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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正好哥哥回来，咱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吴晓涵“切”了一声：“谁和他一家……”
一起走出来的吴欣皱眉，拽了她一下，没让她把话说完。
“刚刚怎么跟你说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还必须得和易烊千玺保持表面关系。
吴晓涵原本还没什么，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但被吴欣拽了一下之后，她却突然生气了：“你碰我.干嘛？疼！”
吴欣瞪她一眼：“过来，好好吃饭。”
吴晓涵越听越气，直接摔门想走，却被吴欣一句话叫住了。
“你的铂金包还想不想买了？”
吴晓涵只能勉强压下火气，冷着脸走去了餐桌。
吴欣：“真是惯的。”
易父劝她：“好了，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
他们吵的时候，易烊千玺已经离开去洗手了。
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些动静一样。
他洗手出来，易父已经将吴欣安抚了下来，见易烊千玺出来，忙招呼他一起吃饭。
晚餐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看得出来准备很精心。几个人在餐桌旁坐下，易父把面前的汤盅掀开，盛了一碗，要递给易烊千玺。
“来，小千，这是特意给你做的酒酿圆子，爸记得你最爱吃了。”
碗还没递过去，一旁的吴晓涵突然问：“我的呢？”
易父道：“有，涵涵也有。”
难得吴晓涵肯捧场，他很开心，看着桌旁的一家人，生出一种阖家欢乐的满足感。
“我再给涵涵盛一碗。”
结果吴晓涵看了一眼那小巧的汤盅，却道：“一碗不够，那一盅我都要。”
吴欣疑惑地看她：“你怎么回事，平时不是都怕胖不肯吃甜食的吗？”
“你管我，”吴晓涵用筷子敲桌子，“我就要吃！”
“你这孩子，”吴欣不满她的态度，“你今天是抽的什么风？”
“我怎么了？”吴晓涵也毫不示弱，“连顿饭都不让我吃了吗？有本事你们让我饿死啊！”
易父忙着劝架，劝完这个还要哄那个，但收效甚微。气氛乱做了一团，最后，易烊千玺淡淡开口：“汤盅给妹妹吧，我不吃甜点。”
易父惊讶地看他：“小千？你不是最喜欢吃甜的了吗？小时候你见到糖就抱着不肯松手……”
易烊千玺很平静地笑了笑：“爸，你也说是小时候，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长大了。”
易父愣了，怔怔地看着儿子：“哦，哦，长大了……”
他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酒酿圆子，喃喃道：“我今天特意为你做了好多呢，小时候你每次吃都要吃一大碗……”
他的声音不大，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却似乎只是想证实给自己听。
有了易烊千玺的相让，满满一盅酒酿圆子都给了吴晓涵。
但她的神色也并不怎么开心，被吴欣念了一通，吴晓涵很不高兴，胡乱吃了几口，就道：“我吃饱了。”
霸占过去的酒酿圆子也没动多少。
“怎么就吃这么点？”吴欣皱眉，敲了敲汤盅，“还有这圆子，你要了又不吃。”
“不吃了。”吴晓涵把筷子一扔，“这又不是给我做的。”
吴欣不解：“什么叫不是给你做的？”
吴晓涵咬牙，指着易烊千玺：“凭什么只做他喜欢的菜？有人问过我吗？”
吴欣惊讶：“你瞎说什么呢？”
这孩子又在闹什么脾气？
易父忙哄她：“涵涵，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他算哪门子的哥？”吴晓涵狠狠地瞪了一眼易烊千玺，“谁承认他了？”
看着这个外来者，她的眼眶都要气红了。
凭什么要她把父母的爱分给别人？
吴欣皱眉：“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找事？”
两人都是不肯让步的性子，说着说着就又吵了起来。

易父只能两边劝，他还担心着易烊千玺，怕对方介意刚刚吴晓涵说过的话，便分神朝对方看了一眼。
但等真正看到易烊千玺时，易父却愣住了。
吵嚷的餐桌旁，易烊千玺正在安静地用餐，他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一点视线都没有分给就在他面前激烈争吵的两人。
他专注地吃着饭，没有碰那盅易父专门为他做的酒酿圆子，也没碰那些排骨、鱼块，只动了自己面前的那盘菜。
那是一盘炒西芹。
易父记得儿子小时候挑食，不喜欢吃绿叶菜，每次吃饭都要哄着，有时还要拿糖果来诱.惑。
可他现在却吃得极为专心，仿佛那盘炒西芹比易父专门为他做的几道大菜都更美味一样。
易父愣愣地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易烊千玺并不是喜欢才只吃那一道菜，而是因为那盘西芹离他最近。
仅此而已。
他不是在吃饭、在享受和家人的时光。他坐在那里，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
易父看着安静礼貌的儿子，手指忽然无法抑制地抖了起来。
易父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男孩之所以这么平静大度，从不计较，不是因为他脾气好，性格软，也不是因为他想和家人搞好关系。
――而是因为他的冷漠。
一种置身事外的，极致的冷漠。
所以不管是吴晓涵的挑衅、吴欣的威胁，甚至包括易父自己做出的这一桌丰盛晚餐，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它们都不会引起易烊千玺的丁点在意。
易父彻底愣住了。
他印象中的儿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时易烊千玺还小，虽然因为身体不好无法跑跳，被迫安静，但小易烊千玺并不内向，他很亲人，对着陌生人也会甜甜地笑，笑得人心都软了，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他。
小家伙吃过很多药，却并不抱怨，他知道生病的苦，反倒因此格外关心其他人，他看见别人不小心撞一下都会皱起小.脸，执意要帮人吹吹，痛痛飞。
他的病有很多注意事项，所以小家伙也很细心，别人有一点异样他都能察觉到，有时易父累了揉一下肩膀，他都会主动跑过来帮忙。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易父看着面前的儿子，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却觉得自己早已被远远地推开了。
再也没有什么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牵动这个孩子的心。

易父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愤怒感。耳旁的争吵还在继续，他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着，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别吵了！”
吴欣和吴晓涵都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他。
易父的脾气一向很好，她们几乎没见过他生气，一瞬间真的被震住了，没有再吵。
但易父看的却不是她们，而是仍然在专心吃饭的易烊千玺。
无论是争吵，还是易父突然的爆发，都没有对易烊千玺造成任何触动，他安静地吃着东西，直到周围都沉默了下来，他才抬眼看了过来。
易父看见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平静至极，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尴尬，甚至没有一点波动。
易烊千玺的人分明坐在这里，却仿佛早已与一切隔绝。他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事物，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爱和恨都不能再触动他分毫。
回家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一种温暖的慰藉，而是一个讨人厌烦的任务。他看着与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家人，却像是在看待一场拙劣的闹剧。
他在这里，只是一个不会入戏的观众，永远冷漠，永远无动于衷。
易父怔怔地看着他，身上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易父那原本挺直的脊背突然佝偻，像是在一瞬间突然老去了很多。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颓然地想。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18、018
餐桌上一片寂静，许久，易父才开了口，神色颇有些疲惫。
他哑声说：“好了，吃饭吧。”
吴欣看出他情绪不稳，便压下了情绪，没再说话。吴晓涵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易父的表情，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最后，她还别别扭扭地给易父夹了一块排骨。
不管怎么吵，他们都还是一家人。
只有一旁的易烊千玺一直没什么反应。
从始至终，易烊千玺都没有分神关注过他们的举动。
一顿饭沉默吃完，已经是将近十点了。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没有停。
燕城地处北方，冬季难得有雨，这雨一下便又冷又湿，寒意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易父叫住了易烊千玺：“小千，明天周末没有课，今晚就住下吧。”
吴欣翻着文件袋，也道：“上回还有些王家的东西没说完，明天正好把剩下的给你看看。”
易烊千玺就被留了下来。
保姆阿姨收拾出了客房，给易烊千玺住。易烊千玺进客房之后就去看书了，他虽然有周末，但同样还有作业。
易父想和儿子谈一谈，却又几次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白手起家，到现在拥有了自己的医药公司，一路事业顺风顺水，人脉颇广，好友众多。和他相处过的人几乎都会衷心夸赞他几句，对他的性格，对他的能力。
可现在，易父却徒然生出了一种罕见的无力感。
只是想到要去找儿子，易父就忍不住犹豫。
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害怕看见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
易父正考虑着这件事，卧室的门被推开，吴欣走了进来。
她正在接电话，脸上满是笑容，语气很热情：“对，周末嘛，也该出去玩一玩，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好的好的。”
她连声应着，直到电话挂断，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她连声应着，直到电话挂断，脸上的笑容才消失。
刚刚的热情和恭敬也不见了，她皱着眉，低咒了一声。
易父问：“怎么了？”
吴欣没好气道：“还能怎么，不就是结婚的事么。”
“是王家的电话？”易父问，“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欣揉了揉额角：“倒也不算什么问题，是王董的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明天要接人出去。”
“和小千吗？”易父安慰道，“那这确实不算问题，出去逛逛也好。”
吴欣皱眉：“我早和他说了周六要讲资料，结果他偏要周六出门。”
易父道：“这也不是小千决定的，是王先生那边找来的吧，而且资料也不一定非要明天讲，以后还有时间的。”
听着熟悉的温和声音，吴欣终于放缓了语气：“我这不是怕他还没弄懂规矩，再冒犯了陆董么。”
被易父劝着，吴欣才平静了些。
她也没有真的放弃，第二天一大早，在早餐桌上，吴欣就拿出了准备好的资料。
“你今天要和王先生出去？”她对易烊千玺道，“那我们趁早开始，把王家的事说完。”
易烊千玺清早起来，喉咙有些不舒服，嘴巴也干得隐隐发疼。他清楚这种时候自己一开口肯定会把唇.瓣撕裂，就没有说话。
吴欣看着他这反应，却忍不住有些上火。
这都什么态度？
“吃完再说吧，也不差这一会儿。”易父道，“来，咱们先吃饭。涵涵的那份已经给她留好了，等她睡醒了热热再吃。”
吴欣并不喜欢丈夫向着易烊千玺说话，她和丈夫的感情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家境有别的情况下“下嫁”。但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对丈夫的前任妻子耿耿于怀，不愿去想丈夫的温柔曾经分给过其他人这件事。
丈夫的前任已经离世，这一点也没怎么影响过两人的感情。但长相肖似丈夫前任的易烊千玺还在，吴欣真的很难对这个继子抱有什么好感。
所以现在，吴欣的气也没怎么消下去，不过丈夫已经开口了，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顿早餐沉默吃完，吴欣漱口回来，就看见客厅里的易烊千玺拿着手机，不知在干些什么。
她叫了易烊千玺一声：“过来，先把王家的资料说完。”
只是吴欣才刚要开讲，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方木森打来的：“吴女士，我在接易少的路上，麻烦你告知他，可以收拾一下，准备出门了。”
吴欣皱眉，不过声音还是很客气：“这么早就出去吗？”
“嗯。”
方木森只简短地应了一句，也没有要和吴欣解释的意思。
吴欣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答应着，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打完，她去看易烊千玺，却发现对方已经在准备穿外套了。
看易烊千玺的样子，分明是早就知道这时候要出门了。
看着自己准备好的那些厚厚资料，吴欣的火气蹭地一下就起来了。
她冷笑了一声，道：“现在就出去？”
易烊千玺：“嗯。”

易父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忙走过来劝解，他拉住吴欣：“小千不是那种孩子，道理他都清楚的，别那么急，有话咱们好好说。”
他转头还想和易烊千玺说两句话。原本易父昨晚就想找儿子，结果和吴欣聊得有些晚，后来怕影响易烊千玺休息，就没有去。
但易父还没来得及开口，吴欣就冷笑了一声。
“他清楚？我看他明显就是陷进去了吧，忘了自己的身份，真以为自己仗着王董的喜欢就能为所欲为，连长辈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她指着易烊千玺质问他：“你以为自己凭的是什么？凭订婚宴上王董出面替你解围，还是凭他把卡给你花？啊？你真以为他喜欢上你了？别惹人笑了！”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刺耳，连易父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吴欣却仍然没有停下。王俊凯的人对易烊千玺和吴家的区别待遇让她很不满，易烊千玺今天的态度更是直接激怒了她。
“摆好你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地把这场戏演完。”
吴欣冷嗤道。
“别以为演了场戏就真能麻雀变凤凰，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能结婚还是因为你八字对得上，生得走运。少自以为是，省得把你自己唯一这点用处都搞砸了……”
“够了！”易父的脸色很难看，“别说了！”
卖子求荣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事实，现在还要逼着这孩子感恩戴德，简直是直接往易父的痛处上戳。
他脾气一直很好，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听不下去了。

吴欣突然被易父吼了一句，声音戛然而止，表情刹那惊愕。
她很快回过神来，缓缓吸了口气，还动作优雅地别了一下散落的鬓发。
但细看吴欣的神情，却已经是被气到了极点，她放轻了声音，甚至被气笑了：“易峰，你就这么和我说话，啊？你还吼我？”
她恨恨道：“你这两天吼了我两次！”
易父语塞，他冷静下来之后，神色也有些后悔。
“爸，吴阿姨。”
易烊千玺淡淡开口，中止了他们的争吵。
“你们不用担心，我一直很清楚。”
他已经穿好了外套。宽大的羽绒服蓬松柔软，原本很厚实的衣物穿在他身上，却并不能让人感觉到温暖，反而衬得他身形愈发瘦削，脸色也过于苍白透明，像棉花在裹着一块冰。
易烊千玺还是那种平静到令人心慌的语气。
“我没有凭着什么。订婚宴上王先生替我说话，是因为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必须表现出对我的维护。那次到学校来给我送信.用.卡，是为了拍下我刷卡的账单，对外说我能拿着王先生的卡买单，发.情侣恩爱的通稿。”
他一件一件，冷静又清楚地剖析着。
“几次亲自送我回学校，也是因为担心如果我们从未有接触，会让王家怀疑。”
“王先生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做戏摆拍，我明白。”
易父愣愣地看着儿子，神色愈发惊愕。
他再一次从易烊千玺身上看到了那种冷到极点的漠然。昨天晚上易父想了很多，他觉得可能是家里人伤到了儿子，让易烊千玺对亲人产生了怨怼，才会对亲情如此冷漠。他还想着如果能多些相处，解开误会，或许还有机会挽回。
可易父现在才发现，不止是亲情，易烊千玺对爱情的态度也一样。
一样的冷漠至极，一样的毫无期待。

易烊千玺才二十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对爱情根本毫无防御之力，轻易便会刻骨铭心。
更何况对象还是比他大了十岁的人，寻常的二十岁男孩，哪怕一开始就清楚是做戏，恐怕也很难抵挡得住年长者的攻势，不知不觉间便会沉沦深陷。
可易烊千玺却如此清醒，条理分明地为每一个感性的动作标上利益的注解。
他的表现，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易父怔怔地想。
本不该是这样的。
易烊千玺并没有注意他们的神色，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干燥的唇，擦掉了上面渗出的血痕。
他的嘴从起床后就很干，现在一说话，就疼得更明显。不过这点疼痛易烊千玺早已习惯了，而那被擦淡的血渍留在唇.瓣上，覆住原本苍白的唇色，反而透出了一种鲜艳健康的红。
他看起来一切都好。
“包括隔几天一次的电话也是吧。”易烊千玺心平气和地说，“我记得订婚前一天，吴阿姨以发送订婚流程的名义，给我的手机安装上了一个。软件刚装好，王先生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之后他时不时就会给我打过来，大概我们的通话音频，也是日后要用来对外秀恩爱的素材。”
易父震惊地看向了吴欣。
监听？！
吴欣却已无暇顾及丈夫的反应，她也满脸愕然。
不止是因为易烊千玺如此冷静地拆穿了一切，更重要的是对方提到的那些事。
……她怎么不知道忙到几乎脚不沾地的王俊凯会亲自送易烊千玺回学校，还会隔几天就给易烊千玺打电话？
吴欣的确装过，但当晚就收到了方木森的严厉警告王俊凯那晚的电话根本不是为了录什么秀恩爱音频，而是为了检查易烊千玺有没有被监听。查到之后，吴欣就收到了警告，被迫撤掉了相关病毒。
可明明都已经确认过没有监听了，为什么王俊凯之后还会给易烊千玺打电话？
吴欣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又听见了王俊凯的声音。
“大概是你们觉得我知情后演戏会太僵硬，表现不自然，才一直瞒着我这些。”
王俊凯说。
“不过都这么久了，下次再有什么任务，其实您可以试试提前告诉我，我会更配合的。”
“至于您说的，我仗着王先生的喜欢……”
他浅浅地笑了笑，看起来很温和很好接近的样子。
“我清楚的，没有喜欢，只有交易。”
说完这些，易烊千玺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他看了看表，礼貌地说：“时间不早，我先出去了。”
“爸，吴阿姨，再见。”
他说完便准备离开了，吴欣想叫住他，想问他王俊凯的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谁都知道是交易，为什么王董还会分心亲自关照他？
可吴欣没来得及开口，只眼看着易烊千玺打开房门准备走出去，然后就顿在了那里。
他们终于听见了易烊千玺除平静之外的其它语气，听见了他显露出的真实情绪――
“……王先生？”

19、019
易烊千玺刚拉开房门想往外走，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冷峻男人。
他那完美如面具般毫无破绽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王先生？”
昨晚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黎明时才短暂地停歇了一会儿。但天还未亮，雨就重新下了起来，还夹杂着大片的冰霜和雪花。
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男人匆匆从雨雪中赶来，肩头未见水痕，身上却有浓重的寒意。
易烊千玺没怎么来过这处住宅，不清楚这里的隔音怎么样。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王先生有没有听见，又听去了多少。
一想起有这种可能，易烊千玺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僵住了。
面前男人的视线垂下来，又是那种从上方投来的俯视角度，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牢牢笼住。易烊千玺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沉甸甸的，有如实质。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对方什么都听见了。
对视的那一瞬间如此漫长，但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王俊凯看着他，开口时却是一句：“你就打算这么出去么？”
易烊千玺还没有回过神来：“……啊？”
“围巾呢？”
王俊凯问他，一条一条仔细地数。
“口罩，手套，什么都不带就出去？”
易烊千玺这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鼻子，很诚恳地认错：“我忘记带了。”
王俊凯没有说话，垂眼看了过来。
男人逆光站着，雨天清晨稀薄的光线在他那原本轮廓就很立体的面容上投射.出了浓重的阴影，让人愈发看不清他的神情。

王俊凯没有说话，垂眼看了过来。
男人逆光站着，雨天清晨稀薄的光线在他那原本轮廓就很立体的面容上投射.出了浓重的阴影，让人愈发看不清他的神情。
沉默比责怪更有压力。易烊千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肩上忽然一沉。
王俊凯抬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带回了屋内。
“进来。”
楼道里虽然没有风，却还是比不过室内暖和。
易烊千玺微微睁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男人为什么将他带进来。意外的不止他一个人，屋内的吴欣和易父也都是一脸惊异。
吴欣更是满心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王俊凯会亲自过来。
她一个激灵，猛地反应过来，慌忙上前想要招呼这位尊敬的客人：“王董……”
王俊凯却根本没有理她。
王俊凯摘下了自己的长围巾，抬手系在了易烊千玺的颈间。
他自己戴围巾时只是松松地挽了个结，长长地垂在胸前，权当做装饰。摘下来给易烊千玺戴时，却是仔仔细细地绕好了，将对方严严实实裹住，让人连下巴都埋进了柔软的围巾里。
系好围巾，王俊凯又问：“口罩呢？”
易烊千玺抬头把嘴巴从围巾里露出来，小声说：“用完了。”
他平时出门用的是一次性口罩，昨晚已经用完了最后一个，新的还没有买。
跟在后面一同进来的方木森从提包中拿出了一个新口罩，递了过来。易烊千玺正想伸手去接，口罩却被人中途截胡了。
王俊凯拿过口罩，撕开了包装。塑料纸作响，被团成一团握在了掌心中。
男人直接伸手，把口罩帮易烊千玺带了上去。
微糙的指腹无意间划过微凉的耳廓，易烊千玺抑制不住地，被这温度烫红了耳朵。
好不容易等围巾和口罩都戴好了，易烊千玺终于寻到些说话的机会：“这样就好了……手套不用了，我可以把手放在口袋里。”
男人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他。
“本来也没有给你准备手套。”
易烊千玺有些茫然：“……？”
王俊凯却并未给人解答。

只是这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让人听了却更觉心虚。
吴欣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努力想解释：“我们也是为了给千玺找点资料，帮他提前了解些规矩……”
“帮他？”方木森说，“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吴女士应该很清楚。”
“你觉得我们能查到的事，身在香江.的王家会查不到吗？”
被背地里搜集了资料的王家又会怎么看待这个孙媳，结果可想而知。
“……”
吴欣不敢再和方木森对视，眼神飘忽，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我们毕竟是千玺的家长，怎么会害他……”
“家长？”
方木森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没有什么温度。
“把孩子明码标价的家长吗？”
“吴女士，在王董之前，易少究竟被你‘推销’给了几个人，要我帮忙数数吗？”
吴欣彻底僵住了。
易父惊愕地看着她：“什么推销……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吴欣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方木森也没有回答，他整了整自己的袖口，道：“易少的事就不用两位操心了，两位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事吧。”
易父急道：“小千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管……”
话没说完，对上方木森的视线，易父猛地愣住了。
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突然露出了比刀锋更锐利的冰冷眼神。
“易先生。”
方木森终于正眼看向了他，一字一句，落地如冰。
“这句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挺可笑的。”
易父怔怔地看着他，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一旁的吴欣脸色苍白，勉强开口道：“方特助，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关心一下自己的事，你是在威胁我们吗？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签过协议的……”
对着吴欣，方木森反而不像对易父那般冰冷，他平静道：“协议签的是帮易家医药稳定资金链，这点不会变。但如果有其他公司动手脚，我们也绝不会姑息。”
“吴女士，机会不是没有给过你们。上回找你时我们就明确警告过你，没有下次。”
方木森直接把话挑明了。
“遗憾的是，你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吴欣面色越发难看，她还想再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