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天玲这才点头,笑着说了一句:“安静的部分,应该比较难一点。”她低下头思索了一阵,比出三根手指,也不知道是在比“三”还是比个“ok”:“在三分钟之内,我不把他们忽悠瘸了,我就没脸在这行当祖师爷了。”
她当即就从草丛里奔了出去,飞身到众人身前,用饱满充沛的声音吼了一句:“众位窃天坞的兄弟你们好!在下侠隐阁弟子!姓亦!亦天玲的玲!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瓜子花生八宝粥,恭迎窃天坞众位大家光临!”
这嗷一嗓子,吓得窃天坞众人一致哆嗦。他们满拟自己在暗处,绝无露迹之虞,谁料草丛中居然忽然钻出来个光头......钻出来个亦天玲。
当先的一个窃天坞部众半天才反应过来,“嗯”地一声:“你,你再说一遍?你说你是侠隐阁的弟子?”
亦天玲没有丝毫迟疑,骗人鬼话那是张嘴就来:“不错,此次裘师傅安排在下前来,正是已经安排妥当,要和贵派里应外合、拿下那姓罗的伪君子。”
窃天坞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部众慢吞吞地出声:“额……贵派这事……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这等机密事件,自然是有专人对接的,我们本来接到了楚阁主和裘师傅指令,要和贵派张头目对接,商定下一步行动计划。谁知到刚刚为止,我们连发数次暗号,居然一次回信都没收到。”
“我又听那姓樊的什长口风不对,似乎是贵派走漏了风声,无计可施之下,只得随意找了一对弟兄过来取得联系了。”
这一番说辞,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
首先,互通消息、单向联系云云都是扯淡,但对方孤立无援,连个口信都要负责联络的弟兄传达,在仓促之间肯定是验证不了的。
其次,什么“贵派走漏了消息”之类的,看上去似乎是沉思之后得出的有力推断,实际上........就是句妥妥的废话,一个林子里少了几十号人,不是走漏了风声,难道是见了鬼了吗?
最后,亦天玲有意无意插入地一两句细节,其实就是在增添自己言辞的说服力。比如“对接人是张头目”这种说法,其实这个“张”本来就是亦天玲随便挑的大姓,就等着对方对号入座了。
就这一番话,再加上亦天玲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窃天坞众人心里各自已经信了三四分。其中一个窃天坞部众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女侠在此稍歇,我们先行汇报坞主.......”
亦天玲心底暗吃一惊:“我擦?坞主?我还以为这个姓罗的最多不过是招引了一个寨主“借粮”,没想到居然连窃天坞的坞主都惹过来了?这胖子到底什么来头?”
但表面上,亦天玲却是不动声色,她琼鼻微蹙,一把攥住了说话之人的衣襟,狠厉哼出一个“嗯?”来。
“老兄这么说话.......是信不过我了?觉得我这个人不靠谱,所以想把我拖延在这个地方咯?”
那部众被当众喝破,急得满头大汗:“没有,没有!”一旁的部众也围拢上来,劝阻道:“女侠,你这是干什么?”
“哼!”亦天玲向身后树丛招了招手,嚷道:“程兄,不如你出来和你的兄弟们打个招呼如何?”
窃天坞众人各自一凛,但见程墉从草丛中缓缓走出,他与亦天玲心有灵犀,早知对方心中打算,走到亦天玲身边并肩,拱手向窃天坞众人道:
“黄馘槁项卧沟壑,獾奴狼子生狂贪。”
这两句口诀,正是窃天坞穴獾寨中的切口。窃天坞众人中,有个稍微机灵些的顿时反应过来:“我记得你,你是之前被丘叔送到侠隐阁去进修的那个弟兄。”
“不错!”亦天玲顺口就把话茬接了下去:“如果我们是来找茬的,你想想看凭什么阁主要他安排进这次行动。有没有叫你们自己人来对付自己人的道理呢?”
那领头的窃天坞部众忽然叫道:“等,等一下,说到底,此事本来就是由我们全权负责,楚阁主为什么忽然要插手?”
“这位老兄的问题问得好呀,你知道我们楚阁主的性格,说的好听点叫仁人志士、菩萨心肠,说得难听点,那就是风光霁月、懿德垂世、杏林春暖、普度众生、贤良淑德了。”
“额......贵派疏于文化课这一点,我是看出来了。”
“所以我们阁主特地派我们前来策应,就是为了确保大家少杀伤人命。”
窃天坞这几个人听了,心想白梅大侠不爱杀生这事儿全江湖都传开了,这确实是楚天碧能干出来的事儿呀。当下部众们交头接耳了几句,也就不再提防。其中一人抱拳问道:“那么阁下打算如何策应此事?”
亦天玲凝神言道:“既然此事由我们介入,里应外合,占尽优势,那就有必要做得光明磊落了。”说着,她从腰带口袋中取出一方粉末:“喏,蒙汗药。”
众人心里都打了个突,只见亦天玲不断翻找口袋,将里面物事一一展示:“石灰粉、毒蒺藜、丧命钉、假血包、钢丝线、米团子。哦,合欢散和解药我也有,你懂的,武侠世界嘛……”
窃天坞的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脸上各个露出震撼的表情:“这些个道具就连我们一帮做贼的都认不齐,居然还敢说自己正大光明,脸皮厚成这样,不愧是名门大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