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哥哥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硬是闯进门的时候哥哥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沿着窗前的麻绳爬下去的……哥哥其实是很喜欢西/班/牙哥哥的,所以一直很矛盾。」他为难地垂下自己的眉毛,看起来似乎很烦恼的样子,「我也不想来呢……ve,因为西/班/牙哥哥是个好人呢……可是上司生气起来很可怕的说,ve,路德……」
费里西安诺拽住路德维希的衣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可怕路德,战争……好可怕……ve,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面对对方失落迷茫的表情,路德维希只有无言地抚上对方的头发发出同样深深地叹息。
但那就是战争。
即使在硝烟散满的战场头破血流精疲力竭,乃至奄奄一息苟且残喘,他们都要继续下去,那就是战争,充满着国家的野心,利益,荣誉和民丶族的尊严。
一直以来的矛盾终于掀起了战争,人民丶阵线的胜利只是一时而已,共/和/国/制脆弱易碎,弗/朗/哥/叛/乱,长/枪/党/组/建,法/西/斯/政/权的幕后支持,战争残酷的侵蚀,无数生灵的毁坏崩溃。
够了,一切都够了。
安东尼奥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因为战火硝烟的关系,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得乌烟瘴气,天空变成了朦胧的暗灰色,天边泛黑的云层气势汹汹地滚上整片灰色天空,压抑得令人心烦意乱。
安东尼奥开始觉得晕眩,身上的每个部位都不听话地疼痛着。不久之前那还只是一时而来的痛楚,咬咬牙就能挺过去,如今却越渐频繁起来,这致使他的右眼有时会模糊视线。
他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滑坐,猛吸了好几口凉气,它们在体内任意妄为的翻滚,像是每一个器官都为了争夺地位而互相打架,互相厮杀,永远没完没了。
渐渐镇定下疼痛的安东尼奥还是抑制不住的大口喘息,汗水不听从额角滚落下来。他知道这是内战导致的结果,完全不遗余力地体现在了他的身上。
「安东尼奥先生!」推开门准备打扫房间的女仆惊慌失措地扶起依靠在墙壁上的安东尼奥,却换回对方疲倦的笑容,他被扶到沙发前坐下,对着对方摆了摆手,「哈哈,没事,我没事。」
不知是第几次这样丢脸的近乎晕厥状态,女仆担忧地看着正努力挤出轻松笑颜的安东尼奥,也同样用尽全力挤出一句话,「西,西/班/牙先生,您真的要去吗?」
「啊,那不是早就决定的事吗!」他说这继续把视线调整在那厚厚的黑色云层,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
真的,开始严重了吗?
「可是不仅是您的身体,如果真的要去,那么您的立场,西/班/牙的立场就……」少女欲言又止,她很想表达自己关切安东尼奥的心情,安东尼奥一直对手下的人很好,每每想给与应有的回报却发现她早已越了权,说出一些不是自己应该开口的话,所以她拿起一旁的扫帚静静地站到一边。
安东尼奥只是温和地对她微笑,没有丝毫要责怪她的意思。
「的确这场战争我没有立场可言,但那也是我的战争,西/班/牙的战争,更何况他们也要来了,这部不意味着什么好兆头……」他顿了顿,视线在女仆身上的衣服驻足。眼前总会意外地浮现那个较小的身影,却是可笑的伸手怎么也碰触不到的错觉罢了。
糟糕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转过头来忽视少女被他的眼神盯得彤红的面容,单手捂住双眼视线,从嘴里朦朦胧胧地放出话语。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的离别,已经有多久了呢。
10年?20年?50年?呵呵,像是几十个世纪那么漫长。
如果安东尼奥这次同样参加战役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听到德/意进行武/装/干/涉的消息时,他总是脱线的脑子里装满的全是罗维诺的样子,可以再见的兴奋。
可是开什么玩笑,他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战争。
但思念终究是熬垮人的东西。当想见面的心情开始泛滥成灾的时候他总会被那些梦一般的回忆所牵动,看起来像是真正的错觉。
安东尼奥再次不甘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没有丝毫放弃之意再次攀上窗沿,这次他改望向地中海的方向,虽然看不见,但他总会幻想那里蔚蓝的海水,海浪层层叠叠筑起的乐曲,间或夹杂着的鸟鸣,海水咸涩的香气。
他会想象罗维诺回乡时是如何沿着地中海岸踩着他小小的步伐路过多少危险性极高的路途。安东尼奥想,罗维诺的每一步一定都迈得坚定不已,不必回头,不必留恋,所以他不会看见他宛如痛失宝物般心痛的眼神,那么严重地踏实安东尼奥的心脏。
一步一个绝望。
当然那个脚步还可以参杂着留恋,不舍,伤心,犹豫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感。罗维诺不会那么轻易地告诉安东尼奥他离开时的心情和含在眼眶里直到再次见到自己几个世纪不见的弟弟时一并爆发的眼泪。
罗维诺坐在地中海岸边蜷缩起自己的整个身体隔着地中海望向西/班/牙的方向,天空是暗灰色的,黑色云层遮挡了原本很灿烂的阳光。
太阳永不落下的国度是骗人的吧,他总会被猝不及防的阴霾所遮蔽,就像现在这样。
他边想着边揉着自己扭疼了的脚踝,从房间三楼的高度攀着麻绳下来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跳下来的时候一个站不稳,迎接他的只有骨节错位的声音。
「畜,畜牲,疼死我了!」止不住脱口而出的抱怨,没有以往温和的安慰调和,罗维诺只有自己擦去眼角的泪痕,把自己缩成一团。
但是番茄混丶蛋也许会比我更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的罗维诺打了个哆嗦。海风很冷,总有咸涩得令他不适的味道。
在罗维诺的记忆里他没少见过安东尼奥浑身缠满绷带的傻样,那时他每每会借着嘲笑他的理由多跑几次对方的房间,实则是关心对方的伤口愈合情况。这一次,也许会比以往都要严重吧。
为自己关心对方的想法不甘,罗维诺狠狠地摇了摇脑袋。
他沉默了半响,终于站起身来。
「武/装/干/涉什么的老子才不知道。」罗维诺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沙尘,不自觉上扬了嘴角。
「我只是去嘲笑你这个混丶蛋没用的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