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只是用他的方法在爱她,看见她成天作业成堆,夜夜挑灯,下巴越发削尖,她心情不好,他越发不好受,就喊了帮里几个沾过点墨水的兄弟围成一桌抽签,下令:“抽到长的做数理化,抽到短的写作文翻英语。做不完不许回家!做出一题我就拨一个场子给他!”
他以为这样就是爱她,可是她进屋见了就生气,把一桌子习题试卷都收起来,说他就是在胡闹,说他在给她添乱,说他什么都不懂!
是的,他是不懂。不懂为什么每次想讨她欢心她总是却步拒绝,不懂她书桌上齐齐摆放着的那一排排英文书里都写着点啥,不懂为什么去她学校让老师少给她布置点作业是在害她,不懂为什么他们的数学老师要她计算一个一边淌水一边放水的浴缸什么时候能留空,他不懂,所以他让饺子去浴室一边放一遍流然后掐着秒表算,可是当他看着那干涸的浴缸,他觉得那不是浴缸,那是他的心,不停地流,不停地流,直到最后流到一滴也不剩。走出浴室,他终于作出一个决定——搬出去住!
人家都说刑七是个忠耿能用的聪明人,可是他有多傻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时房产炒得多高,可他偏花大钱向祁风买了一个毫无开辟发展前途的楼层。四面荒凉,还正迎着一个化学药剂场和菜市。祁风见他是自己人不想坑就好言让他别犯傻问他缘由,他就急起来:“老子就是钱多想砸钱你管得着么?老子就是犯傻想挑你生意不行吗?”说的祁风只得不再劝说将钥匙派人给他送去。
其实那栋楼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他天天傍晚时分总要一人驱车去上面看看,那房子还是毛坯的,里面有一股霉味,他直径去阳台,伏着抽烟,湿气和烟雾混在苍凉的空中,五点半,楼下开始热闹起来,小贩拍档们叫卖着推车煽炉生火,下班的女人们推着自行车在渔滩肉铺讨价还价,然后,他就能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从街对面的弄堂里珊珊走出,梳着干净的马尾辫,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永远捧着两三本籍,在夕阳的余光中默默向右走去,影子越拉越长,直到消失为永远也看不见的点。然后他就笑了,他的整颗心都平静下来,心满意足的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开车回家。明天这个时候他还会来。
傻吧,是,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在犯傻,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