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空气中一片淡雅的香气。鸟儿的身上沾满了厚重的露水,振翅的声音比平时药闷得多。
婂栌的房间里,昨夜那个少年点燃的灯还犹然未灭。婂栌自己依旧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睡得很沉很沉。在这个环境呆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只有在熟睡的时候,婂栌的脸上才会卸下平日里惯有的防备之情,取而代之的则是孩童们独有的天真、安详、自由、美好和纯洁,如同一朵还未盛开的花朵,露出的那一大片洁白的大花瓣,似乎能将一切的不美好所覆盖,又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吻一吻,摸一摸。
倘若是平时,旖橸和其他的训练人员是绝对不允许这里的孩子睡到日上三竿的。但是今天,那些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打搅婂栌的睡眠。这让半睡半醒的婂栌非常高兴,平日里的紧张训练,能把人累个半死呢。然而让婂栌这样深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睡着了的她依然没有忘记少年阴霾班的恐吓,所以她宁愿睡得很沉,不愿意醒来。
太阳升的老高了。
婂栌的眼睫毛颤悠悠的动了动,极为不情愿的翘了起来,像承受着千百斤的重量一般。婂栌努了努嘴,用手臂支撑起身体。朝窗外一看,太阳熠熠的闪动着光辉,起码已经过了卯时。
糟糕!
婂栌的手臂在一瞬间倒了下去,连同身体一块儿重新跌坐在椅子上。少年口中所说的“辰时”,不是马上就要到了么!她手心渗出的细小的汗珠,已经让她抓不住椅子的把手。
镇定了片刻,婂栌还是爬了起来,仿佛是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她一番的翻箱倒柜,把能用来做抵抗的东西统统都找了出来,最后一股脑儿的堆在桌子上,还有一部分插在了衣服上和袖子里,很显然,她已经决定了。
婂栌确实是不能任人宰割。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任何的亲人,这个地方就是她自己唯一的栖身之所。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就必须自己保护自己,不管用任何方法让自己的未来更加光亮一点。何况这一次,还是对方自己找上门儿的,想要把自己的前程拱手相让给别人,还要让自己永无出头之日,是门儿都没有的事情。
前程?前程。婂栌收拾好了一切,仔细的开始回忆起了少年关于自己“前程”的描述。莫非自己真的会被带到那个神秘的总坛吗?婂栌不知道,但是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以自己现在的样子能不能取胜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还有什么功夫策划未来,先看眼前才是。
“哎呀哎呀!”婂栌的大脑想到这里,混乱成了一锅粥,毕竟是小孩子,婂栌尖叫了几下,才慢慢停了下来。
这一叫可不要紧,门口第三次想起了脚步声。
会不会是他呢?
婂栌的心缩成了一团。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想是一只罪恶的手打碎了一个美好的梦。
婂栌简直不敢睁眼睛去看了。
脚步声幽幽的停在了婂栌的面前,轻如幽灵。
婂栌索性把头抱在怀里,世界好像都为她反转了一个个儿。
属于那个脚步声的声音终于开口了,没有恶意,没有仇情,但是仍然是没有一丝好气:“苏显儿,卫姐让我叫你去一趟。”
婂栌不由得惊愕的抬起了头,竟然不是那个少年!那少年衣襟上的红色花朵依稀在眼前飘荡着,但是在她的背一种更纯粹的大面积的颜色,是暗暗的深紫色。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婂栌迅速的起身,揉了揉眼睛,确认那确实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一个紫衣人,她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成熟,但是也不是和自己一般,由此婂栌断定,她应该是旖橸的随从。
“哦。”婂栌懒懒的起了身,心中缓缓的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少年不来固然是自己期待万分的,但倘若他真的不来,倒也是有几分失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婂栌自己说不好。
在她起身的片刻,紫衣女子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烦透了!”语气本是充满厌恶的,但是在婂栌向她投去表示“没听清楚”的目光时,那女子又转脸献媚的一笑。
婂栌知道,这里凡是年龄大的对年龄小的说话,资历老的对资历浅的说话,是绝对不会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快的。那么这个人呢?
只有一个解释,自己将不再低微。
婂栌准确的预感着,自己的命运将会有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