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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毒手阎王令 BY p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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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玉蓦然长啸一声,茶铺四周人头攒动,一下子涌出五、六十名身材高壮、步履轻捷的大汉。随着茶铺老板一声令下,大汉们移步错位,即刻将黑衣杀手一个不漏地圈在中央。这一战,从动手到结束不过须臾时间——一方是行动有素、胸有成竹;另一方却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孰胜孰败,一望便知。  
愣愣地瞅着一个个踣地不起的同伴,蒙面少年怔怔地任由南宫泯搂着,忘了挣扎。等他猛然省悟自己是中了计、上了当之时,场中最后一个黑衣人也在雷玉的飞刀下转世投胎去了。  
“徐州分坛周昱见过谷主。”四十上下、肥头大耳的茶铺老板上前恭敬行礼。  
“免了。”雷玉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笑眯眯地冲着周昱身边的“伙计”抱了抱拳,“这次有劳丁兄帮忙,在下不胜感激。”  
“哪里。”虽然已经见识过了对方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性格,但是一旦瞧见美人粲然的容颜,丁二局主的头脑就开始发晕,难以自制地回以傻笑。“呵呵呵……能替雷谷主送信,丁某……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苏放非常不屑地用眼角瞥了过去。小玉儿也真是的,只不过是跑腿的小事,又何必这么客气地跟那家伙道谢?还称他为“丁兄”——简直是呕死人了。  
“你、骗、我。”  
三个如冰渣般的字由某人的牙缝里蹦了出来。苏放转眸,看见了一个绝对比自己更有理由也更有资格生气的人——恶战之际,为了情人不惜舍命相救,结果却发现这仅是一场骗局——蒙面少年狠狠甩开南宫泯的手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喷出团团烈火,愈烧愈旺。  
“零……我……”一贯老实的南宫二少涨红了脸,频频以焦急哀肯的目光向这次“阴谋”的总策划者求救。  
“他并不想骗你,”雷玉淡淡道,“是我强迫他的。”  
“你强迫他?”少年惊疑不定地凝视着面前可怕而又奇诡多诈的敌人,倏地恍然大悟,“原来你给他下了毒!解药呢?!快……”后面的话音消失在一阵突起的狂笑声中。  
“哈哈哈哈……”苏放捧着肚子笑倒在地,看样子,这位杀手小哥对小玉儿还真是没什么好印象。  
“我没有中毒。”南宫泯啼笑皆非地望着毫不犹豫挺身维护自己的人,目中溢满深深的感动与……爱恋。  
“那么,”蒙面少年迅速避开他的视线,寒了眸,敛了情,双眼着地,定定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雷玉慢条斯理地从兀自止不住笑的苏放身旁踱过,顺道送上一脚,成功地令苏大楼主闭上了嘴。“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少年抬首戒备地盯着他。  
“如果你不这么做,这辈子休想再见到他——”雷玉缓缓道出,狡黠一笑,“你一定明白这个‘他’究竟是谁吧?”  
“你……”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就是这样威胁……”  
“不错。”苏放一脸诚恳地点头作证,他夸张地比了比南宫泯,“这位南宫二少做梦都想见你一面,听了这话,岂敢不从?”  
“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少年冷冷地睨向南宫泯,清泠的眸内不带一丝感情。“对了,”他蓦然一省,语中多了一道讽意,“我怎么忘了?当初是我一剑伤了南宫二少,你当然是来找我报仇的。”  
“不、不是的……”南宫泯登时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  
“他是不是来找你报仇你自己心中有数。”雷玉一针见血地道,“若你执意要走,我想他也不会硬拦着你。”  
“走?”少年惨笑一声,“去哪里?”  
“等一等!!”一直注视着心上人一举一动的南宫泯瞬间看穿了少年的企图,于千钧一发之际拔剑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被唬得三魂丢了两魂半的少年大惊失色。  



61楼2010-01-10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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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确不会拦着你。不过,”南宫泯迎视着少年惊骇的目光,语意笃定而诚挚,“我早已决定,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一起去——即使是地狱,我也跟定了。”  
    “你……知道……”  
    “是的。”南宫泯稳稳地握着剑,微笑道,“我知道你的口里藏着剧毒,你想死,我就陪着你。”他说话的口气仿如只是与人谈论天气一般平淡且安然。  
    “泯……”少年眸内渐渐聚起一团水气,语声哽咽。  
    “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南宫泯激动万分,“这样我就算死也瞑目……”  
    “谁说要死了?!”少年猛地长吸一口气,怒目而视。  
    “零……这么说……”听出少年话中之意,南宫泯惊喜参半,他有点儿不太敢相信地一霎不霎地直视着零。  
    “我决定了,”零这一次没有再规避他火热的视线,坚定地道,“我要跟你一起活下去。”  
    当啷。  
    长剑坠地。  
    南宫泯什么也顾不得地冲上前去,一把将自己朝思暮想、苦苦追寻的人儿揽入怀中,搂得死紧,久久难以放手。零轻轻地阖上双眸,放任自己沉浸在如阳光般温暖的怀抱内,感受着对方藉由双臂传递过来的无尽爱意。  
    啪啪啪。  
    清脆的击掌声打破了浓情蜜意的气氛,也惊醒了完全陷溺在彼此世界里的两个人。零猝然抬起埋在南宫泯胸膛上的头,瞥见周围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瞧个不停,当下只觉羞窘不已,蒙面巾下的脸更是烫得足以煮熟鸡蛋。南宫泯虽然同样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只手却仍是牢牢捉着少年的手,始终不肯放开。零用力挣了两下没能挣脱,便也只得由他去了。  
    “既然二位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雷玉似笑非笑地提议,“那么,可否一起到咱们绝心谷的徐州分坛逛上一逛?”  
    夜。  
    月明星稀。  
    一间客厅。  
    六个人。  
    徐州分坛的坛主周昱并不是一个讲究排场的人,因此分坛内部的布置皆显得十分简洁朴实。大厅内灯火通明,宅子四周由坛下弟子层层严密把守,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就是这个。”少年从嘴里掏出一粒小小的蜡丸,“只要咬破封蜡,必死无疑。”取下蒙面的零有着一张相当可爱的娃娃脸,美中不足的是面色稍嫌冷漠苍白。  
    “这种东西,早早扔了罢。”南宫泯抢过他手上的蜡丸,蓄势待抛。  
    “给我吧。”雷玉伸手接过药丸,细细察看。“果然……”  
    “翻来覆去地尽使同一种毒,他也不觉得厌?”苏放斜倚在舒适的躺椅上,打着呵欠道,“小玉儿,你什么时候让那家伙也尝尝这个?”  
    “有机会再说。”雷玉挑了挑眉,递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苏放心领神会、微微一笑——二人间的亲密交流直把丁二局主瞧得既妒又羡。  
    “零是你的本名吗?”周昱及时咳嗽一声,转开了话题。  
    “不是。”零平然道,“我的第一个名字是三百二十七。”  
    “三百二十七?”雷玉眸光一闪,即刻了悟,“从三百二十七到零,想必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一共十二年。”零慢慢叙道,“我们全是孤儿,自记事起,就开始被迫进行各种训练,其中做得最多的,便是相互对决。”他冷笑道,“这种生活很容易令人麻木,每天都有新的同伴陆续死去……”  
    “零……”南宫泯目中大有不忍之色。  
    “活下来的人必须尽力提高自身的杀人技巧,否则……”零摇了摇头,忽地展颜而笑——这一笑隐含着极深的自嘲。“我从第三百二十七一直上升至零,一路上更不知经过了多少役,杀死了多少人。”他凝望着南宫泯的眸中充满着对自己的不屑、哀伤,以及无奈和……一丝极力隐藏却无论如何也掩之不去的恐惧之意。  
    


    62楼2010-01-10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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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回答得太过干脆反而令人起疑——南宫二少也不是笨人,闻言更加疑窦丛生。    
      “泯,”零定定地注视着他,忽然问道,“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你说。”南宫泯眼神宠溺,款款而言。  
      “今后别再随便拿剑抹脖子了。”少年的语中依然存有一丝余悸。  
      “如果你不再随便吞毒药的话。”凝望着略带忧伤的人儿,南宫泯静静作答。  
      “好。”零一口允诺,“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所以,你也要跟我约定……”他眼中充满着期盼,水蒙蒙的眸子情意脉脉。  
      “我答应你。”南宫泯郑重保证,“从今往后,我南宫泯绝不会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绝不让零再为我担心。”  
      “真的?”少年乜目而睇,似信非信。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绝不反悔。”  
      “……这样我就放心了。”零默默地审视着南宫二少认真的面庞,须臾,展眉而笑。  
      “放心……什么意思?”迷失在少年难得的笑颜中,南宫泯一头雾水。  
      “泯,”零紧紧地回握住南宫泯温热的手,缓缓道,“只剩三天了。”  
      “三天?”望着少年凄楚决绝的目光,一阵大事不妙、糟糕透顶的感觉突如其来,南宫泯紧张得全身僵硬。“什么东西……只剩三天?”  
      “我的生命。”少年一字字道。  
      “你的……”耳中倏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巨大的冲击令南宫泯头重脚轻,一时半刻回不了神,只能以惊骇万分的眼神来表达内心的震惊。“为、为什么……”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扯出几个字。  
      “泯,”深深地凝视着自己最爱的人悲痛欲绝、心丧若死的表情,少年眸中带泪。“暗煞并不那么容易摆脱——我早已身中剧毒。”  
      “你不是……已经把嘴里的毒药……”  
      “不是嘴里的毒药,”少年平静的语声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动。“而是体内的毒药。”  
      “体内的毒药?”南宫泯不自觉地跟着重复。  
      “是。”零神情飘忽,“很久以前,首领便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下了另一种慢性之毒,每隔三十天需服食一次解药方能苟延残喘。今天已是第二十七天,我只剩下三天时间。”  
      “不……”南宫泯狂乱地摇着头,拒绝接受令人痛彻心肺、喘不过气来的现实。“不……不会的……你不会死……对了!”他一跃而起,一把捉住少年的双肩不住摇晃,神态激动,语气急切。“雷大哥!他一定的办法的!!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没有用的。”咬牙忍住被猛烈摇晃而产生的疼痛及晕眩感,少年木然道,“这种毒的解药仅是炼制就必须花上十天的时间。昨天晚上我们足足讨论了一个时辰——雷谷主的确知道根治的方法,但他也没有办法在短短三日之内便能制出解药。”  
      “……”茫然地探进少年充溢着悲哀的双眸,南宫泯慢慢地松开手劲,心痛如绞。“零……”他轻轻地把少年柔韧的躯体拥入自己的怀中,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原以为终于可以和至爱的人相伴走完人生的全程,谁知绝望来得如此之快……难道我还要再一次忍受失去他的痛苦吗?  
      “零……”吸了吸鼻子,下定决心,南宫泯蓦然抬头。“你还可以……”  
      “我是死也不会回去的!”零直直地迎视着他的视线,斩钉截铁地道,“你明白吗?”  
      “……我明白……可、可是……”南宫泯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痛,象个孩子似的搂着零的脖子嚎啕大哭。  
      感觉到不断渗入肩头的暖暖湿意,少年伸出苍白而冰凉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将头埋在自己颈窝的恋人的发,眼内尽是满满的不舍与心疼。  
      “泯,”他幽幽地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一定要……活下去……”  
      


      65楼2010-01-10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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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  
        灵堂。  
        一身缟素的南宫泯双眸通红地守在檀木所制的红棺面前,眼神空洞,流不出半滴泪水——该流的泪,早已流尽;该伤的心,也早已伤透。此刻,他只是痴痴地望着棺木中的少年,眼睛一霎也舍不得霎。依然是苍白美丽的容颜,少年静静地躺在棺内,睫毛轻垂,仿佛好梦正酣。然而,在场众人均心知肚明——冰冷的身体毫无脉象,呼吸……早已停止。  
        “别太伤心。”雷玉叹了口气,“对不起,如果能早几日遇见他也许我还能救……只可惜……”他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  
        “小玉儿。”见恋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伤势基本痊愈的苏放毫不避嫌地欲将心上人揽入怀内,却被雷玉灵巧地侧身闪开,并且冲着一动不动的南宫泯努了努嘴。  
        苏放一省,匆匆把伸出去的手转向另一个地方:“南宫老弟,我明白你的心情……”  
        “我想一个人跟他说几句话。”抚着被苏放拍得隐隐发麻的肩膀,南宫泯面无表情地道。  
        “你……”周昱欲言又止。  
        “没事吧……”两天前过来徐州分坛拜访的周昱的拜把兄弟、人高马大的“寻龙刀”铁铮跟着安慰。  
        “……”丁二局主在一边送来无限同情的目光。  
        “南宫……”雷玉迟疑地开口。  
        “各位放心,”南宫泯抬首淡淡地环视了一圈伫立在四周的人,一阵寒风——好冷。“我只是想独自送他一程而已。雷大哥,请给我一柱香的时间。”  
        “……好吧。”静默良久,雷玉点了点头,一群人默默无语地鱼贯而出。霎时,灵堂上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棺内,一个棺外。  
        “零。”轻柔地吻上爱人冰冷的唇,南宫泯从胸口掏出一柄暗藏着的锋利雪亮的怀剑,“对不起……不能遵守跟你的约定……”——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极怕寂寞的人,黄泉路上,又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走?对不起,大哥……南宫泯咬了咬牙,高高举起怀剑刺向自己的心窝。  
        啪。  
        一粒小小的石子从窗外疾飞而入,正正击中毫无防备、引剑自尽的人的睡穴。只觉眼前一黑,南宫泯本就疲惫不堪的身子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同时,门外杂七杂八地涌进了五、六个人。  
        “周坛主,”雷玉吩咐,“派人送他回房,让他好好地睡上一觉。”——果然。幸亏自己明察秋毫,看清了南宫隐藏在平静下的异常,否则……光想就够人出一身冷汗。  
        “是。”周昱即刻转身传令下去。  
        “唉,”铁铮感叹,“没想到南宫二少竟是如此痴情之人。深情至此,当真是令人感动。”  
        “是啊。”丁熊频频点头,显见得非常赞同铁铮此番论调。  
        “哼,”雷玉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情人辞世,自然是令人万分痛苦的事。不过,他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完成零的心愿吧?”  
        “零的心愿?”铁铮疑惑地问。  
        “不错。二位可别忘了,零唯一的心愿只是想让他好好地活下去,”苏放补充,“否则也不会在临死之前跟他立下这样的誓约。”  
        “对啊……”丁熊一听,深觉言之有理。  
        “算了。”雷玉摆了摆手,神色疲倦。“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吧。阿放,”他面对苏放绽开了一抹无奈而略带伤情的笑容,“我们一起去看看南宫。”  
        “好。”苏放柔柔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抚慰,二人冲着其余三人稍稍颔首示意,转身相携而去。  
        “……”  
        周昱、铁铮、丁熊互觑一眼,每个人的心里都不怎么好受,各自叹着气迈步走出灵堂。  
        夜半。  
        子时。  
        月黑风高。  
        灵堂周围鸦雀无声。  
        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仰躺着的少年的脸上,微微泛出青桔色的光芒,显得异常诡秘。更加诡秘的是一名手拿烛台,正冷冷俯视着棺内的黑衣蒙面大汉。此人仅仅露出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目光中隐含着几分得意、几分高兴,更有……一丝恨意。  
        


        66楼2010-01-10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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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丑时。  
          夜色迷离,风吹得窗户猎猎作响。  
          绝心谷徐州分坛。  
          一间屋子。  
          一张床。  
          两个人。  
          “小玉儿。”苏放趴在床上辗转难眠。  
          “什么事?”雷玉侧过身,在昏黄的灯光中准确无误地望进苏放的双眸。  
          “我看见了。”  
          “什么?”  
          “我看见南宫和零在亲吻。”  
          “……我也看见了。”  
          “我还看见南宫把手伸进……”  
          “对啊,他还真敢——居然在房门外就上下其手,用得着这么……急不可待吗?”雷玉打了个呵欠,不以为然地道。  
          “小玉儿。”  
          “干……嘛?”雷玉又打了一个呵欠,声音开始模糊。  
          “我们……”苏放吞了口唾沫,“已经在房内了吧?”——而且还在床上。  
          “那又……怎……样……”雷大谷主迷迷糊糊、口齿不清地回答。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苏放小心翼翼地问。  
          “当……当然……”  
          一片寂静。  
          半晌。  
          雷大谷主猛然翻身坐起,瞌睡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额上冷汗涔涔而下:“难道……你打算……现在就做?”  
          “这可是你说的。”见此情形,原本惴惴不安的苏大楼主倏然得意洋洋地笑了开来,那笑容十二万分地不怀好意。  
          “……”  
          雷大谷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自掘坟墓”这个词的深刻涵义。  
          “南宫他们早就做过了,”苏放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美食,“我们也不能太落后。小玉儿,你说是不是?”  
          “……落后一些……也没关系……何必那么计较……”雷玉吞吞吐吐地道,“而且,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唔……”此时此刻,雷大谷主万分后悔自己治伤时的尽心竭力。  
          “我明白了!”苏大楼主忽然猛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雷玉蹙眉。  
          “你在害怕。”  
          “谁说的?”——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不过雷大谷主一向是死鸭子嘴硬的人,自然抵死不认。“做就做,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说罢,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狠狠地拿一双喷火的眼睛恨恨地瞪向陷自己于如此凄惨境地的罪魁祸首。风萧萧兮易水寒……  
          “小玉儿……”望着满面悲愤状的雷玉,苏放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是跟你有杀子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干嘛这么一脸深仇大恨的样子?”  
          “怎么?你不满意?”雷玉眼珠左右一溜,趁势一跃而起,“既然你不想做,那就算了,我出去走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谁说不想做的?”苏大楼主眼疾手快地一把捉住纤细的手腕往回一带——  
          咚。  
          由于心中一急,出手过于仓促,一个使力不当,两人登时头碰头地撞成一团,双双跌倒在床,形成了一上一下的暧昧姿态。  
          “好痛!”雷玉一手捂住额头,冲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怒目而视。  
          “唔……”苏放虽然亦被撞得眼冒金星,不过仍是用力压制住了身下胡乱挣扎的人儿,凝眸望去。  
          双方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虚张声势的怒气在对方柔情似水的眼波攻势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混沌之色——雾气氤氲、意乱情迷。  
          苏放慢慢地、一寸一寸地靠了过去,俯下头,一厘米一厘米地吻上雷玉微张的唇——先是温柔舔舐,继而辗转缠绵,最后激烈无比。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两人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经由对方的手离体而去,终至裸裎相对。  
          


          69楼2010-01-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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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吻的滋味很不错,互相抚摸也挺有感觉的,尤其是某些敏感部位相互碰触的时候……雷玉喘着气,半阖着眼眸享受着目前甚觉满意的……呃?这是什么??!!  
            “等……等等、等一下!”雷玉一面往床内缩进若干厘米,一面急急推拒苏放的手。“这个……太快了吧……”  
            “没有啊。”好好地做到一半突然被打断,苏放意犹未尽地道,“我完全是参照上次看到的版本一步一步来的,一点儿也没有弄错先后次序。”  
            “我听说……”雷玉迟疑地道,“这个很疼的。”  
            “小玉儿,”瞧向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雷玉,苏放笑嘻嘻地道,“耳听是虚,什么事都要亲身验证一下才知真假。何况,”他劝诱道,“那天也没听见有人喊痛,你不也是亲眼所见吗?”  
            “……”  
            “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怕那么一丁点儿疼?”  
            “……当然不是,可……”  
            “难道你想食言而肥?”  
            “不是。”雷玉面带忿色,“我雷玉向来一诺千金,何曾反悔过?”  
            “那就好。”鱼儿终于上钩,苏大野狼满足地一把扯开碍事的棉被丢到一边,瞅着烛光下双唇微肿、嫣红着脸、一丝不挂的美人色迷迷地说,“咱们继续吧,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很享受的。”  
            “……”    
            于是,江湖上素以机智绝伦著称的绝心谷的雷大谷主在一时不慎之下,最终成了朝暮楼头牌杀手的盘中大餐,当真是从头到脚被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啃得不剩一根。  
            翌日。  
            晨。  
            曙色乍现。  
            雷玉打了一个呵欠,慵懒地翻身坐起——常年早起练武的良好习惯令他准时苏醒——痛。半仰的腰酸软无力,导致雷大谷主很丢脸地又跌了回去,正巧压上身下皮糙肉厚的苏大楼主的胸膛,乐得苏放搂着自动投怀送抱的美人半天不肯松手。  
            妈的——雷玉暗骂,这还叫“一丁点儿疼”?说什么“很舒服”、“很享受”——都他妈的纯粹是骗人的鬼话!  
            “混蛋!”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思溢于言表,雷玉忿忿地瞪向苏放,“你的技术简直烂透了!”  
            “我是第一次嘛,”苏放委屈地道,“当然没办法控制得很好。不如这样,”他眼珠一转,嬉皮笑脸地道,“今后咱们每天练习,自然就不会太生疏了。”  
            “做梦!”雷玉用力挣脱苏放的怀抱,独自卷着被子滚到一边。“光昨晚就一连来了五、六次——还每天?你想杀了我啊?!”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苏放邪笑,“而且,昨天晚上你不也很乐在其中吗?”  
            “乐在其中的只有你。”雷玉冷冷道,“我可是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痛得差点没晕过去。”  
            “真的那么痛?”苏放一瞬间有点慌了手脚,“对不起,我没有经验……”  
            “是啊,”雷玉悠悠讽刺,“只有没经验的人才会只顾自己横冲直撞,还把别人的痛苦看成是享乐。”他用眼角瞥了瞥垮下脸、垂头丧气、不敢吭声的苏放,忽地莞尔一笑,“下次别再那么鲁莽,多注意点就行了。”  
            “……小玉儿!”怔了片刻,苏放满面喜色地欢叫一声,将雷玉连人带被整个儿拥入怀中,搂得死紧。“我一定会好好记住你的话。”说着,用力在雷玉的唇瓣上“啧啧”地亲了两下。  
            “你……”雷玉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两边嘴角却忍不住偷偷扬起。  
            “哎呀!”无意中瞄到床单一侧,苏放立刻大惊失色,“你流……”  
            “闭嘴!”雷玉一把捂住面前的大嘴巴,恶狠狠的眼光令苏放将已经滚到舌尖上的那个“血”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你再这么大呼小叫,我就宰了你!!”——本来很有威胁力的一番话却因一张一直红到耳根的脸气势锐减。  
            


            70楼2010-01-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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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痛么?”苏放小小声地问,“要不要我替你上药?”  
              “不要。”雷玉一口拒绝,“这点伤算什么?小时候我从树上摔下来跌破了头,那么大一个窟窿都没上药……”  
              “小玉儿……”苏放叹气,“这个和那个是不一样的。难道你想整天躺着腰疼、坐着难受、站着不能走路?”  
              “还不都是你害的?!”提起这个,雷玉愈思愈想愈是怒火高炽。  
              “我会负责一辈子的。”苏大楼主无比严肃认真地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顿时把雷大谷主吓得心跳加速、气血上涌。  
              “……一辈子的时间好象不算很短——”须臾,恢复了正常的雷玉侧首望向眼神真挚、语意诚恳的男人,狡黠地道,“先让我考虑个一年半载再说。”  
              “没关系,慢慢考虑,我会等的。”苏放大度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替你上药。小玉儿,”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大堆瓶瓶罐罐,“这里面哪一个治疗外伤最有效?”  
              “我自己来。”雷玉随手拿起一个白色的瓷瓶,顺便谢绝了苏大楼主的一片“好意”。  
              “真的不用我帮忙?”苏放不死心地问。  
              “不用。”  
              “那……要不要我帮你着装?”  
              “不用。”  
              “真的?”  
              “真的。”  
              “小玉儿……”  
              “快点穿上衣服给我出去!”雷大谷主所剩无几的耐心终告用罄,一把拎起枕头当成暗器就甩了过去——高手过招,摘叶飞花即可置人于死地,更何况是一个比树叶和花瓣重上数十倍的枕头?当场唬得苏大楼主赶紧抓起四散的衣物匆匆套上,狼狈地窜出房门,逃之夭夭。  
              醉红楼。  
              徐州城虽然不大,不过黑道第一大派绝心谷与武林第一杀手组织朝暮楼均在此地设有自己的分部——醉红楼正是其中之一。  
              丝竹轻奏、莺歌燕舞。醉红楼和温柔阁一样,俱是日夜迎客、倚门卖笑的青楼。不同的是,醉红楼不做男色生意,并且有自己的一定之规:凡客人选中的姑娘若有不愿陪侍者,一律不得勉强。纵使客人砸下再多的金银财物,妓院也不会逼迫手下的姑娘接客,反倒是某些恼羞成怒、想来个霸王硬上弓的客人常常被修理得灰头土脸、抱头鼠窜,从此不敢再上门闹事。用老板娘“飞燕惊鸿”杜九的话来说,既然客人可以有选择姑娘的自由,那么姑娘们也应该有拒绝的自由。总之,在醉红楼内,一切以“自愿”二字为前提,因此,自然比其他青楼多出了一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醉红楼的当家头牌怜月姑娘便是其中最出众的一个。此姝长得楚楚动人、清丽绝俗,一双眼眸水波荡漾、勾魂摄魄,不过前来醉红楼寻欢作乐的常客们全部心知肚明,此乃一朵开在高山上的飘渺之花,可望而不可及。据说,曾有许多达官贵人、商贾名流前来游说,欲纳其为妾,甚至有愿娶其为正妻者,然而都被怜月婉言谢绝,并坦言自己已有心仪之人,只为此人,守身如玉。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出以后,不知道跌碎了多少江湖少侠、多情公子的心。至于那位令天仙化人的怜月姑娘心甘情愿为之苦候的幸运儿究竟是谁——这个秘密,始终不为外人所知。  
              申牌末,酉时将近。  
              醉红楼前门庭若市,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辆宽敞的四轮马车停靠在醉红楼的正门口,车帘一掀,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前者高大挺拔、敦厚老实;后者纤瘦文弱、柔美温婉。文弱的青年正一步一挪慢吞吞地跨下马车,高大的汉子则小心翼翼地伸手牵引——在门口招呼客人、风骚不减当年的老板娘杜九凑巧目睹了这一幕,不禁暗自摇头。她生平最见不得的便是此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再看看高大男子对他如此呵护备至的模样,明显可见二人有着超乎寻常的关系——断袖之癖——这是杜九生平第二件厌恶之事,亦是醉红楼不卖男色的主要原因。然而,当她瞧清楚那个高大男子的面貌之时,她的下巴突然掉了下来。  
              


              71楼2010-01-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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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哥……”终于听出似乎有哪里不对,秦心逸微微止住哭泣,抽噎着道,“你……”  
                “俺知道、俺明白。”武笑天一迭声地道,“是俺不该趁人之危,对你做出那种、那种……”  
                “是你做的?!!”秦心逸倏然恍悟,大叫出声。“好痛!”——麻木的中枢神经又恢复了知觉。  
                “小鬼,你没事吧?!”武笑天眼中溢满着心疼与关怀,神情急切,伸过手来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样。  
                “你这个混蛋!色魔!”少年收住眼泪,捂着左颊忿忿地道。  
                “是,你骂得对。”武笑天老老实实地承认,“俺不止是个混蛋色魔,还是个衣冠禽兽。俺简直不是人……”  
                “真是……吓死我了……”少年低着头,轻轻地嘟囔——定下心后,只觉得全身乏力,半点儿也不想动了。  
                “对、对不起……”武笑天一面偷偷地察看着少年逐渐趋于平静的脸色,一面灰心丧气地道,“俺做出了这种事,也没脸求你原谅,要杀要剐只凭你一句话……不过,小鬼,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俺死了以后……”  
                “谁说要你死了?!”少年愈听愈火,“没事干嘛成天把这种不吉利的字挂在嘴上?!那个‘一夜飘香’本来就是足以致人于……咳咳咳……的药……”  
                “什么?”武笑天没听清楚。  
                “反正就是一种极厉害的药。”好不容易把不吉利的字眼儿吞进肚子的秦心逸凶巴巴地道,“我听说,一旦被下了这种药,若不能够及时……那个……就会……”愈到后来,声音愈小。“说到底,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算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武笑天怔住。他直直地呆愣了半晌,回过神后一把捉着少年的双肩,欣喜若狂。“你肯原谅俺了?!!”  
                “是你救了我。”秦心逸正色道,“我本来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说起来尚心有余悸。  
                “小鬼,你不怪俺……”  
                “我为什么要怪你?”秦心逸眨了眨乌溜溜的双眼,“你是为了救我性命才……”  
                “你的意思是,”武笑天拼命压抑住瞬间自心头不断升腾的怒火,沉声道,“就算是其他人以这种方法救了你,你也不会计较所发生的一切?那个人不是俺也无所谓?!”  
                “……如果是别人的话,”少年迎视着大汉咄咄逼人的视线,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宁愿咬舌自尽。”  
                !!!!  
                刹那,一股狂喜急起直上,淹没了武笑天的全部神智。猛然一把将少年揽入自己宽阔结实的胸膛,密密地搂着,久久舍不得放手。  
                “俺……你不知道当俺看见你倒下去时有多担心……俺第一次那么害怕……即使是面对大师兄的时候也比不上那个时候恐怖……俺终于明白了……”他唠唠叨叨地诉说着自己赶到秦家废园时的恐惧心情,“俺、俺、俺、俺喜欢你!”他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地表白了自己明白得稍嫌迟了点的心意,“俺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  
                “我也是。”少年抬头粲然一笑,飞快地将唇擦过大汉的脸颊,“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的。”他郑重声明。  
                “呵呵呵呵……”这一个极轻极淡的吻直把武副谷主乐得半天合不上嘴。  
                “等一等,”秦心逸忽地省起一事,“你说喜欢我,究竟是真是假?”  
                “当然是……千真万确,绝无虚言。”搞不清楚对方为何会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真心,武笑天赶紧一脸严肃地保证,只差没赌咒发誓。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少年不满地道。  
                “那是因为……”武笑天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俺是怕靠得太近了,就会想做……”  
                “做什么?”秦心逸好奇地问。  
                “……做俺昨天晚上对你做的事……”  
                


                79楼2010-01-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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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秦心逸吓了一跳,“大色狼!原来你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对本少爷图谋不轨了?”  
                  “俺、俺没有……俺本来一直控制得很好,要不是你昨晚中了媚药,又……又表现得那么诱人……俺也不会……”武笑天抓耳挠腮地急着辩解。  
                  “什、什、什、什么‘诱、诱人’?!”秦心逸霎时涨红了脸,“你、你、你少胡说……哎哟!”  
                  “小鬼,你就少说几句吧,”武笑天苦口婆心地劝慰,“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唉,”他叹了口气,甚为自责,“都怪俺来得太迟,否则你的脸也不会……”  
                  “那有什么?”秦心逸满不在乎地道,“男人的脸上有一两道疤才会显得更有男子气概——你不也有吗?”  
                  “小鬼,”武笑天闻言不由得失笑,“你的脸上不会留下疤痕的。”  
                  “为什么?”  
                  “因为伤口不算太深。”  
                  “怎么会?”秦心逸不服气地道,“我用了很大力气,也流了很多血。”  
                  “当时你体内的药力已经发作,你以为的‘很大力气’其实只有一点点而已。”武笑天解释道,“血虽然流了不少,不过用了俺大师兄独门秘制的金创药,不出五天俺包你连个印儿都看不出来。”  
                  “这样啊……”秦心逸不无遗憾地道,“那只好等下次的机会了。”  
                  “小鬼,”大手轻轻地抚上少年未曾受伤的右颊,细细地感受着掌下如丝缎般光洁润滑的肌肤,武笑天认真地道,“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无论如何都该好好地保护,如果你受了伤,俺肯定会心疼的。答应俺,从今往后,别再轻易伤害自己,也别再随意舍弃生命——好吗?”  
                  “……好。”少年迅速地垂下眼帘,吸了吸鼻子,小声地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俺会陪你一辈子的。”叹息一声,大汉伸出手将少年整个拥入怀中——同样的对话,与昨夜相比,说话人的心境却截然不同。两人互相凝视,沉浸在甜蜜的气氛之中,两颗头颅渐渐贴近,唇对着唇,秦心逸悄悄地说了一句:“……”  
                  “什么?!”旖旎的氛围立刻烟消云散,武笑天从床上一跃而起。“真的?!”  
                  “我对我的眼睛和耳朵有自信。”少年傲然道。  
                  “那个淫贼……”武笑天咬牙切齿地道,“小鬼,你放心,俺迟早会宰了他替你出气。”  
                  “你见了他最好小心一点,”秦心逸提醒,“那家伙是个变态,连……”他一五一十地把梅亦情当时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呕……”武笑天满面嫌恶地道,“你说他连尸体也……真是太恶心了……”  
                  “是啊,”秦心逸捧着左颊道,“我以前倒从没想过他会是个这么变态的人。”  
                  “……嗯,”武笑天思忖片刻,“既然俺们这边的事情已有了眉目,等齐老前辈回来,就一起赶去和大师兄他们会合吧。”  
                  “好。”少年一口应允。  
                  九月初七。  
                  最近几天来往嵩山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郑州境内车马喧嚣、热闹不凡。  
                  绝心谷谷主雷玉与浩然门门主罗苍劲定下的嵩山之约早已传遍江湖——武林中盛名远播的两大龙头间的互相较劲究竟孰胜孰败?秦家惨案及刘老爷子被害一事的真凶到底是谁——对于这些问题抱持着强烈好奇心的各路英雄侠士、绿林豪杰们自然耐不住性子纷纷跑来凑个热闹,其中绝大部分人亦极想见识一下素来神出鬼没、鲜少露脸的绝心谷谷主和朝暮楼楼主的真面目。  
                  辰时三刻。  
                  艳阳高照。  
                  嵩山脚下某一城镇。  
                  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栈。  
                  后院。  
                  二楼。  
                  一间相当宽敞的屋子。  
                  两个少年对面而峙,房内充斥着一片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气。  
                  


                  80楼2010-01-10 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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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亦、情。”雷玉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够不够重?”  
                         !!!!!!  
                         一石击起千层浪。  
                         “够!!”连艳咬牙切齿地道,“那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老娘要把他碎尸万断!!”  
                         “雷谷主,”连艳的结拜义兄、追云三煞中的老大“绝命煞”马铮颤声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雷玉笃定地道,“我有证人。”  
                         “谁?!”白玉山急不可待。  
                         “小逸,”雷玉拉过立在自己身后,从头至尾未发一言的人,“你来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  
                         “好。”秦心逸抬手摘下头上的蒙面斗笠,露出一张闭月羞花的容颜,只是半边脸颊上包着的白色绷带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秦少侠!”刘福全讶然,“你的脸……”  
                         “秦兄弟!”罗正惊喜交集地迈步上前。  
                         “别过来!!”秦心逸疾步退至一个魁梧壮硕的凶恶大汉身侧,脸色寒白。  
                         “你怎么了?”罗正茫然驻足。  
                         ——不但他感到奇怪,旁观众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上个月在引月楼内,秦心逸和刘福全同仇敌忾,对雷玉简直是恨之入骨、水火不容,谁料才过了短短一月,他却突然站到了绝心谷那边,前后的态度斗然间翻了个个儿,这种情形……玄妙得让人有点儿毛骨悚然。  
                         “秦少侠,”刘福全面色阴沉,森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不想报仇了?!”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秦心逸缓慢而坚定地道。  
                         “既然如此……”刘福全面带疑惑。  
                         “我只是不想找错复仇的对象。”  
                         “秦兄弟,”罗正面上一片错愕,“难道你也以为我父亲是什么暗煞的首领?你可切莫听信他人的胡言乱语。”  
                         “你父亲的身份我不清楚,”秦心逸冷冷道,“不过,你的身份我却清楚得很——梅、亦、情。”后面的三个字掀起了一阵晴天霹雳,无论黑道白道、正道邪道,人人均被震得双耳发懵,如遭雷殛。  
                         “秦兄弟,”罗正剑眉紧蹙,英俊的脸上满是伤怀。“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说,我……”  
                         “秦心逸!”乍见心上人哀怨的表情,胡落梅当即柳眉倒竖,“你少含血喷人!!单凭罗大哥的家世样貌,何须做这偷鸡摸狗之事?!”  
                         “哼,”秦心逸冷哼,“我原也以为罗公子乃正人君子,又是一代俊杰,自然不会做出此等下流卑鄙之事。但是……罗正,”他直呼其名,清朗的双眸中充溢着轻蔑与愤怒,“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侥幸扯下了你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许我至今都难以相信道貌岸然、侠名远播的罗少侠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什么人皮面具?”罗正的面色渐渐地沉了下来,显见得亦动了气。“胡乱诬陷、信口开河——秦兄弟,”他痛心疾首,“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变成一个如此事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  
                         “我所说之事俱是我亲眼所见!”秦心逸环视着四周屏息以观的人群,大声地道,“那天在我家废园,若非绝心谷的武副谷主施以援手,我早已……各位,”他指着自己右颊上的绷带,神情激昂,“我脸上的这一刀就是他砍的!”  
                    


                    85楼2010-01-1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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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我看,你所谓的刀伤也是骗人的吧?”罗正步步进逼,“你的右脸根本没有受伤!”  
                           “你……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右脸没有受伤?!”  
                           “那当然是因为……”罗正倏然住口——好小子,差点儿着了你的道。  
                           “因为什么?”秦心逸抬眉道。  
                           “没什么。”罗正悠悠一笑,“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再怎么诬蔑诋毁也没用。”  
                           “好啊。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做过,那么,”秦心逸仰首直视着罗正,“你又有何证据能够证明那天晚上你确实不在现场?!”  
                           “我当然能够证明。”罗正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当下不慌不忙地道,“那晚我在浩然门的总堂喝酒赏月,还邀请了南京倚月楼中最有名的歌妓小红前来献舞——不信的话,你尽管去倚月楼查证。”  
                           “……你终于承认了。”秦心逸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欢叫一声,“雷大哥,我成功了!”  
                           “恭喜你,小逸。”雷玉莞尔。  
                           “阿弥陀佛。”智善微微示意,智真及达摩堂一众弟子立刻四散成半圆状,封住了罗家父子的退路。  
                           “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罗正惶然四顾,色厉内荏地喝叱。  
                           “我来告诉你吧。”雷玉越众而出,朗然道,“方才小逸说起‘那天晚上’——请问诸位,你们可知是哪一天的晚上?”  
                           ??!!!!  
                           霎时,大伙儿纷纷豁然大悟。  
                           “秦少侠根本没有提及具体的时间,怎地罗公子却如此清楚?”连艳语调极缓,盯向罗正的目光中充满着怨毒与仇恨。  
                           “罗正说得不错,我的右脸的确没有受伤。”秦心逸随手扯下绷带,露出整张毫无瑕疵的脸,“各位,现在大家应该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脸上没有伤痕了吧?”  
                           ——当然。  
                           白玉山的愤怒呈平方状上升,想起刚才自己愚蠢的言行,他恨不能割下自己的舌头:“你这万恶的淫魔!还我弟弟的命来!!”他悲痛难抑,满腔仇怨。  
                           “罗正!”余风飞仰天长啸,眸中带泪,“还记得余某人的女儿么?她才十三岁……你……竟下得了手……”  
                           “梅亦情!你这禽兽!!”  
                           “恶贼!!天网恢恢,我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跑?!”  
                           “姊姊!小弟今日一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人声鼎沸,嵩山顶上传出阵阵叫骂、痛斥、哭喊之声。面如土色、形若筛糠的罗正心知大势已去,惊慌失措之下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父亲投去求救的眼光。  
                           “你这孽子!!”深陷错愕、沉默多时的罗苍劲终于回过神来,他须发皆张,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为父平日是如何教导于你?!没想到……你居然背着为父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不可饶恕之事!!你……”  
                           “爹……”罗正面色一变再变,显然未曾料及自己的父亲竟会在性命相交的关键时刻弃己而去。须臾,他眸内闪现出一丝绝望而又怨毒的狞狰之色,咬牙道,“我……”  
                      


                      87楼2010-01-1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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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据确凿,你不用再狡辩了!”罗苍劲神情悲怆,他长吸一口气,厉声道,“正儿,为父作为白道盟主,定要对天下英雄有个交代!!你……休怪为父手下无情……”  
                             呛。  
                             胡落梅一声惊叫。  
                             锋芒飞逝,一剑穿喉。  
                             罗正仰面倒地,瞠目而亡——无论谁都看得出来,他永远也不可能再站起来,不可能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这一刻,他已经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成了一具死尸。  
                             喧嚣的山顶于瞬间沉寂。  
                             山风簌簌。寒意,渗透衣衫,直达心底——不知怎地,看见罗苍劲如此正气凛然、大义灭亲的举动,反而令人有一种脊背发冷、不寒而栗的感觉。  
                             长剑拄地。一向豪气干云、气度非凡的罗苍劲罗大侠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表情木然、眼神空洞,整个人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不可自拔。  
                             啪、啪、啪。  
                             “罗老爷子这一手六亲不认、杀人灭口的本领当真让在下大开眼界、自愧不如。”雷玉击掌而叹,“我虽号称‘毒手’——这么心黑手辣的事倒还做不出来。”  
                             “是啊,”苏放大表赞同,“小玉儿,不如你把外号送给他算了,我看罗老爷子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毒手’。”  
                             “你们……”罗苍劲愀然作色,“难道老夫大义灭亲也有错么?!正儿……是老夫唯一的儿子……若非他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老夫又怎忍心……”如今的罗苍劲完全是一副有气无力、心丧欲死的迟暮老人形象,以致于惹得围观众人的同情之心大为泛滥,眸中聚满了不忍之色。  
                             “诸位,”苏放目光一转,扫视着四周,“不知大家以前可曾料到为人正直谦和、侠肝义胆的罗少侠竟然也可能是采花大盗梅亦情?”  
                             “这个……没有。”白玉山老实地回答,“我连做梦也没想到……”  
                             “既然如此,”雷玉反问,“各位又怎能确定领袖群英、正气浩然的白道盟主罗苍劲罗老爷子绝不会是暗杀组织的首领?”  
                             “……”  
                             大伙儿你瞅瞅我,我望望你,再想想方才罗苍劲挥剑斩子时的那股狠劲儿,都有些心头发毛,站在罗苍劲附近的几个人更是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开了两三步。  
                             “你们如此诋毁老夫,究竟有何企图?!”罗苍劲不怒反笑,神色阴冷。  
                             “这怎么能算是‘诋毁’?”苏放理直气壮地道,“我们有证据。”  
                             “哦?”罗苍劲目中精光大盛,“不妨拿出来瞧瞧。”  
                             “好。我这儿有一个人,请罗老爷子看看他是谁?”雷玉微笑着示意,一直隐藏在绝心谷众人身后的一个少年慢慢地脱去斗笠,缓步上前。  
                             “你……”罗苍劲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缕慌乱之色急速掠过眉间,即刻消失不见。“我不认得他。”他平静地道。  
                             “你不认得他,”雷玉悠闲地道,“他却认得你。零,”他转眸睇向神情淡漠、肤色略显苍白的娃娃脸少年,“你仔细瞧瞧这位罗盟主的眼睛,可是跟‘他’一模一样?”  
                             “是。”少年昂首,语气坚定。  
                        


                        88楼2010-01-1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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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你不会认错吧?”苏放不放心地道。  
                               “绝对不会。”少年与罗苍劲对视良久,忽地躬身一礼,“弟子见过首领。”  
                               “你是什么人?”罗苍劲疑惑地道,“因何口称‘弟子’?”  
                               “他不是暗煞座下的头号杀手么?”苏放万分讶异,“啧啧,才短短半个多月不见,你这做首领的居然就忘了自己的弟子——记性也太差了吧?”  
                               “无稽之谈!”罗苍劲不屑一顾,“哪里来的头号杀手?请问各位,你们有谁认识此人?知其姓甚名谁?”  
                               ——的确。没有一个人认得这个长相可爱的少年,即使他说的全是实话,也很难成为有力的证据。  
                               “阿弥陀佛。”细细端详着少年,智善蹙起了两道长长的白眉,“虽然老衲从未见过这位……零施主,不过,总觉得他似乎有些面善……”  
                               “啊!!”余风飞突如其来地大叫一声,直把周围的人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飞上天,他疾步冲至零的面前,兴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你是不是姓王?!!”  
                               “王?对了!”一经此言提醒,智善顿时忆起,“零施主的长相与昔日洛阳王家的当家宗主‘追梦刀’王枕桥极其相似……”  
                               “王枕桥??”零不明所以。  
                               “不错!”余风飞怔怔地望着零左瞧右瞧,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直把南宫二少看得心头火起、炉意狂燃,当下摩拳擦掌地准备冲上去揍人,不料却被苏、雷二人一左一右夹在中央,虽用力挣扎,却半点迈不得步。  
                               “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吗?”零的手轻轻按上腰侧的剑柄,冷淡的黑眸内漾起丝丝怒意。  
                               “不是……你别误会。”余风飞急忙摆手,“枕桥兄生前与余某乃至交好友,你的脸……简直和枕桥兄毫无二致……你……你究竟姓什么?”  
                               “我没有姓。”零冷冷道,只是搁在剑柄上的手又悄悄地收了回去。“我是个孤儿。”  
                               “那……你今年几岁?”  
                               “不知道。”零想了想,“也许十六,也许十七。”  
                               “唔……”余风飞思忖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急急询问,“你臀上是否有一红色的八角星形胎记?”  
                               “你怎么知道?!”南宫泯怒不可遏,大声斥责,“你是什么时候偷看的??!!”  
                               “泯!!”霎时,零的整张脸彻底地烧了起来,他狠狠地瞪向南宫泯,“你闭嘴!!”    
                               在少年必杀的眼光之下,南宫二少委委屈屈地噤声不语。  
                               “这么说……你果真是枕桥兄的儿子!!”余风飞根本没空去理会这些,只一个劲儿沉浸在兴奋喜悦之中,“我还记得,十六年前,你才刚满周岁……”  
                               “什么?”零不敢置信地望着余风飞,“你说我是……谁的……儿子?”  
                               “阿弥陀佛。”智善合什道,“原来零施主居然是洛阳王家的遗孤……”  
                               “洛阳王家不是早已满门尽毁了么?!”少年明显地激动起来,他脸色寒白,神情峭然,“你们说我是洛阳王家的遗孤又有什么证据?!”  
                               “就凭你身上的八角星印记。”余风飞的语气极为肯定,“你父亲也有一个,只是位置稍有不同,他的在右臂上方,而你的则在左臀正中。当初,你满周岁的那一天,我还抱过你……”他目光悠远,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那时我正值新婚,枕桥兄跟我约定,若我生个儿子,定让你们结为兄弟;若是个女儿,就结为夫妇。只可惜小女命薄,竟然被梅亦情那恶贼……”他语声哽咽,悲伤难耐。  
                          


                          89楼2010-01-1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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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终于摆脱了苏、雷二人箝制的南宫二少挨至少年身侧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余风飞怒不可遏。  
                                 “啊?!”南宫泯慌忙捂住了自己惹祸的大嘴,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我是说……幸好零还活着……”  
                                 “哼,”余风飞余怒未消地斜了他一眼,在转向零时又化为满面关切,“当年你家惨遭灭门之祸,我曾派门下弟子四处查询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今日能够再见到王贤侄,当真是老天有眼……”  
                                 “王贤侄?”南宫泯听得发怔,“他在叫你吗?”  
                                 ——不是我还有谁?零抬首送了他一个白眼。  
                                 “唔……‘王零’……”南宫泯皱眉,“这名字怎地愈听愈象是‘亡灵’……不如这样,”他脑中灵光一现,眉飞色舞地提议,“你干脆跟着我姓南宫如何?南宫零——这名字很不错吧?”  
                                 “臭小子!”余风飞听不过耳,“‘王’乃祖宗之姓,焉可说扔便扔?!再说他原本并不叫‘王零’……”  
                                 “那他本来叫什么名字?”南宫泯好奇地问。  
                                 “王明睿——聪明睿智,有何不好?”余风飞审视着南宫泯,“你又是王贤侄的什么人?有什么权力要他跟着你姓?!”  
                                 “我是……”南宫二少刚想拉开嗓门跟对方辩个一清二楚就被零使力踩了一脚,直痛得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巴。  
                                 “我喜欢‘王零’这个名字。”少年清泠泠的黑眸笔直地射向罗苍劲,眼瞳中的光芒犹如出鞘的利剑。“剑下亡灵——首领,不知你以为如何?”  
                                 “咳咳,”罗苍劲咳嗽两声,“这位小哥,老夫与你素昧平生,就算你真是王家的遗孤,老夫对你的事也仍是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零的语声冷得如同冬天里舀起的一片薄冰,“你灭了王家满门,又将我训练成杀人的棋子——这些事情莫非你俱已忘得一干二净?”  
                                 “王贤侄,”余风飞惊疑不定,“此话当真?”  
                                 “小兄弟,”罗苍劲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你既执意认定老夫便是那暗煞的首领,必定有所凭证,不知可否拿出来让天下英雄一观?”  
                                 “我没有凭证。”零静静地摇了摇头。  
                                 “没有??哈哈哈哈……”罗苍劲蓦然一阵大笑,“无凭无据,岂不可笑之至?!”  
                                 “他没有凭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步一步地慢慢踱到罗苍劲跟前,“我有。”  
                                 罗苍劲终于勃然变色。  
                                 “你??!!”  
                                 “罗世伯,”阴沉的语调中隐隐透出入骨的恨意,刘福全眼神冰冷,“你不是说过要替小侄主持公道么?我父亲的命就请你拿自己的来还吧。”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山张大了嘴巴,久久难以合拢。  
                                 “一个多月前下毒害死我父亲的凶手不是别人,”刘福全一字一句地缓缓叙道,“正是这位武林中急公好义、剑法卓绝、人品出众、刚正不阿的大英雄、大豪杰罗、苍、劲。”后面三个字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90楼2010-01-1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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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颜色搭配好象有点儿问题……”雷玉沉吟,他侧首征求苏放的意见,“阿放,你看呢?”  
                                   “唔,”苏放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半天(——直把靳飞涯瞅得双眼冒火),才慢吞吞地道,“的确,嫩黄的颜色虽然不错,不过尚不能完全衬托出咱们娘风华绝代的无边魅力。”  
                                   “小子,少叫得那么顺口。”雷忆雪扯了扯唇角,“这么说,这个颜色真的不太适合?”后面一句话问得甚是急切。  
                                   “是的。”苏放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夫君。”雷忆雪娇声呼唤——直把雷玉和苏放听得头皮发麻、四肢发冷。  
                                   “什么事?夫人。”靳飞涯通体舒泰地放柔了嗓音,柔情密意地应答。  
                                   恶……另外两人的鸡皮疙瘩霎时抖满了一地。  
                                   “我回去换个衣服。这两个小鬼就劳烦夫君将他们带回谷去——可别让他们跑了。”  
                                   “夫人放心,”靳飞涯神气活现地拍着胸脯,“保证一个也跑不了。”  
                                   “那我先走了。待会儿见,夫君。”说罢,一步三摇、婷婷袅袅地渐行渐远。  
                                   “夫人,你走好。”方才在儿子跟前的铁面形象早已化成了一池春水,靳飞涯凝望着爱妻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溢满了脉脉深情。  
                                   苏、雷二人悄悄对视一眼——终于摆平了一个。依雷忆雪对美的狂热执着,她这一去,起码要一个时辰方能回转。  
                                   “小雷,”收回了恋恋不舍的视线,靳飞涯语重心长、心平气和地开始了谆谆教诲,“不是为父顽固,只因你是雷家唯一的独子,须得担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  
                                   “爹,”雷玉眼光一溜,狡黠地道,“你不也是靳家唯一的独子,又为何不担负起应尽的责任?”  
                                   “这……为父自小父母双亡,所以自愿入赘雷家……”  
                                   “爹,”苏放不服气地道,“我也是自小父母双亡,我也可以入赘雷家啊。”  
                                   “不要叫我‘爹’!!”靳飞涯勃然大怒,“你入赘顶个屁用!难道你还能给咱们雷家生个一男半女不成?!”  
                                   “爹,”雷玉不急不徐地道,“我和阿放打算出去游历天下,增长见闻,估计没有三年五载恐怕不会回来。您和母亲自己保重,孩儿这就拜别了……”  
                                   “拜别?!”靳飞涯移动身形,方待阻住他二人去路,不料肚中突如其来一阵绞痛,当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爹,”雷玉奸笑,“今早那碗清粥的滋味还不错吧?”  
                                   “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靳飞涯颇为好奇,“居然能瞒过老子……”  
                                   “自从我五岁那年在您茶里下巴豆被捉住以后,孩儿便愤发图强、殚精竭智,花费了十几年时间终于研制出了这种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的特效泻药。”雷玉得意洋洋,“嘿嘿,孩儿总算能够青出于蓝,骗了您这个大神医一回。哈哈哈……阿放,”   他大大方方地拉起苏放的手,“咱们走吧。”  
                                   “好。”苏放兴高采烈地冲着靳飞涯挥了挥手,“多多保重,再见了,爹。”说完,两人运起轻功,眨眼之间已掠出去十七八丈远。  
                                   “说了别叫我‘爹’!!”靳飞涯暴怒,欲待举步去追,却又腹痛难忍,趁着四周无人,赶紧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蹿入了路边一堆茂密的草丛。“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等老子抓到你们,一定打断你们的狗腿!!”  
                                   “哈哈哈哈……”清亮的笑声悠悠传来,终至不闻……  
                                  
                                  
                                   ——完——


                              96楼2010-01-1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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