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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冰霜新星Ⅲ 亡者之湖 by 文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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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西1楼2010-01-13 20:48回复
         一声锣响,我就像子弹一样倒飞出去,贴在墙上。有个僧侣高举祭祀用的铜锣,大声说:“洁净之地,恶灵退散!”
         那个高大的幽灵依然试图阻拦我:“我告诉过你的!”
         愤怒,我就是要复活的灵魂啊,让我退散了复活谁去?这些白痴!等我活过来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们。国王登上台阶,四周的胖子们一起高歌,整个大殿充满胖子们牙疼的声音。满地都是圣水,我浑身冒烟,疼得四处乱蹦。谁说死了就不会受伤,没事我再也不来教堂。
         “开始吧。”国王下令,“复活他。”
         冰冷而英俊的面孔上盖着白布,通体散发着寒气。珊珊的针线活是完美无缺的,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仪式开始!”伴随着领头的胖子清脆的咳嗽声,数十名僧侣高声齐唱:神圣的太阳,神圣的王!我有些头晕眼花,大概是紧张,要不就是圣水熏的,但是一点儿活着的感觉都没有。多么高深的咒语呀,当年发明这种复活仪式的人一定是个诗人。
         十分钟后,歌声停止了,我还是没有复活的感觉。
         胖子说:“这首歌是颂扬您的功德的,陛下!”
         我扑倒在圣水中。国王无力地说:“第二首第三首都省了吧!”
         “够啦!”小王子路德很生气,”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们起个大早不是来听歌的,现在小南哥哥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复活他!”
         “谨遵旨意,我的殿下。”胖子急忙让僧侣们在我周围围成一圈,谄媚地说,“也请陛下放心,我们有三十人,都是最好的圣徒里面最好的。只不过……”他一脸欠抽的样子将脸凑过去,“陛下,真是难以启齿。但是您得供奉点儿金钱,即使是圣职者,也不能做无本的买卖呀,这是对神明的亵渎。请您理解,就是个形式,嘿嘿……”
         无礼!大胆!贪婪!我惊讶于他们要钱的方式,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些衣冠禽兽!圣徒都是这么胖起来的吗?
         一个金币从小王子手里弹出来,落到地毯上。
         胖子愕然,小王子说:“就是个形式。”
         胖子翻白眼,显然很不情愿。但僧侣们也只好开始吟唱,这一次铁定不是赞歌,复杂的咒语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大殿回荡,我没来由地饿了。是的,我还没吃早饭,死前跟人打了两天两夜,也没时间吃饭。但是死了的人也会饿,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我再也不感到兴奋。在自己的尸体上满怀期待跳过一千多下之后还会兴奋的话,那是傻子。如果我手里有一根跳绳,大概看上去还不会那么傻。胖子开始流汗,国王和小王子的脸开始抽筋,但是忍住没有发火。
         难道一个复活仪式真的会这么长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吟唱声中夹杂着某种类似于鼾声的低沉韵律,我吃惊地看到一个鼻涕泡从某僧侣的鼻孔里冒出来。我小心翼翼地飘过去,他嘴角带着甜美的微笑,轻声呓语:“太太……”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情绪,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一定会遭报应的!愤怒使得我拥有了微薄之力,我用力一戳那个鼻涕泡,鼻涕泡猛然迸裂。那个僧侣一惊,从梦中归来,继续念咏经文。或许是离得太近,我突然听懂了,艰涩的韵律中,带着某种让人饥饿的涵义:“奥特兰克奶酪,杜隆塔尔的果酱面包……”
         这个声音渐渐和四周的声浪融为一体,所有的胖子都在专心念咏:“奥特兰克奶酪,杜隆塔尔的果酱面包……”声音化作洪流,刺激着我的耳鼓,以及我的肠胃。我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歇斯底里的幽灵了。
         我发出一声尖叫,痛苦的程度之大,甚至让灵魂的能量冲破了生死两界的桎梏,让大厅顶端的吊灯坠了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也不再念咏所谓的经文。国王陛下的脸上阴晴不定。
         胖子却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一串念珠,一副很正义的样子大声说:“恶灵退散!”立刻,所有的僧侣都拿出圣水瓶子来四处乱洒。我迅速跃起,吊在天花板上才幸免于难。一群白白胖胖的僧侣瞪圆了眼睛,用忠心护主的架势挡在国王和王子前面。这个姿势他们一定练过很久。
         为首的胖子痛心地说:“陛下,仪式失败了。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刚才的声音您也听见了,这位大人恐怕已经变成了一个恶灵。杀死恶魔的人终因沾上恶魔的血而堕落,虽然我也不愿意这样说……”
         “你,你!”任何华丽的词汇都不能像这几个字那样直接地表达我的愤怒,我激动得跳起来,想要穷尽毕生所学,咒骂他的祖宗八代以及下一代。但是他们听不见,而且我刚跳出来,就有圣水劈头盖脸浇在身上,浇得我冒着烟缩回去躲起来。
         “我们圣徒无法复活一个恶灵。即使您要我的命。”胖子声嘶力竭,一副正义的样子说,”陛下,为了仙都王国的正义,也为了那些善良的人民,和您的安全,我恳求您……”
         一道雷霆从门口带羞可怕的力量延伸开来,落在胖子身上,将他劈得抽筋,劈得在电光中手舞足蹈。大门敞开,我的未婚妻娜娜手持光芒法杖出现在门口。
         “闭上你们的狗嘴。”她怒发冲冠,身后站着一群从边境紧急征调来的红袍僧侣,手里拿着结实的棍子,很适合打人的那种。
         胖子冒着烟倒下,我高兴得猛跳:“噢耶!噢耶!”


    IP属地:广西4楼2010-01-13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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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出来了,差点蹿起来。实际上,是凶手扮成他,从背后捅了我那一剑。
           “不是我杀你!”他说,“别人不知道,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早几天就被人毒死了。我说的我们见过,是上次检察院要绞死你的时候,我在边
      上看热闹……”
           我插嘴:“你吃了什么?”
           “巧克力棍……”哈,仙都城第一勇士铁腕亲王辛格莱斯原来因为贪吃巧克力棍而被毒死,哈!他恼怒,“别打断!”
           他继续说:“现在我的尸体还在涌冰湖的湖底冰封着。”他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很快,我将不记得这些,灵魂不应该呆在这里。随着时间推移,我们的记忆将失去,变成一些歇斯底里的家伙,终日呻吟。就是你妈都没法从那堆白痴里认领你。”
           这果然很糟。
           他问:“你得罪过弗勒医生么?”
           “不。”正相反啊,弗勒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有人装扮她么?就跟装扮成我捅死你一样。”他对于被人假扮深恶痛绝。
           我想了想:”不会的。”
           只有弗勒才能将伤口缝得这么好,我被她缝过很多次伤口,我熟悉她的气味,她的个性,没有任何不符。要假扮弗勒还是很难的,因为弗勒很特别。
           “难道她堕落了么?”那家伙总之是不相信弗勒。
           “只是一个意外。”我坚持,“她心肠很好。”
           “那真奇怪。”
           “我也很奇怪。”我疑惑,“你为什么不去天国?”
           他气呼呼反问回来:”你不是也在这里蹲着么?”
           拜战争所赐,我们满手血腥,谁也不能说自己杀的就都是坏人。我们这样的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教堂不欢迎,天使也不喜欢。据说好人死了都能见到圣天使,她会张开她宝光四射的羽翼,欢迎他们前往天国。我死了只能在硬币上见到她。我连一只鸡都舍不得杀啊!不要呀!我年轻,有未婚妻,又有钱,又好看,又能干;我偷来的宝藏还没来得及享用,还有大把的漂亮小妞刚留了联系方式没有约……
           “你这样的家伙能进天堂,才是没天理。我对你的唯一印象是全国人民要求你死。”
           “好吧。”我承认我名声很差,像我这样的好人总是容易被误解。
           他说:“最近似乎有邪恶的力量在对仙都城造成影响,你看那帮白痴牧师,精神腐蚀、堕落的结果,指望他们是没可能了。弗勒医生的行为也是很不正常的,难道你不觉得吗?   ”
           “我不觉得。”我坚持认为,珊珊不会害我的。
           “但是我们一定要复活,警告他们!”他的意思是,对于对抗邪恶,我责无旁贷。既然已经脏了鞋,就不在乎继续趟浑水了。
           “那好吧,现在怎么办?”
           “要增强精神力量,以便让人能看见。”他说,“你得告诉他们,把那些线拆了。如果你能复活,告诉他们我的尸体在哪里,或许我也能有点儿机会。就算我不行了也无所谓,保护仙都,求你了!”
           我表示怀疑,听起来会很顺利似的。
           “骑士行会、德鲁依行会和牧师行会,三大行会当中都有一些强者可以跟亡魂沟通,也有能力举行复活仪式。但是你要快。”他说,“随着
      时间推移,你会开始失忆,形体破碎,变得喋喋不休,就算跟人说,也没人理会你了。”
           我觉得很难。
           “堕落很容易发生。痛苦和诅咒也可以给灵魂披上颜色,但是我们绝对不可以堕落。圣天使会惩戒你,而不是让你活过来喘气。千万不要跟巫毒教徒,或者是信奉恶魔的术士们打交道!这是基本的底限,除非你想万劫不复!”
           我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很清楚。不去教堂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背离圣光!在仙都芮拉,这是活着的基本条件。而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仙都,哪怕牺牲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邪恶力量在对仙都造成影响,只有我们两个死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们必须要复活。只不过,现在才说要积德行善,是不是有点儿来不及了?
           我问:”为什么你都不行,还要我做?”
           “你比我年轻,比我聪明,比我有耐性,比我死得新鲜,死得帅。最重要的是,你比我坏得多,你还有个‘未婚老丈人’是骑士行会的头子。”
           他扳着手指说。
           他指的是娜娜的父亲,一个通常被忽略而在我们的婚礼上高喊“反对”的老圣骑。丈人不喜欢我,而我也很不喜欢他。
           辛格莱斯的理由我都不爱听,特别是那个“未婚老丈人”。但是我都无法反驳。


      IP属地:广西8楼2010-01-13 2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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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仙都凶灵
             我于是开始做好事。
             一整天,我都站在广场中间,等着做好事。
             人的一生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天做八百多件好事,还没有人知道。
             有没有人打劫?有没有地方起火?我在仙都银行门口站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抢银行。问题是那些就算发生了,我也帮不上忙。仙都城治安很好,那样的事很少发生。所以经过睿智、谨慎并且努力的思考,我决定从小做起,从易入难。
             有个流浪汉卧在墙角望着天空,听见脚步声就懒洋洋地说:“行行好!给点儿钱吧!”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扭一下。瞧他那副德行,要饭都不能敬业一点儿。但是布施金钱,应该算好事吧?
             “稍等!”我回去拿,我正好有一块钱。然后我发现,我放在尸体上的一块钱不见了。
             小偷?
             我大喊,我被偷了!我的宝刀!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宝刀也没了!谁干的?偷死人的钱!禽兽啊!无丨耻之徒!一定会遭报应的!
             没有人理我。
             现在也没空抓贼。
             我于是在马路上捡钱,为什么就没有人丢了一块钱?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铜板在水沟里,我吃力地把它拿出来,要说铜板一点儿也不比金币轻,究竟是为什么?
             铜板当啷一声掉进饭碗,流浪汉才昏昏然扭头:“谢谢大爷!”然后他没有看见人,只看见一块铜板,他左顾右盼:“人呢?他妈的,真小气。”
             就这一分钱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呢!
             流浪汉对天高呼:“神啊,多给点儿不行么?我都说过谢谢啦!”
             我的意思是,大恩不言谢,磕头就行了。
             他对着上天举起一根手指:“我只要求一块钱。”
             好吧好吧。
             我闷头走进银行,从最近的窗口办事员桌上拿走一块钱。
             “咦?”办事员一把没有抓住,扑上来也没有抓住,一头撞在铁栏杆上。
             我费了很大力气,把一块钱拿到流浪汉这里,让钱币在地上滚动。流浪汉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创造的奇迹,他手捧金币,热泪盈眶:“啊,谢谢神!”
             “抓住他!”他还没有感动完,两个警卫扑上来,随着银行办事员的叫喊声将他按倒在地。他大喊:“你们要干什么?”办事员从他手里轻易将一块钱拿走。“把他带走,问问他用的什么法子!”
             “还给我,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一块钱!”
             “打到他说了为止。”
             两个虎狼警卫把流浪汉从地上揪起来腾云驾雾一般走了,我伟大的卡迪南刺客与刺客之子,成功地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很好。但是接下来怎么办呢?仙都城经济发达,仅此一个职业要饭的。
             灵光一闪,我决定帮老太太过马路。
             大白天站在阴影里,等着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幽灵并不会很多。准确地说,除了我,大概一个都不会有。幽灵并不会喜欢白天,那很辛苦,曝晒在阳光下,那真是非人道的酷刑。但是我这么辛苦,天使一定会感动的。正所谓好事多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好事的一颗心。
             在仙都广场一侧有个繁华路口被大教堂的阴影遮着,而且道路两侧都是大树,对我很合适。
             有个老太太走过来,我对她深深一鞠躬:“夫人,请允许我扶您过马路。”
        


        IP属地:广西9楼2010-01-13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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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托着她的篮子,在她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她减轻了一点四五克重量。老太太马路走过一半,我已经累得伸长了舌头,跟死狗一样挂在篮子后面咣当。篮子里都是土豆,我看有没有我的帮助对她也没有太大分别。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走过来:“老奶奶,我来帮您拎吧。”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老太太说。
               喂!一边去,一边去!我很愤怒,这个小屁孩儿竟然抢夺我的劳动成果,小朋友,你太卑鄙了!但是我的抗议无效,小孩拎起篮子,接受老太太的表扬。
               我拿起要饭的破碗里的一分钱,轻轻一弹,铜币竖着滚动到小男孩脚下。他哎呀一声摔倒了,号啕大哭。我吹着口哨,若无其事地溜走。我卡迪南刺客与刺客之子……
               仙都城的风气太好了,爱做好事的小朋友太多。老人院的工作还是留给孩子们去尽孝吧。我是不是应该换个事情干?正当我犹豫的时候,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过来,打着阳伞,皮肤很白,身后跟着一个仆人替她拿着一捆书。
               我几乎是立刻决定帮她过马路,虽然她看上去并不需要。
               管她允许与否,我就挽着她的胳膊,跟她一起走,估计她也没意见。我轻松从容,绅士派头,还吹口哨。如果她有老公能看见我,早就气得吐血身亡。说实话我很想非礼她,只可惜尽我的最大努力,我都没有非礼她的能力。作为一个幽灵,我连一阵风都不如。这真是莫大的悲哀。
               “今年夏天挺凉快的。”她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扭头对她的仆人说。
               她觉得凉快,意外收获,这就成了!搂着小妞这种好事我能做,而且愿意做。整个早晨,我在马路上装模作样,左手送一个小妞过马路,然后回过身,右手送一个小妞过马路,轻松从容。一早上送了两百多人。我非常有成就感。现在我的理想,是送仙都城所有的漂亮女人过马路。要说当个人人都看不见的幽灵也不是太坏,仙都城过马路的漂亮女人很多,她们都说,六月,这个难得清爽的早晨呀。那些男的、老人、小孩、丑八怪,一边冒汗去。
               “你在干什么呢?”辛格莱斯幽灵张大了嘴,跟店员一样站在报刊亭的阴影里,表示对我行为的极度不解。报刊亭很热闹,报童高声喊着:“大新闻,”很多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好在辛格莱斯幽灵很高大,我才能在人堆里看见他。
               “看也应该知道。帮人过马路。”我没好气地回答他。我忙着呢,这位太太……
               “她们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这个白丨痴!圣光也要落泪了。邪恶在入侵仙都,我们的尸体依旧冰凉,你却在忙着送人过马路。你还不如去想个法子再杀自己一次!”他说,“你最好过来看看今天的报纸。”
               什么?已经印出来了?我一点也不惊讶,金米抢新闻的速度向来惊人。上面印着“娜娜芳心破碎,未婚夫猝死,无法复生已证实”云云,登了我的尸体、娜娜失态和僧侣们混乱的场面。报刊亭群情激愤,抒发着对我的关注之情。   
               有人说:“这个败类!终于死了!   ”
               有人哭起来:“老天有眼……”
               有人大喜:“娜娜小姐现在自由了?圣光在上,她摆脱了那婚姻的诅咒!”
               关你什么事?我只想问问,为什么跟我结婚就是诅咒啊?
               还有一群人模狗样的帅哥在梳头,整理衣服,亲报纸上娜娜的照片:“机会来了,赶紧安慰她去!”
               眼瞅着报刊亭周围沸腾了,接着各种小道报纸也纷纷开始叫卖,“号外号外,国贼已死,各大公会举行不同规模的庆祝活动……”
               辛格莱斯说:“你的名声比我想象的还要差。不能复活也是正常的。”


          IP属地:广西10楼2010-01-13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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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是……”他跳下去拉扯尸体,发现那些金属光全都来自修补尸体所镶嵌的金属片。尸体生前曾经历苦战,伤痕无数,最终死于腰斩。“他妈的!”他气得半死,然后一抬头,发现一大群蒙面的黑衣刺客手里拿着花,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正围在四周张大了嘴看着他。
                 刺客行会公墓,每天日出前来打扫一次卫生。
                 “这是……”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尸体,”哦,你们是……家属?我是,我是牧师行会派来检查尸体的圣洁程度的。”他尴尬地笑着,想要从坑里出来。
                 “牧师行会!”
                 为首的人是军情局的一位处长,曾经是我的一位导师,同时也是刺客行会的名誉主席玛迪亚斯,一指被他踏在脚下已经变回两截的尸体,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我儿子。”
                 牧师小子登时呆若木鸡,还把湿漉漉的液体淋在断成两截的英灵躯体上。这下可要了他的命。四周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活剥了他。他结结巴巴地说:“哦,这是有原因的……”
                 “原因不重要。”一铲子土落到他身上,有人拿着他的铁锹,露出狰狞的面容,“说,是谁向你泄露我们刺客行会的公墓位置?”
                 我大摇大摆从他面前飘过。我卡迪南刺客与刺客之子,即使死了也要阻止邪恶入侵的第一步,惩戒堕落者!不是公报私仇,绝对不是!
                 牧师小子张大了嘴:“是那可恶的幽灵!”
                 所有的人一回头,初升的第一缕光明使得他们眯起眼睛。很可惜刺客们一丁点儿看见幽灵的能力都没有,白天就更难看见。没了烟雾弥漫,透明的我还是很安全的。
                 玛迪亚斯的声音沙哑而忧伤:“有没有人告诉你,这些年轻人是死于一场无人知晓的战争?他们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捍卫了这个国家。我的孩子,在黑暗中行走,死后连墓碑都无法拥有。而你称呼他们为,可恶的幽灵?”又一铲子土落下来,有人在他头上踹了一脚:“埋了他。”
                “不,是那幽灵。”他喊叫着,对我挥舞着颤抖的手指。
                 刺客们一回头,我就飘到左,飘到右。看不见,就是看不见。
                 “好吧。”有人亲切地扶着他的肩膀,“麻烦你躺低点。或者你愿意把头露在外面,但是我们一定会把露出土外的部分铲平的。你一定可以理解,这是为了不绊倒路过的人。要不,就说说吧,谁告诉你我们的墓地所在?”
                 我吹着口哨,在牧师小子歇斯底里地呼喊声中进了树林。我卡迪南刺客与刺客之子,现在得回去休息了。
                 以我的人际关系,我才不会被埋在野林子里。现代社会就讲究人际关系,混得不好尸体都没人管。我的停尸房有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我很欣慰地看见,现在每一扇玻璃窗下都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尽职尽责地看守着我的尸体。被人偷尸体的事情,千万不能再发生了。
                 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我看见放置我躯体的台子换成了铁的,下面架着柴火,火烧得挺旺。隹确地说,那是个车床,一台巨大的奇怪的机器,看上去有很多钻头在对着我的头顶不停地转动。发生了什么?我不需要暖气,现在天气很热。那些忠诚地把守着我的躯体的骑士们,他们难道不是来保护我的么?
                 他们听上去都挺累:“大人,要是那块冰能劈开,我们早就劈开了。我们早就想除掉这个狗丨娘养的。”
                 然后是丈人的声音:”你的机器真的管用?”
                 我明白了。没睡好他很生气,所以他决定让我也睡不好。
                 一个贪财的地精矮子正在数钱:“安心啦,这是最新型的,我临时改造的破冰机3000。相信科学的力量吧,一天不成两天,总会裂开的。那可是黑铁钻头!”然后他小声用别人听不清的声量嘟囔着,”反正我拿到钱了你们这些白丨痴。”
                 太邪恶了!这些叛徒!你们怎么对得起我老婆对你们的信任?我真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们每人一脚!我,我,我每次吃完东西都有给他们剩一些的!想起来了,那些骑士都是丈人的忠实老部下。我就知道其中有阴谋!没有人帮我复活!原来丈人想拆散我们!那些唱诗班的牧师胖子一定也收了钱!
                 这时候,一个没有形体的纤细幽灵小心翼翼出现在我面前,看上去比我还要倒霉,像是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只是一个黑漆漆的烟影而已。
                 “喂。”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柔和,而且好像在哪里听过,“这里好危险。快跟我离开这里……”
                 “闪一边儿去!”我没空理她,激动地冲进大门,“你们!你们这些无丨耻之徒!”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恶灵!好大的恶灵!”他们一起惊呼!
                 我?他们清楚地看到我,
                 我低下头,我真的很高大,通体透着暗蓝色的幽光。我惊讶的声音冲破喉咙,变成低沉的吼叫声。这就对啦!我,我这么努力地做好事,当然是有成果的!不过我这么善良的幽灵,为什么从影子看起来会这么凶恶?
                 四周的人都惊惧地看着我:“恶灵,杀了教皇的恶灵,太可怕了!”
                 我很不满,不要乱给我安插罪名好不好?小孩摔倒是因为钢蹦不好,铺子着火是矮人不好,教皇升天是他自己跌倒,丈人生气是他心眼太小……
            


            IP属地:广西16楼2010-01-1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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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人满脸堆笑,向我伸开双臂,毅然呼唤我们之间的亲情:“啊,小南,我的孩子!”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我在第一时刻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趁机抄起他的圣锤,对我当头砸落。好在我认识丈人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我向旁边一闪,丈人把玻璃砸得粉碎,烛台也飞出去一支。我夺路狂奔,丈人挥舞着战锤在后面紧紧追赶。可是战锤太重了,他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抓住他!”一大群骑士手忙脚乱在院子里围追堵截。
                   丈人气喘如牛,看上去就要累死。我燃起一丝希望,盼望他突然吐血身亡——我几乎看到了幸福的曙光。但是有人递过一杯啤酒,他咕嘟咕嘟喝了,还吃了个什么大力丸,将杯子在地上摔得粉碎,继续挥舞着圣锤向我逼近。
                   他说:“乖乖升天去吧!来,我的孩子,勇敢些,像个男子汉,吃我一锤!”
                   我也想像个男子汉,但是现在我宁可像落跑的母鸡在魔掌下钻来钻去。那黑影子就在一边躲得远远看着,一副很激动的样子看着我的特技表演。我真想用力敲她的脑袋,但是我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丈人横劈竖砸,只要稍不留神,我就会死在丈人的锤下。他是真想杀我。
                   丈人久战不下,气喘吁吁戴上老花镜,拿出超度文的书。先查找目录,然后翻来翻去,页码太小,看不清楚。终于,他借着光亮大声朗读。“用七把道德之匙……什么什么?”没看清,反正这页不是超度文,他的裤子“啾”的一声神奇地掉了,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绘有美丨女的内丨裤,此外没有什么特殊效果。
                   “再见,爸爸。”我大喜过望,先用这个亲昵的称呼让他浑身发麻,然后趁机扑向大门。     ’
                   门近了!我要逃离这里!我要去找国王陛下,让他给我主持公道。
                   大门却突然开了,没有给我钻过门缝的机会。外面站着一大群穿着红衣、红斗篷的骑士,我不顾一切撞进为首的人怀里,很大,很有弹性。一只戴着金手套的手揪住我——她揪住我,当头一拳,将我打出一丈开外,在地上翻滚。
                   圣力化作圣印,升起了金色的光环。
                   我吃惊地望着那女人和她周围的红衣骑士,她的圣力之强,可以使用圣印!那即是说,她是神选之人,在教廷占有重要的席位。红色的血掌印是他们共同的徽记,我突然害怕得想要尖叫——血色十字军!
                   无情、冷酷、死心眼,血色十字军就是一群愤青的集丨合体,任何人都支配不了的可怕组织。跟丈人那软弱的神圣骑士工会可不一样,他们天天生活在死亡边缘,以杀戮亡灵为乐。有人说,他们是拿血当牛奶喝的,所以他们的超女指挥官玛尔兰的胸才会那么大。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找黑暗女王的麻烦吗,为什么会突然大队人马出现在王都?
                   毫无情感的金色光芒在那女子美丽而冷酷的眼底闪动,她穿着光铸铁打造的神圣铠甲,浑身上下金光闪闪。黑发披在肩头,披散在一把巨大的剑上。剑柄镶着鸽子卵那么大的红宝石,凝聚着肃杀之气,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光晕流动中身首异处。同样是圣光,却是冷酷无情的,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冷漠。
                   “用七把道德之匙禁锢亡灵。”她一抬手,不用看书就念出了咒语,一道神圣力量形成的监牢从地面升起,像有生命的荆棘一样锁住了我。我一下子就动弹不得。
                   “哈哈!玛尔兰,你的到来完全是圣光的旨意!”丈人喜出望外,我猜他与我之间的战斗已经很久没有过成就感,这次在别人帮助下的成功可以说是他老人家晚年的一大辉煌。
              


              IP属地:广西17楼2010-01-1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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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一边去。”玛尔兰根本不给丈人面子,“教皇死了。我们奉大十字军领主之命来缉拿凶灵,参讨继位之事。”
                     “就是他!就是他啦!”丈人快乐的样子简直难以言喻,他一脸慈祥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拿若圣锤向我逼近,“别怨我,孩子,死者应该上天堂。”
                     “就他?”玛尔兰拦住了丈人,看了我一眼,“这个弱鸡?”
                     我承认我是弱鸡没关系,这位充满正义与智慧的女子,不会就这么相信一个老混丨蛋公报私仇吧?我充满感激之情,大喊:“不是我!是凯奇那老头自己跳出去的!邪恶正入侵仙都……”
                     “斩杀邪恶。”令人发冷的金属摩擦声中,玛尔兰从侍从手中拔出一把更大的剑来,冷笑着。我冤屈的声音戛然而止。剑身升起一道寒光,她说:“奇迹总在下雨后,血十字的时代来临了,一切幽灵都该处死。害死教皇的凶灵由我们血色十字军来惩戒!”
                     我的整个灵魂凉透。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狼和小羊的故事。早知世界如此黑暗,我也应该四处乱嫖、到处打劫良家妇女才对。
                     丈人激动地喊叫着:“对,对!把他砍成一百块!”
                     一个地精矮子突然尖叫着从大厅里跑出来。在他身后冒出彤色的火焰。
                     轰的一声,那台超级破冰机爆炸了,我豪华的停尸房变成了一片火海。玛尔兰一回头,首当其冲被气浪撞翻在地,手里那把剑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巨大的冲击波带着断壁残垣飞出五十米外,把丈人挂在墙头上,四肢下垂屁丨股朝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束缚我的咒语失效了。教堂的整个侧室不见了,一百多个骑士呻丨吟着用各种姿势倒在远处的地上,一个人的头夹在另一个人的裤裆里,方圆百米的草地上都冒着青烟。
                     那纤细的影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说:“哇!”
                     坍塌的侧室里火光熊熊,我拼命冲向火里,我的尸体,我的尸体啊,不被烧毁也会被埋在里面的!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脚。玛尔兰嘴里都是血,我真想大叫,美丨女,你都这样了还想干什么?要我请你喝茶么?
                     她冷笑,就好像我杀过她父母,杀过她全家,她不灭我便誓不罢休。天知道她跟亡灵哪来这么大仇,一道华光升起,她无情地说:“审判!”
                     这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又是一次爆炸。一根柱子飞过来砸在她头上,将她压在下面。一股失控的力量从她手里猛然释放,缠绕着我,将我的影子扯得不成丨人形。掺杂着圣力的光与地精奇怪的机器能量混在一起,起了奇怪的连锁反应。惨叫中,我随着气浪飞了出去。
                     眼前一片漆黑,蒙咙中,好像撞到了什么,灵魂的波动似乎跟什么契合在一起,听见猪叫。


                IP属地:广西18楼2010-01-1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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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知道她在思念着谁。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在为整个世界忧郁。只有我知道,珊珊·弗勒,她才不是那么高尚的人。她吸烟,而且解剖尸体,爱好是收集鲜活的人体器官。她的装扮都不值钱,都是地摊货,但是总是那么与众不同。不管和多少穿着华丽的大家闺秀在一起,你永远不可能忽略她。在我印象里,弗勒就是个标新立异的女人。
                       四周议论纷纷:“那只猪在看报纸呢。”
                       农夫恼火地跑过来用干草叉按住我的脖子,有人给了他根绳子。等等,我还没明白,珊珊为什么会变成教皇继承者?我记得教皇指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最小的女弟子,高阶祭司劳瑞娜,戒律教派的小姑奶奶。我挣扎着,一口咬住那份报纸。“这猪很有性格。”四周一片大笑,“色猪。”有人说。
                       农夫咒骂着,差点勒死我,但是卖报纸的说,报纸不要了,送你了。我才免于一死。有人说,小猪卖给我吧?农夫尴尬地跟人解释,这小猪是给教堂代养,不能出售。然后他就把我抓回去了,一脚踹进猪圈里。
                       我不顾群猪的眼神,开始看报纸。
                       什么?真可怕,他们都冤枉我教皇死了,很多卫兵都作证看到了我。教皇坠楼的事发现场,守夜的骑士说是大个的午夜凶灵所为。然后白日幽灵事件,矮人区大火,德鲁依工会也掀起喧然巨浪,会长鹿角没有任何交代便长眠不醒,恰恰也是在这一天。然后有个可怜的浑身缠满纱布的牧师历数我的罪行,一个狡猾的幽灵欺骗了他,简直是魔鬼的使者。
                       他头顶的头皮被铲子切去了一大块,幸好刺客们看他确实很蠢,才留得一命。然后他到了旧城区花店说:“嘿,我知道你的一切,宝贝儿!”,被花店家的大闺女一脚踢到河对面去。然后更多的蒙面人抓走了他,将他严刑拷打,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很清楚,因为花店家大闺女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军情七处的首席执行官吉恩·朗斯顿,发现这一秘密的人都得死。
                       然后一切一切的背后,我的未来老丈人义无反顾地指认了我。他未经任何查证就指认了我,实际上他拿出了很多我不知道有什么关系的证据,还多安了好几个罪名在我头上。什么牧师吃烤田螺后腹泻事件,奶酪店的幽灵事件,连有匹母马难产都是我的邪恶影响所致。
                       为了拆散我和娜娜,至于花这么大力气害我吗?
                       “黑暗势力在入侵仙都芮拉。而他就是邪恶的尖兵。我很难过地说,他曾经是个好人,差点成为我的女婿,幸好他已经死了。”他这么说,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金米花了很多精力在实况分析中详细阐释神圣教会的可怕现状。
                       教皇的死过于突然,所以现在教廷下属的权力核心已经分裂。仙都教廷由神圣、惩戒、戒律、圣心会四大教派组成,每个军团都有拥有一位神选继承人,但是戏剧化的是,居然没人跟珊珊·弗勒去竞争。
                       神圣联盟拥有骑士公会的大力支持,以虔诚信仰为主要宗旨,灵魂人物是凯奇六世。他最大的优势是他是个中年胖子,而且是个男的。这对我的未来老丈人非常有利,因为六世是个他一手扶上去的白痴,根本不会去反驳什么。在那之前,他只是教皇一个普通的穷亲戚家的孩子而已。国王陛下不喜欢这一点,我的未婚妻娜娜明显也不喜欢。她老爸已经很会来事了,人越老,越多事。本来丈人可以搞得有声有色,但是因为教皇外出期间凯奇六世不小心有篡权之嫌,臭了名声,所以民众一片嘘声。
                       戒律教派主要是牧师团体,以灵魂救赎为主,强调自律。他们的核心人物高阶祭司劳瑞娜还非常年幼,但却是教皇凯奇五世那老头最喜欢的女弟子。我跟她有一腿,她非常纯真,就像是天使来到人间。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纯真感动,其中也包括我。如果凯奇五世没有跳楼,过得两年,教皇的宝座非她莫属。但是现在太早了一点点,她只有十八岁,在保护伞下纯洁得过分,在我的光辉影响下她刚刚对世界有了一点儿自己的看法,突然就失踪了。
                       报纸上说,没人绑架她,她一听说要继承教皇之位,就在夜里绑了一条床单从窗户逃走了。
                  


                  IP属地:广西20楼2010-01-13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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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惩戒教派最可怕的莫过于血色十字军,与之相比其他的教派成员都不敢吭气。他们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残酷组织,拥有强大的兵力和漠视死亡的战斗意志。他们还有连死者都惧怕的手段,据说要从死者口中得到消息,只需要把尸体交给他们就行了。他们有信心、也有恒心把尸体都打得开口来求饶。如果那样尸体都不说话,他们会把尸体彻底烧掉,让它永远也不能开口说话。
                         而他们拥有继位权的自然就是玛尔兰。
                         就是那位身材火辣、作风剽悍的女子,二十四岁,已经经历过十六场大小战役,杀死六百多人,其中一半活人,一半死人。她穿着传说中的黄金圣衣,一个人面对二十个恶魔都面不改色,将对手一一砍死。但那不及她的正义与执着更令人发怵。
                         据说一个人被确定有巫毒信仰后,她把那人杀了三次。因为家属要求翻案,她举行仪式把那人复活后只花了五分钟就让对方认罪,当场又杀了一次,连家属和受贿的检察官一起杀了。那人死后尸变,投奔黑暗女王。她检查了棺材,骑了匹马前往幽暗城的必经之路,吃树皮、喝露水等了十六天,又杀了那人一次,彻底斩草除根。
                         血色十字军是执着的、滴水不漏的组织,玛尔兰的导师、大十字军战士达索汗号称宇内无敌,手段相当残酷,极少有人能得罪他们之后逃脱。她没有继续竞争。原因我很明了——被柱子砸了。
                         一个女人长得再好看,再能干,裹着满头的纱布来竞选也不再有什么优势了。他们原本的如意算盘是玛尔兰消灭了杀死教皇的凶灵,名正言顺地继承精神领袖之位——而现在脑袋上缠着纱布,还被丈人阴险地宣传成被凶灵打伤,照片都上了报纸,这差别可就大了,搞得我都有点儿同情她。
                         现在可就只剩下圣十字教派了。
                         圣十字教派其实就是医护团体,又叫圣心会。虽然也有医护骑士团,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发言权。他们以救死扶伤为宗旨,其大多数人员也不是神职人员。圣职医学会从教堂里起家,但是更多地倾向于研制克服疾病的药剂、研究外科手术和急救技术,以及环境卫生、预防瘟疫。他们的日程表里,也不会特地安排念咒的时间。
                         总之,珊珊·弗勒脱颖而出了,以极大的知名度、极大的民意支持、精湛的才能和一颗救死扶伤之心得到了广泛认同。
                         戒律教派最先表示了同意,因为跟圣心会的总部比邻,他们对弗勒的人格比较信任。劳瑞娜就经常会去找珊珊一起玩。血色十字军很多伤员受过弗勒医生的恩惠,所以血色十字军的代表不得不虎着脸点了头。他们并不放弃玛尔兰的权利,在这个问题上一再拖延,但是目前还是点头了。
                         但是最让我不解的是丈人居然也同意了,而且举双手支持。
                         这简直就不是他。他本着一颗善心支持别人?不不,他会落井下石。对待已经失去的竞争机会,他会提及他过世的老婆,风言风语,冷嘲热讽,搅得别人也不好过,然后提些无理要求,以满足他的心理平衡。这么无条件支持,这不是他的风格。难道说娜娜的病情让他转性?不,要是他真的关心女儿,他就不会有空栽赃陷害我了。
                         我陷入了深沉的思索,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头猪。
                         四周传来猪的哼唧声,老母猪带着四头小猪,包围了我。
                         我问:“你们想干什么?”有猪拱我,咬我,四周乱蹄齐下,救命!老母猪报仇来了!难不成它们把我当作妖猪,我在猪圈里乱跑,不过猪圈里能跑哪儿去呢?
                         幸好农夫来了,拿着干草叉从上面一通乱打:“你们要干什么?都中邪啦?”猪群被赶开了。谢天谢地。我趴地上呼哧呼哧喘气。最要命的是,我饿了。作为一头猪,这种感觉既久违又让我想哭。但是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让灵魂摆脱这具可悲的肉体?我卡迪南可是刺客与刺客之子,现在变成母猪之子,父母的英灵都要哭泣了。
                    


                    IP属地:广西21楼2010-01-13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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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哪头,”一个女子熟悉的声音问。
                           我一抬头,救星,珊珊,是珊珊·弗勒。她今天穿裙子了,不过依旧不是什么正经裙子,方格子的,下摆不对称,样式很奇特。珊珊特别喜欢方格。
                           农夫有些不好意思:“医生,刚才它还在看报纸呢。哦,不,我真该死,应该叫弗勒大人!”
                           对于叫什么珊珊并不在意。实际上,一位快要变成教皇的女士出现在猪圈边上,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弗勒!你这卑鄙的女人!我冲上去扒着墙角,带我走!但是这个举动就好像是暗示有人要喂吃的,一瞬间所有的猪都冲上来,把我挤翻在地。农夫挠着头:“还真分不出来。”
                           “拿些泔水给它们。”珊珊说。
                           “难得您来这里。”农夫说,“今天给它们吃些好的吧。”
                           “不不,就要泔水。”珊珊说。
                           一桶泔水倒下,群猪蜂拥而上。我也扑上去。不好,一个低级动物的灵在与我争执着,与我的理性僵持不下。吃泔水!不吃泔水!我还没有来得及下定决心,珊珊指着我说:“我要那只。”
                           谢天谢地。
                           绳子再次套在我脖子上,我的命运已经被攥在珊珊·弗勒手里。她点了一支烟,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人人都看见,即将成为教皇的弗勒小姐牵着一头小黑猪,悠闲地漫步在仙都城的街道上。
                           我一直咬她的裙子,看她的内裤,对她说:“死丫头,都是你无心之过,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农夫一直都很担心地跟在后面,怕猪跑掉。但是她说没事。所以猪就真的没有跑掉。他们居然说这也是神迹所至。他妈的,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是邪恶入侵仙都,她做什么都是神迹降临?
                           “哇,这头宠物猪真好看!”很多人谄媚地凑过来。猪有什么好看?
                           “让开让开。《仙都日报》特别追踪报道。”金米带着大相机出现,“珊珊,请你抱着你的猪,亲热一点儿。各位,闪一边儿去,充当背景墙也行。”顿时有一千多人要当背景墙。
                           珊珊蹲下来抱着我的脖子,有人说:“真羡慕那头猪。”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这只猪生气呢!看上去很有性格。
                           金米说:“准备了,一,二……”
                           珊珊把脸凑过来,突然亲了我一下。喀嚓一下,我就上了头版头条。所有的人都惊呼:“哇,她亲它了。真幸福……”
                           还有人妒忌地说,我真想变成它。谁想换?我愿意跟你交换。
                           金米说:“珊珊,这头宠猪叫什么名字?”
                           我一紧张,她不会当众说,这头猪叫“卡迪南”吧?
                           珊珊叼着烟,不假思索:“叫塞豆罗。”
                           四周的人说:“哇,真可爱。”
                           “您如果顺利继任教皇的话,首先想做什么呢?”
                           珊珊想了半天:”允许在公共场合吸烟。”
                           四周一片赞叹声,特别是烟鬼们。我很郁闷。
                           “让开让开。”一大群士兵跑过来,为首的军官说:“弗勒女士,请允许我们保护您和您的爱猪。哎哟,猪咬我……”他居然还一脸很幸福的样子。爱猪。听到这个词我一点儿也不会开心。
                           于是有卫兵在前面开道,现在珊珊·弗勒可不一般了,一群小报记者拥挤在珊珊家门外,昨天那只是个普通的寓所,现在开始已经有人在门口站岗。
                           珊珊并不想理会他们:“对不起,请给我和我的猪一点儿私密空间。请大家离开吧!”
                      


                      IP属地:广西22楼2010-01-13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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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秒钟。
                             “娜娜!”我痛苦地高声呼喊,迎着潮水一般的人群,直冲过去。长枪顶端的钩子刺入我的魂魄,带着圣光之力在我的体内搅动。我不顾一切地挣扎,为此撕裂了自己的肩头。飞弹穿透我的身体,但是我不觉得疼。我不顾一切向着娜娜的窗口飞奔,然后我奋力一跃,奥法之眼的重重壁垒都伴随着守卫者的惊讶,在我的脚下安静下来。
                             没有神的保佑,只凭着梦想的力量,我像雄鹰一样飞翔,像乘着晚风的鸟儿,带着爱的回忆重返她的身旁。
                             “禁锢亡灵!禁锢亡灵!禁锢亡灵!”无数个这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圣光结成层层迭迭的牢狱,但是无法困住我,因我向着她的窗口高高跃起,比梦想还快,仿佛拥有天使之翼。
                             “娜娜!”窗口近了,我望见玻璃窗反射出破碎的影子,嘶声叫喊:“醒过来,看看我,娜娜!”
                             窗子开了,颧骨高耸的大十字军战士达索汗出现在窗口,目光如烈焰闪现。他身后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娜娜,是脑袋上裹着纱布的玛尔兰。
                             “我在等你到来,恶灵!”他奋力跃出窗口,扬起一把可怖的铁爪,插入我的心窝。十字军圣印在他的手中升起金光,溅射出漫天火雨,迎面击打在我的身上。
                             我看见自己破碎了,雾影尽散。我从窗口跌落,湛蓝的灵魂之光迎风抛洒,就像蒲公英的种子撑着小伞,从天空中随风飘散,就算是白天里的每一个凡人都看得见。
                             伟大的圣天使啊,请你告诉我   命运,命运究竟是什么?谁能告诉我。
                             心灵像冰花一样清脆地碎裂开来,随着黄昏的霞光抛洒在风里。一只奇怪的紫玉匣子打开了,黑色的缚灵宝珠萦绕着氤氲的雾气,放出豪光,对我而言就像是黑暗之门,将我吸了过去。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动,只是一瞬间,庭院就被笼罩在茫茫雾霭当中,什么圣印、奥法的力量都被吸取,只留下那些血色卫兵慌乱的惊叫和碰撞声,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倒地声,伴随着达索汗愤怒的吼叫:“是谁?”
                             灵魂飘荡在宝珠里,就像是回到了家园。多么安心、舒适,比死亡更加深沉,就像是回到了出生前的时刻。从雾中传来摇篮曲的轻哼声,是珊珊?我渐渐沉湎在哀伤之中,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不断响起咒语的咏念声,不断有火舌闪过。我惊恐地醒来,但又仿佛置身梦魇。密如针山的烛光围绕着我,从没见过的魔法生物游离于眼前,成群的面孔扭曲的人围在烛火后;痛苦随着声音煎熬着我,但是无所谓,反正也不能更加痛苦了。我的灵魂已破碎,但是一股可怕的黑暗力量试图将我拼起,跟许许多多的血肉拼成一团。他们并不在乎我变成什么样,原先什么样,今后什么样,他们只是要用烙铁一样的法力融化我的灵魂,一片灵魂对上一块碎肉,在伤口上用力倾轧,将我再度拼合。
                             他们是什么人?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因为痛苦翻检我的每一丝灵魂,痛得我无法思考。无数的声音都仿佛在对我耳语,但是说什么我完全不懂。檀香的浓烈气味让我想要呕吐,我在痛苦中挣扎,只想拼命叫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漆黑的大厅里,我醒来了。身体异常沉重,除此之外毫无知觉。我是生?是死?我已经麻木了,是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还存在于世上。我在懵懂中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坐着而非躺着。难道我被人埋葬了么?又好像不是的。知觉从未如此麻木,但是力量却在缓缓凝聚。
                             当视野逐渐清晰,我见到纯黑的裙摆曳地,生与死都无法化开的颜色,融入那片死寂的无颜的夜。她是黑暗,黑暗也是她。珊珊静静地坐在窗前,任凭银色的月光洒满全身。
                        


                        IP属地:广西28楼2010-01-13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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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看见她穿黑。
                               我凝望着她,黑色和她空前和谐,宛如画卷,真的好美。但是随即,我想起了我的梦魇,那些邪恶的仪式。珊珊,她什么时候学会了黑暗的法术?我又惊讶,又不安。她不应该会!
                               难道她不知道,那些与恶魔签订契约的禁忌之术,研究者都将背离圣光之道,万劫不复?珊珊,不要犯下那种罪,不要丢弃救死扶伤之心!你不是就要成为教皇了吗?想想即将到来的荣耀,忘记那些灵魂医学,让别人去研究吧,少救几个人世界不会毁灭的!
                               而我,我不要你为了我做这些!我不稀罕!
                               强烈的情绪冲击着我,但是嘴唇一动,一块坚硬的面具覆盖在脸上。我垂下头,见到自己僵直地躺在石台上,穿着漆黑的皮甲。那上面,覆满复杂的符号,代表诅咒的魔法文字。
                               听见声音,她扭过头来。
                               “别问。”她淡淡地说。
                               “别说。”我淡淡地回答。
                               她站起来,打开一扇门,静静地离去,留下我在黑暗里。
                               我凝望自己的手,布满了诅咒之语的手套。我下意识地想要把手套摘除,看看自己的手,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扯不下来。我仔细地看,这只手套,竟然是被丝线牢牢与手掌缝合在一起的。我呼吸急促,月光中,我的身影高大,英挺。身影在地上拖长了,变得有些可怖。
                               我转过身,在桌子上找到了一面镜子。或许是珊珊故意留在这里
                          的吧。借着月光,我见到了表情冰冷的铁面罩,将脸遮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我的鼻孔,我的嘴,都被蒙在面具里面,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憋闷。我用手指轻轻摸着面具与脸的边缘,突然摸到一根线头。我睁大眼睛,我受过训练,只要一丝光线,我就看得清的,我的脸,我渴望见到我的脸……
                               面具摘不下来。
                               我用力拉扯着自己身上的皮甲,扯不动!一个恐惧的答案使我陷入疯狂,这些东西,都缝在我的身体上。刀,我需要一把刀!
                               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砸烂桌子。一对刀子从桌上的匣子里掉出来,是我的宝刀,尸体上被偷的宝刀,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空琢磨,用刀尖沿着铁面具的边缘挑开那些线头,用力一揭。
                               黑暗中,传来疯狂的号叫。
                               一些驼背的人脸上缠满纱布,穿着黑色的麻布裁剪的简陋袍子,在烛火摇曳的走廊拐角瑟缩成一团,用惊惧的眼神看着我走出来。术士,是恶魔的信徒,黑暗的寄生虫!粗重的喘息声传到我自己的耳中,都觉得无比厌恶。
                               双刀出现在我的手中,我的刀,叫冰火双刃。
                               它们是在停尸房被偷走的,我还丢了一块钱,丢了结婚戒指。珊珊·弗勒,她从一开始就想让我变成这副样子!即使我知道她出卖过我,我也没有想过她是故意的;即使我很生气,我也没有厌恶过她。是真的,我没有恨过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碎肉拼凑的脸,被白色的尸体缝合线紧密地缝起。没有皮肤,没有眼皮,裸露的牙床上没有嘴唇,也没有血流出来。
                               我戴上那铁面具,一字一字地说:“杀了你们!”
                               “先杀了我吧。”珊珊的声音传来。
                               丑陋的术士们像狗一样躬身后退,珊珊出现在拐角一侧,屹立在猥琐的人群当中。
                               她扭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IP属地:广西29楼2010-01-13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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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密者。”我最痛恨告密者!惩戒教派一定非常喜欢这个秘密,愿意给他很多钱,因为这个秘密足以扳倒珊珊的提名,改成玛尔兰。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高高拎起,打开了自己的护面甲。“死!”我发出冰冷的声音。他望着我的脸,吓得屎尿齐流。我将死亡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我诅咒你,你的每一分钱都将烫伤你的手,直到死去,痛苦都伴随着你。”
                                 他一声惨叫,吓得昏死过去。我将他破抹布一样丢在路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黑漆漆的庭院,沿着大路踏步离去。
                                 一队骑兵正举着火把在路上赶来,神圣检察院的旗帜飘摆,长枪林立。一百多号人,火把连成蜿蜒的一线,气势汹汹。
                                 “站住!”宗教检察官骑在马上,”那个人,你是谁?摘下面具,通报你的所属单位。”
                                 我发出疯狂的大笑:“自以为可以掌握别人命运的检察官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立刻,一大群骑士围成一圈,将我包围。我抽出了我的冰火双刃,他们突然开始打颤,然后绷不住大笑。“匕丨首。”他们前仰后台,笑成一片,笑得铠甲稀里哗啦乱颤,“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用这种小刀……”有人潇洒地抽出自己的长剑,摆在我面前,“小子,这才叫做刀。”
                                 突然间,刀光爆闪。冰与火凝成的双色霹雳在人与人之间穿梭,让他们一起惊呼。铠甲带着衬衣碎成规则的一块一块,从他们身上脱落。骑士们穿着内裤赤条条端坐在马背上,有人还在惊惶失措地尖叫。
                                 我站在检察官的马头前,马望着我,不停惊嘶,恐惧中兜转,后退,检察官勒也勒不住。
                                 我用嘶哑的声音说:“我说了,此路不通。”
                                 他拨马便走,抖手打出一颗信号弹,恶狠狠瞪了我一眼:“你等着!”
                                 骑土们狼狈地跟在他身后,骑兵队长口干舌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对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要想跑……”
                                 我的手一挥,刀光快到看不清。他的马缰绳和肚带都断了。他还以为我要割断他喉咙,拼命大叫。马跑了几步,他从马上栽下来,不顾一切裸奔而去。
                                 我抬起头,信号弹在夜空中爆出璀璨的火花,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放眼四周,旗杆、长剑和铠甲的碎块布满了地面。珊珊或许错了,或许踏上不归路。即使她如此想保留这栋祖屋,也无法阻止被烧成平地的命运。
                                 但那决不会是在今天。这也是我唯一能替她做的。就让一天的恩惠,偿还爱恨纠葛。
                                 路边有块大石,我大踏步走过去,坐在上面,仰望星空。
                                 远处暗影浮动,脚步比落叶还要轻巧,没有一丝声息,但那瞒不过我,因为我太熟悉。
                                 他们逼近了,包围我。
                                 天空的星星真美,很多年前,我和珊珊一起趴在曼德拉庄园外的树丛里,算计曼德拉主教的宝刀。那个时候,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珊珊就像是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被宇宙里的黑暗吸引。
                                 我突然想起珊珊的哭叫声:“我无论如何都想试一下!如果只是苦苦等待,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说的真的是试验禁忌学术的机会么?难道就不会是别的?
                                 “这是我为你能做的一切,原来你不喜欢。”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把拔不出来的生满倒刺的刀子,深深地刺入我的躯壳;让我恐惧至极,因为我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那答案。我将伴随着后悔和迷茫,直到末日。我该到何处去挣扎?去寻找答案?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我瞬间从原地消失。照明弹落在地上爆炸,缠着铁钩的绳套接踵而至,从四面八方贴着地面袭来。天空中,回旋的飞刀发出咻咻声,密集如飞蝗。
                                 但是一切都落空,因为灵巧的身躯如风般穿越攻击的间隙,手中的刀掀起虹光,将飞刀一一击落。四面八方都是脚步声,月光下,刺客们掀起漫天刀影,层层迭迭向我袭来。我高高举起手中的宝刀,冰火双刃,赤刀腾起烈焰,霜刀抖落冰雪,它们是举世无双的利刃,是我的父母用生命传承下来的,只属于我。
                                 我卡迪南刺客与刺客之子,是刺客之王!
                                 人影闪动,身穿黑衣的刺客们惊惧地缩起身体,落下来跪倒在我的面前。为首的是军情七处的首席执行官吉恩·朗斯顿,正在用惊疑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痛苦地扭过了头:“吉恩,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


                            IP属地:广西32楼2010-01-13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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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亡者的湖
                                   仙都城如今一片乌烟瘴气。竟然没有人愿意做教皇?宗教检察院在调查珊珊·弗勒的罪状,而她不肯回到仙都来进行解释。对此,宗教委员会极其震怒,一旦元老会达成一致的意见,就会对其进行缉拿。护着她的人很多,不顾一切为她辩驳的人也很多,很多人根本不愿意相信珊珊·弗勒的罪状。
                                   但是我却相信了。
                                   珊珊·弗勒,迷一样的女人啊。头一次,她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分量是如此之重。她是个坏女人,但是现在我永远为她心碎。
                                   我突然间意识到,那些随手被挥霍的爱情,并不理所当然地属于我们。
                                   当我走进军情局的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一群人正研究应该谁来当局长。现在军情局四分五裂,七个处分成四派,打得比教廷还热闹,人人都想当局长。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吉恩带着大批刺客将这里包围,使得他们一片哗然。
                                   “来人!”有人把脚从桌子上拿下来问,”你丨他妈是谁?”
                                   我一把将他拎起来,他手底翻出一把刀捅在我心口。
                                   没有血流出。
                                   我毫不介意,打开窗子,随手将他从窗户丢出去。他撞断铁栅栏,六秒钟后发出凄惨的声音,摔在石板路中间。黑影从天花板落下,从暗门后跃出,闪电般向我攻击。但是刀光从容滑过,他们便悄无声息地坠落成尸体。刀子划开整个脊背,剖开肚腹,一下又一下从不同的方位刺进心窝,带着风声将血从心窝里抽出来,甩在地上。我不再有怜悯,人类的感情离我而去,在我眼中就像是动作缓慢的碎肉,血液仿佛不再珍贵般从躯体中冲破肌肤向外喷溅。
                                   再也没有人敢扑上来,恐惧使得他们落荒而逃。我还在杀戮。因为我不需要那种没用的人。他们在屋子里逃窜,哀号,想要逃出这死亡的密室。但是一靠近房门,十几杆长枪就会一起捅进来,将他们戳翻在地。我无情地杀戮,因为我不在乎神会怎么说。血将地毯浸透,粘糊糊地顺着门缝往台阶下面流。直到所有穿得像局长的人都躺在地上,我才收手,冷冷望着剩下的几个人。
                                   所有还活着的都蠢蠢欲动,有人站起来大声问:“你是谁?”我赞赏他的勇气。
                                   吉恩取出一只信封,撕开来,将代表军情局首领身份的戒指戴在我的中指上。我竖起中指对着他们,给他们看。
                                   “谁敢再问这个愚蠢的问题,死!”我冷冷地说,恶狠狠望着那几位所谓的处长、督军、老贼、老秃子,他们看上去都很想再问点儿什么,但都只是咽了一口唾沫。
                                   军情局开始飞速整顿,肃清名单,为内部检察署换血。没有人知道是谁在控制大局。第一天还在对皇室胡说八道的人,第二天就会管住自己的嘴。受贿官员又开始收到检察院的传票,对政局心怀不满的人也老老实实低下头来。那些尘封的罪状、告密信、见不得人的记事本,我将它们在他们的主人面前一把火烧掉。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的刀,我的诅咒,就是守护仙都所需要的一切。
                                   辛格莱斯亲王的尸体被情报局找到了,及时举行了复活仪式。皇室欢天喜地,欢迎他从死亡的噩梦中归来,但大概还是拖延得太久,他失去了那时候的记忆。
                                   “我总觉得是忘记了什么。”他从噩梦中醒来,茫然四顾,“就像是一场梦。”
                                   那天晚上,我在漆黑的房顶上坐着,远远地望着他们。小王子路德推开门,躺到自己的床上又跳起来,从床单上摸到一块钱。
                                   “我就知道!”他开心得大叫。
                              


                              IP属地:广西33楼2010-01-13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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