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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一趟雷族营地。”蛾翅在巫医巢穴宣布了这件事，柳光闻言有些吃惊。“你要去做什么？”她的胡须抖了抖，语气中充满了疑虑。这不能怪她，这位巫医学徒这些天以来都一如既往地勤恳工作着，并没有任何过失；她们之间的紧张气氛都是在工作之外的话题引起的。“我检查过草药库存，没有问题。”没等蛾翅接话，灰色虎斑巫医便说了下去。
　　“如果我要做的是这个，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去雷族。”蛾翅斟酌了一下言辞，接着说道。
　　柳光警惕起来：“你要去找松鸦羽？”
　　她是一只敏锐的猫，蛾翅想。但她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蒙蔽了，导致那种敏锐失去了它最重要的作用。
　　“如果你不愿意去接触别的巫医，你也不需要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她扬起下巴说，“星族的话对我不起效。”
　　柳光看起来有一番话想说，但是又把到了齿尖儿的话咽了下去。蛾翅沉默地注视她一会儿，起身离去。
　　——巫医正在分裂。就连河族内部的巫医也因为不信任而产生了分歧。
　　我能信任松鸦羽吗？
　　你只能相信自己，蛾翅，但他是目前最可靠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就算被剥夺了巫医职责，他还是敢去月池，就和你一样。
蛾翅顺着河道沿着河边进发，树影已然有些萧瑟，多日的寒风和雨水让落叶季的植被更加稀疏。她低着头，避免更多的水珠滴落到口鼻上、眼睛里。那抹亮眼的橙红色依然燃烧着，随着微风飘动在雨中，为阴暗的天空映出一小方暖色。蛾翅和忽然觉得四肢热乎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小步奔跑还是即将与人共享这一发现的激动导致的。她最后看了一眼芦苇上的火苗，接着向风族领地走去。有几名捕猎的风族武士远远看见了她，她甚至听到了有一只猫说：“我还以为巫医都不再交流了呢！”
　　“但她依旧是巫医。”另一名虎斑武士道，蛾翅记得她是和花瓣毛一起去寻找水源的莎草须。母猫小跑过来，道：“蛾翅！你是来找隼飞的吗？”
　　她看到风族武士眼中的期待，吐出自己令对方遗憾的答案：“事实上，我正准备去雷族营地。”
　　“她去雷族营地干什么？”刚才议论她的武士道。
　　“这不是我们该过问的。”莎草须严厉地说。接着她冲蛾翅点头示意：“祝你顺利，蛾翅。”
　　蛾翅也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接着由风族武士目送着她远离边界。
　　如果族群中多一些像她一样的猫该多好！她并不是很清楚各族其他猫对于巫医遵循指示的态度，但他们肯定抱有疑虑，也许也有恐惧。
　　我不正是要去解决这个问题的吗？蛾翅安慰自己道。在看到那朵火焰前，她第一次对于那条没有任何指引、全需自己摸索的前路感到了害怕，她迫切地需要什么猫和她站在一起，能够进行交流。然而族猫们、巫医们只是各自害怕各自的，没有功夫管她。
　　但她发现了那支芦苇——那是她第一次捉住光——忽然意识到那从未出现过的光明是多么温暖、热烈、令她振奋。那是一种不同于族猫信仰的光，但它就同星族之于信仰它的猫一样，充满了力量。她很难去想那支燃烧的芦苇对于松鸦羽或是其他猫意味着什么，但它对她，却是一种希望。
　　希望，存在于阴雨连绵的冰冷落叶季，存在于万籁俱寂的黑暗中。
罂粟霜和蕨毛在离风族和河族不远处的边界发现了她，询问过来意后，雷族武士对她的到访表示欢迎，接着带她进入营地。森林的味道逐渐涌入她的鼻腔，她穿过黑莓从，穿过一条并不宽敞的荆棘通道。尽管有些许迟疑，但她还是踏入了雷族营地中间的空地。
　　哦，松鸦羽在那里。她看到雷族的巫医巢穴中探出一个灰色的毛脑袋，正往地上放一些草药。
　　已经被禁足的雷族巫医仍在他的族群履行职务，这件事让蛾翅有些许欣慰。起码他的族猫，或者说还有一些猫不是那么愚昧。她清楚地知道那些指责对于一位优秀的巫医来说是多么大的灾难。
　　“蛾翅有话对你说。”罂粟霜冲他们的巫医喊道。
　　“一只河族猫！”一只雷族幼崽叫道，接着另一只——应该是她的手足也喊了起来：“她为什么在这儿？”
　　雷族在这样紧迫又寒冷的时候迎来了幼崽，这也许让他们的猫后与巫医应接不暇。在战争前诞生的新希望……尽管脆弱，却还是一件好事。她盯着松鸦羽，盲眼巫医一甩尾巴，示意两只幼崽后退。蛾翅跟随他到了空地边上，听到一名武士——蛛足道：“为什么我们的巫医不被允许参加森林大会，她却可以踏进我们的领地？”
　　蛾翅差点没喷出个鼻息，但那毫无疑问会激怒本就充满敌意的雷族猫。这群猫死着和活着都一个样！
　　好在雷族巫医没有理他的族伴，而是直接问：“什么事？”
　　那抹亮色的火燃烧的景象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就是这个时候了，蛾翅看着那双蓝色盲眼，想道。我想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了。
　　“你必须和我走一趟。”
　　如同族群猫信仰星光，信仰祖先的指点，我信仰火焰，信仰希望，信仰我所珍视者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