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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九清》(胤禩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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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咱先上图镇个楼!!!
接下来二楼是正文的第二十一章,如果有兴趣,之前二十章可以在绿晋江和老福特搜看。(自娱自乐没有拘束,不会坑,坚决HE!CP是十四八不变)


IP属地:江苏1楼2020-05-06 20:45回复
    暮色四合,夜阑风寒,万家灯火淡却了明月,城郊小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飞速疾驰,仿佛丹青上两笔焦墨,厚重浓郁,绝境寻生。
    不过半个多时辰,二人便来到一处庄子前,这里倒很像寻常富户人家,油黑的大门前甚至还挂着两只喜庆的大红灯笼。天理会窝点自然不止一个,而按照何玉所行方向推断,应当是城南这一个。
    还不等胤禩上前扣门,周围呼拉一下蹿出十来个人,为首那个国字脸虎视眈眈道:“来者何人?”
    “我们来见何玉,你只管通告,他自会来迎我们。”
    边上一个高个子不满了,立时接话:“好狂傲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还需我们大师兄相迎?信不信我...”
    国字脸想起方才何玉刚脱险回来,还擒拿了一个阿哥...面前这人气度不凡,绝非泛泛之辈,难不成...?于是他立刻抬手打断了高个子的话头,“进去禀告,别耽误大事!”
    高个子哼了一声,却也乖乖跑去敲门通传了。
    何玉听来人形容便猜想是胤禩,不由惊了一跳,讶异于他居然能寻来这个藏身地,心下一面疑惑一面赶至门口。
    “何玉!”
    何玉刚一脚踏出门槛,思念许久的声音这样毫无预兆的传来,耳边仿似炸起一个惊雷,震得他整个人战栗了一下,循声望去,那人面如皎月,杏眼含情,盈盈动人,“...阿秀!”他呢喃了一声,迅速挥退众人,上前一把扣住了魂牵梦萦的这人,不等二人温存,便被胤禩冷声打断。
    “他人呢?”
    何玉不解,“谁?十四阿哥?我一早放了他,难道你们来时的路上未碰见?”
    郭络罗氏虽不清楚二人间的情状,但他们一路行来却未瞧见什么人,于是摇头道:“确实不曾遇到。”
    “你想见的人,我已经带来,你若还有其他企图,趁早打开天窗说亮话。”胤禩不欲绕弯子,一心只愿胤祯安然无恙。
    “我何玉一向不愧不怍,所说之话,所行之事皆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既已应了你的,即便是死也会做到。”他如玉的脸孔坦坦荡荡,眼中亦全是磊落,真真一派君子之风。
    胤禩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不禁有些焦炙,难道真的还有其他人在暗中作怪?他凤眸一片肃杀之气,握紧了腰侧佩剑,“唰”得拔出,直指何玉,“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当真已将他放了?”
    “若有半句虚言,便教我死无葬身之处。”何玉虽信誓旦旦,身后有几人倒像心虚般蓦地垂下了脑袋还虚咳了两声。
    “怎么回事!”何玉大喝一声,眼角斜里瞟过众人,气势逼人,有个削肩膀的家伙瑟缩了一下,讷讷开口,“是,是青师兄,他,他说要教训一下再放他走...”
    “何青!”何玉怒不可遏,调转身便向正厅而去,胤禩等人亦尾随其后。
    此时何青正一脸惬意地吃茶,见何玉居然领着胤禩等人怒气满满地冲他而来,他暗道不好,却也来不及躲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大师兄,你找我?”说罢,他就悔得啧舌,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何青,你若不服我,大可提出来,天理会由你来做主也不是不可以!”何玉色厉内荏,说这样一番话属实气极了。
    “大师兄您言重了!何青不敢!”何青被唬了一跳,立刻单膝跪地,将面孔埋得低低的,许久不曾抬起。
    “说罢!你对他做了什么?现人在何处?”
    “...就小小教训了几鞭,方才从后门扔...呃,放走了。”何青越说声音越小。
    何玉长叹一声,转身向胤禩作一揖,“是我驭下不严,抱歉!”
    “八弟好大的排场,这天理会竟对你又是作揖,又是下跪。”
    一瞬间,从门外涌入上百卫兵,他们脚步整齐划一,分作两队,左右包抄着将所有人围拢起来。
    胤禩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嫌恶,只转身的间隙,面上已堆砌了温润和善的笑意,“四哥怎么也来了?”
    “我若是不来,又怎能发现这惊天秘密?当朝八贝勒与白莲教暗中勾结,危害江山社稷,其心可诛,论罪当斩!”胤禛眼若霜寒,仿佛呵气成冰的语调,传遍院子每个角落。
    天理会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神情几经变换,除凶悍外皆是疑惑。
    “四哥真会说笑,我单枪匹马深入虎穴只为救回十四弟,怎么到了四哥口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呢!”
    “十四弟虽受伤昏迷,不过我早已救回,八弟如何能够睁眼说瞎话?”胤禛话音既落,身后便有奴仆一左一右将胤祯搀扶着上前。
    胤祯低低地垂着脑袋,像是昏迷一般,身上衣衫道道破口,鲜血染染,胸腹的伤痕交错叠加,触目惊心。
    胤禩忙欲上前,忽见胤祯猛得抬起面孔,左右手臂同时发力,将制住他的二人狠狠掼在一处,又撑住他们肩头,借力翻身,双脚在空中使力,将人几乎踹翻在胤禛身上。
    胤祯不敢多加喘息,凌厉的双眸直盯着胤禛果断迅速地退了几步,将胤禩挡在身后,略偏过侧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八哥千万当心,他此次前来恐怕不止污蔑你勾结乱党,兴许他还想借机除掉你我。”继而又向胤禛扬声道,“睁眼说瞎话的难道不是四哥你么?我是为何昏迷,又为何落在你手里,难道你会不清楚?”
    胤禩心电念转,终于想明白,一切都是胤禛设的局,他知晓自己同何玉有牵连,苦于没有证据,为了能够人赃俱获,他悉心布置,设计弘时被掳,又提前传递消息给自己...
    为了扳倒自己,老四连自己亲儿子都不惜利用,委实令他“钦佩”。
    “我不清楚,我只知晓你半道昏迷,是我的属下救了你。不要想着为洗脱八弟的罪名而口不择言,若你不服,咱们朝堂上对簿,一切自有皇上决断。”胤禛不苟言笑,望着胤祯的眼中一片森然。
    “你!”胤祯原就一身鞭伤,此刻被胤禛厚颜无耻的论调气得直咳嗽,胤禩上前握住他肩头,因后背也有几道伤口,他也不敢给他顺气,心疼得直皱眉,眼中连明面上的客套笑容也挂不住了,望着胤禛的神色冷漠而憎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哥你一口一个罪名,是不是得意的太早了些,你当真以为今次所行之事就能如此顺利么?”
    何青早在清兵涌入时起身靠近了何玉,见此情景,不由凑近何玉耳边轻声道:“大师兄,师妹前几日刚领着兄弟在外办事,庄子里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人,恐怕无法力敌,咱们只有趁乱进密道逃离。”
    “...静观其变。”何玉不敢错神地看着那三人针锋相对,只将郭络罗氏又往身后揽了揽。
    “勿需狡辩,有什么话都去皇上跟前说罢!”胤禛被胤禩毫不掩饰的厌恶神情刺痛了眼,不由长吸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他眸色一凌,忽地抽出长剑指向苍穹,周围的士兵立即呼喝着挥刀厮杀起来,一时间小小的院落血光冲天,哀哭狼嚎。
    因了胤禩胤祯的阿哥身份,清兵中并没有真真敢重伤他们二人的,不过是围着他们小打小闹,胤祯因鞭笞之伤不便久战,由此,胤禩便只命他在一旁协助边战。
    反观胤禛,他面上寒冽却眸中带火,手中利剑对向胤禩时招招凶狠,且全是对着胤禩极不擅长的招数而来,胤禩心知不妙,这厮恐怕有备而来。果然,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胤禩身上已被划了多条创口,虽避开了要害处,却仍然是一身浴血,额上一道剑痕更是不住地血珠滚落,几乎将他半边的面颊和凤眸统统染成血红,他觑向胤禛,眸色愈加阴森恐怖,透过眼睫一片殷红,仿佛又让他看到了前世种种,或被篡改事实,或被折磨打压,或被挫骨扬灰,或被无情毒杀...
    胤祯时时关注着胤禩,见其受挫,心中焦躁不已,却无可如何,原还对着围上来的清兵手下留情,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许多,于是再不手软,奋力拼杀,只求能解决了他们去协助胤禩。
    平日的胤禩虽是云月心性,一旦作战却十足的坚韧不摧,即便已落下风,也绝挡不住他抵抗之心,他不顾伤口,依旧旋身飞纵,格挡有力,却在一个弓步截剑的档口只觉气血翻涌,胸口悸痛一阵猛过一阵,像尖锐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穿凿着他心头!
    应是毒药发作了,那该死的尧敛君!
    他不及腹诽唾骂,身形已然顿错,恰此时,一剑飞来,对面的胤禛根本没有料到胤禩会躲闪不及,待见情状有异,堪要撤回已是无望,电光火石之中,他只觉眼前有身形忽闪,再看去时,面前之人竟已变成胤祯,那尖利锋刃当胸扎入,发出令人肉麻心惊的“噗嗤”一声,剑身上的血槽刹那盈满,炙热滚烫,浓稠鲜艳,迅速滚滑向剑柄,一颗颗艳红就滴落在他脚边,怔得胤禛瞪大了双眼,无意识地后退几步,顺势带出了刺进肉中的剑尖。
    胤祯终究扛不住这凶猛的一剑,捂住胸口摔落在地,他只觉喉头泛起阵阵甜腥,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十四!!!”胤禩痛得几乎只能发出气音,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碎一般,令他根本无力动弹。
    胤禛也惊了,虽说面前二人委实可恶,杀之必能后快,然而当真要亲自动手,他却未必真能狠下心肠,他木然得抬头去看胤禩,在昏暗火光的映衬下,那人正对他的一半面孔布满鲜血,如鬼如魅,一对凤眸像是粹入了世间千百种剧毒,又仿若是历经过万年禹禹而行的孤鬼,浸透过凶恶之水,穿行过阴司道路,只为啃食他的血肉,吞噬他的魂灵!
    胤禛心头一跳,呆立着许久不曾动作,手中带血的利剑还空指着对面,在寒风里微微颤抖。
    “大师兄,趁他兄弟三人正胶着,你快走!”何青一头一脸的污血,身上已然重创,他好不容易斩杀身边一圈的清兵才蹿至何玉近前。
    见何玉依旧浴血奋战,显然是不忍抛下弟兄们,于是他高吼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师兄,你赶紧走!兄弟们都会理解你!”
    “大师兄快走!!!”“快走!”“我们誓死不悔!”人群中此起披伏的嘶吼,顿时士气大正,皆牟足了劲拼杀起来。
    何玉眸光中有湿润微闪,心下一狠,颤栗不止的手牵住郭络罗氏的,急速朝正厅内一路厮杀行去。
    胤禩这时已然缓了过来,他目光空冷森森,只有眼下隐隐的一道泪痕昭示了他的情愫,他一步一顿走近胤祯,不忍看他惨白如雪的面孔和殷红刺目的胸口,只将他打横抱起,未作一丝犹疑,紧跟着何玉逃离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是小八的小狗狗暂封线¥¥¥¥¥¥¥¥


    IP属地:江苏3楼2020-05-06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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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5-06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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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八哥啊我从看福特追来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5-07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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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从福特和晋江来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5-07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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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好渣


            IP属地:广东来自手机贴吧7楼2020-05-07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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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接下来十四八感情要升温了哈哈哈哈哈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8楼2020-05-09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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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何必繁世初相遇,倥偬伶俜独坠玉。
                胤禛慢慢从震惊中平复,前后思虑过遍,突然为方才的妇人之仁懊悔起来,胤禩胤祯是一丘之貉,此番他若是不能将其捕获定其罪状,往后之路恐怕会更难走...
                他眸中寒光四射,复又握紧佩剑,那剑尖上还悬着血珠,随着他抬脚一步步前行,而终于滑落进尘土里,趋渐消散。
                他越走越急,正要纵跃上前拦住那人去路时,却被神情疯魔的何青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密道的石门缓缓合上,几个清兵虽顺势欲要冲进去,无疑都被何玉一剑毙命,大睁着双眼,软在地上。
                直到石门严丝合缝,四人才算是暂时安全了,皆心情沉重地跟在何玉身后。
                密道里四通八达又异常安静,灰蒙蒙的逼仄压抑,走廊两侧间隔老远才会有烛火摇曳,拉扯着他们的影子,忽长忽短。
                何玉左拐又拐,约莫走了半刻钟将人带入其中一间石室,石室分里外两间,外间置着半新不旧的桌椅,锅碗杯茶皆有,角落里还堆放着容易储藏的菜蔬和一大缸的清水,里间则更像卧房,一张罗汉床,一架衣柜,进门的案上还放着一摞书。
                何玉迅速打了水,背对着胤禩沉声道:“将他平放在榻上,再把伤口清洗一下,我现只能找些金疮药给他简单处理。”
                “多,多谢。”胤禩出声喑哑粗糙,甫一出声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此时却也无暇顾及,只不错眼地望着胤祯,眼圈通红。方才胤祯为其档剑之时他几乎吓得形魂俱散,仿佛天地无光,天塌地陷...直至抱着他温热的身体,他才像是渐渐苏醒过来,恢复了神智,只有心脏不停地悸痛才令他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重活一世,他总以为一切都会如他所想按部就班地进行,即便有差池也必定在掌握之下,然而他终究是太天真了,世间万物,时移世易,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自己可以重生,那么其他人为何不能?太多的事难以解释,那么也无需解释,自己本就是凡夫俗子,做不来预测未来之事,只把前世当成一场虚幻的梦境,在现实里步步为营才是最为保命的法宝!
                何玉并不精通医理,只是教中常有伤员,包扎处理的手法便很是利落,即便如此,胤祯还是因上药而痛呼清醒,胤禩紧紧扣着他手指,柔声宽慰,“忍一忍,很快就好。”
                胤祯无力点头,见胤禩半面浴血好似修罗,却又欲泫欲泣仿若谪仙,突然心情就好了起来,嘴边居然还挂起浅笑,胤禩莫名,“怎么了,疼得厉害么?”
                胤祯又无力地摇摇头,“这一剑未落在八哥身上,我心里开心。”
                胤禩听了,眼眶愈发酸胀,又是心疼,又是溢满心间的感动,他深深望着胤祯不掩慕恋的双眸,一眼也不想错过。
                “好了,上过了最好的伤药和止疼丸,鞭伤...都只是皮外伤,只是,这剑伤不浅,倘若触及了心肺,我亦无能为力。”何玉一面说一面开始为郭络罗氏包扎几处小伤。
                胤祯忍痛多时,额上早密密地一层冷汗,胤禩见之唯有不忍,抚了抚胤祯苍白的面颊不无担忧,思来想去,还是要想办法逃出去才是。这密道阴暗潮湿,本就不利于养伤,万一有个好歹...他并不敢往下想。
                “这密道通向何处?”
                “郊外一处不知名的山崖边,那里偏僻荒芜,很难被发现。咱们略作歇息,即刻出发。”何玉顿了顿,瞟了眼胤祯道,“可他的伤...”
                “我可以。”胤祯撑着手肘欲要起身,却不料牵扯了胸口的伤处,疼得闷哼一声,跌了回去,胤禩眼疾手快,立时撑住了他双肩,这才没有触及了他背后的鞭伤,否则必定要痛昏过去。
                胤禩斜倚着罗汉床的侧围子,托着胤祯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中闭目养神,稳妥安置了才向何玉道:“今日多谢为家弟疗伤,你我之间...”他抬眸轻瞥一眼郭络罗氏,释然道,“恩怨情仇早已说不清了,咱们便在此处别过,往后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何玉且忧且喜,想起生死不知的何青与众兄弟,又想想他心之所念海誓山盟的阿秀,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哽咽在喉。
                郭络罗氏上前两步,与何玉并肩而立,她不似一般女子娇小,眉宇间又多几分飒爽,也只有在面对身边之人才会偶尔卸下英姿作出小女儿状,她执起何玉垂落身侧的手掌与之十指紧紧相扣,对着胤禩头一次客客气气的说话,“八贝勒,多谢成全!”
                胤禩望着她点头示意,他想起前世成婚之前,头一次与郭络罗氏碰面,她也是这般正色而疏离地向他问好行礼,完全不同其他女子那般娇羞扭捏,而自己彼时的心情早已忘却,只依稀记得那日天色清寒,空冷寂寂。
                何玉二人未做停留,只简单清理仪容,填饱肚子便携手离去...
                “行了,别装睡了,想问什么便问吧。”胤禩早就瞧见胤祯眼皮下不安分得鼓动,既然这么精神,伤口应当无恙,他心情自然也明朗了起来,“看在你受伤吃苦的份上,今日我便有问必答。”
                胤祯心下一喜,忙撑起眼帘,看向胤禩的双眸闪动着名为八卦的火焰,“当真什么都能问?八哥保证不生气?”
                “放心,我发誓,绝不恼火。”
                “八嫂何时给你戴的绿帽子?”
                胤禩早料到会有此一问,却没想胤祯那么直接,刹那被噎了一下,虚咳两声,“不可说粗鄙之言。”
                “哦...那八嫂是何时红杏出墙,不安于室的?”
                其实对这种事的形容也没有粗鄙不粗鄙的说法了...胤禩摸了摸鼻尖,睫羽翕动,他虽做足了准备,依旧是尴尬的,“其实在赐婚之前她已心有所属,严格说来,她这并非水性杨花,而是从一而终。”
                “原来如此...”怪道他八哥成婚后,这八嫂便似乎像个摆设,冷漠木然得跟石头一样,也从未在私下里露面,他还当是本性如此,却原来是有症结在的。胤祯啧了一声,暗暗道,也亏得她有眼不识金镶玉,若是这个英气十足的八嫂真跟胤禩两情相悦,他都不敢想象自个儿的道路该是如何的阻且长。
                “后来我应了他们十年之期,何玉便为我所用,可惜前不久被老四识破,他才设局想将我置于死地...只可怜了弘时那孩子...”
                “那小东西可怜什么?见他被劫持,我可是第一时间上去救他了,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受这般苦楚,最可怜无辜的应当是我才对!八哥怎么能如此偏心,要教我流多少的伤心泪?”胤祯装模作样,身上虽不能动弹,两只手却还能勉强去扒拉胤禩的手指,将其贴在自己毫无眼泪干干净净的面上。
                “你虽受了这皮肉之苦,可皇上一向亲你重你,并不曾利用于你,反观弘时,他小小年岁却被自己的阿玛利用,而险些涉此境遇,若他再老练些,明白此中缘由,那该是如何的心痛难当呢?”胤禩边说边轻抚胤祯脸颊,指尖是少年腻润而温软的肌肤,眼下是少年委屈却深情的眸光,是独为他而展露的唯一无二的神态,胤禩叹息一声,鬼使神差般,喃喃道,“更何况,你还有我...这一生我都会护你,爱你。”
                胤祯身形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盯住胤禩,他半张着口,激动得说不出一个字,心脏就像被悬在万丈高空,握着胤禩手腕的指头都在不住颤抖,他怕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他怕是自己的幻觉在嚣张作祟,他怕,怕此刻就是个美妙短暂的梦...
                “八,八哥,我,你,你的意思,我,我...”胤祯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也说不清楚,索性长臂一探,抻着胤禩的后颈勾向自己,嘴唇狠狠地吮吻上去,将那两片自己窥探许久的甘美纳入口中,那感觉几乎令他神灵飞升,物我两忘。而胤禩,虽有一瞬的僵直,之后便也放软了身子,敛上眸子任他舔吻描绘。
                胤祯原还有些惴惴,但是察觉了胤禩的放松,那颗始终吊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只觉鼻子一酸,眼泪便不争气地夺眶涌出,顺着眼尾滑落。他以为他还要再等或五年,或十年,或一生...却不想,上天竟如此眷顾于他,他仿似历经着漫长无望的漆暗之夜,却蓦然得见黎明曙光,令他欢欣交集之下更兼心旌摇摇。
                直待气息喘喘,二人才拉开了距离,胤禩面上已然一片薄红,眼角眉梢都似染了万种风情,这样鸾姿凤态,眇映云松之人胤祯是怎么都看不够,握着他后颈的手便不自觉地慢慢滑向眼睑,再由眼睑落到鼻梁,至鼻尖,最后是两片被他吮咬到湿润充血的唇瓣,在微微烛火下更显蛊惑诱人。
                胤祯一双眼眸比星子还亮上几分,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看,那炽热的眼神让胤禩几乎招架不住,颊上颜色便更红了,他一伸手盖住胤祯双目,“快些睡吧,再有两个时辰该天明了。”
                “好好好,你说怎样便怎样...即便让我死,我也甘心引颈受戮。”
                “又胡说,”胤禩忙将捂着眼的手改为封他的嘴,“你什么时候改了这毛病,我才真真安心了。”
                胤祯眼珠一转,用舌尖舔了舔胤禩手心,吓得胤禩慌忙撤了手。
                “往后我若再说错话,八哥尽罚我就是了,”胤祯抿着双唇,刻意压低的声音沙哑而性感,指尖又再攀上胤禩的唇角,摩挲蹂躏,并意有所指道,“用你这里...堵住我的嘴,我不就无话可说了么...”
                胤禩就知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将他造作不停地手指拢进掌内,故意闭目沉声道:“见天的淫词浪语,倒不知是跟谁学来的?你若再不睡就快些起开,我也好囫囵一会儿养养神。”
                胤祯早瞧见他耳尖烫红,哪里不晓他的心思,却也知道见好就收,嘟囔了一句“淫言媟语实乃闺房之乐,当然只能同八哥说。”而后便笑盈盈地睡去了。
                也不知眯了多会儿,待胤禩幽幽转醒时,怀中的胤祯正紧闭双目,蹙隆眉心,身子时不时震颤一下,人却并不清醒,额上密密麻麻尽是汗珠。
                胤禩心头一跳,探手去摸,果然脑门上滚烫骇人,“十四,醒醒!”他一面急喊,一面拍了拍他脸颊。
                胤祯其实一直未曾睡实,起初是兴奋难以自持,之后则是因了止痛丸药效尽去,胸口疼痛以至无法入眠,他也不知自己高烧,只是感觉头脑发昏,眼前懵懵的,因此胤禩一喊他便撑起了眼皮,眼眶因高热被熏得红彤彤的,“八哥?”
                “你高烧得厉害,咱得赶紧回城,”胤禩慢慢扶着人坐起,甚是担忧,“你身体太虚,还是由我背你罢。”
                “八哥也太小瞧我了,我能撑住!”
                胤禩看他坚持,便只好将他手臂挂在自己肩膀,一手搂紧他腰身,在密道内缓缓而行,循着何玉教他们的办法,果然,不到一刻钟,就看见一道不规则的石门,胤禩蹲下身,在脚边摸索了一阵便触及了机关,石门轰隆隆地升了上去...
                西暖阁内的烛火一夜未灭,老皇帝在得知胤祯为救弘时反被掳的消息后气得一刻未眠,连夜派了亲信去调查,岂料缘由还未等到,却等来了胤禩失踪之事,接连两个儿子出了事端,皇帝不禁有些坐不住了,立即调了亲兵营的人马沿着城郊一路勘察。
                “启禀皇上,三位阿哥都已寻回,其中原因也已大半查清...”常福打帘子进来,一脸肃穆,半跪回禀,他将胤禛对峙何玉开始一一告知...
                “照你这么说,老四早前便查到了天理会行迹,他却非但不上报,还私自调遣行动?”
                “确实!四贝勒派人蹲守城南的庄子已经多日,忽然于昨夜进行了围剿,奴才此前安插在天理会的眼线几乎全部覆灭...”
                “继续说!”皇帝面色铁青,只从牙缝间吐出三个字。
                “还有...奴才虽查到了天理会头目名系何玉,却始终未敢打草惊蛇,是以暂时不曾查出宫中与之对接乃系何人,可昨夜,他被四贝勒围杀于郊外悬崖,已愤然跳崖,如今生死不明!”
                “好个老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帝掷了手里的奏折,狠狠拍了拍几案,“去,赶紧去把人给我叫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是不是压根没把朕放在眼里头?”他又想了想道,“还有,把老八跟十四也一并找了,我也有话问他们。”
                “...这,十四阿哥重伤高热,现还在太医院诊治,恐怕一时半会儿起不来身。”
                皇帝不悦皱眉,“怎么受的伤?是那白莲教乱党?”
                “是四贝勒...四贝勒怀疑八贝勒与何玉暗通曲款,因此互相打斗之时,误伤了十四阿哥。”
                “老八...他当真与天理会头目有往来么?”皇帝目中厉光忽闪,犹疑之意立现。
                “奴才并未发现。”常福只查到胤禩昨晚调动府中护卫之事,只是那些护卫并未出现在天理会窝点,不知是找错了方向或是其他,既然是无影的事,他也自然不会道出,更何况那何玉已是死无对证,往后恐怕也难查出什么来。
                “行了,你下去罢!出去让梁九功亲自跑一趟太医院,命他们必要竭力医治十四阿哥,若有疏忽,提头来见!再有,即刻把老四和老八宣来。”
                “是,奴才遵旨。”


                IP属地:江苏9楼2020-05-10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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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禩和胤禛急赶来暖阁时,门口的太监都噤若寒蝉,说是皇帝一夜未睡,此刻竟倚靠软塌眯着了。既如此,自然无人敢去打扰,由是二人只得在门口静守。
                  胤禩远眺着天际略过的飞鸟,风轻云淡道“今日若不是皇帝亲卫赶来,四哥是预备在山洞内便将我二人就地正法么?”
                  门口的小太监直直立着,虽面上不显,内里恨不得立时变成个聋子,瞎子,哑巴,听到了这般诛心之语,他都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
                  “你有这个狠心弑兄,我却没有这个魄力杀弟,我方才擒住十四弟不过是想令你认罪罢了。”
                  胤禩因胤祯的缘故还未来得及更衣,此刻与一身墨青官袍的胤禛相比便显得有些落魄,然他口中之语却反而更加铿锵,“四哥这一句话怎能说得如此错漏百出?其一,我何时弑兄?你既无凭据,也无人证,莫须有的罪名扣上来,弟弟我可是不收的;其二,你何曾不敢杀弟?昨日你对我剑剑杀招,若不是十四,现在高烧未退,生死不知的便是我!其三,我有何罪责可认?你口口声声说我勾结贼盗,可我堂堂大清贝勒爷会与乱党同仇敌忾么?”
                  他一想起此时还昏迷的胤祯,心头对胤禛更是多生了几分恨意,如玉的额上那道细长的剑痕也愈发红得触目惊心起来。忽而他面色一转,蓦地轻笑一声,“呵,待会儿面圣之后,也不知到底是你的罪名大些,还是我的?”
                  “你什么意思?”胤禛抬头向胤禩望去,却见他嘴角擒着哂笑,斜斜瞥着自己的眼中显见的嗜血之色。
                  “我不是说过么?”胤禩怡怡然转过脸,不再看他,“你以为的一切顺利就真的是顺利么?许多事并不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四哥可千万别太高估了自己,以免得不偿失呀。”
                  “你以为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便能信你?你勾结乱党的企图你当我不清楚么?你我心里分明,也不必用阿哥的身份来搪塞。我现下虽无证据,但你也别得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胤禩并不辩驳,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子,自顾自地温温一笑,幽幽冒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四哥莫急,往后啊,好多着呢...”
                  胤禛因他藏着蛰伏之意的的笑靥不由得心中一慌,神色立时有了变化,他仔细琢磨着究竟是哪里被胤禩捏了把柄,直待二人被宣进暖阁之中都未能参透。
                  半个时辰后,二人先后打门帘而出,一个眼里凝霜,一个面如春晓,小太监恭送二人远去,心中还在暗暗数着皇帝陛下方才砸碎了几个茶盏,似乎是三个,哦,不对,是四个。
                  待到午膳,皇帝又想起受了惊吓的弘时,让人一打听才知,小家伙照常的上学读书,除了情绪低落一些,其他丝毫未受影响,老皇帝这才欣慰了许多,忙着人将弘时领了来一同用膳解闷,岂料弘时也不知说了什么,饭时皇帝还高高兴兴,等弘时一离开,立马地又狠狠摔了一个茶盏,一日之内,统共五个茶盏...
                  而胤禛这儿,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前脚他刚被皇帝卸去了户部的差事,正在府中一面吃饭一面暗暗恼火,后脚接到消息,称自己又被禁足了三个月!气得他一口饭噎在喉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直哽得面如土色...
                  胤禩一出乾清宫便直往太医院奔去,好在胤祯身子骨强,喂了药,不过半日,烧热便退了,只是毕竟伤的不算轻,又耗费了太多精力,是以迟迟没有清醒过来。
                  病榻上的胤祯苍白虚弱,没有了丝毫往日的生机灵动,而这几乎是胤禩没有见过的模样,胤禩眼中,他或意气风发洋洋得意,或故作委屈惹人爱怜,或肆无忌惮无所顾虑,或横眉冷峻贵气逼人...他有千千万万种神情,唯独不该像现今这般萎顿惨白。
                  又想起胤祯之前对他作出的荒唐之举,他从最初的恼怒愤然,到后来的惊慌逃避,直到如今坦然接受...他明白,无论他怎样的纠葛无措,他与胤祯始终是同气连根,他们这一生都注定会纠缠在一处,根本无从躲避,既已不能脱逃,那便索性拥抱罢。
                  想来又是何其有幸,世间有这样一个人,你义无反顾为他档箭,他奋不顾身为你档剑!
                  胤禩一面想,一面斜坐在榻沿,倚着床围子一瞬不瞬盯着胤祯,又执起他骨节分明温热干燥的手掌,与之十指交扣,“快些醒罢,同我说说话,什么话都好...”他心头酸涩,兼之身体疲累,不多会儿脑袋便靠着围子打起了盹儿...
                  夏风清清,虫声嘤嘤,弦月弯弯,星落满满。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小少年终于可以卸去白日里毕恭毕敬一丝不苟的仪态,攀着堆秀亭外一块探出的大石头不顾形象地盘腿而坐,双臂惬意地撑在身体斜后方,那月色融融便如稀疏的柔纱软软披在他仰起的小脸上,泛起一层幽微莹莹的光华。
                  “你是谁?”亭廊下一个稚嫩地声音好奇又激动,“你是书里的小神仙吗?”
                  顽石上闭目放松的小少年吓了一跳,即刻睁开凤眸,那是一双千斛明珠觉未多的美目,带着一丝惊惶似雾霭深林的惊鹿,又如将历凡劫的精灵。
                  他稳了稳心神,定睛看去,却原来是他行十四的弟弟,“我可不是神仙,我是你八哥!”
                  胤祯手脚并用爬上亭子,趴在大石上瞠圆了双眼望向胤禩,“八哥,你的眼睛真好看,比那里的萤火虫好看一百倍。”他遥遥地指了指亭廊边的草丛,神情异常兴奋。
                  “你喜欢萤火虫?那我替你捉来就是了。”
                  “可是...四哥说了,那是玩物丧志,他从不许我玩儿这些。”
                  胤禩眸子一转,露齿一笑,“你不说,我不说,四哥又怎么会知道呢?”
                  “真的吗?”胤祯眨巴眨巴眼睫,“那也不能让十三哥知道,不然他定会告诉四哥!”
                  “好!就这么说定了!”
                  胤禩一蹦就跳下了石头,牵起胤祯肉嘟嘟的小手,蹿进了半人高的茂密草丛中,那里头果真藏着许多一闪闪,亮晶晶的萤火虫,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有趣得多。
                  胤禩一伸手便握了一只在手心,正要拿给胤祯显摆时,回头却发现他一脸惨白得倒在草丛里,刚还灵巧生动的眼睛死死闭着,任凭怎么摇晃惊喊也吵不醒他...
                  “十四!”胤禩猛得惊醒,喘着粗气坐直了身子,他侧旁的胤祯依旧平躺着,虚弱憔悴,不曾有醒来的迹象。
                  胤禩轻柔地抚过胤祯光洁的额头,笑着自语道:“那时候捉着萤火虫的你不知道多精神,可是第二日你就高烧昏迷...之后啊,你便总是讹着我捉萤火虫给你玩儿,也不知被四哥骂了多少回...”一提起胤禛来,胤禩便立时止住了话头,那些儿时的哀愉悲欣早消散了不知繁几,能牢牢握在手里的,实在不多了...
                  ¥¥¥¥¥¥¥¥我是小八的小狗狗暂封线¥¥¥¥¥¥¥¥
                  因为笔力太差,所以不管我脑洞了多好的场景,最后写出来就还是个渣渣。。。哎,大家凑合着看吧


                  IP属地:江苏10楼2020-05-10 1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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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20-05-11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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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手机贴吧12楼2020-05-14 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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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憾极君生我未生,怨煞此情非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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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祯感觉自己昏睡了许久,一醒来顿觉精神舒爽,偏头一看,只见个白衣侧影正在桌前用膳,这人仪态雍贵,动作优雅,杯碟无声,甚是安静。直到胤禩用食完毕,命人进屋撤走,他才轻唤了一声“八哥。”
                        胤禩一顿,刹那间眉宇尽展,露出两日来唯一发自肺腑的笑眼,他两步上前,附身榻沿,再次细细端详着胤祯,“谢天谢地,可算是醒了。”
                        “我,我睡了许久?”
                        “可不?”胤禩一面回他,一面探过手背,贴在胤祯额角试了试,觉着不烫手了,这才略放了心,“睡了足有十二个时辰,皇上都来看了你两回。”
                        “那...今日岂不就是初十?”
                        “怎么了?若是有要紧事,八哥替你去办就是了。”
                        胤祯神秘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他说着话,伸手便摸了摸腰间,忽地变了脸色,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袍早被换过。
                        “是不是找这个?”胤禩将一个小小的物件塞进胤祯手心,揶揄道,“你全身上下也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值些银子,还怕人讹你不成?”
                        胤祯摩挲着手里的羊脂玉扳指,复又笑起来,“我府上统共几斤几两,八哥你还不知道么?全都送了你,我又能心疼什么?不过是些凡尘俗物,有什么稀罕的,我还怕你瞧不上呢!”
                        “我也不过凡夫俗子,有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你若送我,我岂有不要的道理。”说话间,胤禩已命下人去外间煮些小米粥,并倒了杯茶走近胤祯,一手托他肩膀扶起,一手喂他吃茶,“先润润喉,一会儿喝些米粥,最是熨帖暖胃。”
                        “我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几个硬菜怎么成?”胤祯精神头好了,自然不肯只喝粥。
                        “...行吧,我让人再去添几个好菜,只你不许多吃,一来你昏睡时久,多吃怕伤胃,二来你还有伤病在身,荤腥油腻多食总归不大好。”胤祯听罢连连点头,胤禩吩咐了一番,索性又令太医进来诊了诊脉,听了准信,这才更安心了。
                        胤祯见他忙里忙外,好半天才又坐回身边,忙一把扯住他衣摆,“八哥怎的跟陀螺似的,也不嫌累得慌,倒不如坐上来陪我说说话。”他才与胤禩互通了情愫,只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贴着他才好,“你当真不记得今朝是什么好日子?”
                        胤禩去了长靴,方坐上床榻,倒是被问得怔了。
                        “怎的连自个儿生辰也忘了?亏得我倒替你记挂了多日,你自己偏偏不上心。”
                        胤禩一愣,这才想起这茬儿,连日来刀光剑影,奔走如市,他哪里会记得生日?难怪方才胤禟胤珴欲言又止了半日,胤禩早前应了二人,自己诞辰时同他们一齐听戏喝酒,看来也只能事后再补了。
                        “我啊早命人在庙里给你立了福禄延生牌位,保佑你一辈子福寿双全。”胤祯勾住胤禩的大拇指,先将他手上那枚翠玉扳指摘了下来,拢进自个儿手心,又将油润腻滑的白玉扳指轻轻套上去,羊脂玉玉质熟糯浑厚,脂感十足,润白之中透出微微的糯黄,戴在指上柔和不突兀,倒是与胤禩的气质极为地吻合。“我既送了这个给你,翠玉扳指我便收着了。”
                        “你这刚送了礼,马上就讨要回礼?感情你是一点儿亏也吃不得。”胤禩忍不住打趣。
                        “八哥何曾见过定情信物是一方单给的?”他抬起眼睑,一边盯着胤禩的双目,一边将唇印在他的手心,戏谑笑谈之中,更多的却是透出坚定不移,至死不渝的深情来。
                        热丝丝的气息打在胤禩指尖,久久不散,仿佛蹁跹的蝴蝶,从指缝一路蹿飞心间,振翅抖动惹得一片酥痒。他微顿片刻,只沉默地掰开胤祯手掌,将那枚翠玉扳指取走,捏在指上摩挲。
                        胤祯以为胤禩不承这情,顿时脸都白了,“...你,想反悔么?在密道里,你明明...”
                        胤禩疑惑地“咦”了一声,将视线转到胤祯面上,才知他想岔了,情不自禁笑将起来,更显得他面如皎月还白,眼似秋波还清,“想什么呢?我应了的事,何曾悔过?”虽则那时因胤祯档剑的行为震撼他良多,令他一时心绪不宁,然而这份情,他是无悔的。
                        胤禩捉着胤祯的手指,也似方才胤祯对他那般,将翠玉扳指给他戴上,临了还趁其不备,弹了胤祯一个脑瓜,“胡思乱想,真真该打。”
                        胤祯一惊一喜之下,望着胤禩一径痴笑,哪里还管脑门上那点儿不痛不痒。
                        胤禩待胤祯吃完饭食,闲聊了几话便欲回府,却被胤祯黏糊了许久,好歹在宫门落锁前赶了回去。
                        高明早就在门口张望了多时,一见胤禩立刻迎了上去,附耳轻道,“主子,皇上和四贝勒确实先后都派了人去悬崖处查看了,只是那悬崖太过陡峭荒僻,几乎深不见底,若是从底下绕更是没可能,他们尝试几番不得其法也就作罢回了。”
                        胤禩点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悲。何玉二人就此命丧,他心中实有惋惜,然而再多的便也没有了,更何况于他们而言,痛快轰烈地死总也好过被掳被囚。
                        “府上都按您吩咐的往外头传消息呢,恐怕这一二日内,城中必都知晓咱八福晋恶疾缠身,药石罔顾,再等几日便可明示发丧了。”
                        “发丧之事急不得,以免令人起疑,另外,府中戒备需得严防起来,我恐怕这几日不会消停。”既然胤禛能逼死了何玉,当日必定是见过郭络罗氏的,虽她平日极难露面,当时又是女作男装,可依着胤禛多疑的性子,难保不会暗中前来调查。
                        “是,奴才即刻去办。”高明躬身离去,不一会儿又小跑着上来,“您若是得空先去花厅一趟吧,四贝勒家那小祖宗等了近三个时辰了,谁劝也不行,非要等您回来。”
                        “弘时?都这么晚了...”
                        “可不是么?四贝勒府上已经派了好几波人了,全给那小祖宗打发了。”
                        胤禩脚下一转就要往厅上去,一面走一面厉声道:“你可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也不让人到宫里知会我一句,就这么巴巴等着?”
                        高明可冤枉死了,瘪嘴道,“嗐,那小祖宗吩咐了,不让人打扰您,还说什么不可挟私事而误国事。”
                        胤禩一听倒是乐了,小家伙上了几天学,居然知道了不能因私废公,“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过去瞧瞧就成。”
                        “嗻。”
                        刚打起花厅的门帘,便有一阵寒香拂鼻,定眼看去,正是弘时怀里的红梅,三四支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的细口长瓷瓶,显得格外精神。而此刻的小家伙正闭着双目紧紧抱着花瓶,倚靠在楠木交椅里,不知睡了多久。
                        胤禩不由放轻了脚步,柔缓地托着他的胳膊,正欲将他怀里的花瓶取出,却见他睫毛微动,瞬时张开了眼睛,肃冷的眸光一闪而过,待再看时,弯弯的笑眼里满是欣喜,玉雪一般的小脸也似沾染了花儿的馨香,甜甜唤他“八叔”。
                        胤禩只当是看错了眼,笑着蹲在弘时跟前,“弘时今日可不乖,怎的这般晚还不肯回府?不怕阿玛训斥吗?”
                        “八叔还不知道吗?阿玛做错了事被玛法禁了足,所以我才不怕他呢!”弘时嘻嘻一笑,露出两排细小可爱的皓齿来,将手里的花瓶塞给胤禩,“今日是八叔诞辰,弘时特意摘了这几株最好的送予八叔。”他自然也想选更好的东西送人,奈何囊中羞涩,买得起的看不上,看得上的买不起...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原是如此,倒是错怪了你。”胤禩说着,上手把花瓶端正仔细地搁在上首案几正中,越看越觉这红梅摘得形姿孤绝,花吐胭脂,香欺兰惠,有趣得紧。
                        弘时见他喜欢非常,这才暗地里顺了心,正欲说什么,岂料这弱小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毫无征兆打了个好大的呵欠,一双眼里便盛满了水光,他用力眨巴几下眸子,两只小手拍了怕面颊,又强撑着下巴,勉力不让自己困顿。
                        胤禩回头恰是瞧见了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弯腰上前,一手托着他后背,一手搂过他大腿,如怀抱婴孩的姿势贴着自己胸腹,柔声道,“乖乖睡吧,八叔抱你去里屋。”
                        弘时好不容易等来了胤禩,原还想着掐一掐腿肉保持清醒,被胤禩这么温柔无限地望着哄着,云里雾里的弘时不自觉地“哼唧”了一声,一手攥紧了他前襟,埋了面孔就这么进入了甜酣梦境。
                        梦中日丽风和,他与兄弟叔伯们一同身背箭桶,手持弓弩,时而奔驰,时而勒马,斩获颇丰,大家喝酒作乐玩笑一时,好不快活,然而就在众人嬉闹之时,忽地一阵狂风席卷肆虐而来,紧接着雷雨交加,倾盆而下,一下子将人都冲散了去,一时间惊叫声有之,哭喊声有之,狂笑声有之,在黑云压城电闪雷鸣之中,弘时却清晰地听到了雍正帝冷峻冰凉的痛斥之语“朕尚有阿其那,赛思黑等叛贼之弟,不但弟兄,便是亲子亦难知其心术行事也...弘时年少放纵,行事不谨,其为人之轻狂断不可留于宫中...”
                        弘时一个激灵,挣脱了梦魇,微摇的烛光里,他缓缓撑起眼帘,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又像是真的梦见了有趣之事,唇边竟漾起一丝难辨情绪的笑意来。
                        这时,二更的梆子声正遥遥传来,弘时回神,摸了摸身侧床畔,被衾亲软,留有残温,想必胤禩是刚起身离去,又闻门外传来窸窣的人语声,弘时迅速爬坐起来,揉了揉脸颊,随手扯过外套披上便将门房轻巧拉开,只见门前一字排开跪伏着五人,皆身着黑衣被反绑了双手,胤禩则背对着门,负手肃立,一贯的温声和语,“说罢,说了兴许还能留着小命,不说我只当是乱党贼盗,恐怕只能就地解决了。”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细长眼,半垂着脸瓮声道,“我等是奉了四贝勒的命令暗中保护小主子弘时,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八贝勒开恩,速将尔等放了。”
                        “既是暗中保护,那为何弘时在我处安寝,你们却搜到我后院去了?”这老四可真真是会算计,偏就利用着弘时在他府上的档口派人过来暗查,而这些人既都明说了是四贝勒府的,若他还扣着人不放,恐怕落个锱铢必较刻薄寡情之名,可若是就这么放了也太便宜了他们!
                        “这...奴才们自然是要将周围形况都熟识了方可...”他一边回话,一边抬起眼想去看胤禩的神色,却恰好撞见了弘时阴森幽黑的眼眸,直怔得他忘了怎么胡诌下去。
                        胤禩见他异状,忙回头看,原是一脸迷蒙的弘时,此刻正揉弄着双眼朝他走来,“八叔,弘时做噩梦了...”他憋一憋小嘴,揪住胤禩袍襟贴膝倚靠。
                        “弘时不怕,八叔在这里呢。”胤禩忙的搂过弘时,安抚的揉了揉他后脑。
                        “嗯!”弘时吸了吸鼻子,“只要八叔抱抱弘时,弘时就什么都不怕了。”他虽声音甜糯,暗暗斜睨那几人的眼神却阴骘凶狠,令人心惊胆寒。
                        胤禩笑着摇摇头,却依旧宠溺地蹲下身,将弘时抱起,还不忘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小东西,惯会撒娇的。”
                        弘时一伸手便将胤禩脖颈勾住,笑得两弯卧蚕似月牙儿倒悬在眼下,愈发显得他亲甜可人,“八叔方才是不是因这几个奴才生气了?若是恼了可万不能憋在心里,气坏了身子大不值当。既是奴才做错了事,又是因弘时而起,不如就让弘时来惩罚他们罢。”
                        “好啊,那弘时想如何惩处呢?”胤禩本就左右为难,罚狠了面上不好看,罚轻了心里又极不舒坦。
                        弘时歪着脑袋将额头轻抵住胤禩的,眼眸便瞥向了下首几人,一面笑一面说,“一人赏五十板子罢,打完了也该三更了,整好同我一齐回府复命。”
                        “听到没有,还不速速下去领罚?”
                        一旁待命的护卫听罢,立时上前,也不管他们几个煞白的面孔,狠狠楸起向外押走。
                        五十大板,不死不残,不过也活不好了...
                        甚好甚好!不愧是他胤禩的好侄子,连罚人都这么贴心窝子,真没白疼了他。


                        IP属地:江苏13楼2020-05-16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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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0^~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5-17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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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时是不是也是重生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5-17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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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大,能不能把胤禩写狠一点。感觉作者笔下的胤禩太心软了。感觉胤禩也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会心软的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5-17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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