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熟悉的，是那人身旁并肩走着的女生。
是许念。
齐泽渊不禁加快了步伐，想要追上前面的两个人。谁知他几乎是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许念抬起手挽住了庾丞霖的胳膊。而令他意外的是，庾丞霖并没有闪躲开来。
齐泽渊脚步顿住，没由来的烦躁。一定是庾丞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说完就不会这样了。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深呼吸，不再去盯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但没一会儿过后，他就又忍不住看了过去。
高二的教学楼明明和他们是两个方向，这个许念怎么还不走？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要送庾丞霖进教室？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前面的两个人拐了个弯开始爬楼梯，完全没有要分道扬、镳的意思。走到教室门口，许念终于停住了。这时庾丞霖也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刚刚爬到二层的齐泽渊。眼神对上的一刹那，那人心虚似的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随即又重新迎了上来。
“那我走啦。”许念冲那人摆了摆手，经过齐泽渊，俏皮的打了个招呼。
“早啊。”
齐泽渊面色僵硬的点了点头，再一次看向庾丞霖。
后者对上他的目光略带尴尬的咧了咧嘴角：“早。”
“你跟她说了没有？”齐泽渊上前一步，趁两个人都还没走进教室问道。

“说什么？”
突然在耳后响起的声音吓了齐泽渊一跳，他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一步回过头，看到了张宇明的一张大脸。
“霖哥，早啊。”张宇明一手勾住庾丞霖的脖子，又一手勾住他的，同时搂住两个人往教室里带，“班长，早。”
齐泽渊和那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没说话。
“哎？”张宇明疑惑的看了看庾丞霖，又盯向了齐泽渊，“班长，你俩怎么了？刚才在说什么呢？”
倒是庾丞霖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道：“说感谢汇演她帮咱们救场。”
虽然也不希望那人实话实说，但听到庾丞霖这样说，齐泽渊还是抑制不住的觉得心里堵得慌。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自己，明明是那人不应该喜欢着自己、还和别人在一起……
但他又能指望庾丞霖怎么回答张宇明呢？
想到这儿齐泽渊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虽然他想要庾丞霖和许念分开，但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让那人实话实说。无论是对许念，还是对其他人。
庾丞霖说罢目光越过张宇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拨开张宇明的手走回自己的座位。
心不在焉了一上午，物理小测的五道选择题齐泽渊愣是做错了三道。
“送分题都能错，这要是放在高考，你这就是送命！”
午休的时候物理老师杨华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把手中的卷子狠狠的敲向桌面。
齐泽渊低垂着头，认命挨骂。
“小齐啊，你不能光为了准备数学竞赛，放弃了物理啊！高考还是要看综合能力，你数学再高，你也高不出一百五。比别人领先也就顶多十分，更别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后面几问你也不一定做得出来。理综，你错俩选择题，得，直接被落下了。”
知道杨老师说的没错，齐泽渊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么简单的题目上犯含糊，只是觉得一上午都不怎么在状态。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杨华从夹子里翻出来几页空白的卷子，塞到他手上，“都是基础知识，以前做过的卷子。你别翻以前的答案，尽快做了，周五之前给我。”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齐泽渊正巧撞见从外面回来刚上楼的庾丞霖。那人和一个他没见过的男生一起，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前走。
迎面撞见他，庾丞霖眼角弯了弯，冲他挥了挥手：“嗨！”
但勾在旁边男生脖子上的手没有收回来。
齐泽渊觉得自己整张脸都是僵的，怎么勉强也笑不出来。
“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嗯？”
他听到男生对庾丞霖这样问道。
后者像是在认真思考，打完招呼后就从齐泽渊面前经过，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再琢磨琢磨。”
由于明天上午的体育课要考试，下午班会班主任破天荒的留出来半节课，让大家去操场自行练习。
“都动起来，快点，站起来，去操场拿球。高考体育也是要算成绩的，别再因为体育扣了分。”申锦玉合上书，指节扣了扣讲台的桌面。
男生们一片欢呼，倒是女生们，寒冬腊月的去操场上练三步上篮，好像比做题还要痛苦几分。
下午连着两堂课庾丞霖都不在，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齐泽渊下楼拿了球，正好看到手挽着手走进操场的夏琳和王璐。
“班长，你看到男神了吗？”隔着不近的距离，王璐冲他挥手喊道。
齐泽渊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口中的“男神”指的庾丞霖。
“没有。”齐泽渊摇头。中午在走廊和那人擦肩而过之后，他就没再看到那人的影子。他忙着做杨华额外留给他的三张卷子，也没想着发消息去问。毕竟对于庾丞霖来说，只是一下午不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那班长带着我们一起练呀～”王璐扯住一旁夏琳的胳膊往过来凑，快速侧过头冲身旁的女生挤眼睛暗示。
夏琳下意识去看齐泽渊，见后者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犹豫着后退了一步。
“还是不了吧……”
王璐还不知道她已经和齐泽渊告白被拒，听到她这么说一脸疑惑的扭过头去：“琳琳，你不想跟班长一起练吗？霖哥不在哎！”
见女生还在踌躇，齐泽渊顺手把手里女生用的小球抛给夏琳。
“一起吧。”他说道，随后转头朝王璐道，“你先用我这个，我再去给你拿一个。”
本来男女生一组就是为了让男生可以在练习的时候帮助一下女生，明天就要考试了庾丞霖还不在，于情于理他也该带一下夏琳。更何况他也不希望自己和夏琳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那么别扭，如果可以的话，像以前一样的一般熟络就是最好的。
夏琳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球，愣了一下之后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差了十多厘米身高的原因，一套上篮的动作在齐泽渊看来明明是行云流水毫无难度，在夏琳和王璐那里就怎么试怎么别扭。
王璐还好一点，她蹦得高，球至少还能砸到框线附近。夏琳则是扔的基本上完全三不沾，不是歪了就是高度还够不着篮网。
齐泽渊无奈，只得耐下心来按分解动作教学，让夏琳跟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做。
“三步，来，先上右脚。”
见夏琳两只手抱球的位置不太对，齐泽渊上前一步抓着她的胳膊帮她摆正。
流畅的动作早就条件反射般的像是本能，乍一把原本连贯的动作拆解，齐泽渊甚至也卡了壳。夏琳眨巴着眼睛瞧了他半天，他才琢磨起来下一步应该怎么往前上。
“班长，你怎么盯着我们琳琳看呆啦！”王璐抱着球在一旁起哄。她声音太大，引得一旁的张宇明也闻声跑了过来。
“呦，咋回事儿，干啥呢班长。”他这嗓门堪比一口铜锣，这一嚎半个班的人都听到了，一个两个的跑来围观他俩。
夏琳本来就不怎么会上篮，人一多更是什么都记不住了，不知所措的看向齐泽渊。
“散了散了，都散了。别看了，都回去自己练！”齐泽渊无奈，摆了摆手让人群散开。然而围过来的大家可没有那么好打发，人群里阴阳怪气的起哄声愈演愈烈。
“有什么不能看的啊班长！”
“就是啊，让我们也跟着学学呗！”
齐泽渊倒是无所谓，人多人少的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只是人多了夏琳不好意思，索性站在原地不动了，这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教学进度。
“齐泽渊，跟我回教室。”
正进退两难，围观的人群外层突然传来庾丞霖的声音。
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来，齐泽渊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庾丞霖。那人平日总是带着隐约笑意的一双桃花眼，此时正冷冷的径直瞪向他，齐泽渊不由得感觉背后一凉。
庾丞霖的语气听起来着实不善，四周起哄的大家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就连张宇明都不好再说什么。
见齐泽渊还站在原地没动，庾丞霖抿了抿唇，开口补充道。
“班主任找你。”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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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聚焦
本来以为庾丞霖他们和二中只是随意的约了场球，不会有裁判也不会有观众，结果晚上齐泽渊从学校偷溜出来刚到球场附近，远远的就看到围在场边男男女女的一大群人。场里的两队人马都脱了外套在热身，庾丞霖也在其中。那人卫衣外面套了件亮黄色的羽绒马甲，下面穿的是看起来很单薄的黑色宽松运动裤。
齐泽渊刚要往前走一走挤到前排，谁知一转头就看到了斜前方穿着粉蓝色羽绒服的张心心，脚步瞬间顿住。他连忙缩回去探过去的脑袋，扣上羽绒服的帽子，又将衣领拉链拉到最高，遮住了几乎半张脸。
齐泽渊也不理解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只是一想到要被人看到自己在期末的前一天晚上出来看庾丞霖打球，一想到张心心会问自己为什么过来，他就做贼心虚，更加的不想被人发现。
临近开始的时候，双方都准备开局。站在场中的庾丞霖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谁的身影。他四处搜寻不到，抿了抿唇，露出明显失落的眼神。紧接着他便转过身去，齐泽渊不再看得到他的表情。
双方热身得差不多了，裁判吹了声哨子，比赛正式开始。开局一中局势一片大好，抢到了第一个球，进了全场的第一个三分。人群中一片欢呼声，张心心也跟着跳起来冲场里挥手。齐泽渊心里担心着庾丞霖的身体，看到进球也没有什么特别激动的反应，反倒是像极了二中这边的观众。
旁边的哥们儿撞了撞他的肩膀：“没事儿，能追上，有东哥呢。”
齐泽渊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他懒得辩解，只能回给对方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一中连进了几个球，观众里一中的学生已经沸腾了起来，第一节结束的时候比分悬殊，二中几个球员都面色不善。刚才站在齐泽渊旁边的男生骂了几句脏话，从兜里掏出来烟点上。附近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几个站的近的人都纷纷离开。齐泽渊也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从另外一边绕过张心心，往场中心挤了挤。
第二节开始的时候，二中前锋换了个人。场下在几个人的带领下，开始有节奏的喊起来口号。
“万旭东！万旭东！东哥加油！东哥第一！”
上场的应该就是刚刚那人口中的东哥。男生很健壮，比庾丞霖高出来一大截。
一中这边的拉拉队不甘示弱了起来，除了喊了齐泽渊不认识的几个学长的名字外，也有人在喊庾丞霖的名字。换完位置后的齐泽渊，离庾丞霖这边的球框也就五米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额角滴落的汗珠。场上的庾丞霖冲场下挥了挥手，扬起一抹勾人的笑。下面的人随即沸腾起来，更加用力的喊着庾丞霖的名字。
场上那人亮黄色的身影快速的跑动着，从篮板下抢到一个球，快速的运到另外一侧行云流水的上篮，耀眼得让人难以忽视。
有很多人喜欢庾丞霖，这齐泽渊一直都知道。有他认识的，也有很多他不认识的。男生欣赏他的张扬，女生爱慕他的潇洒。人群中人们的目光总是不自觉聚焦在那人身上，谈话间也总是不由得聊起那人。但这是第一次，齐泽渊直观的感受到大家赤裸的表达着对庾丞霖的喜欢。他当然觉得欣喜，他喜欢的、同时也喜欢着他的男生，受到这样多人的喜欢。
但这一瞬间他竟也感觉到一丝失落，说不清究竟来源于什么。那人热情的回应着那些陌生的面庞，那抹熟悉的笑意好像不止是对他一人。庾丞霖说喜欢他，两个人在一起，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美好，直到现在齐泽渊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齐泽渊闭了闭眼睛，努力驱散掉脑海里逐渐堆积起来的思绪，重新看向场中，追随庾丞霖的身影。

场中央的庾丞霖又进了一个球，三分，而且是站在线外一定距离。场下的呼声再一次热烈了起来，对面二中的几个球员面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庾丞霖像是有些累了，趁着间隙哈下腰，手撑在膝盖上重重的喘了两口气，接下来跑动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齐泽渊不由得皱眉，有些担心。他追随着庾丞霖的身影细看，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那人抿了抿唇，小臂快速的在腹间用力的压了一下。那人的动作转瞬即逝，很难察觉，但齐泽渊清楚，那人铁定是胃又疼了。
他见过太多庾丞霖胃疼起来的样子，那人一旦疼起来，绝不是这浅浅的按压一下就能压制住的。齐泽渊心里着急，忍不住又在人群里往前挤了挤。
“嘛呢？”
“别挤行不行啊？”
四周响起不满的声音。齐泽渊小心翼翼的道歉，见缝插针的挪到了人群的第一排。
只是仅仅几分钟过去，场上的庾丞霖的不适已经更加明显。他已经可以看到，那人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下唇也被自己咬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印痕。
怎么样才能把庾丞霖叫下来？齐泽渊有些焦急的望着场内。
他尝试着冲里面的庾丞霖挥手，但那人并没有再往场下这边看。他的身影和场外其他人一起，混成茫茫一片，也很难被那人看到。
随着一中这边新进的一个两分球，双方的比分差拉到了两位数。二中的几个人明显耐不住了，动作也开始急躁起来。那个新上来的东哥护着抢下篮板的队友快速的往对面运球，手臂展开，手肘故意撞向过来阻拦的对手。他块头比别人都大些，又刻意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连用力撞退了三四个过来拦截的对手。然后就算是这样，二中这个球也还是没能得分。球顺利运到了篮板下，即将飞进篮筐的时候，一旁蹲守的庾丞霖一跃而起，硬生生把球捞了回来。一中几个人配合默契，快速传回了自己的球框，行云流水的完成上篮。
场下的观众更加激烈的为庾丞霖喝彩，场上的庾丞霖这一跳之后体力明显不支，扶着膝盖半天没动，已经没有心情和场下自己的粉丝互动。比赛还在继续，二中拿了球开始往自己那边运，但那个叫万旭东的男生没再跟着自己队运球的队友，反而像是故意停留在了站在原地半天没动的庾丞霖附近。双方胶着了片刻，这次二中终于进了一球，一中拿到球，一群人往回跑。经过庾丞霖的时候，万旭东故意肩对肩的撞在了还没直起身的庾丞霖身上。后者被撞得后退了三四步，再也支撑不住，右手反手抵进了胃里。齐泽渊心里一沉，但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万旭东像是打定了心思报复，趁着众人都没注意，假意护球，手肘直接戳向了庾丞霖的腹部。
一切发生得太快，齐泽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庾丞霖被撞得跪在了地上，整个人抱着肚子缩成一团。齐泽渊再也顾不上其他，三两步跑进场地站到那人的身边，伸手揽住庾丞霖的肩膀。
那人卫衣不算单薄的布料已经被冷汗浸透，下意识抓住他胳膊的手冰得骇人。
这一下犯规绝对是故意的，可是其他人注意力都在球上，都没注意到过程。裁判吹哨示意暂停，一中的队员迅速的围了过来，来查看庾丞霖的情况。
“小庾，你还好吧？”齐泽渊看到那天在走廊邀请庾丞霖参加球赛的男生。
见庾丞霖已经没有力气回答，齐泽渊皱了皱眉，没再犹豫，将人打横抱起来，往球场外走。
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庾丞霖，其他人会不会误会什么，齐泽渊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庾丞霖缩在他怀里，疼得止不住挣扎，他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阻止了人从他怀里掉下去。
出了球场远离人群，庾丞霖一把扯住他胸前的衣服。
“怎么了？”
齐泽渊低头询问，可回答他的只是模模糊糊的气音。他刚想要再次开口，那人就再一次从他怀里挣扎着往地上扑，他连忙伸手搀住那人的手臂。
庾丞霖扒开他的手，跪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撕心裂肺的干呕。
那人看样子已经忍了很久，应该是刚刚被撞的时候就已经难受得厉害。
过来之前庾丞霖估计也没吃什么，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些什么。他一只手撑着地，咳得喘不过气来，另一只手用力的捅进胃里，整个人全靠倚在齐泽渊身上才没有一头栽在地上。
齐泽渊右手搂住他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疼……”少年紧闭双眼，睫毛微颤，无意识的呼着痛。
那人抵在上腹的手用力得像是要把身体捅穿，齐泽渊伸手想要拨开他的手。
比想象中的轻松。
他低下头，看向倒在他怀里的那人。少年眼角还挂着泪痕，头靠在他的胸口，已经没了意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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