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藤树影伴金井，卧听步声，细辨成惊鹿。
“你...”
双蛾叠柳，梅钿一动，摁下扑通扑通直跳的心速，解颐促开颜，似梦般初醒。葱指似是而非地微抖着，触她发髻不是，收回立定也不是。
“宵筵才开，公主怎么出来了？”

当真荒诞，这是一场令高丽人垂涎的国宴，它点亮了倦黄的月空，令时间都顺从，却未遇见一个真心为之欢喜的清余人。
也罢，她是孩童，该好好清寐一番了，可惜要和大人在此苦熬。
“这就闷了？我还很是新鲜呢。”
流眄顾盼，见四下幽静，这才敢耐下性子来。
“你真幸福。”

草木摇落间，似是有人影晃过，短滞口气，拉她转身来，往一小榭走去。
“——从今日起，就开始幸福了。”
玉阶空伫，宿鸟归飞，心神也在她平缓的稚音中平稳下来，罗刹的冰涧和清余的流觞不该乱了我的筹谋，都会顺利的，于这假面的欢迎下，更甚。
“你若知道以后我要住到哪里，就不一定会欢迎我了。”

这小榭着实陋小，浅凉的夕风傍过冰轮，压在寡光的珠纱上。
“是呀。”
指尖怔仲，片刻后也吻上夜风。屈节的庾愁轻显地爬上淡妆，我似乎无意间，又惹恼了一个清余的女人。
静湖私会，瑶池献乐，桩桩件件，哪一样是我情愿的呢？高丽是一个恪守贞道的国家，而她们的公主在婚娶前，已经死了。
“这不是我能...改变的。”

“重华宫里...为什么会有幽灵？”
河影布满了整个夜空，它同银河苟--且，诞下了稚巧的商素。
云帱便欢呼，丝鬓也摇摆，花露逐渐成形。我却探不到她的手心，不知她可被侵了寒意。
“可我不怕，你父皇会保护我的。”
万千高丽的将灵才会忠诚地守护我，这是我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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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父皇可要忙起来了。”
远岫啁啾，不如国宴近处的婉啭，这里似乎是个被遗弃的庭院，连我都可以开一个小玩笑。
解下袖口的红绡，一壁挡在廊上，一壁应她道。
“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的，万一是谣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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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凉的秋意在暗示宿冬的酷寒，可瑞雪又能兆就一番丰年，我想总会有个熬头的。
“也许是啊。”
红绡在绀紫的夜色里跳动。
朝会里是不会出现漆黑形状的，它们都被火舌舔尽，重塑以祥瑞之色，继岁月之后，连景致也赏脸。
葱指点过绛唇，口角一勾，莞尔道。
“你怎么能如此轻信他人呢，嘴巴是比女鬼更不可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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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至于这么恶劣啦。”
吐吐舌心，很快又蛇一般收回去，倚在月下阑干处，任由朱绸绕指，仍是低落。
真是太可惜了，精心矫制的盛宴，外旅夷族，清余贵胄，谁都未有从中取乐，就像男人总爱干的其他那些没有终点的事，譬如领土的扯皮，权势的诡谲。
“只是周围都是说谎之人，看多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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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定记得这句话。”
残灯照孤影，引来两三流萤，细瞧，端磨出两三人面来，踩着细碎的步调，是来找她们的小主人。
“她困极了，我便那红绡替她挡了挡风。”
宫女颔首应下来，仍不忘添一句。
“——记得告诉她的阿娘，哪一位都好，我是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