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
我是一个不擅打理钱财的男人，千金散尽之后就会穷困潦倒。
京城是奢华之地。
这里酬金丰厚。
这里衣食无忧。
我不是第一次踏进醉花葶的大厅了。
自命清高容易，真的清高就很难。
一个人自以为清高，就很容易觉得别人俗。
其实，世界上有很多人并不是不清高，而是清高不起。
我是一个粗人。
我也是一个俗人。
所以我不喜欢装清高。
我来醉花选清馆的女人。
我不找人陪着睡。
我不找人陪着聊。
我只是希望有个女人静静的坐在我的面前。
陪着我一起呼吸。
在醉花里面，我只喝红馆的酒，只喝清馆的茶。


我看着她笑，一直笑着，从容也淡然。
我时常微笑，那会让我看上去没有那么冷，会让人放松警惕。
见过我笑的人有很多，记得我笑的人却很少。
以往我就是这样随意的在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用我的视野记录着他们的悲欢离合。
然而那一天，却不是。
柳瑾漪不怕我的人，也不怕我的刀。
人生里总是有些事，比较不从容。
葶子里面，没有不从容。
柳瑾漪问我，可要看看今日的花牌？
我说，好。
柳瑾漪问我，清馆还是红馆？
我说，清馆。
柳瑾漪问我，清馆要去哪里坐？
我说，画堂春。
真正的怜取，是尊重的、是礼让的。
我不知道。
是哥舒十四怜取了柳瑾漪，还是柳瑾漪怜取了哥舒十四。
若是连怜取的心也没有，怜取的时间也无，只是证实，你怕，你不懂，他与她之间，根本没有缘分。
后来，我经常会去画堂春找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让我感觉温暖。
我静静的坐在画堂春里面。
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如此的安静。
静若处子。
柳瑾漪坐在我的侧面。
她的话不多。
她也很安静。
一个安静的女人有时候并不显眼。
但是，她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你却无法不凝视着她。
有一个随和的人坐在身边真好，我可以安安静静的呼吸，享受自己还活着，不被打扰。
画堂春是清馆。
我在画堂春喝水，喝酒，也喝茶。


身在江湖的时候，柳瑾漪一直在等我。
而可恨我却是一个凉薄冷漠的人。
就让她一直这样等着。
柳瑾漪不刁蛮，甚至有些孱弱。
画堂春里面总是随随便便的，没有什么规矩，但是却不知为什么，让人也不能毛手毛脚。
我听说柳瑾漪是才女。
我听说柳瑾漪是一个温柔、体贴，驯服的女人。
我看到她总是小心翼翼，调节着身边的气氛。
而我，却喜怒无常，霸道的破坏掉所有的平和。
然后静静的等待，看她惊慌失措的忙乱。
我挺坏。
我看着她淡淡的笑。
我听着她轻轻的说。
我愈来愈觉得我与面前的女子有什么相似又不尽相同的地方。
她很好，好的就像是书里面的人儿。
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唤她作小书儿。
她是乖巧的。
即使有不开心的事情，也不愿意说。
强言欢笑似乎在醉花很常见。
但是往往我还是可以看穿。
于是小书儿还是小书儿。
她在这里，她又不在这里。
喜欢是一种病，不过你是喜欢花喜欢草喜欢诗词歌赋还是喜欢美人。
小书儿是哥舒十四的病。
小书儿是哥舒十四的药。


喜欢是一种病，一种只有喜欢才能治好的病。
小书儿是哥舒十四的病。
小书儿是哥舒十四的药。
哥舒十四是小书儿的病。
哥舒十四是小书儿的药。
我已经不知看了多少次这段文字，每一次，都会有微微地触动。
淡淡的，浅浅的，触动。但是，很温暖很温暖。
我不刁蛮，是因为我从来不知道“刁蛮”是什么。
我情愿，每一次都给身边的人一种清清淡淡地温和。
我也只是想静静地坐在你面前。
陪着你一起呼吸。

亥时。
在这个繁华的京都，那是我视力最糟糕的时刻。
随意走走，也许会在道上迷失方向。
疲惫的眼睛。
  
这时候，最安静最适宜想想一些需要思考的事情。
比如小书儿。
在画堂春思考，我不知道哥舒十四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江湖，是不是还放不下。
更多时候，我不想去想。
我们说了很多很多的故事，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属于浪子回头和红颜知己。
天空没有了云，仍然是天空。
而云没有了天空，却不再是云了。
很珍惜这个时候。
至少不会被打扰。
静静的，想一想，说一说。
能不能就这样一直下去？
直到把所有要讲给你听的都告诉你？
不可以，很累。
但是竟然会有不习惯，坐在你的身边，静静的讲。
看着你，呼吸已不会急促。
但仍然，仍然会温暖的嘴角上扬。
一只豹子，奔跑着、跳跃着，追着阵阵的风，向着月光。
唯有扬起的微尘与豹子为影。
我们看旁人都是一样的，不喜欢，也不会厌恶。
也许，会有错觉。
难道你不是另一个我？
十四不知道会不会有人。
在你的生命中留下过泪水，画下过影子，陪你看过灰蓝色天空下的海，一起打拼过艰难险阻。
最后，幽静的月光下。
这一个身影，淡淡迷迭，也想落在你的身边，看一眼别样的月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首歌，不是因为歌词，而是那曲调旋律的故事。
前世会不会是一只鸟，也像这样唱给你听。
枝头下的你微笑倾听。
却也能明了那歌声的含义。


有一品香，叫暗夜流金。
有一坛酒，叫醉生梦死。
有一个人，叫哥舒十四。
有人说，哥舒十四的身边总是不缺少女人，他总是和她们谈笑风生。
他们并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肯留在哥舒十四的身边。
我根本就没有停留过。
总是匆匆的掠过，像是一阵风。
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
也许我会回来的。
但是其实离开的并不是我。
我归来时，脚步轻快，嘴角含笑。
我却不知道，是我太浮夸，还是太轻佻。
我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走进她的世界。
走进画堂春，像是片刻的事情，又像是等了很久。
我听瑾娘讲。
她会很认真的讲给我。
幽怨的声音，淡淡的。
喜欢听她讲话，她的语气和神情我都记得，我也愿意随着她的脚步行走，听她的呼吸，我可以知道她要倾诉怎样的心情。
面对面，她总是会讲很多话给我听，许许多多的问题。
我忘记了，心中却留住了她的眼神。
时而淡定，安静的就像清澈的湖水。
时而欢快，热闹的就像跳跃的泉源。
我是多变的，就像是一只信步闲庭的猫，慵懒、特别。
惟愿依偎在她的身畔，如同求寻火样的温暖。


若你真是猫，我愿意永远让你依偎，只要你能温暖，我就温暖。
有人曾问，幸福是什么？其实最淡淡恬适的幸福，就是彼此依靠。
没有怨言，一切都只是淡淡然的。
也许，就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就走进了我的世界，从此就成了我生活的主宰。
柳瑾漪很淡然，以为什么都看破了，以为喜怒哀乐离我很远很远。
可是哥舒十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因为你的出现，才让我的生活重新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有人说，牡丹级别的姑娘，是幸运的，因为不再用担忧自己的生活。
可是，牡丹也是寂寞的，有句话说的是，高处不胜寒。
也许，这就是柳瑾漪。站在高处，却无法直视前方的路。
清清浅浅的依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彼此就可以了解心意。
因为，两心知。


赵二说，哥舒十四你是一个骄傲的人。
相当骄傲。
即使时过境迁，依然如此。
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依然坚持着倔强没有变。
依然没有低下王者的头。
然而他说我与他是一类人。
我们是悲哀的。
赵二说，十四你知道我们的悲哀在哪里？
我知道。
他想说我们都失去了想要守护的。
但是他错了。
我以为我只是一个过客，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
再怎样的热闹，再怎样的繁华，却越发衬托自己的形单影只。
说冷血，却只是微笑。
但是我也错了。
知我者为我分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大袖飘摇。
与子偕老。


有人对我说，一个人此生要做的，就是与最爱的人相濡以沫，与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不管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如何界定“最爱”与“次爱”的，只知道，铭记。
铭记于倾尽一生心的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哥舒十四是骄傲的，柳瑾漪却是清高的。也许就是这样，才走到一起。
清高就是源于赋予自身的骄傲，哥舒十四的骄傲，萦绕于眉间，一言一行都可以看透。
此身牵，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