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弗敢向他道明帝嗣身份,概因膺中早业弗将他视作人生里萍水相逢的匆匆过客,却是真切地期冀能同他交契相知,又或是、能更进一步...我不愿他同我的结交,是源於对皇权的敬畏、或是对公主的服从,甚而惧惮觉罗名衔对我退避三舍。他与我往来,合该只因为我是我。)
( 莫名植下的、唤之为情愫的苗种一旦生了根,便迅疾地吐芽抽枝,日益蓬勃繁茂,逐渐蔽去理智投下的光亮,值他小心将以为遗失的香囊托陈於掌心递来的此瞬,倏尔结出轰烈的花。岁阳的谨娘娘并不擅女红,这只香囊却是她於许多个漏夜中藉着摇曳的微弱烛火,钩针走线细细织成,每一处针脚都满溢着慈母俱怀的柔情与怜爱。自髫龄它便旋佩於我身,历经数余年,先时光亮的缎面早已褪了颜色,却仍被我视若珍宝。觉察它丢失后,因牵连到这桩风月事,满揣羞怯的女儿不愿回头去寻,只好央母亲再为她绣一只。谁料世事沧桑,慈萱香魄与梢头黄叶一道弥散於七年的西风中,徒留失恃的公主满腔恼恨,却未想上天悯善,能教旧囊被有心人保留、刻下又平整光洁地“完璧归赵”——)
( 与萱母相关的旧忆如急潮汹涌而来,任由神绪在年月的长河中溯游,缄默半晌,才接来香囊,将它紧紧攥入春纤中。)多谢公子——我还当再寻不见它了。
( 垂首将绣囊重系於腰间,谛听他似不经意递来的询,缠绳拧结的指一驻,雪颐中蓦然腾起两片绯云,忙将颈压得更低些,一璧续系着结,一璧不乏羞赧地、将名讳道与他听。)是,我唤作阅杏,也因此在香囊上纹有春杏。
( 捋顺袋尾散垂的流苏,抬首续道。)这只香囊是我顶珍重之物,幸有公子拾去妥帖保管,我合该与你甚麼答谢才是。( 春山聚拢,忖思半晌,俄而笑衔下话去。)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答谢公子,便许公子三个愿望罢。日后公子有甚麼诉求,但凡合乎情理,我绝不拂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