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响起的脚步声让她驻足，剑王很快出现在视线里，一队新不列颠战士紧随其后。没等海瑕致敬，王就拍了拍她的肩，朝上层的敌人发起冲锋。
短促而激烈的枪响为战斗落幕，战士们警戒在顶层周围。近距离观赏王耀眼无比的宝具，是对他们最好的奖赏。
站在楼顶在中央，剑王对着远处蓄势待发的‘圆桌’，举起了圣剑。
“卑王铁锤，反转旭光——！”魔力从圣剑蔓延至整栋楼，使之通体都散发着紫光。战士们迫于巨大的风压，伏在地上动弹不得。海瑕用余光看向剑王，王已经在发动宝具的瞬间，披上了平日里不多见的黑色铠甲。金发在狂风中飘动，英气逼人的身姿震撼着海瑕的内心，莫名的泪水滑过脸颊。
“吞噬光芒吧——！誓约——胜利之剑——！！（Excalibur Morgan）”圣剑被高举过头顶，伴随王的怒吼向前方挥去。
暗紫色的光炮划过孤丘城上空，不偏不倚击中高地上的“圆桌”。高地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中炸个粉碎，爆炸的冲击波震颤着孤丘城的大地。海量魔力形成的冲天光柱立于焦土上，很久才散去。
放下剑，王摇晃着身子缓缓离开。王厨们簇拥上去，扶着王坐下。
“吾王辛苦了。”海瑕让虚弱的王靠在自己柔软的肩头，将已经划破的手伸到她嘴边。
“我曾下令，禁止这样乱来的。”剑王无力地皱眉。
“王，我们还想随您前进。”随着王厨温暖的声音，又伸来几只流血的手。
“你们……唉。”剑王愣了下，终于叹着气妥协。脸颊泛起一丝绯红，张开没有血色的双唇时，淡金色的眼眸羞涩地合上。王厨们新鲜的血液流入王温热的口中，新生成的魔力化作一股股暖流，恢复着王战损的元气，也滋润着王疲惫的内心。
初升的朝阳洒在硝烟四起的孤丘城内，洒在王与王厨的身上。
睁开双眼起身，王对王厨们微笑着点头。大家一边给彼此包扎，一边在王身后列队。
“圆桌”被摧毁，令大批市民与守军丧失斗志。但市中心传来的枪声告诉剑王，残酷的战斗仍在继续。
“赞美吾王！我们都看到了您的宝具，真美！”
“吾王很累了吧，辛苦啦！”
剑王的通讯接连响起，是远处装甲骑兵们的祝福。
“市政厅那边情况如何了？”王回应。
“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增援，我们不剩多少人了。”
“那里还剩多少战士？”王追问。
“一百五十人。”
看着消息，心情沉重的王来到楼下，街道上又来了一批新不列颠战士。
“赞美吾王！”一名军官上前行礼，“除了几支小队仍在牵制敌人，我们都来到您的麾下集结。”
“所有人……”剑王面前站着的，亦不过寥寥数百人，她不由地自言自语，“八万远征军，已经牺牲到这个地步了么。”
“吾王，消灭敌人，我们就能回家过圣诞节了。”离王最近的战士说道。
剑王抬头，满身血污的王厨们，双眼依旧澄澈。王以微笑回应大家，随后走向了队伍前端。
“王，您的摩托。”一位战士提醒。
“不用了，摩托只会让我抛下你们。”剑王走到队伍前端转身，“而现在，我想和你们同进退。”
这句话又让海瑕的眼眶湿了，王在她的泪眼里冲向前线。
新不列颠的战士随王的脚步，冲向市政厅周围十倍于己的敌人，加入装甲骑兵们的血战。在布满鲜血与遗体的大街上，在枪声从未停止的市政厅楼道里，在高呼的“赞美吾王”、“为了吾王”声中，双方展开了最后的厮杀。
对于这些经历着地狱，又把眼前的战场变成地狱的人来说，胜负已不重要。
无论孤丘城是否会沦陷，蓝色制服的王厨们只想抹杀眼前的“异端”，捍卫他们最爱的王；无论自己能否活着回家，黑色制服的王厨们只想打垮眼前的“叛徒”，捍卫他们最爱的王。
冲锋的途中，一颗子弹打进海瑕的腹部。已经忘记疼痛的她连续杀死了好几名敌人，才因体力不支倒下，倒在战友和敌人共同组成的尸山血海里。浑身是血的她看不清自己的伤口在何处，只感到温暖在被这冰冷的世界从身体里抽走。破碎的意识不知挣扎了多久，已经听麻木的枪声和叫喊声停止了。

尾声
“回来的那天，和出发时一样，贝德维尔清点了我们的人数，”五光十色的圣诞树下，铃白静静听着奶奶的诉说，“八万五千人仅剩不足三千，没有人是不负伤的。”
“我们在王的带领下，面朝北方缅怀阵亡的将士，”每每回忆起当时，奶奶的心情就格外沉重，“唉，他们比任何人都该享受眼前的平静，却将自己的一切留在了雪原。”
“两棵冷杉从那以后，便当作圣诞树种在这里，对吗？”铃白蹲在奶奶轮椅的扶手边追问。
“是的，说起来圣诞树下，还有我们和王的回忆呢！”突然想起记忆深处的美好，奶奶兴致高昂地和孙女分享，“平安夜当晚，两位王将志愿者召集于此，王想和我们共度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个平安夜。”
“哇哦，和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又在胜利后一起过节！”铃白的眼里满是羡慕，“实在是太棒了啊！”
“虽然大家都在养伤，但那晚无人缺席。”奶奶不由地用双手比划着当时的情景，越发明亮的眼眸仿佛梦回那个平安夜，“当时我的腹部还缠着绷带，你爷爷诺莫尔就坐在轮椅上，我们在护士的陪同下来到广场，那场面真是温暖啊。”
“大家在两棵圣诞树下祝福着王，王从未像那般幸福地笑着。王知道站在眼前的王厨，是那个时代最坚强、最优秀，也是最爱她们的人。”海瑕心潮澎湃地向高塔看了一眼，她知道两位王就在那里。
“接下来的历史我就学过啦，”难得遇到点自己知道的事，铃白迫不及待地想表现一番，“王在战争结束后解散了军队，新不列颠安享和平岁月直到今天。”
“是的，王曾想邀请大家进入议会工作，但我们都拒绝了。”奶奶的目光移向远处谈笑的人群，“王厨们为之奋斗的，不过是眼前这样平凡而平静的生活。”
零点的钟声打断了海瑕，孙女欢快的祝福飘到耳边：“赞美吾王，奶奶圣诞快乐！”
“赞美吾王，铃白也圣诞快乐。”海瑕也对孙女微笑。
“不过就这么遗忘那个时代，真的好吗？”铃白隐隐担忧着。
“并没有被遗忘，新不列颠最优秀的一批人，承担着知晓并背负它们的责任。铃白若是能进入高等魔术学院学习，就会了解那段历史哦。”海瑕的话让孙女眼前一亮。
“真的哇？！”铃白高兴得几乎跳起来，“那我就努力学习，未来进入高等魔术学院深造！”
“好呢，”孙女干劲十足的样子，令海瑕苍老的脸上也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奶奶也期待着铃白的成长。”
“宝贝！妈！”铃白转头，是爸爸妈妈的声音，“赞美吾王，圣诞快乐！”
“赞美吾王，也祝爸爸妈妈圣诞快乐！”铃白跑过去，三人亲密地抱了抱。
“此刻的两位王，或许也正望向这里。”看着来到身边的晚辈们，海瑕缓缓抬手指向高塔，“或许也在祝福着大家呢。”
“啊，吾王在祝福我们！”铃白也望向高塔，提议道，“那我们也一起祝福王吧！”
两棵圣诞树融进温馨的夜色里，树下的三代王厨向高塔上的王送去祝福。
剑王正和枪王倚在高塔的窗前，目光落在灯火通明的城市，数不清的摩天楼挡住了王看向圣诞树的视线。但她们知道，彼此的约定就在那里，在如今的太平盛世中。
许久，二人相视一笑。
“‘我’，圣诞快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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