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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贴]给杯雪(即乱世英雄传)写的续——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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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如何呢?——秦柔一声苦笑,伸手轻轻梳向肩前的发——她是爱了,也是将自己交付,自许一生的赌注。这冰冷孤傲的塞外少年,终是,深刻在她心底了。 
从长江之畔,一夜相伴,到龙虎山顶,出手相救,一切的一切,早已让她明白,自己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骆寒待她,一向都冷冷的。直到那一日长江之上,恶战方罢,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眼,轻轻地道:“小柔,多谢。” 
她心中一阵疼痛,可也有着一种苦涩的甜蜜。他叫她的名字,他叫她——小柔! 
只为这两个字,秦柔知道,这一生,只要他开口,她什么都可以为他做的。如今,她既然要为知己犯险,那她何妨—— 
亲身代之! 
秦柔已踏至易敛身前,忽而流睇一笑:“先生不知是否还记得,,那日公子床前,我说过的话?” 
易敛一怔,秦柔轻声道:“倒下吧。” 
易敛缓缓一叹:“秦姑娘,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我已服了十里香,你这曼陀罗粉,克不住我的。” 
秦柔一笑:“是么?”她笑容未敛,人已翻飞而起,避过淮泗二老袭来招式,一手抓住赵旭手腕,轻轻巧巧地卸下他手中短棍,轻叹道,“先生难道不知道,还有绮罗香?” 
易敛才一怔,只觉脑中一昏,秦柔一手扶住他,将他轻轻扶坐在椅子上。一回身,看向堂中一脸诧色的众人,轻轻一扬脸:“明日之约,照常举行。只是请各位允许,让小女子先了结师门大仇。” 
她一拂衣,盈盈然退去,杜淮山一声长叹:“有女若此……有女若此……岂不愧煞男儿?” 
扶疏的花影中,月华将骆寒孤峭的身影零落得更加冷傲,秦柔轻轻走过他身畔,在他背后驻步开口:“易先生已中了绮罗香之毒,三日之内,如同常人。公子……可以放心了。” 
她才欲举步,一只瘦硬的手扣住了她的臂,将她拉扯得转过身来。骆寒一双眼深深的,许久,才缓缓道:“你究竟——还要助我多少?”秦柔垂了垂眉:“不是助你。”她静静抬眼,“金玉二门,久有旧怨未了。明日我以一弱质裙钗登台,若得上天垂怜,想来,大仇有望得报。” 
她话一出口,心中一酸,几乎就有一片迷茫在眸中升腾而起。臂上那只手僵了一僵,秦柔一退,身子依上了一株梅树,骆寒已沉声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今日的这个局,也是你布下的,是不?” 
秦柔的脸上,第一次泛起不可捉摸的笑意。只听她静静道:“你说是,那就是好了。明天,无论如何,你们全都不能动手了。那样的话……就一切都好了。” 
她轻轻脱出骆寒掌握,纤弱的身子在夜风中盈然欲飞。那样的一举一动,带出她骨子里,一痕傲然风态。 
一件外袍忽然覆住她的肩,秦柔身子一僵,心下不由得一阵苦涩——这是他所仅能给予的温暖了吧。毕竟,她不是那个可以叩开他心扉的人。 
——但又如何?她不能要他的心收容包纳她,那就让她自己,用一抔温柔与清锐,将他收藏在心底。她不能要他爱,那么,就让她爱他好了。 
她轻轻踏上长廊的青石板路,手指叩击着廊柱,轻声而歌: 
“冷月梅花杯,孤雁念远只一咴。莫道江湖风波险,谁归?夜雨金荷已倾颓。 
相望已相违,短笛无腔信口吹。玉钗碧袖春风寒,高飞,雪函冰铗击节碎。” 
骆寒面色一变——是她!竟然是她!原来,她一直都在他身边,那么,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秦柔一歌方罢,忽回眸一笑:“公子,日后只怕再难相见,今日情势如此非我所元,你——果然如我当日所说——恨上我了吧!” 
 
  
  作者: 檀茗 2005-9-4 23:0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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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回复:给杯雪写的续——登台 
  五 月落 
满江红 
萧瑟冬雪,惜琼瑶,沉滞凝歇。向来处,云蒸烟霞,泪凝玉玦。一舞断肠魂缥缈,千声蝉吟魂坠月。叹归去,何如不能归,伤情切。缠绵丝,含愁睫,锋锐寒,犹冰雪。此一恨不尽,那时消歇。青山妩媚看多时,醉梅寿阳碎骨烈。拼一腔,壮怀溅碧血,怎生别? 



30楼2005-11-22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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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忽生。 
    金张孙身子连动,如同一条蛇,由那白绫中滑了出去。秦柔一诧,金张孙那一刀却已搏杀而至,劲风激荡,勇悍绝伦。只见那掌上银芒暴起,矫若银龙,舞爪张牙,击向秦柔面门。 
    他面前忽地一绿,漫天碧光洒了下来。那碧螺簪俱以蚕丝牵引,枚枚直逼金张孙周身要穴,金张孙一声虎吼,双掌拍出,秦柔不敢硬接,身子一退。那台本只五六丈方圆,她一退之下,已退至台沿,金张孙亦已追袭而至,双爪一伸,直向秦柔的纤腰抓去。秦柔长裙被他爪风激得一荡,层层漾开,人却一退,跃出台沿。 
    金张孙不料她有此一招,招式走空,胸中一时烦恶无限。秦柔人在半空,罗裙飞扬,广袖翻舞,盈然一落,复又落回台上,身形一转,袖中白带就向金张孙拍去。她长袖一转,纤腰回旋,一条长裙再度舞起。易敛手下琴声不断,她口中也不辍微吟。一条条白绸却由她身上各处飘了来,卷作一片雪浪也似。这铺天盖地的白压了来,众人心下一窒,金张孙知道秦柔用上了拼命的招数,下手也狠绝了起来。他一声低喝,众人之觉耳中嗡然一炸,有修为低些的已是耳中沁血——“金蝉”之术的最后一招“脱壳”已然发动! 
    那来势却是惊奇不已,只见金张孙身子轻轻扭动,手臂却柔如灵蛇,一拧之下,已拧进了秦柔白绫所结的内胆之中。 
    秦柔大惊失色——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霸王拔鼎兮——爱美人! 
    秦柔只觉脑中一炸——果不其然!那来势,是一种刚猛到极致后的蓦然的阴柔狠绝,却依旧凌厉剽悍勇荡绝伦如风刀霜剑的—— 
    怖! 
    秦柔一声清叱,白绸舞如飞雪,将金张孙密密地裹住,拼力护持这一切。她心知一旦失守,自己立刻便要身死当场! 
    白芒漫漫,气脉凌厉,秦柔在易敛的清琴缓曲下,身形渐渐飞散,如一个缥缈的影子,似一缕升腾的轻烟,一点点在暗云下浮来。 
    骆寒忽然抬眼,那一眼正对上秦柔回望之眸,那一瞬,他只觉心中生生一痛,几乎再度咯出血来。 
    只为那一眼中的——爱,恨,凄,怨,笑,泪,悲,欢。还有——决然! 
    骆寒只觉那清丽的容颜渐渐扩大,沉沉地,充满了他的整个心底。 
    这世间事,他不是不懂, 而秦柔,以他一个剑客的心思,又如何不明白? 
    只是,他太清楚他要的,他的生命一直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单纯而清澈。可如今,她来到了他的生命里,将一份变数带入,扰乱了一切。他不明白如何面对,在这变数里,一切的一切,他都无法掌控。 
    在龙虎山顶昏迷过去,许久许久的时间里,他都陷在那冰寒彻骨的昏迷里,那刀绞针刺般的疼痛,一次次将他唤醒,又一次次地,让他再度昏迷。 
    孤寂和无助充塞他所有的意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抓住那只小小的杯子。骆寒心底一叹——可是身边恍惚着总有一个清窕的身影,抚平他的孤独寂寞,让他在一片柔软宁馨之中,沉沉睡去。那样的温暖,让他孤冷的心乍暖还寒。醒来时,身边有一双眼,温温凉凉地看着他,那眼中的温柔淡然,让他忍不住一叹:“小敛……” 
    那清眸忽然泛了一层雾,许久,一个清柔的声音叹道:“你又在叫他了。” 
    是一个女孩儿,关切地看着他。 
    骆寒沉静的心底忽然跳了一跳,有一种让他既欢喜又恐惧的感觉,忽而袭来。 
    秦柔。清柔。 
    他忽一抬眉,却见台上飞散的白影忽而一聚,耳畔,有一个声音缓缓清清地道:“三年成一杯。” 
    ——《南乡子》! 
    那一日长江之上,她恶战方罢,半夜阑珊时,忽然开口,唱起那“云起”之音。 
    他惊,诧然骇惧,已要出手伤人。但最后却没有,连握剑也不曾,反倒淡淡告诉她,这一段在世人看来决不可解的友谊。 
    骆寒脑中一片昏昏然,耳畔,却有秦柔的轻歌回响: 
    “三年成一杯,踏步江湖只为谁?总是匆匆不长久,剑挥,缥缈弦断与意违。” 
    这是那半阙《南乡子》,是秦柔听完那陈年旧事之后填的新词。却只得半阙。问她,秦柔只笑笑:“没那份心思,也不知,该送谁才好些。” 
    


    35楼2005-11-22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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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秦柔搏舞正急,她分息传语,身形已不能飘飞如魅,在金张孙的刀锋爪影下,一片惨淡。骆寒耳中,却有歌声不断: 
      “世事多伤悲,冷酒入喉骨亦醉。经年处处百花残,梦碎,蝶起惊向何处追?” 
      那双凄清明眸忽然望了来,骆寒一闭眼,手里忽紧——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 
      那词,是她送给自己的。梦碎——梦已碎,如何不悲?纵有人再可相与,又向—— 
      惊向何处追? 
      骆寒心中一惨——小柔,小柔,你又何必,迫我迫你,一至于斯?你就这般,心死了么? 
      骆寒心下明了,无论如何,秦柔今日登台,于他,只是迷茫与惘然。 
      他的手指迟疑着,拂着袖中的剑,忽而指上一痛,已被那剑尖划破,他将手指放到眼前,看着指尖那一滴血珠,红得妖艳。 
      就如同,相思红豆。 
      忽而记起长江之上,秦柔唇边那一颗血珠,骆寒心中猛然一阵酸痛——这是第几次了?小柔为他,已是第几次孤身犯险? 
      龙虎山顶,独对三大宗师,长江恶斗,只身相抗水上巨寇,都只为了护得他周全。而如今,还是为了她,以一女子之身,溅血搏命,惨斗于这高台之上。 
      小柔她——骆寒叹了口气,这难得一见的软弱连易敛也怔了一怔,半晌,才轻轻道:“阿寒,你心思乱了。” 
      骆寒看着指尖血珠滚落,心中忽然大惊——剑锋出窍,未饮敌血,先伤己身! 
      他一抬眼,死死看向秦柔飘飞的身影,喉中暗哑,吐不出一个音。 
      金张孙猛然一声狂啸,却听秦柔轻吟一句:“自在飞花轻似梦——”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她双袖忽拂,如一片浮云般排开,胸前空门一露,金张孙一爪已劈上她胸口。秦柔却在他爪势将至未至时猛然跃起,一只手从袖中探出,人已不知怎的绕到了金张孙身后。手掌轻缓空灵,不带一丝烟火气般,拍在了金张孙气海穴上。这是她第一次“出手”,那限速白皙的手指按在金张孙身上,那么诡异凄迷。 
      金张孙只觉一股冰寒锐气直冲入经络之中,不禁一声痛吼,提气相封,却感到全身真气如山洪倒泻,澎湃二处,无论如何都封不住了。 
      他狂怒在胸,猛然一掌,挟残余功力拍出,狠狠击在秦柔腰侧。秦柔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轻如游丝,人已被击得飞了出去。脸色,猛然一变。 
      金张孙狂声厉啸,然后——轰然而倒! 
      一代枭雄,身毁一旦! 
      静—— 
      惊! 
      淮上众人齐声惊呼,欢喜难抑。却只有骆寒,静静盯着那擂台。 
      不是……不祥之兆么?怎会……是这般结果?难道,是他多虑了? 
       
        
        作者: 檀茗 2005-9-12 12:5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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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回复:给杯雪写的续——登台 
        六 化蝶 
      金缕曲 
      此生颇自许,阅世间,傲然风骨,寥寥可数。也知红尘翻覆苦,犹作飞蛾扑火,孤心知,倾生相付。苍茫回首月颜素,叹衣上酒痕琴中楚。黯销魂,终此舞。愁来天地悲无数,问世间,无限凄凉,情是何物?一拥怅怀泪不尽,那堪新词旧赋。云深入,梅里寄痴语,清狂天地闻子杜,更化蝶破茧双飞处。杯雪里,斜阳暮。 
      骆寒思量未罢,白衣轻闪,秦柔一跃之下,已再度立身台上。衣袖一笼,清丽的脸上淡淡的,冷然一笑:“金门主已败,若是诸位还要对淮上为难,先问过小女子肯不肯。” 
      早有金张门弟子抢上,将金张孙抬下救治。秦柔身形一闪,却见两条人影一高跃一低扑,双双跃上台来,齐声喝道:“兀那小娘子,下手也忒毒了!” 
      上来的正是金张门排名二四的两大高手,金应碲与金飞碲,他们眼见门主毁于秦柔一个弱女子之手,如何肯服,当即双双登台。 
      秦柔一双眼轻扫了他们一下,娇媚一笑:“你们要报仇?” 
      金应碲冷声道:“是!” 
      秦柔却似没听到一般,双眼投向远方,那里,青山绿水,是她想要逍遥一生的向往。天光已亮,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已过去了,只剩下最后这一点怅怅。只听她倦了似地道:“那也不必讲规矩,就一起上吧。” 
      


      36楼2005-11-22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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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檀茗 2005-9-15 21: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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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回复:给杯雪写的续——登台 
          她口中鲜血长流,沿着玉蚕衣成串滚落。骆寒惊痛地看着她的唇,她在说——“别哭”。 
        秦柔静静靠着骆寒的肩,感觉到那肩下的一点点的抽搐。他总是那么瘦的——秦柔在心中叹息。如今,什么都已来不及,但她误会,无恨。 
        胸口,一点点空了下去,秦柔惨白的脸色却忽而红润了起来。骆寒紧紧盯着她的脸,盯着她失尽了血色的唇,在蓦然红润的颊上,添增的凄迷。 
        秦柔长长吸了口气,仿佛这一口气吸入便再也不会吐出一般,轻轻开了口:“忘了我……永远…..” 
        眼眸交会,顷刻间已诉诸了许多,骆寒眼中忽现凌厉,却终是闭了眼,不再放任自己感受那眸中的凄绝,压抑着喉头哽住的冲动,她知他太深,一如了解自己。今日她一舞销魂,只怕要成为自己心底永远的记忆。 
        可她不许!决不让他将这痛楚在心里悄悄藏起。纵使在生命的最后,依旧逼着他,将她忘记! 
        终于,秦柔的眼光落在骆寒搂在她肩头的那只手上,那手淡褐修长,郁郁清香,如同,千年沉檀。她忽而一笑,凄清空灵,用力将手指覆了上去,轻飘飘地道:“公子……其实,得你一抱,我此生……又有何憾!” 
        纤素的手指蓦然滑落,秦柔在他耳畔,轻轻一叹。 
        天边云卷云舒,如大浪淘沙水去无痕,这一场凄艳之舞黯淡之魂并不能挽留它的脚步,众人久久寂立,看着骆寒怀里那个空灵的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女子,蓦然不语。 
        骆寒忽长身而起,抱着已失去了灵秀的少女,沿着众人让出的路缓缓走去。秦柔的裙带衣裾,长长地拖在地上,拂开了快要消融的残雪,如同盛开的一朵,白梅。 
        月光如水,温柔地倾泻而下。静静沿着松间缝隙,流淌在一袭黑衣上,跳跃着闪烁起点点晶莹,反投入骆寒的星眸中,漾起一片朦胧。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只玳瑁笛,那笛身暗纹缠绕,千结百转。骆寒垂眼看着那无尽的纠缠,心中一阵迷乱——这世间之事,他原是想沾染得越少越好,只小敛一人让他牵绊,也已足足够了。 
        可是,一朝江湖人,终身江湖客。这世间一切,纵孤傲洒脱如他,又岂是想抛便可抛的? 
        月光轻轻打在他的睫上,长长地在他颊上拖染出一片扇子样的阴影。骆寒心里苦苦的,老天开了他一个大玩笑,让秦柔蓦然闯入他的生命里,扰乱了他一切的思维与生活,却又在他的迷茫无措中,夺走了她。 
        骆寒冷冷一笑,喉中胸中郁结的气息挣扎着想要倾冲而出,他下意识地移笛就唇,天地间,蓦然迸起一声凄清绝厉的嘹亮。那笛声凄厉激扬,在这孤独的院子里盘旋不去,骆寒一口郁气尽数蕴在笛中,迸发开去。那压抑多日的哽痛,让他几乎溃然。如今,却在这明媚月夜,如长河溃堤,一气全都发作了出来。 
        笛声只有柱香时分才止,骆寒收笛止声,忽觉喉头甜腥一涌,一口血已冲到唇边,建在那才发新绿的地上,绽开了一朵血色芳华。 
        忽有一件衣披上了他的肩,乍起的暖意让他猛然抬眼—— 
        ——“小敛……” 
        白衣的易敛,怀抱着七弦古桐,静静看着他。 
        骆寒一闭眼——夜寒霜重,披衣—— 
        ——与谁相伴与谁归? 
        他半晌才开口道:“小柔她……怎样了?” 
        易敛轻轻一叹:“秦姑娘的棺在梅林里,千年寒玉可保尸身不朽,这却是她早料到的。棺椁未葬,日后……你若放得下,也可来探她。” 
        他一双眼淡淡看着骆寒,将他心底的狂乱缓缓抚平:“秦姑娘把什么都算到了,留下的东西,我都托鲁老带回去了,交换她师门,也算安心。” 
        骆寒静静一抬眼:“我去看看她。” 
        一具冰凉的石棺,静静倚伫在落梅的包绕里,仿佛那个白衣少女,依旧温柔的身影。 
        棺,大半入土。棺前,无碑。 
        “为什么?” 
        易敛低低一叹:“秦姑娘留话给沈夫人,她若身死,不立碑,不入土,只要一口石棺,得以汲取天地之气,永如此刻,也就总了一生了。她真的是……” 
        


        40楼2005-11-22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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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响了一夜,骆寒从沉睡中被琴声唤醒,他深深看了一眼易敛:“素心谱?” 
          易敛点点头,骆寒一声轻叹,将那只玉杯向棺顶一放,身子一腾,转瞬已消失在墙头。远远,传来一声清啸,一声驼鸣。 
          易敛拂落一身落花,走至那石馆前,只见那玉杯的底部,已没入棺盖之中,不禁长长一叹:“玉蚕化蝶,难道,果真不可双飞?” 
           
            
            作者: 檀茗 2005-9-15 21:31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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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 回复:给杯雪写的续——登台 
            尾声 灵 
          骆寒乘驼而去,孤峭的身影淹没在三月初春的新绿里。天气融融地,郁郁地,阴阴地,带出一种窒闷的气息。风声鹤唳,云抖天颤,那一层层无可解脱的力已压了下来。 
          骆寒心中冰冷无际,如同这天色一般沉郁,胯下的驼儿也似明了主人如今的心思,闷闷地向着西北,那漫天荒沙的塞外行去。 
          遥遥而来的,却是一片梅林。那虬干苍枝,纠缠盘绕的一如这人世,但那铁骨铜枝间却吐出一片片粉色的,白色的,红色的花蕊,带来一股清冷的空灵。 
          骆寒只觉一处心弦被触动,一带驼儿,直向那梅林行去。但他要找寻什么,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 
          直至那梅林渐近,骆寒只觉一种郁痛在心间泛起——清狂天地,子规啼血,那如梅的笑靥,已向何处? 
          天间忽似阔朗了些,一缕歌,荡开了那阴霾,蓦然撞入耳中来: 
          “开时似雪,谢时似雪,花中奇绝;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 
          占溪风,留溪月,堪羞损山桃如血; 
          直饶更,疏疏淡淡,终有一番情别。” 
          骆寒几欲失声,那驼儿却忽地一声长嘶,再不肯前行一步。 
          骆寒身形一腾而下,落地时有些踉跄,仍旧一步步缓缓走向那林子。 
          那天空阴沉,却被这空灵俏媚的歌声温柔地抚慰开,纷纷飘落了雪。那是这个春天的第一场雪,不再有冬的寒冽,而是带着一种对这无望之生,冰封铁铸的心的消融。融进了一切的那种恬淡,平静,温柔。 
          骆寒的脚步忽然停住,怔怔看着那一片梅丛间盛开的一朵纯净的白梅,在白雪寒梅的包绕下,静静地,幽然独开。 
          雪悄然无声地坠,雪落无声听落梅。那一袭素影,在梅间柔柔笑着,如同一个幻影,摇曳如梦。 
          骆寒袖中忽有一团温润嘎然而坠,跌落在雪地里,片片粉碎。 
          那素柔清丽的俏颜空灵而模糊,所能见的,只有她脸上,浮云流霜般的—— 
          笑容! 
          是那一个,女孩儿。 
          骆寒伫立不语。雪已渐大,没过他的足踝,他怔怔立在这空灵天地间,怔怔看着,初春里盛放的梅。 
          天边,忽有一声嘹亮的咴叫传来,骆寒一惊,乍然抬眼,只见一双雁,划过天边。 
          雁双栖,千山暮雪,鸟空啼。 
          白雪寒梅,缁衣素影,天地间,这孤傲少年,默然伫立。 
          而此时,淮上零栖堂,那石棺上微残的玉杯里,亦已盛了这一杯—— 
          ——新雪! 


          ---------完--------- 


          ——君莫怜,于2003.8.29日完成初稿。 
          ——君莫怜,于2004.12.31日完成第七稿。 
          ——君莫怜,于2005.9.15日完成录入。


          42楼2005-11-22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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