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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笨手,为我的cp事业添砖加瓦,人设也许会崩,故事可能会坑,大家谨慎!
一、三日货长生
他已记不清在这里住了多少年。
由眉眼青葱至华发如雪,脚下的山依旧掩在树木的重重叠叠中。
每当映透山间薄雾的金光刚刚拢至山顶,他便已握着扫帚停在浮云观的最后一层石阶之上,白须在晨间温煦的风中轻晃,他已经老了。
十七级的台阶往往要从天色昏暗时就开始清扫,每一步都缓慢而顿滞,仿佛千斤重的业障在拖拽他轻抬的脚掌。偶尔阳光盛时,他也在院中那棵桃树下打坐修道,那是一颗样貌颇为不扬的树,黑黢黢的树干加上干枯瘦弱的枝条,已经十多年没有再开过花,大概已经老死了。
上了年纪时常精神不济,静默的呼吸里他总是一不小心昏睡过去,就像那天他一睁眼,院中就立着一个年轻人,来的寂静无声,就像他站在院中的模样。
他用手揉揉昏沉的眼,看那眷念红尘的残光一片片拂在年轻人身上,光华净现。
“道友,打扰了”
他缓慢而庄严的从蒲团上起身,整整青灰道袍,捋捋胸前稀疏的长须,在颤抖中隆重肃穆的下跪,朝上三礼,“贫道残躯,得见仙家,内里不胜惶恐”
年轻的神仙静立,面容沉肃,风貌甚都,威严熖然,于天光中微垂眉目,额间一道流云,璀璨如金在熔,忽而云霞纷飞,声如远山,
“此观何名?”
他倏然忆起,他今年已经一百三十七岁了。山中无岁月,从他随师傅在这里修行,已过去了整整一百一十三个年头。桃树开了一百零一次花,落叶铺满过如数的石阶,后山那泓揽月泉也已冷冷寂寂涌了数百年,人生恍如一梦。
“他是第三天拂晓离开的”岁月挪转,晃晃悠悠又是三秋,老道士容颜回改,寥落几根木簪都难以挽起的白发竟渐渐乌黑,他迎着夕阳的余晖自怀中摸出一个包裹密实的布包,一层一层缓缓解开,目光里满是对神的虔诚敬仰。
布包中露出来的是一项饰,形如一只眼,周身仙泽笼罩,三载不散。清俊威严的仙家手腕轻转,颈间的天眼便到了掌心,他目光清湛,望见的人却忽生悲情,
“此间三日,多有叨扰”
老道士佝偻着身子忙俯身下拜,发丝轻颤,十足惶恐,这三日,他们从未打过照面,仙迹难寻,可漫山遍野愈发葱茏灵秀的万物生灵都在向他昭示着这年轻的“道友”仍在山中停留。
“仙家折煞,实不敢受”
“他日若此物有感,你将其置于揽月泉中,自此以后,你便得长生”
他虽仙缘浅薄,大抵也能隐隐窥探这坠饰中蕴藏的天地之力,一时既不敢受,又推辞不得,眼见人转身要去,忙追问道,“若有他人误入此山……”
正欲离开的人身形微滞,转眼就便凭空而去,只余阶前仙音渺渺,
“再不会有人来了……”
年轻神仙离去的第一个春天,桃树又重新开了花,一树的浅粉与根部的青苔相对,半掩着年久日深的木门。
又不知多少年,在一个桃花飘摇而落的日子,昏昏欲睡的老道士坐在桃树下打盹儿,似梦似醒间突闻一声,
“道友,打扰了”
他猛然睁开那双近年来愈发清明的眼,看着眼前寂静无声突然而至的人,灿然笑道,“我等仙子许多年了”
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来的。那年轻神仙的心声他可听到了。
不老不死的神仙已是无趣至极。
一个人在世人遗忘的角落里长生,未免太寂寞了。
他即将死去,元神寂灭,最后的时间只孤零零的倚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树,头顶一轮明月高悬,心如深渊之水,千余年难得之平静,平静到尚有呼吸可闻,心却仿佛死了九万年。
广寒仙子找到他的时候,那威震三界风仪无两的妙道真君一个人静悄悄的靠着树,面部微仰,穿过虬枝而来的月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呼吸渐悄,唇边还带着一缕将要随风而逝的笑。
神仙有什么好,绝了人间烟火,人性也就没有了,只能做神仙,受神仙的约束。像他这样,既不能再做凡人,又不能泯了人性完完全全的去做个称职神仙,活得自然痛苦,可这痛苦也不能对人言说,便只有在深夜里枯坐着,将痛苦挣扎都揉碎了,一点点融进五脏六腑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11-21 00:02回复
    二、苍茫大梦起
    蜀地少阳光,即便是夏季,也每日里缠缠绵绵的阴着,远处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脊温顺流畅,晨起简单填饱肚子后,农人们就扛起了锄头一晃一晃的向土地走去,不消多时,太阳出来了。
    那远处的山便踱上了金。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跟着那脚步匆匆的年轻人到了田间地头,这是一个平日里不太招人喜爱的年轻人,闲散忪懒,又过于爱漂亮,以往大家见了他总要隔着距离瞟上两眼,再一撇嘴,以表不屑,可那往日总觉轻浮油滑的语调伴着今天他嘴里说出的话突然变得可以宽恕,甚至有些可爱了。
    “太守大人家添了一位公子!”
    后来他被大家团团围住,那热情的场面一度让他忍不住得意起来。就好像太守家的公子是他生的那样。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11-2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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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的府邸位于城东,紧邻着一条平整热闹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声喧嚣,每日一大清早随着此起彼伏的各种声调,形形色色的铺子就打开了门,铺门前各色的旗子迎着温温柔柔的风飘展,川流不息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一直到夕阳落尽,热闹才一点点散去。
      与蜀地其他官员不同,太守家的大门总是敞开着,但是进出的人不多,来来往往的人少有从正门进去的,大都直接从西门通报。
      整条街被悠然西下的太阳光轻轻笼罩着,这光丝毫不显得灼眼,即将消失却又充满温暖和生机,它预示着明天又将是一个充满阳光的日子。
      街上的人看到一个小仆急匆匆从正门迈了出来,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还带着稚气,眉眼却要飞扬到府门前的树梢上,露着不知几颗牙一路欢欣的笑,脚步轻盈的好像未落地就又弹了起来,他拿着一封信,紧紧攥着护在怀里,有人停在路边问他,“府中有喜事吗?”
      小仆步履不停的转过头,喜气洋洋答道:“我家大人得了一位公子!”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0-11-21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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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几日,太守得子的消息就传遍了蜀郡。
        后来见过这位公子的百姓,总不免回想起来,那是蜀地为数不多的大晴日,一连持续了十多天,众人醺醺然的躺在树荫下,觉得这样的阴凉不知比那整日阴沉的天气舒服了多少。
        李太守的夫人出身蜀中陶氏,其人贤淑温婉,端方贞雅,自小便颇有盛名,他的原配夫人在陪他赴任的途中染病而亡,陶公在新任太守前来拜访时细细打量其为人,甚为赞许,后来便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或许是因为感念这位原配夫人,也或许是因为李太守一向爱民如子,百姓将其视为父兄,还有可能是为这迟来的小公子祈福禳灾图个好名头,太守夫人称他们的独子为——二郎,百姓众说纷纭,可也不妨碍他们一致称其为“二公子”。
        蜀地有很多二公子,比如城北薛衣铺的薛二公子,城东阚大夫家的阚二公子和陆少府家的陆二公子,但若只称二公子,那便是指太守府的二公子。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11-21 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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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中有一棵银杏树,据说已历百年寒暑,李夫人尤为喜爱它,便在这棵树下置了石桌石凳,天气好的时候携着一双儿女在树下读书识字,三妹性子恬静,书读得倦乏了就轻轻趴在桌上,眨着一双黑白分明又泛着波光的眼睛看着母亲指尖掠过竹简的样子,静着静着就睡了过去。
          有时候也睡不着,哥哥在的时候,总要逗她。
          有人送来了一匹上好的蜀锦,这是极珍贵的东西,她捧在手中只觉细腻顺滑,拿去光下细细看,便似有水光浮动。蜀地蚕丝是天下蚕丝中的翘楚,可产量极少,除了王族巨贾,平日里少有人穿。
          母亲想用这匹蜀锦为二哥的及冠礼准备一身衣裳,二哥闻言便笑道:“冠礼郑重,蜀锦华贵,总不太相宜,还是沉肃些好”,他立在母亲身侧,语气轻缓,身姿却又像远眺时望见的巍峨苍山,只叫人心思沉静,“三妹立了春就满十五了,近日总听乔夫人说城里的各家小姐请她赴宴,不如给她做身衣裳”
          她现在受托香腮盯着石桌上仿佛流淌开来的蜀锦发呆,天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今晨起来终于放晴,乔夫人赶忙把屋里的东西腾挪出来与人一起晒晒太阳。
          “你父亲与二哥走了几日了?”
          “整十日了”,脱口而出后才回过神来,看着母亲脸上了然于心的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起身蹲在母亲身边,轻轻依偎在她膝头,“我有些想念父亲和二哥,母亲呢?您想不想他们”
          “自然是想的”,母亲的手轻轻拂过她那乌黑的长发,令一颗焦灼等待的心瞬间安静下来,“可他们有许多事情要做”,母亲的声音更加轻柔,仿佛印在遥远梦境里模糊不清的美好回忆,“你只要知道,你们彼此牵念,就不会害怕等待”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11-21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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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往事如烟灭
            李冰巡完河道后又折道广都视察盐井,来回在外奔波了月余才终于回城。往年修整的河道发挥了作用,虽不能彻底摆脱旱涝,但到了如今这样雨水丰茂、洪涝频发的年份,百姓也不至于流离失所,田园也不能尽毁。
            他进城的时候已是黄昏,因着阴雨连绵,街道比往常冷清许多,长久的跋涉使他身体疲惫,他已不年轻了,胡须也渐渐开始发白,翻身下马的动作不如往年流畅,他欣慰的拍拍扶他下马的儿子,背手在街上站定,静立了片刻回身对立在身后的人道,“你母亲与妹妹此时不知在做什么”
            “按李方的速度,现在府里应该已经知道父亲进了城”
            李纪泽端端正正的在父亲身后站立,他身着灰色布衣,腰间一条玄色布带,手里拿着刚取下的竹笠,在这条被雨水浸透的青石路上向远处凝望,匆匆而来的过路人总免不了要瞧上几眼,天地为墨色,这长身玉立的公子似乎独占一景,他穿的这样清简朴素,可定然是位家世教养都极好的公子。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11-21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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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二人慢慢走着,边走边谈,谈这连绵不绝的雨与不断上涨的河水,谈凿井汲卤之法,谈蜀盐外销以及分江筑堰,偶有识得这两位的百姓路过,总要赶忙停下,道一句,“见过大人,二公子”
              他们回到府中天已经擦黑,守在府门前的李方连忙叫道,“哎呦,不要去找啦,老爷公子回来了!”
              他见过母亲和三妹后便回房换常服,打开门才发现这丫头竟跟到了院中站着等他,见门一开瞬间便扑进了他怀中,眼泪紧跟着就掉了出来,声音也委屈,“二哥下次出门也带着我吧,我一定听二哥的话”
              李纪泽见她这模样赶忙哄道:“你平日里只嫌二哥闹你,怎么这下又哭着要跟我出门?不过出门而已,明日天气若好,我就带你去昂山玩,何苦哭成这样”
              闻言阿婉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从他怀里出来,忙抹去还挂着的眼泪,扯着他的衣袖轻晃道:“二哥可要说话算话”
              “知道了”他牵过她的手向院外走去,“小时也不曾这般爱哭,怎么如今快成了水做的姑娘”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0-11-21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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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路说着话步入正厅,乔夫人正领人布晚膳,安静井然,太守夫妇还未到,阿婉上前看这满满一桌的菜肴,扭头对他道:“往日父亲看见这般铺张定要训斥的”,随即又笑起来,她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眉眼弯弯,格外的温柔动人,挪两步凑近他耳语,“二哥猜猜,上次我去外祖家,晚宴有多少道菜?”
                他闻言颇为好奇的转过头,“多少?”
                “我当时也是好奇,忍不住悄悄数了”,话至此处故弄玄虚的抬手遮了声音,“整三十六道”
                李纪泽听她答完也跟着笑了起来,学着她的模样也抬手遮掩道:“不奇怪,陶家本就是蜀中士族,况且外祖爱惜你,想来也是特为你准备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11-21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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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太守夫妇便进了门,兄妹二人起身问过礼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膳,其间言笑晏晏,屋内烛光暖暖,屋外却又淅淅沥沥飘起了雨。
                  晚宴后,李冰静立窗前,夫人陪于身侧,夜幕之中雨势渐大,狂风乍起,那风裹挟着大雨席卷而来,天地昏暗,院中树木枝叶震动,廊下的灯烛早已熄灭,只听一声沉重叹息,“今岁水丰,怕是百姓难免于灾祸……”
                  李夫人闻言心下暗叹,不想再惹他忧虑,只言道:“我听闻蜀郡也有灾民涌入,往年即便灾祸横行,但蜀地路途艰险,故而来者寥寥,今年却又为何如此反常?”
                  李冰蹙眉沉思,摇头而叹,“我亦不知其中缘故”
                  夫妻二人又说了许多话,眼看烛火将尽,他方才松下心神,拉过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面带笑意,眼中又是疼惜,“我平日忙于政务,对夫人多有疏忽,府中之事也全靠夫人一人打理,未尽丈夫之责,劳累贤妻,实在愧疚”
                  李夫人见他心神安定,暂时卸下忧患,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些,忙阻到:“你我是夫妻,自当为一体,不必说这些生分话”,转而道:“今年进献大王的蚕丝俱以备妥,是薛家大公子来递交的单册,我已查验过”
                  李冰闻言奇道:“薛琮如何未亲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携了夫人向内寝而去准备安歇。
                  李夫人答道:“薛琮年老,入夏后又突生了一场风寒,如今卧病在床不能行走了。人事如此,不必过于伤怀”,言毕,又想起那位薛公子,接着道:“那薛家大公子素有浪名,说是为人轻浮不可任事,那日一见,到并非传闻中那般”
                  “哦?”李冰不识这位薛公子,这些风言也不甚了解,倒是其父为人敦厚谦和,可以相交。
                  “听说当日薛琮将家业交予他,这位薛公子跌足痛哭,想来也许是心性大变,那日过府交单册,观其人身正气清,听其言温煦和睦,举止有度,处事有序,是个公子模样”
                  “嗯?果真如此,那比我们的二郎如何?”正背身宽衣的李冰听她这样说颇感兴趣的转过头来问道。
                  李夫人笑言:“老爷去街上随便找一过路人,说出的话都比我要公正”
                  李冰摇头,那虽已细纹丛生却仍旧俊朗的面容在昏黄的光中更添了柔和,言语含笑,“我知夫人素来平允,所言必不偏私”
                  “嗯……”,李夫人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依我所看,莫说薛公子,即便将秦国所有公子的美好德行加起来,也比不上我的二郎”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11-21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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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来路多离别
                    嫦娥随灾民入蜀,一路惨状无需多言。她本仙体,不受凡间雨露,然多年前为护杨戬元神不散已伤及根本,后来又于人间奔波四寻二十载,神力大损,护己已是勉力,更难庇佑他人。
                    昨日到了南安县城外,守城官兵紧闭城门,灾民一律不准入城。
                    匆匆搭起的草棚远不能抵挡疾风暴雨,年轻健壮的男子尚不能忍受这般饥饿困苦,每日都有妇孺老人死去。
                    这里的夜晚看不见月亮,抬头只有茫茫无际的黑夜。
                    雨已经停了大半个时辰,城上军士挂起的火把在风里晃荡,忽明忽灭的一点光,却令每个清醒者瞩目,他们太渴望光与暖,在长久的跋涉之后,饥肠辘辘,周身寒冷,唯有这眼睛带来的一点慰藉支撑着渺渺茫茫的生命。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11-21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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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嫦娥姐姐……你说,他们明日会放我们进城吗……”
                      嫦娥收回的目光中有粼粼水光涌动,她替问话的女孩裹紧了外衣,语音浅浅,不含情绪,就好像在说一件十分确定又并不重要的事
                      “会的”
                      女孩儿盯着她发起呆,半晌才道,“若我死了,姐姐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我吧,我不想跟其他人死掉的人一起,就这样躺在荒郊野外”,生了病的人总是多愁善感,况且又身处此种境地。
                      嫦娥揽着她的肩,让她躺在自己怀里,天地间的声音都仿佛都已消失,人的呼吸也无比微弱,“你会好好活着,等天亮了我们就能进城,现在要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她解下腕上系着的坠饰,以神力驱动,待人缓缓睡去后元神便离体而去。
                      她本欲入县令梦中,却不料县府之中灯火通明。身着官服的男人背对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有一人负手而立,身着青灰常服,周身威压令人呼吸也要收敛几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11-21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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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公子,我不能奉命开城门!”语罢,便叩首下去不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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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片刻,只听那年轻的二公子一声叹息,出声道:“周县令,你不必跪我,快快请起吧”
                        嫦娥闻言面色大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说话的人,心中波澜顿起,难以自制的疾行数步进入厅中,倏然却又停住,不敢上前。
                        这声音,太过熟悉了。
                        她认识这个人数千年。
                        眼看他从一个尚未学会腾云架雾的少年成长为威震三界的天神,眼看他在人世尽历悲欢。她在人间的二十年,也时常想起往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走到如今,恍惚间只觉如梦一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11-2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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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的孩子出世时她身在漠北草原,只来得及去那孩子的满月宴。杨婵看着她一语不发,只是止不住的哭,嫦娥便笑她如今做了祖母到比往日更像孩子,杨婵就一边哭一边摇头,抓着她的手,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嫦娥很能理解她,有了丈夫和孩子,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就不再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既不能忘记杨戬去安心的做妻子和母亲,也不能抛下丈夫在这大千世界中到处寻找。
                          她匆匆去看了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白白嫩嫩的一小团,不哭也不闹,只弯着眼睛不停笑,她送了一对银手镯,对着面若桃李的新母亲祝愿,“这孩子笑得喜人,前路必定长乐无忧”
                          临走前,她去了一趟华山桃林,桃花灼灼,纷纷扬扬,不似这人间总有缺憾。
                          就像沉香失去了舅舅,杨婵失去二哥。
                          她想,那倒也不算太悲哀,毕竟杨戬什么都没有了。
                          亲人、兄弟、师父都一步步离他而去,孤零零一个人,连元神也要自己毁掉。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11-2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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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为蜀郡官员,上不能遵命行事,下不能安抚百姓,忝居其位,倒以资历自重,太守命你放灾民入城,你宁死不肯,我想问问县令大人是何缘故。”
                            他这话问的颇重,其声厉厉,垂目看着面前以头触地的人。
                            他的眼睛极漂亮,垂目时眼角微微上扬,总带着几分张扬轻蔑。嫦娥愣愣的在几步之遥处看他,这样的眉眼不知与多少年前重合。
                            他在广寒宫养伤时,嫦娥在玉树下教他烹茶,杨戬从不会直白大胆的看她,像藏着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心思,怕被人看见,他挺直脊背端坐着,眼睛微垂,或看水,或看盏,嫦娥心里偶尔默念,这人怎么跟他在天上看到的不一样。
                            太上老君送嫦娥至轮回道时叮嘱道:“此去无论能否找到二郎真君,仙子都应及时回返天庭。”
                            嫦娥道:“老君放心,嫦娥一定将他的元神完整带回”
                            太上老君摸摸他的白胡须,道:“我不怕仙子带不回他,我怕的是仙子执念,最终堕于凡尘”
                            他的天眼中寄放着自己的情魄,老道士将她带至揽月泉边,嫦娥在那儿静坐了三天,从泉水明月中取走了它。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11-21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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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难以自拔,那跪在地上的人说了什么话竟全然未曾听到,等再回过神来时,只见那位二公子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眉头紧锁。嫦娥心头一震,忙向后撤了几步,却见他不消片刻就收回目光,出声言道,
                              “所来者皆我秦国臣民,你既食君禄,当思为君分忧,如此苛待秦国子民,岂非陷大王于不仁不义?南安受灾,所囤粮食不多,你怜惜本地百姓情有可原,但若人人似你这般,他日南安大灾忽至,谁又会解你之危急”
                              继而轻叹,近前扶起那跪地不起的县令,安抚道:“你不必有后顾之忧,太守正调集钱粮,想来不日便能运到南安。今夜怕再有雨,宜尽早开门让灾民入城,可让他们先在馆舍安身,明日再择恰当之所”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11-21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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