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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穿·转载◆【100223】三救姻缘 作者: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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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小度,特别的辛苦,审核那么多帖子。。。。


1楼2010-02-23 16:15回复
         我哭了一会,发现我已成了几个外地人围观的对象,忙擦了一把脸,奔回楼里。 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两个眼睛肿得一塌糊涂。没办法,继续用冷水洗眼睛,一直到午休结束,我的眼睛还是红的。
         回到办公室,对着电脑,也不敢看人。还就有多嘴的人问些个"你是不是在办出国?有戏吗?"之类的窝心话,我不愿回头,只哼哼哈哈。幸亏次日是周末,不然我还真的要装病了。
         我那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觉。一直举着手机看他是不是来电话,等不到电话就在自卑和自傲中煎熬而过。 一会儿想就这么忘了他,这种人有什么好,一会儿又想向他撒泼打滚,只要他回头。凌晨5点时,我实在要疯了,决定出去到野地里呆一天,免得把持不住,跑到他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日后想起来实在没脸。
         我开了灯,准备起来。
         虽是初春,早上还是冷得很。尤其在野外,长时间躺坐在地上,十分寒凉。 我在棉毛衫外套了件灰色的羊绒衫,下面深色的棉制运动裤外穿了牛仔裤。
         双肩背包里放了矿泉水,一瓶红牛饮料,几个面包,俩个香蕉,一大把巧克力棒,停了停,又放了一大袋巧克力豆。人家说,巧克力是快乐食品,一点不假,我现在就想吃巧克力!
         临出门,围上黑色的羊绒围巾,穿上时下正流行的颜色不正的半棕半黄的羽绒服,把钱包放入兜中。 想了想,又放了件深蓝色的拉链运动夹克衫在背包里,想着万一中午热了,我也不必捂着个羽绒服。北京的初春一会冷一会儿热,我可脱可穿,也想周到了。
         最后,戴上一双黑皮手套,拿了手机,背上双肩背包,登上我货真价实的耐克运动鞋(登山野游脚得照顾好),临开门往镜子里一看,熬了夜的黄脸,加上穿的衣服,二十二岁的人,象个三十岁的大姐。
         出了门,按了电梯。我叹了口气,还不到早上六点,肯定不会塞车。心里想着是去香山呢还是去稻香湖,要么去卧佛寺? 站在我的十六层上,从筒子楼的窗口望出去,凌晨的城市灰蒙蒙的,大地嗡嗡作响,
         哎?! 怎么嗡嗡响?! 我几乎站立不稳,远看着一波大浪一样的起伏从天地相衔处荡开来,所经之处房屋坍塌成一片灰尘!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回过神,大地震!
         我转身想走楼梯,脑中灵光一闪,十六层啊! 我是刘翔也跑不下去啊! 一念至此,我的心揪成了个世纪麻花, 我这就要死了吗? 嗡嗡声越来越大,我两腿抖着,冷汗一身。
         突然,是我的错觉吗,一片寂静降临到我的周围,一道光柱从上射下,正打在我前方。我象被无名的指令所摄,颤抖着向前迈了一步,站到了光柱里。
         那是一种祥和平静的光芒,充满爱和接受。没有声音,却似乎充满了无声的歌唱。我感到如此松弛,一生象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一下子,都这么明了……我闭上眼睛,这就是死亡吗? 也好。
         但是我心里有种不甘心,是什么呢?是失去的爱吗? 是没得到的爱吗? 还是没爱过? 我好象在空中悬浮着,那种不甘心变成了一种引力,让我慢慢沉下来。
         不知有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永恒,我的脚一下子踩到了不平的地上,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就迈入了人间地狱。


    3楼2010-02-23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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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墟
           那那嗡嗡声重又充满了我耳际,比十六楼上更响,我睁开眼睛,天! 我在一片之上,天空阴暗,周围尘土弥漫,大地还在抖动,偶尔人们的尖叫和哭喊声在房屋的倒塌声中此起彼伏。
           我踉跄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一看,才尖叫出声。抓住我的是一只黑手。 不,黑的血手! 这只手上血肉模糊,联着的手腕上是一圈黑色镣铐,手腕上被磨出了白骨! 我吓得抖成一团,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我手边的砖头土块动了一下,鼓出一个包来,我又啊地叫起来。这回是从地上冒出一个脑袋,不,还不如说是个顶着一头土的血抹布。那些头发和了血和土,看着就是恐怖片里的被冤枉的鬼来索命的样子。
           幸亏我没作过伤天害理的事,见到此反而冷静下来,知道是一个被埋的人想爬出来。于是着手扒开那脑袋边的土和砖块,幸亏我戴了皮手套,饶是这样,扒到这人能爬出来时,我的手套两边中间的三个指头都开了线, 我的黑皮手套啊。心里一动,怎么这时候我还有心可惜我的手套? 我在西单百货大楼前的夜摊上买时才花了十块钱,难怪是伪劣产品……西单,那这是哪儿啊? 不象我住的地方啊? 不对,不象现在的北京城,倒象农村……可我明明住在海淀区的呀……
           一恍惚间,一只黑血手搭上了我的手臂。那人低着头,喘息不已。 得,先救人吧。
           我架着那人的胳膊努力站起来,那人把另一只手也搭在我胳膊上,摇摇晃晃的,靠在我身上,终于爬了起来。他衣衫褴缕,血土满身,一只左腿拖在地上,角度古怪,右腿抖得不行,两脚之间也有镣铐。 我想先把他扶到平地躺下,再救别人。刚走了两步,那人几乎瘫下来,双手拼命攀住我努力保持水平的左胳膊,死也不放,可又挪不动。我想这人那一条腿肯定是断了,就要扶他就地躺下,管他是不是平地呢,我可搬不动你。
           忽听几声古怪的大叫,这才注意到我扒人的时候,地震过去了。大地的嗡嗡声和房屋的倒塌声没有了,依然是尘埃遍地,但比地震时安静许多。
           我余光撇到几下闪光,扭头一看,当场吓得腿软,差点儿和那人一起瘫在地上。只见不远处,一个满头满身土的人,右手提了一把大刀,正砍向一个刚从废墟上爬出来的人。 大刀起落间,一声嘶叫伴一道血光,在昏暗的晨光中惨淡又诡秘。被砍的人颓然仆倒,提刀者转身又去砍几步外的另一个人。
           我肝胆俱裂,张了嘴,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心里明白着呢,这决不是北京! 从我身边的人手脚上沉重的镣铐上来看,这儿可能是个监狱之类的地方,但这镣铐决不是现代的用品,更重要的是,警察叔叔决不会用个大刀片子大砍一通的!
           难道大地震扭曲了时间的走廊,把我从一个地震中送到了另一个震中 - 只是在不同的岁月里?
           但我怎么向这位大刀先生讲清楚? 他会不会一下子就用大刀招呼了我?
           我马上的反应是拔腿就跑吧,可我身边这位此时正死死扣着我的左臂。我有心一脚揣他到一边上去,但那样这人肯定活不成了,本来腿就断了,不等着让大刀先生砍吗?
           怎么办哪?! 先一起逃命吧,实在不行了再昧了良心扔下这人,我日后想起来也不会心虚,毕竟尽力了呀。
           我弓了身,把左肩顶到那人的左腋下,左手从下握住那人的左肩,右手反手探到那人的右大腿根处……哈,我知道这人是个男的了,但现在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我双手一紧,那人一下横卧在我的双肩背包上,我一伸腿战了起来。那人哼了一声。 还好,不太沉,比上次我替我父母背的那袋五十斤重的米也重不了多少。
           背向着那个大刀先生,我抬腿走下土和砖的废墟,心中感慨着:多亏了这十来年的自行车和各种体育锻炼啊,对,还有军训和近一年的爬山运动!


      4楼2010-02-23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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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边 1
             我听不到大刀叔叔们的喊声了,才吸了口气,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呛死。那人身上又腥又臭,我干呕了一下,立起身来。才直了身子,见他慢慢地就要滑下马去,忙又掐住他的双腋把他往上挪了一下.难怪他不重,只剩一把骨头了。刚才紧张时没注意。怕他又掉下来,就用一手抓紧马鬃,一手重重按在他背上。
             骑了一会儿,我寻找到了规律.那就是要有预见力,双腿夹住马鞍,随这马的奔跑起伏,不是被动地寻求平衡,而是主动地配合马的动作,和马一起一上一下,用大腿和腰部的肌肉来完成动作。
             我如果不是手下得压着一位,另一只手也没马缰只抓了马鬃,一定真的能骑得潇洒点.但现在只保持了我们都不掉下来,我又能尽可能地离他远点,虽然姿势古怪,我还挺得意的了。
             大约有两个多小时,那马在树林里左弯右转,渐渐越跑越慢,最后停在阵阵水声之旁.我一看,是一道一人多高的小瀑布,水流落下,成一条溪水而去。手松了马鬃,才发现一手的汗,一看马脖子上也是一层汗水,想来马想喝水了。另一只手一松,那人慢慢地滑下去,我顺手拉住他的一只胳膊,慢慢放他下去。 他手里依然握着缰绳,单腿着地,然后慢慢颓坐在地上。 我拉着他的胳膊,然后手腕,接着镣铐,弯腰等他坐下来才放了手。我挺直腰,长叹了气: 还活着,真不错。
             我踢了右蹬,双手扶了鞍子,一翩下来。右脚刚着地,左脚还在蹬子里,马突然动了一下。 我刚刚松弛了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下马时手里没有缰绳是大忌,此时马若走动,骑者必被拖倒,轻者脚踝扭伤或骨折,重者能要人性命。我刚要大叫,那人手一动,我扭头,看到他依然死死地抓着缰绳,那马因此站住了不走开。我忙撤出左脚,舒了口气。
             站在地上, 一下觉得腰酸背疼腿发软,跌坐下来,正在那人身前。那人伸手递过缰绳,未及开言,先扭脸吐出一口血来。
             我拿过缰绳,想刚才我那么重地按他在马上,万一他原来肋骨有伤,会不会因此被我按得骨头穿了肺? 况且,刚才的狂奔,他一直大头朝下,脑血管是不是破了几根? 忙问道:"你怎么样?" 话一出口,就气自己没水平,这让人怎么回答? 不怎么样!很不好,这不是明摆著的吗? 废话啊!
             所以他那儿还没答话,我这儿已恼羞成怒了,又开口道:"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可不能死! 不然的话,我可亏大方了。 整个做了无用功啊! 知道的说你时运不济,不知道的会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种花花不开,插柳柳不荫,简直是个完全彻底的失败者啊!"
             话中间想到我费尽周折,考了托福和GMAT,有了学校,还给拒了,男朋友也没了,莫名其妙到了另一个世间,上来就差点儿丢了性命,这不是失败者是什么? 不禁越说越气, 最后只好大喊一声:"可气死我了!" 说罢,一下子跳起来,牵了马就走。
             余光看那人双手撑着地,低头喘息着。


        6楼2010-02-23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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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边 2
               我在寒冷中发着抖醒过来,我在哪儿啊? 水声传来,我缓过神来。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抬头见那人还在瀑布下坐着,太长了吧,有6,7个小时了。 回头又找马,正在树旁吃周围的草,估计都快吃光了。我才松了口气,又哆嗦起来。 昨夜没睡觉,今天又经历了这么多事,难怪困成在野地里睡觉,我可别冻着。忙振作起来,背上背包,把马牵到水边,让他又去喝水。 看差不多了,换了个树把它拴上。
               去收集了点树枝,准备生火。想那人一会过来也会冻得半死。 想到这儿,又一机灵。那可是个犯人啊! 我可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被打成那样,看来罪行非浅哪。 万一那是个杀人犯可怎么办? 强奸犯怎么办? 我不成了东郭先生,或是把冻僵的蛇放在胸口了?
               我哆嗦得更厉害了。 可心里有个声音说他不会是个坏人。 为什么? 就因为那句"放下我"? 还是我的直觉? 什么直觉,当初和男朋友恋爱时不也觉得挺好? 直觉到昨天的结果了吗? 狗屁直觉,还是小心为妙。 但现今举目无亲,有个人在身边也好问问事情。 况且那人伤得厉害,一把骨头,我完全能打过他。于是决定还和他在一起,多注意些就是了。
               可见人们的信任是建立在自己的强大和对方的无力上的, 如果他不是半死不活的话,我可不敢在这儿等着他。
               我收拾了一小堆树枝,放在几块石头之间,又转头看那人,见他正仰脸迎着落下的水流,把头发都冲到脑后。 我又哆嗦上了,水多冷啊! 他倒着慢慢挪出瀑布,然后向岸边慢慢爬过来。 我想过去拉他一下,才注意到他上身是裸着的,看来衣服都给冲跑了。他爬得很慢,我真替他着急。 想过去,怕人家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弄湿了我的鞋。我到底是个自私的人哪。
               最后,他终于到了水边,又停下来,身子还坐在浅水里。看他喘着气,把左手的镣铐放在水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右手摸起一块大白薯似的石头,半死不活地砸向镣铐。 我真是忍无可忍了,跳起来,抱了一块二十斤大西瓜一样的石头走过去, 右脚踏在他放手的那块石头上,把石头停在右膝上看向他,他也正抬头看向我。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哪! 一只眼睛肿得根本睁不开,另一只也是青紫肿得只省下一条缝,左眉间一道血痕,额头一个个紫包,鬓角一道伤口翻开,白惨惨的,两颊也肿着,嘴角撕裂了,嘴唇肿得翻开着……这还是在水下冲了大半天后,原来大概更惨。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他怔了一会儿,大概被我这手扶巨石的凶样吓着了,然后慢慢把右手放在大石头旁,只留左手和着镣铐在石上。
               我深呼吸了一下,慢慢举起巨石,嘿地一声砸在他左手的手铐上,一声闷响,手铐居然没开,只是变扁了,正压在他惨白的手腕上。 我又抬起石头,他动了一下左腕,把扁的手铐翻了90度,象一个O立在石头上。 我又举起石头,一下砸下去,一声响后,我抬起石头一看,不禁大骂:"我靠! 这是变形手铐吗?!" 手铐又扁了, 这次压入他已经磨得见骨的手腕边了。他倒没哼一声。 我大怒,"再来!" 咬牙举起石头,他手腕翻回去,我又砸下来,喀嚓一声,手铐终于断了。 我哈哈笑起来,特有成就感。 他把手从手铐中拿出来,放在眼前看着,我可没这闲心,大叫:"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快,另一只,一鼓作气啊!" 他放上右手,我如是者三,又砸开了。
               把巨石放在膝盖上笑着:"好啦,该脚拉"。 他迟疑了一下,我才注意到他不仅上身是裸着,下边也是两条光腿,腰间缠的破布根本不能遮住春光。 哈,女性之夜啊。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忙严肃道:"大丈夫不拘小节,快点!" 他把能动的右腿放上石头,我举起石头开砸。 脚镣就是厉害,我砸了十几次,骂了二十几声:"我就不信了!" 才砸开。 我喘着气,扶着膝上巨石,想是不是歇会儿,他大概怕我不耐烦,忙用双手把不能动的左腿搬到基石上。


          8楼2010-02-23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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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看他,暗笑。我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的话语中有重让人感动的关怀,只好大叹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向俗不可耐。 十有八九是 -- 我的家乡在远方,最可恨的是,这居然是正确答案! 让人愁怀难解啊!" 我一口把剩下的面包都塞到嘴里,追求着瞬间的满足。
                 "那你,有家室吗?" 我一扭脸,他忙把面包重放在口边。看来他吃得艰难,一点点地抿着吃。 我笑了:"报复我? 知道我是从天而降的,可见我托家带口了?" 然后我停下来,等着。
                 他终于忍不住了:"那你,在家乡呢?" 我嘿嘿笑着:"是不是生气我刚才逗了你,才这么穷追猛打,刨根问底的?"
                 他低了头。我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这一定是个没让别人在言辞上戏弄过的人.古代的人大多不会耍贫嘴。
                 我收了些嘲弄,道:"也罢,看在你是我在这儿遇见的第一个人这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些我神秘的背景。 我今天早上正站在16层楼上,大地震就来了。 我走进了一柱光芒,再出来,就站在了废墟上。我的父母,大概已在地震中身亡了。" 我哽了一下,赶快接着说,我可不愿大哭:"而我那夫君……" 我看向他, 他依然低着头,哆嗦了一下,果然,这是他想听的,我微笑着说:"昨天刚刚休了我,所以他的死活与我也不相干了。"
                 他一下子抬头,手落在膝上,问:"他为何休你?" 我向他拿面包的手一扬下巴,他马上举起面包放在唇上, 我笑道:"孺子可教也。"
                 停了一下,见他还看着我,鼻青脸肿的,就不好意思再逗他玩了。说道:"为何休了我? 因为我休了他呀。(可不是,是我说了算了的) 但我休了他是因为我怕他休了我,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因为后下手遭殃。但我并不知道我休了他后,他会真休了我,我原来想也许我休了他,他就知难而退,不休我了。我休他是假休,可没想到他修我是真休。 这下我们互相休了后,我想让他不休都不行了,我也只好真休了他了,但毕竟晚了一步,我真想是我第一个真休了他,可事实上还是他铁定真的先休了我。不好受啊。"
                 他肿的唇半张着,弄不清是噎着了还是在喘气。好久,他慢慢地说:"你在,逗我吧?" 我严肃地摇了摇头,他仔仔细细地说:"你肯定,他不是因为,你说话让人听不懂,而休了你的?"
                 我的下巴一下子掉下来,不由得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低了头,拿着面包堵着嘴,身子有点抖。 我蹲下来想看他的脸, 他头垂得更低。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你可以啊,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巧舌如簧,指日可待矣!" 他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又坐下,他却抬起头,慢慢说:"没事,在这里,你就是,说话颠倒混淆,也会有人,娶你的。"
                 我心中警钟长鸣,知道要赶快表明自己立场,决不能和有3个妻妾的人有什么纠葛。我不理他言中的攻击,反而黯然道:"不是那么容易啦。 我来的地方,每个人只有一个夫人或丈夫。 谁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侣。 相处不好,可以大大方方地分手 - 就是我刚才说的互相休了,但不可以脚踩几条船,吃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花野花一起香。 理想的情况是,结婚是因为两个人相爱。 人生一世,遇到的人成百上千,真成为朋友谈得来的,不过十数个,爱上的才几人? 那其中又钟情在我的能几人?所以大家都十分小心,怕错过良缘。如果达不到这样一心一意的相伴,就是孽缘,不该纠缠的。我是不可能到了这儿就变了的,我如果嫁的话,对方一定只有我一人。你这里我这个年纪的男子谁不是已经结了婚的? 可见我婚姻的前途黑暗无比。"
                 他好久不说话,但愿他这回听懂了。
                 他终于吃完了面包,缓缓问:"你不嫁人,可怎么生活呢?" 原来他是担心我的生计啊! 我一下跳起来,大声说:"是啊,我也正为此郁闷不已哪! "
                 我开始走来走去,指手划脚,"我不是医生,不会种地,不会弹琴,不能卖艺为生。又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不能让看一下就收人家钱(他哽咽了一下)。年纪也大了,进不了青楼(他又哽一下)。好吃懒做,不爱干活,尤其遭别人强迫时,更要倒行逆施(他哽住),所以不能卖身为奴。 身无武艺,不爱撒谎,所以不能在江湖上巧取豪夺。身为女流,不能入朝为官。喜欢周游四海,不愿入宫,当然人家大概也不会要我(他又哽)。不想豪门大家,因为我可不能睡觉的时候都得睁个眼睛。不懂易经八卦,看相测字,庙会夜市上撑不起个摊位。好读书又不求甚解,平生最爱睡懒觉,你说我能干什么?!" 我猛然看向他,他忙低了头,没说话。
                 "但是!" 我语气一转,色厉内荏,声色俱厉:"古人云: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天理所在,自有安排! 我竟穿过了两个世间,决非偶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该干什么, 我只是需要时间,找到我在这个世上的位置!" 我挥着拳头,情绪激愤。我说这些话本来是装装门面,但说完了,自己也信了,觉得人生真是有意义的,我必然此行不虚。心情大好,不禁双手握拳,几次击向天空,嘴里喊着YES! YES! 大舒一口气,放下手。
                 一看他,又见他呆看着我,可能吓傻了, 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11楼2010-02-23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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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他平静下来,说:"好了。"我知道多说无意,就走到马的另一侧,解了马缰,扶住马鞍,登上左脚。 想清楚了过程,才嘿地一声,直左膝立在空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右腿曲起到胸前,放过鞍子,慢慢坐在他身前。
                   我翻过右手,摸索到他的胸前,找到右边的背包带,探手伸过去。接着拧着肩,把左肩的背带也跨上。 我说了声:"往前倾点。" 双手把双背带收到了肩头胸前。 双背带系过我们两个人的肩膀,还好,居然不太紧。我把胸前的搭扣锁定,扯紧了多余的带子。双手又摸回他的腰间,拉过背包底部侧面的腹带,在我的腹部扣上。这样他完全贴在我背上。 他的手僵硬地垂在两旁,他的脸在我的脖子后,我感到他急促的呼吸。
                   我知道他不好意思,我这个现代世界的开放女性都有点心跳,更别说是个封建古人。
                   但现下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走出一条活路,实在不能拘束於小节。我索性拿了他的双手环到我的身前,玩笑道:"好好抱住,往后我嫁了人可就没机会了。" 他扣了双手,喃喃地在我耳边说:"你不是说不卖了自己嫁人么。" 我叹道:"我可没说永远不会。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沽之哉!沽之哉! 我待贾者也。" (论语,孔子说美玉,卖了吧,卖了吧,我还在等买家呢。) 他大笑起来,接着又咳又喘。
                   我笑着说:"看来你也是个知识分子。" 他停了会儿,说:"你又讲我听不懂的话了。"气氛缓和下来。我想了想,扯下围巾,把他的伤腿的大腿和我的大腿捆在一起,怕马跑起来过于颠动他的伤腿。
                   他踢开右脚蹬,我踏入脚蹬,侧身弯腰拢住他的脚让他踩在我的小腿肚子上, 知道这只是形式上的,一跑起来,他蹬不住的。
                   我只能做这么多了,我知道他会受苦,我想说让他受不了的时候就告诉我,可觉得那样反而是看轻了这个已经承受了这么多痛苦的人。我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尽在不言中吧。他稍稍抱紧了我的腰。
                   我抬头,只见星光初上,灿烂明润,不禁开口说:"创造了这样美丽星空的神明,谢谢您的众多奇迹让我们活到现在。请继续保佑我们吧。助佑生安全到家,完成他的心愿,帮我实现我来这里的使命。" 我摸摸马脖子:"好朋友,谢谢了。带我们向南方吧。"我稍一抖缰绳,马真的就自己跑起来了。他在我背后吸了一口气,贴着我的背颤抖不已。我心里也痛起来,焦急中,只好借着马的起伏轻轻地哼起军歌:"向前,向前,向前……" 他紧搂住我,把头依在我的肩上,强压着呻吟。
                   我们面前,树木在星光下慢慢分开两旁,我觉得象是骑入了一个朦胧美妙的诗境,而不是一个危险涌动的夜晚。


              14楼2010-02-2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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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程 1
                     我一支支地哼着不同的歌曲,从幼儿园的童谣,到黄金老歌,到时下金曲,轮着来。
                     我十有八九记不起歌词,只一遍遍地哼着曲调,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减轻他的痛苦。
                     他不愿叫出声,只死忍着,低低地嗯哼,更让人难受。
                     马在林中奔跑者,我不知道东南西北,却相信冥冥中的指引,任马载我们前行。
                     有个把小时左右,他不出声了,想是昏过去了。 这样也好,少点痛苦。 他头上的汗水渗过我的羊绒衫和棉毛衫,凉凉地湿在我肩头。我忽然感到我愿意好好照顾他保护他,哪怕为此……
                     我猛一惊,他是已经妻妾成群的人了,我根本不应该往那边去想。 我感到的这股子变态柔情纯粹是女性母性天性的表现。 这就是为什么护士会嫁给重伤员,女大学生会嫁给残疾军人。
                     如果受了伤就能让我产生爱情的话,那下回我再碰上个被打得两条腿都烂了的,瘫在那儿起都起不来的主儿,我还不当场就扑上去献身了? 岂有此理!
                     是, 他那种柔和的语气和那说不清的坚强劲儿让我心动,但我相信这是我悲天悯人母仪天下情怀的副产品。 不能和两情相悦的爱情混为一谈。
                     我枉读了古今中外关于爱情的种种作品,竟分辩不清友情,亲情和爱情的区别吗?
                     白读书了,上大学干什么吃的,出来后的工资和工人也没什么区别,还晚挣了4年钱……
                     我正胡思乱想着,马突然跑到了一条大道上,两边是平坦的田地。 我抬头转来转去看着明亮璀璨的星空,找到了北斗七星。 勺尖的两颗星联线指向的就是北极星,是正北方向。 我们此时正背道而驰着。 我不禁说:"最聪明的马宝宝,我就知道你是神明派来帮我的! 我就叫你路路吧,因为你比我知道往哪儿走。"马好象很高兴,打了一个喷嚏,忽然飞奔起来, 我赶紧弓了身子,双腿用力挟住,全身主动随着马的起伏前后摆动着。 他无声无息地趴在我背上,星光下的影子里,他的头发向后飘着,如柔和的翅膀。 我竟感到非常充实,觉得我将无所不能,所向披靡。
                     远远的我看到漆黑的村落慢慢退后,隐隐约约的狗叫,我不停马,任它跑过去。 夜越来越深了, 应该是午夜了。 我白天睡得够了,倒也不困。春夜寒凉,可这么骑着马,我反而全身微汗。只是摸他的手,却依旧是冰凉。我是不是得把我的羊毛衫也给他? 不要啊! 良心啊! 饶了我吧。
                     他在昏迷中也紧紧环抱我的腰,大概肌肉僵在哪儿,动不了了。
                     前面渐行渐近了一个大的城镇,可地形不再平坦,左右丘陵和树木间隔。虽遮不住前面城镇的黑影,我也不能象原来似的一览无余了。 我看路边一晃而过的牌子,好象叫朗州城。 不管什么,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但是这条大陆直直地指向那里,我不禁对马路路说:"咱们不能进城的,只能绕道走啊。" 马渐渐慢了下来,真甚人哪,我现在的知己就是这匹马了。
                     我不想到了城前再转弯,怕离城越近,越有可能遇上人。 丘陵树木虽不是那么浓密,也是打劫的好场所。我想象如果我是劫匪,定是埋伏在大路左近,所以在这种地形,离路越近越危险。 古龙的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这种理论纯粹用不上。
                     我要是大摇大摆地走这极安全的危险之路而被劫了,劫匪一定说我是个傻冒,而我则不得不苟同他的看法。


                15楼2010-02-2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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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当一回劫匪,从林中走。
                       我纵马走入了黑漆漆的树林,这是今晚又一次走入树林,但前边那种浪漫洒脱的情怀不再,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我让马自己走着,但我却全副紧张,不是为了认路,而是聆听各方的声音。
                       树枝树叶哗啦哗啦,细小的动物脚步,若有若无的风声……不知过了多久, 等等,有人轻轻地咳了一声。 又没声了,我多希望那是一个幻觉,但我知道那不是。 我的心真的在嗓子这儿跳啊,过去读到这样的句子就喊臭,现在知道自古常言不欺我呀,不在嗓子跳还在肚子里跳吗,这就和1加1等于2一样,没法用别的方式来表达的。
                       陈景润说解了1加1等于2的死格,不知道那该等于几了……
                       他动了一下,嘿,你别的时候醒过来成不成,莫菲法则真准 - 最糟的机遇的可能性最大。我忙腾出一只手,探过肩膀,食指尖摸到他的唇处,轻轻按在那里。他抖了一下。
                       马突然喷嚏一声,我几乎当场心脏病发作,昏过去。 (我原来心脏很健康,但过去的24小时我经常觉得我的心脏在乱跳,所以自我诊断是即兴心脏病。) 完了,我们被发现了。果然,四处一静,接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远处响起。 我放下手, 得,不用担心他出声了,马把我们大家的声全出了。
                       现在唯一的好处是敌暗我也暗。 虽然我方只一人, 不,两个,不,一个不会武功和一个伤兵,事实上等于零, 但对方并不知道。马又一喷嚏,好,还怕他们找不到咱们,我刚才还把你当救命恩人呢,等等,我没听见任何马的声音,好,他们是步兵,低级兵种,咱们是骑兵,高他们一等,只要我们冲出去就行,他们追不上的。
                       幸亏,没走大道,被他们闷住就不行了。
                       前面林子变稀薄了,脚步声和人声渐渐移到我们前方。 成败在此一举了。
                       他的手忽然到我胸前,我小声说:"干嘛,袭胸么?" 他摸索着背带,说:"把我扔下,你快走。" 我打开他的手:"你除了知道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外,还会什么?" 我还指望着您是个身怀绝艺的大侠,此时抬手一挥,那些人就土崩瓦解了,现在看来没指望了。
                       他的语气里头一次出现恼怒之意:"别玩笑了"。 我严肃地说:"佑生,你答应我。"他说:"什么? 你让我下来啊!" 我说:"我们如果逃出这里," 他说:"你讲,我答应你。
                       " 我接着说:"那你就改名叫又又生吧。"我咬牙忍住笑,前面已见绰约人影。 我解开绑住我俩大腿的羊绒围巾,对他小声说:"抱紧了,别害怕!" 然后我奋力一踢马肚子,同时竭尽我平生所有的肺活量,发出了一声非人的长绵的恐怖怪叫, 声达九霄,气贯环宇, 宛如张飞在世,夜叉重临。
                       远处乌鸦啊啊飞起。转眼之间,马头已到了正挡路的两三个人面前,黑暗里刀光闪起,我尖声大叫:"厉鬼在此,拿命来!" 把手中的羊绒围巾向他们面上佛去。一人大啊了一声,跌坐在地,另一人掉头就跑,还一个我没看清楚。 马就载着我们一跃而过。
                       我们冲出了林子,于是,再一次,人声渐远。我回头,城镇已在后方, 前面虽然无路,小丘起伏,但视野还算开阔。 我松了一口气,仰望星空,叹道:"谢谢,可下回能不能别让我再看见刀子了?" 我拍拍马:"好样的,比我聪明。知道什么时候打喷嚏,诱敌出动,好计策!" 我又拍拍他在我身前的手:"刚才我的那声怪叫,以后别告诉别人,你就不用改名了。"


                  16楼2010-02-23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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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这迷离跳跃的星光惹的! 他都快死了,我怎么办哪……
                         我在胡思乱想里行进,不知多久,抬头看,一处城镇的影子现出远方,我心里一热,太好了,拍着马说: "咱们向那儿快走吧。" 但是马却慢吞吞地走着,我忙说:"你累了,我知道,咱们到哪里就歇了。" 马点了点头。
                         我紧盯着那处暗影,按住他冰冷僵硬的手,念叨着说:"再忍一会儿,就一会了,别放弃,咱们都走这么远了,你可得忍住。 别忘了是你说你行的。我现在真后悔信了你,日后你行也要说不行,你说行是假行,我说行才是真的行……" 不知道他听得见否?
                         终于走到了镇子边缘,我不敢进去,就想起古代城外都有庙宇,不知这里是否如此?
                         我强引着马在城外绕着,果真看到一处破败的小庙,门开着,里面黑黑的,我壮着胆子问:"有人吗, 有人吗? 我们能否借宿一下?" 没人应答。我吁了口气,就这儿吧。
                         一决定了,浑身的劲就象是一下子泄光了。我坐在马上,只想一低头滚下来 (难怪经常看见这样的描写 - XX 滚下马来,滚下来实在是方便哪),可我背后还一个人呢。
                         我轻轻喊:"佑生,醒醒。" 他没声音。 我摸摸他的脉搏,还有。 看来我只有背着他下来了。 我只觉两臂痛楚,腰酸背疼,忙咬了牙,踢了右脚蹬子,一手挽住缰绳,双手死抓着鞍桥,试着起身,佑生就往下滑去,我赶快又坐下来。
                         四周黑暗似乎弥漫开来,星光渐褪,这是黎明前的暗夜啊。我坐在鞍上,此时此景,也许是疲惫不堪,也许是不知道怎么才能下马,我忽然感到黯然神伤,低头不语许久。
                         佑生轻轻地动了一下,我感到一种暖意从心底深处散出。 这种暖意让我不由得微笑,不由得重新振作,恨恨地想,又不是老虎,怎么就下不来了?
                         我再一次解下捆腿的围巾,谁知道这围巾这么有用。把佑生扣在我腹前的手分开。
                         好紧。他左手还握着我的一大把羊绒衫,我又一下一下掰开他的手指。 然后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可又得对不住你了。"我把他的左手从我身前移到我的左肩上,使劲拉下来,与他在我右胳膊下伸过来的右手成交叉,然后用围巾把他两手十字绑在一起。他的手腕处的手骨让黑色围巾衬得更加惨白,我咬牙紧紧捆好,打了个活结,放开。好,他被绑住的双手正按在我胸前,捆绑加袭胸,这要是在现代,也上得了黄色杂志了。 我一阵心惊肉跳,祈祷他可现在别醒来。于是又一次,我握了缰绳,按住鞍子,用左脚站起来,他往下滑,但他捆在一起的双手终于在我胸前一紧,止住了他的下滑。我抬高右腿,同时把他的右腿也架过来,慢慢往地上探下右腿,终于着了地,我放了一半心。他整个身子软软地吊在我身后,头仰向后方。 我左手紧握着缰绳,抽出左脚,踏在地上,心里一松。
                         我弓些身,把他向前一颠,他哼了一下,头甩回到我肩头。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得赶快给他松绑,趁着他没醒,毁灭证据。可马怎么办? 我一手牵着马,一手按住他被捆住的交叉处,弯着腰走到门边,他的双脚拖在地上,划过落叶,一阵悉索声。
                         我迟疑着,没地方拴马吗? 黑暗里看见内开的门上有个门环,就又把他往上使劲一颠,按住他的手腕的手移到他大腿处托住,他又嗯了一声,我的汗从鼻子尖都出来了,浑身燥热,吓得。自己心里有鬼啊。 可没办法,我得过门坎啊,一步跨过去,到门环前,我一手颤悠悠地想把马缰绳穿过门环打个结,可能是昨天的举石锻炼过了头,可能是我累坏了,加上是我的左手,哆哆嗦嗦地怎么也穿不过去,终于一次刚穿过去,手一松,又脱落回来,我忙手一抄,抓住了缰绳,叹了口气。只听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你要是把我手解开,我能帮你。"我一哆嗦,眼前金星乱恍,差点就趴下去。我定了定神,咱是已经毁了,没救了。
                         我只好强打了精神说:"你总选最不合时宜的坎儿醒来,你早点或晚点多好。" 他居然低笑了两声,我心中一恍惚,听他说:"我觉得此时,挺好。"我恨不能一头就撞死在这破门上。哎! 没办法,谁让咱们有些变态,自己没了气焰。
                         只好恨恨地说:"这事儿没完,我以后再和你算账。" 典型的败退语。抬手扯开了活结,把围巾甩过左肩,他把右手搭过我的肩,伸向门环,有点抖。我的左手把缰绳隔环递给他,他拿过去,我的左手再接过来,套过另一段缰绳,打了一个结。
                         我双手握了他的两腿,走进了黑庙。


                    18楼2010-02-23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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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天亮了,我们就进这个镇子,找医生为你包扎一下,我们不能再这样骑马了。"他轻动一下头,大概想摇头:"不。没有银两衣着,也太危险。" 看来他是有仇家的,我怎么碰上这事,吓了一哆嗦。
                           他又轻声说:"我们就接着这样……向南就是了,我行的"。可恶,就知道说这种逗我心尖儿的话。
                           "行什么行,这回我说行才行。你说你行,都快死在马上了。 可气,把我乎悠得提心吊胆,吓死了至少一百万脑细胞,日后老年痴呆怎么办? 象你这种行,一之为甚,岂可再乎?!"他又要开口,我打断他:"这里是不是也有佛教?" 他愣了一下,说:"是的,怎么了?"我一笑:"天机不可泄露。"看来神明的照耀是不论各种变幻的,宗教的传播竟横扫过不同的时空。
                           他又开口:"不能进镇……""此事已定,不必多言了。 你从今记住,我说行就行,不行也行,我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跟你行不行的没什么关系。天一亮就进镇,你不去,我就把你绑起来放在马上驼进去。" 看谁狠。
                           他停了一会儿,一笑,慢慢一字一字地说:"并不是怕被你绑起来……" 我一身冷汗,心惊肉跳,明白棋逢对手,他竟知道怎么点我的死穴,赶快,走为上策了,逃吧。 我忙一探手,伸入他身上的我的羽绒服的一个口袋里,说:"我让你看看我在我家乡用的钱包吧。" 拿出了钱包。他又轻笑了一下,我脸有点热。你倒笑口常开了你。
                           我放了多支树枝,火大些,打开了钱包,长叹一声,我大约昨天此时放这个钱包在口袋里吧,一日何止千万里啊。我把钱包里的东西一样样给他看,什么是钱票,硬币,车票,收据,各式银行卡信用卡等等,我没想到有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一会儿问这,一会问那,有无限兴趣。 一件件我平时视而不见的小杂品,此时都能说出一套解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谈笑,象是我小时候和邻居小孩在玩过家家。
                           突然,一张照片从我的身丨份证后面掉下来,他原来正拿着我的身丨份证看我象通辑犯一样的照片 (所有人在身丨份证上的照片都象通辑犯照似的,如果不象,那么就不是身丨份证上的照片),此时一怔。我拾起照片,心头一暗。照片上的他得意地笑着,典型的阳光书生模样,白净面庞,眉眼清楚。此时看来,又熟悉又陌生。我不带合影照,觉得那太显摆,这张照片也不知放了多久了…… 一时间,我又感到那种茫然,往昔三年的相依相伴,大学里的湖光掠影,路灯下的双双人影,商场里的指点江山,一次次的接送,一回回的缠绵……都是空的么? 一个签证就划去了所有?
                           他还不是因为已经有了一个人而离开我,仅为了一个未知就先断了我,更显得我无足轻重啊。 我的嗓子有点痛。
                           "是你的夫君么?" 好久了吧,他轻声问。我点点头,把照片给他。不敢说话,怕暴露了我的嗓子。
                           他看了很久很久,我也不说话,想着心事。
                           "真的是为什么呢?" 他终于问道。
                           你还穷追不舍哪,但我现在实在是心力憔悴,只淡淡地说:"为什么?因为他觉得能找到比我更好的贝。""不可能!" 他几乎立刻答道。
                           我叹了一口气:"怎么不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变心啊。如果他心在我身上,什么都是好的,不好的也是好的,不会有更好的。 如果他心不在了,什么都不是好的了,好的也是不好的,最好的也会有更好的。"他停了一会儿,说:"我竟然听懂了!"我扑哧一下子笑出来,批手夺过照片,扔到了火里。可看着火苗把照片慢慢烧尽,我刚刚明亮了一下的心,又暗下来。不禁想: 这世上真没有可靠的东西了,他的爱不可靠,我的爱又如何? 不也一样可以一挥而去吗?
                           他又问:"你怨他么?"我心里好痛,想起我在大马路边痛哭失声的样子,发誓我永不再哭。长吸了口气又呼出去,说:"他既然能变心,何尝不是证明我当初看错了人啊! 我们家乡人总说 -真正聪明的人才会得到个好伴侣,我选择错误,白费了时间和精力,怨他还不如怨我自己! 又没有谁拿枪逼着我和他在一起的。完全是自作自受,枉读了十二年书啊。
                           脑子里进水了才选了一个人来残害我!! 知道的说我一时糊涂,不知道的非说我愚蠢无比,脑满肠肥,眼中无珠,痴傻呆粘。我上,无颜见我的父母双亲,下,没脸见我的猫猫狗狗。 前后左右对不起我的酒肉朋友,我可亏大份儿了。日后这种赔本的买卖咱可再也不能做了,丢不起这个人哪! "好久,他重又拿起我的身丨份证看着,说:"你下回的肯定是笔赚钱的买卖了。"嘿,他竟然会耍贫嘴了。我摇头:"我怕了,本人没这个眼力价儿,不做买卖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他轻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
                           我猛地看向他说:"你现在可以和我对话了,了不得啊,一日长进了两千年哪。"他一笑,不再说话。
                           我默默把东西收拾了,从他手里扯过来身丨份证,放好,把钱包又放回兜里。 对他说:"你冷不冷? 别睡,天快亮了。" 他放下手到胸前,低低地说:"你唱个歌吧,我喜欢听。"我看着外面不是那么黑暗的天空说:"就唱家乡的一首老歌吧,很多年以前流行过。"我轻轻地唱起来。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已在天边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就让我忘了这一切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付出的爱收不回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宛如我此时的心声。我一遍一遍地低唱着,我腿上他头枕着的地方越来越湿,他一动不动。
                           外面,黎明到来了。


                      20楼2010-02-23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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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1
                             天亮了,我扶他起来, 背他出去,他扶着外墙站好,我也去方便了。我暗暗决定,无论如何,我得混出个模样,然后好设计并制作抽水马桶。 没有良好的如厕环境,是我不能容忍的。
                             我虽然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但由于过度兴奋,倒也不太难受。原来想把食品多留几天,现在我却决定多吃一点,如果镇上出了问题,我也不会后悔。
                             我回来把他背到马旁边,他又一次开口:"还是……""停!" 我抬手止住他,"我不重复了"。 他按下我的手:"如果出事……" "你烦不烦哪,又来毁我。"我打开背包,拿出红牛饮料,又背上包。我向他展示这易拉罐,说:"此乃集各种营养精华的饮品,你如果体谅我千方百计地希望你活下去的苦心,你就把它全喝了。
                             " 我拉开, 递给他。
                             他摇摇头:"一起喝。"我想想说:"你喝了,我要穿你身上的衣服。" 他又要说什么,我一甩手:"听我的。
                             "他喝了饮料,我把易拉罐又放好(现在什么都是宝贝),吃了一把巧克力豆。 报上说有人每天只吃巧克力,三个星期掉了19斤。我照这样下去,一个星期就可以掉19斤,早知道一天吃一个面包和一把巧克力豆就能活,在北京我就不必吃那么多别的东西,还得天天减肥。
                             我拉开他羽绒服的拉链,替他脱下来,说:"帮我拿着。" 然后双手从下面把套头羊毛衫翻过头顶,羊毛衫带起我里面的棉毛衫,半露出我的胸罩。我心说不好,这不是在人家面前跳艳舞是什么? 不能说什么,越涂越黑,赶快全脱了衫,装没事人一样,一手拿过羽绒服,一手递过羊毛衫, 他拿住,微低着头,没出声。
                             我穿上羽绒服,又拿过羊毛衫,撑开了领口向他头上套去,他想闪,晃了一下,我懒得骂他,一伸手,不由分说给他套上,拉过他双肩,示意他把手臂伸进去,他没再抵抗,先后把两只胳膊伸进袖筒。我帮他把羊毛衫拉下了,有点短,袖子也是。
                             我又探手把他的头发从里面拿出来,把背包给他背上,一个个调节了背带,和了他的身体,扣好胸前的和腹部的背带扣,舒了口气。 我怎么跟个丫环似的。
                             我转了一圈脖子,把双肩往后收了收。看着他严肃地说:"我们进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许笑! 不许说话! 不许乱动! 不许不听话! 记着了!" 然后不等他答言,转了他的身体, 一抱上马,让他俯卧在鞍上。 我解了缰绳,牵了马,走向这个小镇。
                             我们走上大道,时间还早,没什么人。我呼吸着早晨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觉得十分振奋。我们走进了镇子,街道还是空荡荡的,但是一个小店已开门,热气冒出来。
                             我凝目看去,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在门里晃荡,也好,随缘吧。我低声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我说的话!"我走过去,那老者看着我,一脸愕然。我抿嘴一个温柔的微笑,双手合十作了个揖,开口道:"这位老丈,我乃北方卧佛寺的还俗和尚(头发短嘛),愿我佛慈悲,保佑您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我的这位俗家小弟不幸摔伤,请问老丈,此镇中,最好的郎中在哪里,可否请您告诉我?" 佑生在马上发出一阵压抑的呻吟。


                        21楼2010-02-23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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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 2
                               我走进诊室,才明白为何李郎中衣冠不整。这诊室乱七八糟,满地的药罐杂物,各式医书,大小家具,纷纷乱放着,让人无法下脚。唯一空的地方是半张床铺。
                               李郎中已坐在床边唯一的椅子上,正拿着那个香蕉在鼻子下面闻来闻去。果然是医痴。听见我们进来,半心半意地示意了一下。 我背着佑生走过去,放他下来,慢慢坐下。李郎中摆了一下手说:"除去衣物。"我背向着李郎中,凑到佑生面前,看着他,使劲向上挑了挑一边的眉毛,露齿一笑,就是电影里传统戏剧里那些花花太岁强抢民女前的表情,他微低了头。我拿下背包,从下面掀起羊毛衫,帮他褪下来,放在一边。 又拉下拉链,想脱下他的运动衫,一试才发现许多地方已和他的伤口粘在一起,我皱了眉,哆哆嗦嗦就是下不了手。他抬头看我,愣了一下,大概惊讶我居然没有趁火打劫,又低下头,抬手轻拿开我的手,自己把运动衫脱了下来。他那里还没出声,我这儿先吸了一口冷气,脊背发麻。
                               李郎中余光见他脱了衣服,终于放下香蕉,扭头一看,吓了一跳,出口道:"这是什么伤?"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位小弟被歹人所获,受尽苦楚,可怜他口不能言,还望李郎中好好治疗。""他还是哑巴,何其命苦。" 他叹道,我也又一叹。佑生一哆嗦。
                               人们都说医生和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有相似之处,我深表赞同。我曾因一个简单的病症去看专家,专家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我在门边听他说:"这种病也来看专家,真是……" 我当时羞愧难当,恨自己怎么没病得个七死八活的,只这么个不复杂多变的病,白白地浪费了专家的宝贵时间。
                               佑生应该是李郎中的美梦成真了。李郎中在一开始的震惊恢复之后,就变得极其兴奋,跟吃了摇丨头丸似的,摇头摆尾地在那里如数家珍地对佑生的伤品头品足:"这是烙伤,这是鞭伤,很简单。这是钝物慢慢割的,这是磨的,这是咬的,这是扎的,这处指骨断了,这象是剪下来的,这象是缝过的,这象是硬撕开的……" 我在那里听得眉头紧皱,浑身发冷,不住地颤抖,佑生抬头看我,似乎轻轻摇了一下头,大概想告诉我他没事。直到李郎中开始满屋子地找瓶瓶罐罐地要上药,我才暖和过来。
                               他妈的,应该多要点东西,佑生是免费教材啊,我还是亏了! 该要五两银子。
                               李郎中把上身处理好,包扎了佑生的头,肩膀,胸腹,手腕,手指,就要起身,我忙说:"请郎中看看下身。"他一愣:"还有?" 转头看着佑生说:"你怎么还能活着呢?"我差点一拳打到他脸上。
                               我走上去帮佑生躺下,他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膝盖,我明白他希望我出去。我点点头,触了他手背一下。我转头对李郎中说:"我去看一下马匹。" 李郎中摆摆手,自言自语着:"还能有什么新的……"我拔腿奔了出去。
                               我站在马边吁了口气。我一向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今天怎么腿软了? 是看不得那些伤呢? 还是仅因为那是佑生? 他究竟犯在了谁的手里? 那些伤竟不是为了要他的命而是为了要他受苦的。能到这份儿上,一定有极深的仇恨。这种仇恨不外乎是为父母夫妇子女报复这样的情感纠葛。 他连说话都缓慢斟酌,怎么会结下这样恨他的仇人?
                               隐约听佑生在屋中低低啊了一声,我急步走到开着的门前,又停下,背靠着门框。
                               他不愿我看到,我就不进去了。耳边听着他断断续续负痛的声音, 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等到李郎中说:"这下好了" 时,我象从梦中醒来一样,定了一下神,转身进了屋子。
                               佑生已穿好裤子和运动衣,但上衣没拉上拉链。他低头坐着,两手支在床沿,身子微抖。李郎中正擦着手上的血迹,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不是我知道怎样从那里去除腐肉淤血……" 我忙打断他说:"我的小弟是否可以骑马?" 他一皱眉说:"还是不要。
                               我刚刚除去腐旧扎结好了,若颠波震荡,一旦开散,恐怕危及内脏。另外,我无法医治他的腿。筋骨已全废,早晚将毒发。介时会十分危险,恐怕……看他的命吧。"毒发? 噢,我记得哪里说过,腿部如没有血液循环就会逐渐坏死,引发败血症……
                               我心中突然十分难过,看向佑生,见他也正看着我,他头上包了一大圈白布,湿汗渗透。我们相视许久。
                               "来,见识一下你的什么大悲佛陀心脏术吧。" 不知什么时候,李郎中又回身坐下,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看在你好好医了佑生的份上,我教教你。


                          23楼2010-02-23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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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我相传你佛家密传大悲佛陀心脏起搏术。在我教你具体手法前,我要告诉你这其中的奥妙,否则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选了一块小空地,用脚轻挪开几个小罐。在那里来回踱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在空中比划:"我们有两组神经控制着我们的动作,一组是主动指令式的,比如,我们举手投足,我们要有意识去指导,动作才会产生。你可知?"李郎中点点头,有些茫然。
                                 我接着来:"而另一组,是非指令式的,比如,我们心脏的跳动和肺部的呼吸。你用不着去指使你的心脏去跳吧?"李郎中又点点头。
                                 我一拍手,他吓一跳,我言道:"这就是心脏起搏术的机巧之处! 因为这第二组,非指令式的行为与你的所思所想无干,只要有氧气,这些行为就能继续! 也就是说,我如果在心脏刚停跳,呼吸刚刚停止时,马上把氧气输入身体,这第二组的神经会以为人没死,一切正常,哪怕你神志已失! 因为这组神经不需要你的意识。它就会重新工作起来,人也就重活过来了。如同抛砖引玉一般,已我们外来的动作来牵引身体里神经重新工作起来。你明白了吗?" 我看向李郎中,他恍然大悟状,同时叹道:"的确是闻所未闻啊!" (这实是我半编半忆我曾参加的一小时CPR训练所得而成的.)"那么怎么样把氧气输入身体,骗过这第二组神经,让它们重新工作呢?" 我又看他,李郎中已经磨拳擦掌了:"是啊,是啊"。
                                 我一笑:"就是以正常心脏跳动的速度去挤压心脏,以正常呼吸的频率把空气打入肺部,引动两者再生。" 我掳起两个袖子说:"我来示范"。
                                 我走到床边,说:"小弟躺下。" 我把他慢慢扶倒,让他平躺好。李郎中也站过来。
                                 我扭头对他说:"我们的心脏正在左肋从下往上数的第三条和第四条肋骨之间,所以杀人其实也不用宰牛刀,一只金钗就能置人于死地,根本不用拿刀上下乱砍。"李郎中一哆嗦:"你怎么知道这些?"我一瞪眼:"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我转头指着佑生的胸部:"取他两乳之间正中点,大概其这儿吧,用右手掌心按住,左掌按在右掌之上,这正是他心口之处",我示范地按上他的胸膛,放上了才觉得不对,我的手下,佑生的心脏,如此近,隔着一层裹伤布,在我手心里跳动着。我一走神,见李郎中正紧张地看着我,我忙说:"以心跳的速度,大力下按一寸半左右,30 次"。
                                 他等了一会儿,说:"你怎么不按哪?""我这位小弟受伤,我怕他……""那就按我吧。" 说者,李郎中就要脱衣服躺下。 我只觉手背上一触,低头看佑生抬了右手,轻按在我手背上,我转头说:"别麻烦了,看好了,我只做一两次!" 佑生已挪开了手,还够快的。我低头对他说:"你忍一下。" 然后大概地按了两下,每次佑生都哼了一声,听得我手软骨酥。
                                 李郎中说:"我也来试试。" 我拦住他:"得了,按坏了怎么办?" 他一愣之间我又说:"虽然大力按动可更深地挤压心脏,但也不要过狠,你把肋骨按断了,人家活过来也不会谢谢你。"他连连道:"正是,正是啊。"我抬了手,"这样按摩可使心脏得到平常二到四成的血液,是否心脏能凭这这少于一半的能量重新启动,实在要看那人的福份。但有此机会,聊胜于无。"我又拍了一下手:"下面就是如何把空气打入肺部了。在发达的异国他乡,人们用一种象泵一样的机器,把氧气压入肺部,而紧急时,我们只能用嘴了。" 说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场傻在那里,我一定是面色古怪不堪。
                                 李郎中等了半天,终于说:"如何用嘴?"我垂头丧气地说:"自然是嘴对着嘴,使劲往里吹气了。""如何如何呢?" 李郎中眉飞色舞似的说。
                                 我对着佑生沉痛地说:"小弟呀,为兄我要冒犯一下了。为了天下苍生,你就牺牲一回吧!" 佑生好象抖起来,大概是给吓得。


                            24楼2010-02-23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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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 3
                                   走出来,我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心情愈加沉重。如果李郎中说佑生不该骑马,我就决不能再让他冒这个险,虽然他肯定又会来那套我行其实不行的伎俩。可买架马车,谈何容易啊,即使只是一个没有遮挡的平板车,也不是十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
                                   我正牵着马,慢慢在街上走,苦苦思想之际,就听佑生轻问:"你在何处学得那,心脏大法的?" 我抬头看看,四周无人,他的头垂在我肩膀旁的鞍边,好可怜。就小声答道:"在上大学时,参加过一个学习班。"他又问:"你,怎么,学得那吹气之法的?" 我一闪念,看透了他的狼子野心,就咬牙说:"说来话长。我那一日的班中,只我这一个女子。学到吹气法时,老师只好让我和一位男生互相学习指导。原说好,我先吹他,他再吹我。可是我扒着他的嘴,一口气吹下去,他就晕厥过去,老师无奈,又指点了另一个男生。谁知,我又一口气,他也背过去了。结果,我吹了七七四十九个男生,统统昏倒,到第五十个,也就是班中最后一人,我筋疲力竭,没有把他吹晕过去,方才得到老师首肯,得以出门。
                                   这么多年,我技艺生疏,不知刚才吹你时,你是否感到晕玄?"他半天没言语,最后颤声道:"确是如此。" 我哼哼冷笑了一下。忽然想起刚才李郎中说他早晚腿会毒发,大约…… 心中一下难受起来。咬了嘴唇说:"什么确是。我们用的是假人,必须吹到胸部指示标上升一寸才可,连吹30 次,累死人,哪有随便吹一下那么容易!"他停了一会,轻轻说:"你是不愿说谎么? 那刚才如何……"我笑道:"除了我是还俗和尚外,哪点是谎言? 心脏起搏术的确如我所示,香蕉的功用也如我所说,巧克力的确在我们的古代它的产地价比黄金,你别告诉我你朝的皇帝曾享用过。"他轻笑道:"的确不曾。胜读十年书和千金难买倒也非妄言。""嘿,挤得我是不是?"他又想想:"那你为何说我是哑巴,还说我是你的小弟?"我说:"你一开口,人们就会知道你与众不同,哪怕只一个字,也能露出马脚。至于小弟,哼,我比你见多识广,叫你声弟弟也不亏了你." 他哽了一下:"你……" 我打断他:"我是毁你不倦滴。" 可我停了一下,又说:"小弟弟更容易赢得人们的信任和爱护。"MD,我现在可太心慈手软了。他一笑,没讲什么。
                                   我叹道:"其实人生所在,就是怎样用我们的所学来达到我们的目标,活学活用尽在我们。我讲了一个故事,换来了你的治疗,我还可以……" 我脑中灵光一闪,一拍手道:"我还可以讲个故事来挣我们需要的马车。"他努力抬头说:"不可贸然!我已得到医治,就……" 我一挥手:"不必多言了,我意已定。你说话的时间过去了,现在你又是哑巴了。" 说罢,把他的头轻轻按了下去。
                                   我们先去了那个老者的小店,要了两碗粥粉汤面之类的东西。 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一顿热饭。但因为心中想着我要干的事,真是说不清我到底吃了什么。佑生更是吃得很少,留下了大半碗,想到我行将进行的大事,我一仰头,把剩下的都给吃了。
                                   饭后,我又向老者买了二十来个馒头,背包里放了五个 (大概明天就都起毛了),要了一个布袋把余下的装了。问清楚这镇里在哪里卖马车和哪里是最热闹的地方,背了佑生出了门。
                                   我牵着马,马上驼着佑生,先去向马车店走去,看准了最便宜的板子车,和老板说准了价钱,然后又向老者所说热闹方向走去,沿途人渐渐多了,都对我们指手划脚。


                              26楼2010-02-23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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