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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最后一瞬的那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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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最后一瞬的那户人家  
               生命最后一瞬的那户人家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24岁的黎文钢是四川资阳人,他2003年来成都闯荡,在成都成化区万年场开了一个洗脚坊,勤劳肯干的他,把洗脚坊经营红红火火。2004年是黎文钢的幸运年,一个叫孟娜的美丽姑娘相中了他,答应做他的新娘,美的他成天乐滋滋的。 
   黎文钢是个孝子,他的父母都在资阳农村。 
2005年春节,黎文钢盘算着把父母接到成都,一家子好好在大城市过年。更重要的,是让父母看看未来的儿媳妇。 
     1月26日,黎文钢的父母来到成斗,一见到孟娜就乐得合不拢嘴。黎文刚当即决定要带父母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可是年关期间,洗脚坊的生意火暴,团圆饭一天推一天,直到2月2 日晚上10点,踏青拉下洗脚坊的卷帘门,斩钉截铁说了一句:“再多的钱也不挣了,再好的生意也不顾了,今天吃团圆饭去!” 
    于是,成都近郊的熊猫城的餐馆里有了一桌迟开的宴席…………可惜,这是一桌真正的“最后的晚餐”。 
    那天,一见人非常高兴。乖巧的孟娜频频给二老敬酒,祝他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黎母拉着孟娜的手,激动地说:以前我们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文钢,家里穷,这孩子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我们可以放心把文钢交给你,回乡下安度晚年了。“ 
    孟娜连忙说:“我才舍不得你们走呢!文钢一直在给我说,一定要多赚钱,给你们买一套房子,让你们在成都安度晚年。“ 
    话音未落,黎母的眼圈一红,眼泪哗哗滚落。 
    孟娜慌乱了,连忙去为黎母揩泪,黎母却又噙着泪笑了。 
    孟娜也笑了:“文钢还说,他是开洗脚坊的,从来没请二老洗过脚,今年大年三十晚上他要亲自给爸爸妈妈洗脚,用店里特制的香熏水洗。” 
    黎文钢的父母笑了,他们都说:“儿有这份心,做父母的就满足了。一辈子作惯了,被孩子伺候着还有些不习惯呢!” 
    欢笑声让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如此温暖。 
团圆饭吃完满已经接近晚上12点了。走上熊猫大道,黎文钢和孟娜拦可一辆出租车,准备送爸妈回成都青龙场白莲村。他为父母在那里租了一套房子,平时父母亲就住在那里。他一直拼命赚钱,想为父母在城市中心买一套房子,但现在他积攒的钱不够,如果生意再下去,估计他在2005年5月,就能够筹够钱了。 
    父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黎文钢、孟娜和母亲亲热地挤在了后排。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讨论着大年三十在哪里过,在宜宾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父亲好不容易来一次成都,除了到武侯祠还要到哪些地方看看…………小小的车厢弥散着家的温馨。 
快到了,家就在100米以外的地方。前面就是东风渠,造转一个左拐,爸爸妈妈就可以最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车继续朝前开……………… 
   “左转,左转!”坐在后排的母亲突然惊叫。喊声未落,车身已经猝不及防地腾空,重重地一顿,车身剧烈抖动着,车头垂直朝下,再然后,车开始胡乱地晃动起来,刺骨的河水,渐渐地灌进了车身里面。突然听到司机喊了一句:哎呀!糟了!”这个时候黎文钢意识到:一家人乘坐的出租车由于速度太快,来不及左转,直接冲进了水流湍急的东风渠! 
     这里是一个丁字路口,路下就是著名的成都东风渠。后来拒东风渠管理处工程科负责人介绍,当时的东风渠每秒流量高达55立方米,由于河道太长而且水深达2.5米,加上当时气温只有零摄适度,如果掉进河里,不被淹死,也要冻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交警在侦察现场后,也得出结论:是由于车速太快,司机处置不当造成的悲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车内慌作一团。车沿河堤往河心滑,水开始从底盘侵入,车身在下沉,在河水的推动下朝下游飘去。包括驾驶位置上的司机,所有的人惊恐万状地开始挣扎,摇车窗、开车门,一切努力全都变成了徒劳。紧闭的车门,纹丝不动的车窗,似乎已经阻断了车内众人的生命通道。不断灌进车内的冰凉河水,仿佛要彻底浇灭他们的求生欲望。 



1楼2005-11-20 22:11回复
        怎么办?怎么办? 
     
     
       
      作者: 初吻给你不后悔  2005-7-4 08:4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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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生命最后一瞬的那户人家  
          水不断涌近来,空气越来越少,死亡在无声无息地逼近。 
        司机董键拨打110,颤抖的手就是不听使唤,简单的三个数字,他竟然拨不正确,浸透近来的水太冷,他全身都哆嗦起来,突然间失魂落魄的他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完了,完了……” 
        孟娜在尖叫一声过后,不知所措,两手使劲抓住黎文刚不停摇晃:“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这一刻,所有人都乱了分寸。事后,成都市消防一中队的刘汇海说,如果当时他们镇静些,如果有一些基本的逃生技巧,或许还不至于酿成如此惨祸。当车坠入水后,基本的逃生技巧是车内的人首先不能慌乱,保持冷静,将车窗摇起而不是立即砸窗户,以防压强过大逃不出去。等水侵入车内外压强平衡时,车内的人可憋着气弄开车窗逃生。 
    但,当时险恶的环境能让他们镇静下来吗? 
        当河水漫到齐腰的时候,黎文刚突然听到父亲大喊一声:“你们赶紧想办法逃命,不要管我们!” 
        黎文刚一个机灵,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死亡离他们如此之近。他想打开车窗,但慌乱中,竟然没有找到摇把,冰凉的渠水,淹没了他们的腰、胸口、脖子,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只听见父亲哟叫了一声:“打烂车窗,逃……” 
        黎文刚欲哭无泪,他一手抓住父亲,又一手抓住母亲:“一起逃,我不能丢下你们……” 
        车里的人都在奋力的晃动。车,已经完全侵入渠底! 
        求生的本能让黎文刚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他扬起拳头,拼命砸向身旁的车窗,十几下后,坚固的玻璃奇迹般的破裂了。 
        靠窗的孟娜顺势想爬出车窗,但臃肿的太空服让她无法脱身。此时,坐在后座右边的黎母呼吸已经变得急促,惨白的脸上呈现一丝少有的镇定,她颤抖着伸出双手,和黎文刚一起奋力把卡在车窗上的孟娜猛推了一把,终于将她推出了车外。孟娜使劲一钻,身体终于脱离车身,身上穿的太空服让不会游泳的她浮在水面上。 
        冰冷刺骨的河水灌满了车厢,坐在副驾驶位的爸爸和后座的妈妈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黎文刚一把抓住父亲,又拉住了母亲,拼命想将二老拽过来让他们从救命窗口逃生,然而,他没有想到父母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使劲掰开他的手,拼命把他朝外推,黎文刚又一次奋力转身拉住,母亲的手,依然被母亲甩开了,已经精疲力竭的母亲艰难地张大口,却说不出来话,从嘴型判断母亲在叫他:“快走......” 
        那一刻,他看到的是母亲因为无法呼吸而扭曲的面容,他想哭,但母亲的眼神不容迟疑。 
        母亲的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他一直生活在母亲的“谎言”中,母亲每次“说谎”,都用这种沉稳的目光注视着他,令他不能有丝毫的怀疑。大小的时候,他就有一种强烈的记忆。那时家里很穷,吃饭时,母亲总把自己碗里的饭分给他和哥哥吃。母亲说,快吃吧,我不饿!幼小的黎文刚那时真的纳闷:为什么母亲总是不饿?后来,他上了初中,明白了很多事理,知道母亲在撒谎......这让他泪流满面,揪心不已。那时候,他和哥哥都要上初中,为了缴够他哥俩的学费,母亲总要去村办企业领些风筝原料拿回家来,晚上糊了风筝补贴家用。有个冬天,;黎文刚半夜醒来,看到母亲还躬着身子在油灯下糊风筝。他说,妈妈,睡了吧,明早你还要煮早饭呢。母亲笑笑,说,我不困!他明知道母亲这是在撒谎。不觉间,他在母亲的谎言里长大了,母亲善意的谎言培养了他坚韧的毅力和向上的动力。 
        母亲的这种眼神让黎文刚徒然有了一种力量,他还想转过身去再做一次努力。也就在那一刻,他的身后又传递过来一股力量,一大股水流冲来......母亲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瞬,又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一推,帮助他浮出了水面。生离死别时,父母不约而同地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儿子,他们毅然决然选择了死亡。 
    


    2楼2005-11-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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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法悲伤,也没有时间悲伤,黎文刚被父母用生命推过了死亡线,他浮了上来。水流非常湍急,他一露出水面,就发现被冲出了很远。这时,他看到一个白色的漂浮物,使劲一抓,原来是孟娜。她不会游泳,多亏了那件白色的羽绒服,借助它的浮力,她顺着水流慢慢游了上来。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河水把他们冲到离出事地点几百米外的一个平稳的水  域,黎文刚拖着孟娜上了岸。 
       
       
         
        作者: 初吻给你不后悔  2005-7-4 08:4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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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生命最后一瞬的那户人家  
            空气是冰冷的,水是冰冷的,心也是冰冷的,黎文刚冲着夜空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 
      黎文刚沿着河堤疯狂奔跑,想叫人救救已经沉入水底的父母。当他敲开白莲村一姓张太婆家门时,一张惊恐的脸上写满了无限的悲戚,他浑身湿漉漉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大的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指着东风渠不住发抖,眼睛像在冒血…… 
      成都110、119、120呼啸而至,一场大规模的救援行动火速展开。成都市副市长朱志宏、交管局局长李建伟到达现场指挥抢救。由交警二分局、消防一中队、成华警方、军区总医院等部门组成的抢险队到达现场。一辆大型吊车开到了东风渠边。 
      东风渠的河水已是0℃以下。黑幕中,吊车的挂钩始终无法钩住车身,起吊工作无法展开,两名消防官兵打着赤脚,穿着单衣单裤,在水中人工挂钩。因为水流太急,视线模糊,消防官兵无功而反。 
      其实那时候,黎文刚已经知道父母无法生还了,他呆滞的眼泪始终注视着河面,不停的下跪,不停的磕头,他不住地求人,求他们救救苦难的父母。两个消防战士请他到温暖的救护车厢休息,他执意不肯。一直呆看着冰冷的水面喃喃自语:“爸爸妈妈,我活着,孟娜也活着……” 
      医生害怕他出问题,给他拿来了一件军棉衣,强行给他披上,并想把他架回救护车,他死活不肯,索性跪在河边祈祷奇迹发生,祈祷父母能活着回家……孟娜见状,一抹眼泪,走下救护车,也跪在黎文刚身旁……从子夜到黎明,这一对孝子孝女跪在冰冷的寒风里,跪在父母的大恩大德里。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人无不泪流满面,唏嘘不已。 
      蛙人数次下水,却无法将绳索固定,营救抢险一直持续到2月3日上午8时,副市长朱志宏当机立断:东风渠管理处立即关闭水闸!同时,还关闭了27公里处的十陵镇节制闸,以及11公里处的南北闸,并在此朝新都太兴北干渠中以每秒8立方米的流量分水,还开启了这段32公里长河段沿线地10余个支渠分水。近9时,东风渠湍急的水流放缓,随着水位慢慢下降,河心一个绿影渐渐露出水面,顶灯清晰可见,这正是飞坠下去的绿色出租车!两名消防队员下水,开始艰难地把钢绳捆绑在车身上。10多分钟后,吊车的挂钩终于顺利吊住了钢绳。 
      9时许,在水中浸泡了整整8个多小时的出租车在吊车伸降臂的作用下,终于慢慢的离开水面。大股大股的水流从门缝中、车窗里哗哗流出。黎文刚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几个模糊的身躯,无声无息地趴在车座上。 
      黎文刚和孟娜哭喊着扑了上去,父母和司机早已经死亡。司机软软地趴在方向盘上,右脚永远地保持了僵硬的踩刹车姿势;旁边,是斜躺在副驾驶位置的黎父,他的双脚还保持着揣向挡风玻璃的动作,挡风玻璃已经裂开,但是,他再也没有力量踹出最后一脚;后座上的黎母已经被翻倒的坐垫完全覆盖,扯开座套,是一张苍白的面容。父母的嘴巴都大张着,似乎在喊:“快跑……” 
      黎文刚抚摸着母亲的脸,又拉起父亲的手,父母都没有了温度,父母把最后的温暖都毫不保留地给了儿子…… 
      2月5日,父母的告别仪式在殡仪馆举行。爸爸妈妈即将送往火化车间前,黎文刚端来一盆热水,兑上香熏药水,他很小心的脱掉父母的鞋袜,他要给父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洗脚。他洗得很仔细,轻轻地为爸爸妈妈按摩,轻轻地为爸爸妈妈活络血脉,轻轻地擦拭干净,轻轻地为他们套上崭新的鞋袜……洗完,他在给父母磕三个响头之后,他虚脱了,昏倒在地上。 
      清醒过来后,黎文刚抱着哥哥放声悲哭,边哭边喃喃自语:在资阳老家,还有年迈的外公外婆,他无法去直对那对风独残年的老人,他说,母亲才48岁,一生辛劳,自己还没来得急成家,今后娶妻生子时,他不知道,还有水会为儿孙满堂欣喜若狂……内疚和痛,在父母永远离去后,紧紧地包围了黎文刚。 
      2005年春节期间,黎文刚将远在资阳的外公外婆接到了自己身边,以前爸爸妈妈在的时候,他总是借口自己忙陪他们的时间很少,甚至自己的洗脚坊生意这么好,他都没有想到要请父母洗次脚,如今,无论生意多忙多累,每晚8点钟,外公外婆临上床时,他都要回到家中,陪二老说说话,或者用香熏药水为外公外婆洗洗脚,以排解心中对父母永远的愧疚。 
       
       
        
      


      3楼2005-11-20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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