贵妃 谢成嘉
花影如昼,丹鹤立于描金古炉之上,宫灯明灭,竟也映出几番不可言说的旖旎。月盈月缺,本有一厢榴花梦来,流光已至,烫了金红,独身品青云。倏而雪风振野,过五脏穿六腑,玉堂倾颓,只没了花事浓稠,华胥一念。帝王与我,我与绛珠,俱都被风挟着,化作风月剪影了。
是春雷乍炸,耳畔嗡鸣。怔然松手,一时头晕目眩,跌坐于地。如鲠在喉,话音嘶哑,是三分难信,三分茫然。“……你浑说些什么。”
滚滚红尘而过,十八数芳华过眼,俱是她。是她共骑打马过京华,是她同游看遍长安花,是她檐下听雪煮茶,赏尽风雅。绛珠是嘉女的风月叠肩,榴火玉璧。香腮颤颤,桃靥青白,泪痕斑驳也不顾,垂首喃喃道,“本也不是海誓山盟的情,何故说来我薄你。”
“我不曾有磨镜之好,你……你也不当有。”
想当初年少与她,私赏艳歌,一厥怜香伴,也曾调谑心起,为她唱“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直叫万艳愁。到头来,不过女郎玩笑大方,欲说还休。
“我是……帝庭的谢贵妃。”轻咬丹唇,眉眼间漾开一池春水,强忍了泪,一字一句叙来,“成嘉不曾负绛珠,李后负我。”
她窈目缱绻,盈满酸楚温柔,一眼望去,心头酥软,犹照明镜,竟也生出些许爱意。凉风过袖,醍醐灌顶,霎时既羞且耻,惊出半身冷汗,惨然一笑,眼前一片痴惘。
“李绛珠,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