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夜玄熙闻言问道：“从何见得？”
西尔禩便言简意赅与他解释了两句：“最明显的，看这里的针脚。这种缝法比较简单，但是不太结实。换做专业的绣娘来，肯定不会这么绣。”
夜玄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顿了顿，又问：“你为何知道此事？”
西尔禩顿了一下道：“唔，轮回里有一世条件不足，就只能请教邻居，自己琢磨着补了呗！”

他提溜着那件小肚兜，话锋一转，“哎，这颜色是素了点，我以前瞧见那些娃娃的肚兜可都是大红的。不过，难得他们有这番心思，咱们就给辰儿穿上吧。回头我倒要去问问，是哪个家伙手这么巧哈哈哈！”
夜玄熙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虽然说是要问一问，但西尔禩转头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等到下一回他灵光一闪忽然记起这茬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西尔禩身体基本好透了，在校场上看小辈们修炼，逮住一个便问道：“凌秋啊，你会做缝补的活儿吗？绣花，缝衣服这样的。”
凌秋却很诧异，道：“西前辈你怎么会问这个？就是不提凡人，我们与天族也不同啊，衣物之类不都是随着化形变幻的，哪里还需要做。”
西尔禩微微一愣，心想他是“嫁”到天族太久，已经忘记化形这回事了，不死心又问：“那，你们中谁会做衣服吗？”

凌秋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
西尔禩有些不信：“真的？”
凌秋笃定点头：“真的。西前辈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西尔禩摇摇头，摸着下巴道：“难道是天族的手艺和凡间的不同……？哎，凌秋，上回你们不是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吗，你可知道有谁送了一件肚兜？”
“肚、肚兜？”蓝思追慢慢睁大了眼睛，“西前辈，咱们就是再随意，也不会送这种贴身物品的……”

见西尔禩仍是不信，凌秋索性找出了当时统计好的清单：上面什么人送了什么东西写得一清二楚，唯独没有那件崭新的云纹肚兜！
西尔禩心想，这可奇了，不是孩子们放的，难不成是那肚兜自己长了腿跑进箱子里的？在他亲自去检查之前，除了小辈们动过箱子，剩下的便只有夜玄熙了……
阿烨？！
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西尔禩的眼睛瞬间亮了。置一脸莫名其妙的凌秋于不顾，他拔腿狂奔跑回了居所。

夜玄熙这会儿不在，兴许是带夜辰去了奶娘那。西尔禩一边心说天助他也，一边钻进卧室翻箱倒柜起来。
——他西尔禩藏东西的地方千奇百怪，可以把书藏花园里，把糖藏柜子底下，但夜玄熙不会。夜玄熙若是想藏书，就一定藏在书架上，若是想藏酒，就会挖个小酒窖，若是想藏肚兜，肯定只能藏在衣柜里！

果不其然，将放他俩衣服的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真的在衣柜的最底层、放夜玄熙旧时衣物的地方，发现了好几件全新的小衣服！
不止是肚兜，还有稍大一些的，像是一两岁孩子穿的衣服，用的都是那种最简单的缝法。看得出来，一件手艺比一件精湛！
西尔禩看着看着，嘴巴都不由得张大了。

那些衣服大多是白色或是月白，然而，放在它们最上面的，却是一件大红色的、尚未完成的肚兜。肚兜中央一只银闪闪的狐狸，倒是已经绣得有模有样了。
最重要的是，这件红色肚兜明显换了一种更复杂也更耐用的绣法。
西尔禩张着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的感觉就像是当年第一次得知夜玄熙给他做饭的时候——好像这个人总是这样，默默无闻地做了许多事，自以为微不足道，其实对于西尔禩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天大惊喜。

他将这几件衣服来来回回抚摸了好几遍，许多个念头在心里打转，最后却还是将它们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又过了两天，夜玄熙果然拿了一件绣着银狐狸的大红肚兜给他，表情平静地问他：“这件如何？”
西尔禩装面上作毫不知情，接过那件肚兜，有模有样地看了一圈，问道：“不错，我觉得很好，非常好。是你买的？”
夜玄熙不置可否。

此情此景，当真和以前一模一样！
西尔禩笑了笑，又问：“还是找绣娘做的？”
夜玄熙：“唔。”
西尔禩一条胳膊搂着他脖子，将他往墙上压过去，道：“这肚兜绣得这么好，我可是见所未见。让我猜猜，这位手艺高超的绣娘是不是姓夜，名玄熙，曾化名玄烨？”
夜玄熙：“……”
短暂的静默后，他一把抓住西尔禩，反客为主地把他压在了墙上。

今日返校了

14.
夜辰四个月大的时候生了点小病，医仙来给他看过后提醒夜玄熙：是时候可以给孩子吃一些别的食物了。
于是当晚，夜玄熙便提着一只食盒回来了。
西尔禩正趴在床上逗孩子玩儿，一抬头看到夜玄熙来了，手里还拿着食盒，眼睛一弯，习惯性地伸手去接那食盒。

然而接过来打开后一看才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点心或是他喜欢的炒菜，而是一碗白色的糊糊，看着就很没有食欲。
“……”西尔禩问，“阿烨，这是什么？”
夜玄熙解释道：“奶糕，加了些米粉。给辰儿做的。”
西尔禩道：“……哦。”
食盒有两层，他仍有些不死心，打开了第二层，结果发现第二层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放。
“……”

夜玄熙拿了勺子过来，从他身边抱走夜辰，自己在桌边坐下，一手端起那碗温热的奶糕，动作熟练地喂夜辰吃。
孩子刚生下来那几天，西尔禩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什么都想自己来。而到了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基本都由夜玄熙代劳了，他只负责逗孩子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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