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好像都要回到三个月之前的那条M聊说起。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上游戏，我想和秦时雨商量着等过完年，我就过去他那边，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从第一次相逢到后来在掌门面前他跟我一同跪下，对着掌门说：“叶坊主，天天对着这货肯定很烦，这货我带走了，您以后不用那么烦了。”
我一上线，就看到一条离线M聊，是我白天上班的时候发给我的，[红尘如何勘破]悄悄的对你说：妹子，你的那个所谓情缘，说喜欢你都是骗你的，他不是好人，趁现在还来得及，离开他吧。
莫名其妙。
难道有人要三我？我撇了撇嘴，我倒也不怕，跟秦时雨在一起那么久了，别的不说，洁身自好倒是一等一的，虽然很多人对这个温柔耐心声音好听的道长很感兴趣，可是他从来都在发现苗头的时候立刻跟那些人划清界限：“对不起，我的心里有人了。”
有妹子在YY哭过：“道长你好狠心啊……我是那么喜欢你啊……”
他还是那句话：“我心里有人了。”
这时我总是心中暗喜，总归是没有看错人。
那晚秦时雨并没有上线。
我没有在意，可能是工作忙吧，我发了条短信给他，内容很简单，两个字：想你。
是啊，我想念他，即使只有一晚上没见。

第二天，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
内容也很简单，简单到我突然疑心我看不懂中文。
是秦时雨发来的，六个字：我们死情缘吧。
我问：为什么？
他没有回复我。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有回复我。
我努力的回想我们之间是哪里出错了，可是不对啊，我们这段日子过得很开心很快乐，我们没有吵架。唯一算得上小吵的大概前天晚上我们还聊得很晚，快睡觉的时候他突兀的说了一句：“段绫啊，如果你更早出现，可能我会爱上你呢。”
我气呼呼的说：“难道你现在不爱我吗？”
他过了一会儿说：“说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得很舍不得你。”
我看到他的回答，有点气又有点感动：“你是不是要说女人的青春等不起那一套啊？笨`蛋，觉得我们只是二次元的情缘所以只说喜欢我吗？”
他没有说什么，给我放了一个与子偕老。
三种烟花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与子偕老，虽然与子偕老的效果和它的名字实在太不相符，那些孔明灯只在空中飞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可是我还是很喜欢。
前天他说的话，也是我决定要奔现的原因。
我不满足于和他只是二次元的情缘，我不满足他仅仅只是喜欢我，我想让他爱我。
对于感情，有多少人能做到浅尝则止，永不贪心？
起码我做不到。
而且我有种盲目的自信，他能包容我的固执能包容我的极端能包容我的一切，除了他爱我，还有别的原因吗？

他后来连游戏都不上了，我打他电话，被他拉了黑名单。
我这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从来不会这么对我。
我想起那天收到的那条M聊，庆幸的是我居然还能记得那人的名字，加了好友，居然是个少侠号，我M了过去：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
没有任何回答。
不过我没有死心，我上了他的号，一个个排查着他的亲友，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他的语气我学得很像，可是没有收获，他没有和别人暧昧，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个妖毒哥跟他说：这次也记得帮爷转微博啊，我艾特你了。
可是那个妹子我很放心，因为那个妹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喜欢她的妹子比喜欢秦时雨的还多，若说那个妹子和他有染，我是一万个不信。
我不动声色的回到：“我不怎么看艾特的，小广告僵尸粉太多，你微博名叫啥来着？”
毒哥妹子说：“*，爷就知道你智商低，爷改个名就不认识了，爷微博现在叫一大波师妹等我推倒。”
我下了线，搜索毒哥的微博。毒哥话里的这次“也”让他帮忙转微博，就说明他曾经给毒哥转过一次，可是我所知道的他的微博很干净，干净得基本只转发各大媒体的新闻，并没有转过非官网的东西。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写点别的，他只说自己其实不爱玩微博，后来在我的“谆谆教诲”之下，才会放两张我和他的截图上去，但是也不写什么。
毒哥的最新微博果然呼朋引伴的艾特了一大堆人，是一个视频，简介里是毒哥自己拍的，微电影吧大概是，毒哥是传媒系的大学生。
我按着艾特一个个的找过去。
其实说真的，我心里很没底，毒哥艾特别人帮转的微博就有十二条，总共有八十三个人。八十三个人里面有男有女，毒哥和他是同城的，所以艾特的人大多也是那一个地方的。
说起来有点不知道该说是我们俩过于保守还是别的，他从来没问我要过照片，我也没问他要过，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他的Q和YY，看注册时间，都是新号，和我一样为了游戏才注册的，唯一算是跟现实搭边的是他的手机号，平时聊天大约也就知道他是哪儿的人，做什么工作，如此而已。
当我点到其中一个的时候，我有种感觉，就是他。
那个微博的界面是非常舒服的豆沙绿为主浅灰为辅搭配色调，头像是一只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页面就觉得是他没错。
大概这就叫直觉。

我点了进去，看到的第一条微博是：我做了错事。
时间是他跟我说死情缘的那天。
我往后翻，他的微博其实很平常，无非是和正常年轻人一样，有一些自拍，和朋友的合照，出去玩的照片，电影票的票根，偶尔骂两句上司。平常得我都想不出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不给我这个微博，为什么要给我一个小号微博。
“领带我很喜欢哦@ 我知道我们会走下去”是从这一条微博开始觉得不对劲的。
我点开他艾特的那个人，用的是浅灰为主豆沙绿为辅的搭配色调，头像也是那只猫，我想我找到了什么，我一点一点的看完他们的微博，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我给他发短信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他没有回我。
他怎么可能回我。
我申请调职到秦时雨所在的城市，上司说帮我争取了但是工资要降五百，我同意了。朋友说我疯了，那个地方雾霾严重消费高，我这点工资在这个二线城市还能活下来，去了那儿再降五百，根本入不敷出。
有些事情是不能这样去考量的。
我去学了一些事情，学得很快，因为有目的，很专注。自然界里，当雌性有目标猎物时，她们能付出的毅力、魄力、专注度、忍耐力远胜于雄性，人也是一种动物，自然适用这个道理，否则的话看看那些有决心毅力把减肥当目标的女孩子怎么狠狠虐待自己，就可以赞同这个结论。
这是本能。
过完年，我前往秦时雨所在的城市，这时候我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基本资料了，他真名叫秦宇，很普通的名字。
因为他的Q是为了游戏而注册的，所以密码也是和游戏一致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用手机登陆Q可以看得到上一次登录的IP地址，我顺利的知道了他上一次登录是在什么时候。
他对我有隐身在其可见，而且他给我发完短信之后再也没有上过游戏，后面应该也没有用过这个Q，根据他最后的聊天时间能够推断出来，他当时不是在公司。
那么那个地方就是他过夜的地方了。
微博上的街道地点和那个地址不一样，应该是工作的地方，这真是个没有任何私密的时代啊，我想着。

我第一次跟踪他是情人节那天。
我知道他若是同人有约，一定会选在离工作地点比较远的地方，所以早就请好假，租了车，早早的在那栋经常在他微博里出现的建筑物楼下等着。
果然，他四点就出来了，打了车一路向北。
那天很冷，我在车里瑟瑟发抖，看着他下了车和别人一起走进了极难定位的餐厅，他们定的是靠窗的好位置。
真是冷啊，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一个情人节那么冷过。可能是因为看到了他和别人在一起共进晚餐所以齿冷；可能是看到了他和别人在一起欢笑，他们相互拥抱，所以心冷；他们的柔情蜜意，我的风雪交加。
我下了车拿出后备箱的玫瑰花，被精美的包裹得整整齐齐的芳香扑鼻的昂贵的植物尸体，我用玫瑰花挡住大半个脸，餐厅里多得是送玫瑰花的花店小工和拿着玫瑰花的恋人们，我并不显眼，我同领班说：“麻烦送给靠窗第三桌的秦先生。”
这是我和他第一个情人节。
我看着他和别人一起度过。
玫瑰花送到，我看到他笑得更开心，坐他对面的人也没有惊讶，是啊，那人在微博已经定了花的，只是我假装是他恋人，去他定的那家花店拿了花，再补了九枝。
你说的一天不够，不够你爱我，不够长不够久，你要的为爱而活，怎么忘了我？好羡慕你能拥有，别人的，天长地久。
我听着车里梁静茹的歌声，随便找了家理发店，随便点了一个叫吉米还是的什么发型师，我跟他说：“我要剪短发，越短越好。”
剪短发不是为了剪断牵挂，不是为了断发断情。
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微博我有在持续关注，持续到早就摸清楚了他们的约会时间，他们周五晚上约会，基本上去三个地方，最北边市区的电影院和这家餐厅、最南边市区的一个公园，虽然他们都在东区上班。周六会在秦时雨过夜的地方呆着，我去踩过点，那是东区一个设施算不错的小楼盘，以75平米左右的二房一厅为主打，是年轻夫妇做婚房的首选，也住了不少年轻租客。
秦时雨的房子是买的不是租的，所以他一直都没有买车，他是本地人，本可以和父母暂时住在一起，不过父母住在西区，确实上班不方便。
好极了，他们规律的约会时间和地点，让我只需要等一个机会。
2月21日看到了他们的微博，我知道机会来了，我就去买好了我所要的东西，请好了假。
他们这礼拜应该会去南边公园，因为已经连着两个礼拜没有去了。
我直接到了南边的公园等他们。
这个公园人非常少，尤其是雾霾天，人更少，没什么景观没什么设施，普通得甚至连大型的社区公园都不如，交通也十分不便，只能打车，简直像是处在城乡结合部的未开发景点，并不属于情侣圣地。
不过有几座雕塑，倒是颇具后现代主义风格，我在他的微博看到过。
他们来了，一前一后，打的车。
一见面，迫不及待的拥吻。
拥吻过后是无止境的诉说对彼此的思念和缠绵。
早就料想到了，我躲在离他们不远的雕像后面，木木的看着。
我那么爱的人。
跟我一直说着喜欢我的人。
春寒料峭，我仿佛也冻成了一座雕像，眼泪悬悬欲坠定格住掉不下来，我用力眨了眨眼，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为你落泪了，我在心底喃喃自语。
突然天降大雨。
连老天都帮我。
我回到车里，擦了擦头发，不急的等着冲到路口打车的两人。
又是交班时分，又是大雨，谁肯跨区载人？
我不急不慢的把车开过去，信心十足像一只看到猎物已经在网上的蜘蛛。
车慢慢的停在他们面前，我摇下窗：“上车吗？”
他们还在犹豫，我笑了笑：“我都不怕，你们俩还怕我一个姑娘家把你们卖了？去哪儿？我明白说，多收你们30块，这个地方这个时间这个天气，不好打车你们也是知道的，价格公道。”
他们对视了一眼，上了车。

他们刚坐进来的时候，很沉默，不说话，仿佛缠绵公园的不是他们。
我笑了笑：“要不是我找我对象，才不来这块破地方呢，哥两个跟我是同类，我也是看着大家都是一类人才搭你们的，要去哪儿？”我甩了甩短发，拿出烟抽了一根。
秦时雨看了看我，说：“东区的阳光小区。”
他边上那个比他年长的男子拉了拉他的袖子：“干嘛啊，又生气了啊？”
我笑了笑，毒哥的视频是一个关于同性恋权益的视频，那个叫做我知道我们会走下去的微博博主是男性，我早就知道。
不假装是同类，他们根本不会在我面前放松。
秦时雨大概是真生气了，把男人的手推开：“王平，到底我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每次你都说不能让别人发现，每次和我在一起我们俩都是打车，你说说看有多少次那么狼狈了？不然我们散了好不好？我本来也不是这一路的，而你也结婚了，我真的觉得我们需要分开冷静一下！”
被称为王平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到停不下来，边笑边说：“分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宇，你太天真了，天真得近乎可爱了，你以为我现在会让你走吗？是啊，你本来确实不是这一路，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在你被女人甩的时候，是我王平在陪着你，在你为了前女友要死要活的时候，是我王平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尝过了男人的滋味，怎么可能再接受那些平淡无奇的女人？”他一把探到了秦时雨的衣服下边，“女人会让你那么快乐吗？女人知道你的敏感点在哪儿吗？女人能让你那么食髓知味吗？你别骗自己了，你就是觉得我结婚了，吃醋而已。”
后视镜里秦时雨一张脸通红，把王平的手再次推开，突然面容变得悲戚：“是啊，我是一个堕落在肉欲里的人，所以和你在一起了，就和你之前引诱掰弯的那些男人一样，不是吗？但是我爱的不是你，我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王平揪着秦时雨的衣领：“你给我听着！不管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我，你都已经跟我在一起了，跟我在一起都已经一年了，你跟我在床上的那些浪荡样子我都存着呢，手机里电脑里，都存着，你想逃？行啊，给我二十万我就走，只是我走了你觉得你就真的能回到你所谓的正常人生活吗？我以前也以为自己能回到所谓的正常生活，可是不可能，从被掰弯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不会再爱上女人了！”
“那你就不要害人不要跟别人结婚耽误别人啊！别再出来掰弯别人啊！你自己知道这种痛苦你为什么要大家陪你一起！”秦时雨吼了出来。
“哟，真是个善良的人啊。”王平松开了秦时雨，慢慢的点了一根烟，“我结婚当然是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交代，这还不是这个社会逼的吗？而且等孩子一生下来，我就会跟那个女人离婚的，现在婚姻法改了，房子是我婚前买的，婚后她交的房贷，到时候折点钱让她离婚就行了，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做错了？秦宇你别天真了！都是这个社会逼的啊，他们要是不逼着我结婚，我还不想和女人结婚呢！不过也是要给我爸妈一个交代，要传宗接代嘛，那个女人又不惹事儿，单纯得跟什么似的，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你怕被撞破？放心，她现在医院躺着呢，等她孩子一生下来，我就跟她离婚。”
秦时雨不说话。
王平朝他喷了一口烟：“还说我呢，你不是上游戏上也骗了个小姑娘，跟那小姑娘搞所谓情缘，我说你也够聪明的啊，知道咱本地姑娘性子急，我能找到那个天真妹真是不容易，你干脆上网上找，上外地找，也是，把人骗过来，孤零零的一个跟你结了婚，还不是任你摆布，等生了孩子，要离婚，她也找不到帮手，娘家人都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招真妙啊，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做都做了，有什么负担啊？有的女人自己都说，异性只为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你怕什么？那些女人自己都说了啊！”
雨越来越大。
我想起以前问自己的：他能包容我的固执能包容我的极端能包容我的一切，除了他爱我，还有别的原因吗？
有。
还有欺骗。
还有做戏。
还有有所图谋。

我佩服我的冷静，或者说，佩服我的演技。
阳光小区到了。
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我扭头对他们说：“刚刚塞车有点久，现在我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路，我又找不到地方停车，可是人有三急啊哥们儿，能不能看在我送你们回来的份上，让我去你们家放个水？”
王平看着秦时雨，秦时雨有点犹豫。
“哎，我一拉子你们怕个啥，我放个水就走啊！我又没来例假不会搞脏你们的地方，这样，多的三十块不要你们的好不好？”我盯着秦时雨。
秦时雨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上的电梯。
一进门，我从包里再次拿出两根烟，给他们点上：“多谢了，那啥，卫生间在哪儿？”
秦时雨给我指了指方向。
我急忙跑了进去，锁了门，躲在门后，细心的听着。
听到什么倒地的声音。
然后再也没有声音。
我满意的打开门。
第一次给他们的烟，烟嘴上浸了一定浓度的安眠药，他们会觉得有点累，没力气，但是不会晕，反而会以为是吵架的原因。
第二次给他们的烟，烟嘴上浸的是强效动物安眠药，给大象用也只需要20毫升而已，何况人类。
我打开我的包，拿出绳索手铐，先把我爱的人拖到了床上，他很瘦，可是拖起来还是颇费力气。他的房间很干净，浅蓝色的床单，我把他绑好，他的睡颜很好看，我轻轻的吻了吻他的睫毛。
然后把倒在客厅里的另一个脱光了衣服，拿出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拖到了卫生间。
从我包里拿出了电钻。
人的头骨非常坚硬，不容易打碎不容易受伤，我是个女流之辈，力气上自然是讨不了巧，不过好在，我看他的太阳穴凹陷，知道他颞颥处比较薄，我拿好电钻，对准他的太阳穴。
等。
隔壁和楼上装修的电钻声响起，我也跟着开启了开关。

王平的头上一个大洞。
我随便冲了冲身体，洗了洗脸，换上包里备用的衣服，从秦时雨身上搜出钥匙，下楼，从后背上拿出一个大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放着很多个大的黑色塑胶袋，还有一把电锯。
电锯是个好东西，我仔细听着装修的声音，然后一点点的把他直接，先是胳膊，因为胳膊的骨头相对来说已经是细的了，我得先试试水。
原以为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把我累得够呛，我歇了歇，没有穿衣服实在是冷，又不敢开浴霸，免得光线太强，引人注目。
终于把四肢和头都锯下来了，想了想，又把腿锯成了两段，膝盖也不好锯，血溅了我一身。
他的血腥臭腥臭的。
我将他一块块的装进塑胶袋，密封好，再装进箱子里，我累得半死，跑去房间一看，我的爱人还在甜蜜的睡着。
他真乖，我望着他微笑。
可是现在要离开他一会儿了，真舍不得呢，我把王平的衣物收起来，哦，还有他的电话，不担心他的电话会响，因为他肯定已经找好理由了。
我穿着王平的衣物，戴了个帽子，虽然我比王平要矮一点不过还好，从视频里看变化不是很大，我提着箱子，上车，开往我工作的地方。
还好我申请了这个没有人愿意去，很少加薪，很难升职的职位呢。

养宠物的人通常都有一个感觉，有时候比起人来，宠物对自己更好，更亲，更为自己付出所有。
因为主人就是它们的所有。
所以现在，为宠物所提供的服务也越来越齐全，比如说，宠物殡葬业。
我之前一直做的是宠物医生，调到这里来心甘情愿的当个焚尸工，让不少人觉得我是想来大城市发展想疯了。
我说过，有些事情是不能去衡量的。
我需要这份工作。
我打开后门，提出箱子，打开焚尸炉，先预热。
一般来说，如果是一只成年金毛，大约是烧一个小时左右，要让尸体完全碳化。
王平，算是两只大型犬吧。
两个小时，真难熬。
我无聊的打开他的手机，有密码，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输入秦时雨的生日，不对，输入王平的生日，不对，再想一想。
输入了秦时雨跟他确定关系的纪念日，他们在微博上说过的。
那一天，我还没有和秦时雨在一起。
如果时光能倒流到那一天，该有多好。
可是为什么要时光倒流呢？我那么爱着他，即使时光倒流，我也依然会认识他，和他在一起。
果然，锁解开了。
我立刻开了飞行模式，翻看他的相册，果然，有那些照片，照片里的秦时雨也是睡着的，紧蹙着眉头，像是做了噩梦。
我本来想删了这些照片，想了想，还是没动。
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迫不及待的想见秦时雨，但是不行，还是要把这些肮脏的尘埃处理掉。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罐子，人死了之后还真是死灰一捧，好好装好，打扫干净。
然后换了衣服，拿上那两个罐子还有王平的衣物和手机，上了另一辆之前租好的车，去阳光小区。

我好想他。
好想秦时雨。
他应该醒了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害怕？
唔……有点后悔剪短发了呢……我剪短发不漂亮啊……他会不会不喜欢呢？
我胡思乱想着，糟糕，一想到他，整个人都跟少女怀春一样。
回到阳光小区，我把车停到路边停车位里，好在这里不够繁华，我想。
然后去了隔壁栋，坐电梯到顶楼，然后从天台上过来，从楼梯走下来。
好累。
可是好想见他。
我打开门，屋里还是那么安静，就是一屋子的腥臭味，挥之不去。
我打开窗，即使是雾霾，即使是装修的油漆味，也比那个人的味道要好多了。
“我回来了~”我微笑着说。
打开房门，秦时雨惊恐的看着我。
我跑到床边，微笑着看着他：“啊，秦时雨，你还没见过我吧，我是段绫呀~”
听到我的名字，他皱了皱眉。
“其实我本来是长发的，”我睡到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的头发很柔顺，“不是说，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吗，都是你，不乖，我才把头发剪掉的。”
他想说什么，可惜嘴已经被我封得严严实实。
哈……卑鄙的，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心满意足的笑着，吻了吻秦时雨的脸颊，秦时雨没有挣扎，顺从的闭上的眼睛。
“我爱你。”我在他耳边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我拿出一把剪刀，剪开了他的衣物，剪刀有点凉，所以皮肤被碰到的时候，他瑟缩了一下。
很快他与我坦诚相见。
我抱住他，捧着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你爱我吗？”

他紧张得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抖动。
我亲了亲他的眼睛。
看不够他啊。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胶囊药丸，含在嘴里，撕开捂着他嘴的胶带，吻了下去。
唇舌交融，我吻的很动情，因为本来就是给情人的吻。
秦时雨突然用力，把尚未融化的胶囊吸走，我赶紧停下，想掰开他的嘴：“吐出来！快！吐出来！”
秦时雨对着我笑了笑，张了张嘴，闭上了眼睛。
我一下子慌了下来：“秦时雨！秦时雨！秦时雨！”我用手拍着他的脸。
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永远的睡着了。
我知道这种药药效很快，所以才用了不容易融化的胶囊壳装好，想贪婪的多享受一下最后一个、也是第一个吻。
我没想到这结果。
哪怕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与我在吻中一起长眠，也好过他一人独吞。
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流在他脸上。
我有多爱你呢？我的道长。
从你当我的垃圾桶听我那些无聊的心事开始。
从你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一直哄我开始。
从你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不管在做什么立刻神行到我身边开始。
我就已经决定了，不能同生，也要同死。
秦时雨，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否爱我。

他不会再回答我了。
我贪婪的吮吸着他的味道，我失去他了我失去他了，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不，我不会失去他。
我把他搬到卫生间，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褪去温度。
面对他我真的做不到像对王平一样干净利落，加上四周已经停止了装修，我只好用了厨房里的厨具。我肢解得乱七八糟，尸块一点都不均匀，除了他的头，还有我默默藏起的一只左手。
我拿出包里的戒指戴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把这只手包好，他的手指纤长，之前被绑着拷着不好戴，现在终于戴上了。
有点松，没关系，反正不会再有人抢走你。
听说，婚戒要待在无名指上的原因是，无名指有一根血管直通心脏，环住了无名指，也就环住了一个人的心。
现在，我却再也听不到你的心跳了。
分完尸已经凌晨三点。
我不再哭泣，不再颤抖，不再软弱。
因为那个愿意为我遮风避雨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穿上衣服，带着秦时雨的尸身来到了宠物殡仪馆。
熟门熟路，心情全然不同。
第一次满心欢喜，没有人能把我和秦时雨分开了呢。
第二次，却是我和秦时雨的永别。
我走去柜台，拿了两个新罐子，把我的秦时雨放进去，带他回家。
回到家，我打开冰箱最底层，和他打招呼。
然后烧了一壶开水。
把罐子里的秦时雨冲开。
很涩的味道。
但是是秦时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