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角受伤吧2020吧 关注:33,580贴子:284,099

回复:【男主角受伤吧】现言BG《深水之渊》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63章更新!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15楼2023-08-15 14:23
回复
    第六十三章 怪物
    祁深回房路上在拐角处好死不死撞见了靳沣,那狐狸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跟她熟络地打了招呼,“小深回来了?”
    “啊……是。”祁深被他这过分热情给惊了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回他,忍不住又将视线挪到他手上。
    靳沣手里正攥着铁链,链条延伸到拐角深处,那端应该是栓了什么东西。但正处于祁深视线盲区,她看不到。
    “好奇?”靳沣非常善解人意,“那让你看看。”
    “不……”祁深不嫌自己命长,她懂知道的越多小命越不好保住这个道理。
    靳沣根本不给祁深拒绝的机会,用力扯过链子,把那头的倒霉蛋从阴影里拽了过来。
    果然那头栓的不是“东西”,是货真价实一个人。沉重镣铐圈住了他的脖子,双腕也被锁着,导致他只能手脚并用爬过来。
    但他一双腿大概是有问题,膝盖以上还看的过去,小腿只能不成形的扭曲着,不敢与地面接触的太实。四肢里真正能用的只有上肢,用胳膊肘往前蹭,主打一个爬的乱七八糟。
    她只看得到他宛如鸡窝的头顶,还有被暴力开瓢后脑袋上遗留的血迹。
    祁深唇角抽动,这老狐狸的恶趣味还真是令人不敢恭维——这是在溜人?
    “抬头把你那鬼样子让我们小深瞧瞧。”靳沣心情相当不错。
    还挺有分享欲。
    祁深只想已读不回……最好是连读都不读。
    那“怪物”终于抬起头,被血糊住打绺的头发被甩到耳后,露出他那张可怖的脸。
    大半张脸碳化如皮革,多半是深度烧伤造成的。烧后留下的瘢痕几乎覆盖整张脸,已经无法让人辨认出他模糊的五官。能见物的眼只余一只,另一边眼窝的眼球混浊泛白且僵硬不动,是瞎的。
    “这东西长的够别致吧?”靳沣轻笑一声。
    这人是否别致另说,您倒是够变态。
    祁深暗自吐槽,明面上自然是附和靳沣,千穿万穿马屁总是不穿的,“您说的有道理。”
    “你看看就行了,”靳沣认为逗小孩需要适可而止,万一让祁深看久了,晚上再做噩梦,这可不是他的待客之道,“我还得分享给下一个人。”
    祁深的确无言以对。
    她认为这个基地的人如果最后都疯了,那一定是靳沣带的头。
    靳沣将那人一路拖行带走,丝毫不顾他不便行走的难言之隐。粗粝的地面已经把他的膝盖磨出血泡,鼓囊囊的泡又在摩擦中被蹭破,脓水混着血迹在地面划出长长一道痕迹。
    祁深听着他仿佛要冲破房顶的惨叫,没忍住又偷瞄一眼。正巧对上那人转过来的脸,一双眼珠子血丝暴涨,死死瞪着她,仿佛要掉出眼眶。
    比这惨的祁深也都见过。
    区区小场面,淡定。
    “救我!”这人终于舍得把他刚租来的嘴张开,对着她开始喊叫,看来是把祁深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祁深不为所动,她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哪还有心思管一个不相干的人。她可不是圣母,她没有那个理想与义务去救每一个人。
    更何况这大概率还是黑吃黑——就让他们互相撕咬,两败俱伤才好。
    她听到靳沣高声喊了李禄的名字,“李禄滚过来!”
    祁深踮脚去看,果然瞥见李禄飞快赶过来的身影,迅速闪到靳沣身边,和那怪物一同进了房间。再然后靳沣房门被大力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门隔音不错,祁深如是评价。
    不该打听的就不要再去研究了,祁深转身自觉进了自己房间。
    靳沣房门内气氛凝重。
    领导没发话,李禄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如鹌鹑,头垂得很低,静等指令。
    靳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单手鼓弄着火机,把火机盖子翻开后捺下按钮,让火焰摇曳,而后毫无预兆将另一手握着的锁链扔给李禄。
    李禄正盯着火机内焰那抹蓝望的出神,没料到会被这突然抛过来的物件砸中胸口,自是没接住。链条当啷一声砸在地面,再抬头正对上靳沣冰冷眼神。
    李禄好想逃,且慌得一批。
    奈何靳沣不发一言,李禄只好顶着他无形施加过来的威压,手忙脚乱弓下腰去捡。起身后实在耐不住这般精神压迫,率先打破沉默,“靳爷,他怎么处理?”
    “嘘……”靳沣将食指抵在他的薄唇之上,“让我好好想想。”
    那人因为腿折不能行走而瘫在地上,呲牙咧嘴哼唧着。起初还只是小声咿呀,见半天没人理会自己,开始扯着嗓子哀嚎。
    很好,这成功引起了靳沣的注意。
    见过找死的,倒是没见过这么着急赶着要死的。
    于是靳沣收好火机,从容起身,在他发出鸭子一样的嘎嘎声后,重重一脚踹向他心窝。“体贴”帮他挪了地,就是飞的有点远。
    他终于没了声响,眼球翻白着昏死过去。
    这回世界清净,耳根也清净。
    “见过小江了吧?”靳沣转过身,没再看那人一眼。
    “是的。”李禄咽了一口唾沫,生怕领导撒气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以后小江要和你们一同共事,关系要好好处,他业务能力相当不错,人也机灵,”靳沣轻拍李禄的肩,“小骆这回伤的有点重,得好好休养,你这阵子就跟着小江做事。”
    李禄被拍的一哆嗦,虽然不服江浔一来就比他地位高,但也不敢声张什么,“靳爷,我明白。”
    “很好,你可以把这东西拖去地下室了,”靳沣轻抬下巴,“等明日和小江一起审他。”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16楼2023-08-15 14:23
    回复
      第六十四章 僭越
      自那日江浔带走靳之渊后,祁深再没见过他。也许是被勒令静养去了,毕竟他那副破烂身子的伤病太多,再高明的医术也需要时间来修复。
      靳沣没为难她,一直都好吃好喝招待着,这让祁深忍不住怀疑那狐狸在蓄什么大招,只等合适时机放出来。
      至于先前靳之渊交付给她的优盘,她妥善藏起之余,同时将内容背的滚瓜烂熟,以防优盘丢失或者无法带离。
      万事俱备,只差靳沣出差离开基地的节点——靳之渊答应过她的,会在那时带她逃离。
      她有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可难免胡思乱想,生怕靳之渊过得不好。她知道靳沣的德行,担心他又去折腾靳之渊。
      要说何止刚出事那阵,她对靳之渊可是恨之入骨。每夜失眠时想的都是如何将他绳之以法,除此之外还有怅然和失望,会惋惜这样乖巧的弟弟竟会执迷不悟一条路走到黑。
      更多的是自责,怪自己没能及时发现何止和靳之渊的异常。若她能早些将他们拉回身边,那局面是否会有转变……何止也许就不会死,靳之渊也不会被警方通缉。
      可怎么变心了?
      祁深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爱何止了,大概是已经失望透顶。
      毒品是她的绝对雷区,是半点不能僭越的。
      可优盘里的证据链清楚标注何止与他父亲何川然在一同贩毒,这父子俩联手在道里打下的地位不容小觑,甚至在圈内都是顶级的存在。
      仅记录下来的部分毒品交易数额就足够量刑,更何况背后还极有可能存在更秘密的交易,这些在地下深处的肮脏还尚未被发现。
      真要细细发掘,何氏父子被判个几遍死刑都不为过。
      显然这里面也有靳之渊的事,倒不是说偏见,只是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靳沣是否参与贩毒不得而知,但管制枪械刀具在这个基地里出现过无数次了,只能说靳氏父子也不干净。
      首要任务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随后回警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优盘及证据链上交,将涉嫌杀人的靳之渊与何氏父子走私毒品一事进行并案,且成立专案组对其调查。
      既然靳沣有意透露何止死亡一事另有隐情,祁深当然要查个彻底。
      靳之渊说过会在妥善处理好这边的事之后去自首,她决定再信他一次——瞒着的事暂不说,但能肯定的是他承诺的一定会做到。
      靳之渊从不轻易许诺,他既开了这个口,便是有这个自信能做到。
      祁深会继续养精蓄锐蛰伏,只等靳之渊给她行动的信号,绝不会自作主张贸然行动。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书房,靳沣正单独与江浔谈话。
      “小江感觉如何?还习惯我这里?”靳沣又在沏茶,茶叶一贯是他最爱的那种,未曾换过。
      这人是长情,对茶也亦如此。
      “当然习惯,”江浔赏着靳沣从容的沏茶手法,“很乐意为您效劳。”
      靳沣眯了狐狸眼去瞧江浔,“倒不用这般客气,这些话听多了也俗,只要你无异心,诚心跟着我,好处自然不会少。”
      “那是必然,谁会和财权过不去呢?”江浔坦然接受靳沣的注视,“以后小江就衷心跟着靳老板做事,把事业做大做强。”
      靳沣想来很是受用,听着江浔表决心,点头以示鼓励,“来品茶。”
      江浔接过茶盏,不急着饮,先观其茶汤,“汤色黄碧清澈,香气馥郁。”
      靳沣来了兴致,“不错。”
      “入口鲜爽回甜,”江浔抬盏细细品味,抬头与靳沣对视,“可是蒙山茶?”
      难得见靳沣脸上出现与他身份相悖的过于兴奋的表情,他一向沉稳狠戾,如今情绪倒是大开大合。
      他甚至文绉绉念了两句诗,“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不等江浔说些什么,靳沣这又念念有词,“这蒙顶甘露一喝就是多年,可除她以外,再没人认得出来了。”
      江浔捕捉到关键字,却知趣没去刨根问底询问,于这样喜怒无常的人打交道,最忌讳无意触及对方的痛点,遂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幸而没眼拙认错,不然就是我见识短浅了。”
      靳沣复泡了第二遍茶,伸手示意江浔再次品味,“这见多识广是好事。”
      江浔自然不会拒绝,投其所好是他追随上司的必要一步,“对了,靳老板,有件事可得跟您知会一声。”
      “说。”靳沣放下茶壶,“有要求尽管提。”
      江浔依旧保持礼貌微笑,“倒不是我有要求,是您儿子……”
      听到江浔提及靳之渊,靳沣原本高耸的兴致突然就收个精光,不等江浔说完便不满意打断,“他还敢提要求?”
      “不是,他没提任何要求,很听话并且很配合我,”江浔没料到靳沣会如此不待见靳之渊,“只是他伤的太重,需要静养。建议这段时间都不要让他出任务,以免影响后续恢复。”
      靳沣显然认为靳之渊的身体状态并没有那么严重,“那你说说他都哪有问题?”
      “肺部枪伤反复开裂出血,有感染风险。肋骨骨折和肺挫伤未得到彻底治疗,还有长期胃病和痉挛导致的胃出血,当然胃部也有受创后留下的病根。”
      “这些叠加式的伤病会消耗掉他的全部精力并影响情绪,造成心情低落甚至抑郁。”
      “他看人的眼神都是瑟缩和带有警惕性的,对我的触碰持有抗拒心理。”
      “我不是心理医生,我只治得了他身上的伤病,治不了他心病。”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19楼2023-08-28 01:05
      回复
        64章更新~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0楼2023-08-28 01:05
        回复
          第六十五章 折辱
          这狐狸却笑了,想来并不在乎,“我有说过要治他的心病吗?”
          江浔稍有迟疑,“那您意思是?”
          “心病不用去理,他那些新伤旧疾能治便治,难治的不必强求。”靳沣神色冷极,“我只要他活着,为我做事就够了。”
          于靳沣而言,靳之渊只是个偿还罪孽的工具,破旧不堪之时就代表要被丢弃。
          江浔不再执着去劝靳沣,低下头暗自思索了什么,再抬头时只简短道,“小江明白。”
          “你知道的,”靳沣那双精明狐狸眼此刻正与江浔对视,“别让我失望。”
          靳沣言下之意是靳之渊和骆焓已经靠不住了,现下他心头宠是江浔。
          江浔自然清楚自己正是得宠之时,这小狐狸尾巴摇的倍儿欢,同老狐狸交换了眼神,“那小江先行告退,不打扰靳老板品茶。”
          靳沣满意一挥手,又端起茶盏,“去吧。”
          江浔这才转身离开书房。
          待回到自己诊室,一进门便看见靳之渊靠坐在床头,眉间蹙着,似乎心事重重。
          “睡醒了?”江浔把门关紧,扯过椅子坐在床边,近距离看他,“我去见靳老板了。”
          靳之渊反应还是迟钝,盯了江浔好一会才回应,“刚醒。”
          看来他恢复得并不好,嗓音依旧喑哑,尽显疲惫,状态已然不同从前。
          “我说的第二句,你还没给我回答。”江浔关注点依旧清奇,“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靳之渊缓慢摇头,只道句没头没尾的话,“今天应该有雨……也可能是雪。”
          江浔并不想看到如此平静而面无表情的靳之渊,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起伏的情绪,或是些别的什么,“你这就无趣了。”
          靳之渊沉默着抬起他那只带了好些针孔的右手,轻抚过胸口。
          江浔总是想找点乐子,哪怕这个乐子对于靳之渊来说是伤疤,那他也是要揭的——反正最后会痛的不是他,那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江浔又锲而不舍开口,“我可是帮你求情去了,但靳老板好像不太关心你,他原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他说让我保住你的命就行,好方便日后使唤你做事,不用费心治疗。”
          江浔话锋一转,余光似乎在观察靳之渊,“可我不忍心让你留下病根,万一有个什么难缠的后遗症,那多可惜,平白坏了这副好皮囊。”
          “所以我决定违背靳老板的意愿,好好给你治伤。”
          靳之渊气息逐渐紊乱了,偏过头试图逃避江浔的视线,“不用你可怜我。”
          江浔自是很快察觉靳之渊的异常,继续添油加醋,他要这把火烧起来,“看来你在你父亲心里的位置现在还比不上我这个外人。”
          靳之渊眼底泛过一抹痛色,搭在胸口的手抖了一瞬,而后用指尖发力按住肋间,呼吸愈加艰涩。
          “生气了?”江浔依旧是那副欠揍的笑容,“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靳之渊怒极反笑,泛白指尖已毫无血色,“这些我早知道……你不必反复提醒。”
          “别这样用力,”江浔去抓靳之渊按着胸口的手,“伤口会裂。”
          根本不用太多力气,就可轻易钳住靳之渊的手腕,现下这般虚弱的他自然无法挣脱开江浔的大掌。
          掌中腕骨细瘦,不堪一握。细细感受腕子的颤抖,触感微凉。
          这样随意掌控他人的感觉,江浔很是喜欢。尤其这人是靳之渊,更是舍不得放开了。
          他又不知分寸将二人距离拉的更近,“前些日子你刚胃出血,这勉强调养过来的身体可经不住气。胃病大多是情绪病,收敛些才好。”
          靳之渊没试着去挣脱江浔的钳制,他清楚不过是白费力气,“你把嘴……闭上。”
          “那可不行,我话密,闭上会憋死的。”江浔挺委屈,眼巴巴看着靳之渊。
          “那你……就憋死……”靳之渊似乎起了杀心,盈满血丝的眼停留在江浔侧颈片刻。后又妥协于现状,仅在口头上逞强。
          “怎么?”江浔使了几分力气去捏他腕骨,似是威胁,“真想杀我?”
          靳之渊完全不在意自己手腕被攥痛,只是认真点头,“想。”
          “你是靳老板手底明棋里最利一把刃,能爬上这个位置,绝不只是因为你和他是父子。”
          江浔笑弯了一双眼,“如果是全盛时期的你,我自然不是你对手。”
          “但你现在……”
          “是半残。”
          靳之渊瞳中闪过几分落寞,他承认江浔戳到他痛处了。再去争辩只会更难堪,更何况他也没太多精力去反驳。既然江浔摆明要折辱自己,那就遂了他的愿罢。
          故而靳之渊不再作声,长睫随垂着的眸,在眼下覆了一片细密阴影。一动未动,任凭江浔攥着他的手。
          太空洞了。
          这不是活人应该有的神情。
          大概这里剩的只是躯壳了。
          江浔不要看到这样的靳之渊,既然是自己惹的,就该自己去哄。他甚至转移话题开始劝靳之渊好好吃饭,“太瘦会脱相,就不好看了,你得吃饭,多吃。”
          靳之渊迟迟未回应,很痛苦地喘了几声,慌乱间用左手解开衣衫最顶端那颗扣子,仰头费力呼吸几回合,涨红的脸这才勉强恢复原先的面色。而后一记眼刀甩过,“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吃饭。”江浔很倔。
          然而靳之渊更犟,“先撒手。”
          “好吧。”江浔不情不愿松开手,转身就要走,“那我去给你取饭。”
          靳之渊揉着酸痛的腕子,“别取……不吃。”
          江浔知道靳之渊是要气他,他依旧是背影对着他,未曾转过身,但镜片后的眼已眯起,“你自己吃还是我往里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1楼2023-09-30 21:03
          回复
            65章更新~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2楼2023-09-30 21:03
            回复
              第六十六章 初雪
              此番声线低沉,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股威压竟和靳沣有几分相似,不愧为靳沣一手培养出来的暗棋。
              靳之渊已极度不适,条件反射盯上江浔后颈,但犹疑后彻底把杀心收敛了。声音温软下来,似乎是示弱,“胃疼……吃了也是吐。”
              江浔转过身,面上又是熟悉的招牌笑容,“那不吃了,少一顿饿不死。”
              靳之渊刚松一口气,以为江浔今日对他的折腾终于到此为止。却突然被快步近身,江浔那只大手直奔他面门抓来。
              靳之渊见状想躲,但没能躲开。再回过神来,自己下巴颏已被江浔的手掌托住,他只能被迫仰面与江浔对视。
              “眼尾怎么红了?”江浔还在打量靳之渊,空闲的另一只手正以指尖触他的睫羽,“但瞧上去更好看。”
              靳之渊讨厌他的触碰,更何况他离得太近了,甚至于气息都险些交换。他只是瞪着他,眨眼间扇动的睫毛刮过江浔指尖,微痒。
              “别太恨我,”江浔手指依旧不老实,又进一步攀上他眉梢,细细摩挲,“有靳老板在,你不敢杀我,我也不能杀你。”
              “你……图什么?”靳之渊肩膀抖了一下,似乎哪里在疼。
              “本来是想跟着靳老板谋些财权,”江浔视线掉在靳之渊身上没挪开过,“但现在更想和你成为朋友。”
              “我只喜欢和好看的人打交道,”江浔抬起拇指,轻刮靳之渊鼻尖,已然是越界的行为,“你恰好在我审美点上。”
              本以为是事业批,谁成想是个颜狗。
              这太直球了——靳之渊只想跑路,离江浔越远越好。
              他面上已出一层细密冷汗,额角青筋隐约浮起,微许狰狞,想来是痛的,“你有……镇定剂么?”
              “什么?”江小狐狸跟靳沣没学到什么好东西,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流,“我没听清。”
              靳之渊疼得恍惚,没多想江浔是装的,真以为他没听到,很认真一字一顿跟他解释,“镇定剂。”
              “求我。”江浔索性摊牌,居高临下斜睨着他,“就给你。”
              靳之渊难耐地偏过脸,挣脱开江浔的手掌,潮红的脸上还留有指印。
              大概是头晕,神志也昏沉,他必须用手撑着床面才能维持坐姿,才不至于摔回床褥。
              江浔还在回味先前指腹的温热触感,“你起烧了。”
              窗外隐约飘过什么。
              靳之渊注意被吸引走,就这样痴痴望至出神,良久才分辨出那是雪花。
              江浔顺着他视线也去看窗,“看来你这人体天气预报准的很。”
              靳之渊挺直的背终于佝下。
              “我累了……很疼。”
              “求你放过我。”
              江浔翻找出一剂镇定,配合退烧片,一同给药,“乖一点对你我都好,早这样不就结了。”
              镇定剂进入体内,还需一时半刻才能见效。靳之渊只好尽力捱过这段于他而言太过漫长的时间,等待药效发挥的过程着实煎熬。
              雪花不是飘落的,形容为砸下来或许更为贴切。
              漫天雪花大如鹅毛,短短时间内已覆在地面堆积一层,并毫无停下的迹象。今年入冬第一场雪是罕见的大,也不知是福是祸。
              江浔若有所思。
              “这样大的雪。”
              “看来会有个人和你一样疼。”
              靳之渊身形摇晃,再坐不稳,胡乱扯过江浔衣摆,“能帮我……去看看焓哥……”
              “这么关心那姓骆的?”江浔挑眉,“不过也是,听说他那腰可受过重伤,雪天潮冷,有的受了。”
              “我身上电子设备……都被收走了,”靳之渊眼底血丝愈多,“联络不上焓哥,只能你……”
              “行,”江浔心想反正也揩油摸了靳之渊,被使唤做个跑腿的,他倒是也乐意,“我再帮你一次。”
              靳之渊面上终于露了笑意,可瞳孔逐渐在失去焦距。
              江浔察觉到他的困意,遂扶靳之渊躺下。他身子已因药力生效而瘫软了,人也昏昏欲睡。
              虽然他刚醒过来不久,但总归是先前消耗过多,这睡眠多些也不为过——只是睡得慢,醒的又快,实际也睡不太久。
              “等你睡醒就能知道骆医生情况,所以什么都不要想,放松下来,”江浔为他盖上被子,那张尖牙利嘴难得没再下刀子,反而柔声道,“睡吧。”
              靳之渊眨着沉重的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是混乱呓语些旁人根本听不清的字节。终于在无意识发出几声痛哼后,呜咽着叼着被角昏睡了。
              江浔没忍住弯腰欣赏好一会他睡颜,后意识到自己这样实在太像变态,只好起身自言自语着走出房门,“我倒是个忙人,还得去赶下一个场子。”
              他一双长腿步幅大,不消半刻就行至骆焓房间门口,那房门半掩,江浔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了。
              屋里的人本来在聊些什么,见他进来,都停下来瞧他,不发一言。
              离门最近那人率先打破沉默,嗓门挺大,“我说你就不知道敲门?”
              果不其然这屋里除了骆焓以外,肯定还得有个货。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是李禄。
              江浔轻扶镜腿,狭长一双眼微眯,“我从来都不是讲礼貌的人,敲门我不会,拆门我倒是会。”
              “诶我……”李禄依旧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你找茬来了?”
              “对。”想来江浔在靳之渊那的刀子还没下够,这番他兴致起来,又准备和李禄大战几个回合,“我来找乐子。”
              李禄冷哼,“有人说过你欠揍没?”
              江浔毫无预兆扬起唇角,笑得跟反派一样阴险。
              不对——他本来就是反派。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3楼2023-10-01 22:04
              回复
                66章更新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4楼2023-10-01 22:05
                回复
                  第六十七章 诛心
                  “我想……应该是有人说过的,”江浔依旧眯眼笑着,“只是当面说的,你是第一位。”
                  李禄莫名想给他一耳刮子,想了想还是忍住没上手。毕竟这拽人是靳狐狸眼前的大红人,他可能惹不起,“那我还怪荣幸的。”
                  江浔并不在意李禄的阴阳怪气,他打量着骆焓,并决定先开口破冰,“骆医生你好,我姓江名浔,算是你同行。”
                  从骆焓迷离的眼神来判断,他也许不够清醒,只能说是醒着。
                  肉眼可见的疲惫从他周身蔓延,延伸向上到苍白的唇,又至潮湿额角,青筋隐约在太阳穴涨出痕迹。
                  他大概是痛,又很冷。
                  连声音都裹着寒意,一颤一颤的,“你好……”
                  江浔眉头一蹙,见他以一种僵硬的姿势靠坐在床头,“怎么伤的这么重?”
                  骆焓怀疑江浔是靳沣派来打探他伤情的,遂没有解释太多,给出的有用的信息几乎为零,“出任务……不够小心……被偷袭了……多谢你关心。”
                  十分礼貌,且疏离。
                  江浔心知骆焓是防备自己,“你不用猜,不是靳老板指派我来,是靳之渊求我,让我来看你。”
                  果然靳之渊对骆焓很重要。
                  只是提了一句,就诱导他起了情绪。
                  “他怎么样?”骆焓也顾不上调整一下姿势,眼神灼灼盯着江浔。
                  “当然还是半死不活,肺子基本坏了一半,胃出血次数也频繁,对药物依赖性太强,断药就有戒断反应。气血大亏,跟他说话说一半,他都能晕过去,至于什么时候再醒都说不准。”
                  江浔嗤笑,“我看他真没几天活头了。”
                  李禄彻底被惹炸,“你这嘴要是不会说话,就撕烂得了。”
                  “你这么急着破防?”江浔继续气死人不偿命,“我还没说完。”
                  “靳老板还特意让我照顾靳之渊,让他按时吃饭按量吃药。就是他不够乖,不吃饭就算了,药也是过量乱吃。”
                  “难免在我手底下遭了点罪,一天得灌几次饭,灌完又吐。吐的狠了,嗓子眼里都是血丝,场面多少沾点血腥,到最后还得把粥连带着血丝一起囫囵咽了。”
                  江浔生怕气不死李禄,持续添油加醋,“但他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我也不心疼,只要他死不了,随便折腾。吃饭吃药不乖,但挨打不还手是个好习惯。”
                  “你打他了?”李禄拳头直响,他是真手痒,“这就是你说的照顾?”
                  江浔与之对视,半点不让,嘴皮子又开始尖利,“这可不能乱说,我顶多是掐了几把摁了几下,怎么能算是打?”
                  骆焓似乎动了怒,看向江浔的眼神满是敌意。“没有靳老板的授意……你是……不敢对他动手的。”
                  “你心知肚明,他走的是弃子的末路,有必要再继续维护他吗?”江浔循循善诱,“就算他是靳老板的独子,唯一的血脉——可他已经被他父亲逐步抛弃了。他也没有试着求生,在死局里亲手选的每一条都是死路。”
                  江浔询他,字字诛心,“你想他活,可他想活吗?”
                  骆焓已然气息紊乱,他说不出答案。
                  他想,靳之渊是不想活了。
                  可他又想他活。
                  只是因为他答应过小姨,想弥补小姨没能陪着靳之渊长大的遗憾。
                  做哥哥的,是舍不得弟弟吃苦的。偏偏这个家里,最小的弟弟活得最辛苦。
                  骆焓语气坚定,“我依旧会护着他……轮不到你指点。”
                  江浔并没有被兄弟情深感动到,仍挖苦,“凭你现在这样?连站都站不起来,能护得住?”
                  骆焓精神头并不好,交谈至此,已是累极,眼皮沉重着上下抬了几回合,被江浔奚落后,强行打起精神,咬着后槽牙将身板挺直一点,“那你试试?”
                  “你俩逞强的样子倒是像。”江浔靠近骆焓,“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腰的枪伤,你身上可不少毛病。”
                  李禄敏锐捕捉到重要讯息,“你说什么?”
                  骆焓急切打断,“没什么……我也是医生,小毛病我自己可以治。”
                  江浔倒是不见外,未经允许,擅自伸手就近搂住骆焓汗意涔涔的后颈,顺着他嶙峋脊骨摸向那已然变形的腰椎。
                  骆焓想躲,奈何腰部僵硬加之剧痛,上半身基本无法动弹,被江浔一把拎住。
                  李禄本不想让他碰,又担心骆焓有事瞒他,想借江浔之口打探出他的身体状况,如此一想,便忍住没阻拦。
                  江浔试探着以掌触着他的背肌和腰,比较良心的避开了枪伤的位置,手隔着薄薄一层外衣经过他侧腰某个穴位时,听见骆焓短暂吸了一口气,似乎被戳到痛点。
                  只见江浔的手又绕回,在刚才引起骆焓反应的侧腰区域徘徊打转,然后突然用大拇指对准一个点用力按下。
                  骆焓呼吸一窒,随后低下头,挺直的背极速佝偻下去,开始很急促地痛喘。
                  李禄从高处往下看,只看得到他的后颈,茸茸的偏长发尾这次没有扎成小揪,而是散落下来,刚才被江浔拨到侧肩处去了,黑发丝就这样垂下,无意添了几分可怜。
                  李禄终还是没紧着追问他,只悄声安慰,“你慢慢缓。”
                  回应李禄的是一双抬起的仿若湖水徜徉的眼,二人眼神在对视中交融。
                  洋洋洒洒润了满笔湿意,太过潮润的泪花。
                  只是太痛了,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涨出泪水。
                  却更让李某人的心感到疼痛。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5楼2024-06-12 01:08
                  回复
                    67章更新,如被吞进群看。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6楼2024-06-12 01:09
                    回复
                      第六十八章 博弈
                      李禄只是在想。
                      这是第几次心痛着心动。
                      他躲过算计,险境也脱逃,却数次陷落于骆焓的眼底——那双眼只看他时是含情眼,这是给他独一无二的特权,仅他拥有。
                      泪没有落下,而是被噙住,水泽沁着的瞳仁更幽,绕着一圈圈涟漪,更拨动心弦。
                      不知从何时起,李禄只见得到骆焓如守护神般的背影。即使他偶有脆弱时刻,也不肯轻易给旁人看的。
                      这次大概是到达可以承受的临界点了,骆焓实在分不出多余精力去掩饰。
                      江浔热衷将他瞒着的伤病彻底拆穿,“你的脊柱和腰椎已经因为长期炎症发生严重形变,今天有雪,最潮冷,加上刀口二次伤害,有多难受只有你自己知道。”
                      骆焓已经痛到神情迷离,听到江浔的话,极力拢了心神,强行将眼神焦距聚回来些,“所以……你是要给我治?”
                      江浔拒绝的速度快到离谱,“我可没答应说要治你。”
                      李禄比谁都急,“能治好吗?”
                      “我们业内交流,你跨专业的别插嘴。”江浔依旧一副拽样,但他不小心有点磕到这对,所以破天荒发了善心,“我提醒一下你,一直放任不管,你就等着看他残了坐轮椅吧。”
                      李禄本觉得江浔是吓唬他,可他又看见骆焓低垂着眼,没有反驳什么。
                      于是李禄这个恋爱脑,盯着他的焓哥,十分珍惜地看了好久,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你真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很好——他超爱的。
                      一个打手兼杀手,搞纯爱这套。偏有个骆医生,就吃这套。
                      骆焓恍惚的神情又裹了温柔。
                      他说,“好。”
                      某位姓江的破防哥险些夺门而出,敢情都成双成对,就他自己孤家寡人,“你俩别在我眼前搞暧昧。”
                      骆焓耳尖居然泛了可疑的一抹粉。
                      倒是李禄没羞没臊,想把主权宣誓的明明白白。
                      江浔不癫的时候看起来还算正经,“你也清楚,脊柱炎治不好,只能缓解或是抑制。受寒受累都不行,更何况你还受了外伤。近期别参与外出任务,消停养着。”
                      骆焓倒是比靳之渊听话,知道先乖巧把头点了。具体是否真的会按医嘱行事,暂时不能确定。
                      江浔再次善心泛滥,又或者不是真善 。他也有其他打算,这样好心帮忙也是为了互惠互利,“我可以帮你去找靳老板请假。”
                      骆焓居然没有拒绝,“多谢。”
                      “我想想,”江浔眯着眼,“请几天合适呢?”
                      骆焓略显疲态地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至少五天。”
                      江浔不知在盘算什么,总之他答应了,“好。”
                      骆焓唇角隐约有笑意,“合作愉快。”
                      江浔自然也是笑容满面,与骆焓握手以示友好合作,并且塞给他一张在来之前就提前撰写好的纸条,随后扬长而去。
                      李禄显然云里雾里,待江浔彻底离开才发问,“你俩怎么就突然背着大狐狸合作上了?”
                      “我先缓会……”骆焓脸色不知怎的比先前更差了,“稍后我会给你解释。”
                      李禄倒不急于一时问清这些事,他只是真真心疼住了。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跑去窗前看向外面,果不其然看到江浔淋了满身风雪,一身黑衣险些覆成霜白。
                      雪竟已将至江浔膝盖处,令他不得不减缓速度,深一脚浅一脚在雪中行走。
                      按理说以他的身高,这雪的位置能到这,足以证明这场雪势够迅够猛了。
                      也不怪骆焓如此虚弱,脊柱和腰伤定是被这场雪带来的寒气趁虚而入了,恐怕伤势会变本加厉,很难将养。
                      “这雪比往年来的都急,”李禄眉心皱紧,“对你影响太大了。”
                      骆焓不想李禄皱眉,他要他开心,“没关系……有你陪,这些伤痛就不算什么……”
                      不同于额角的汗涔和惨白的唇。
                      更夺目的是他灿灿眸光,“来我身边。”
                      这便只看得到李狗子摇着尾,十分殷勤上前贴贴了。
                      骆焓并不想瞒他,自己的计划过于胆大包天,如果泄露,恐有麻烦。但吐露给李禄,是没有关系的,他足够信任李禄。
                      这么说吧,李禄就算不够聪明,憨态常有,但嘴关键时候还是严实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至于他敢跟江浔合作,是押也是赌。
                      押江浔不是真心实意追随靳沣,赌江浔不会把自己的具体计划猜出来并泄密给靳沣。
                      计划中唯一的变数是祁深。
                      骆焓只担心,祁深不够信任靳之渊,毕竟靳之渊害了何止,谁不知道靳之渊爱而不得的祁深,有多爱何止。
                      骆焓真的猜不准现如今祁深对靳之渊的“信任”是否只是被监禁在基地之后的妥协。或许祁深只是为了让靳之渊心甘情愿忤逆父亲,而保送她出逃?
                      将不同势力的众人凝聚起的唯一理由是他们都不想靳沣好过。
                      如果这是古代,靳沣应该就是被万民和臣子痛恨的“暴君”。
                      他们的确想弑君。
                      但谁能保证,这暴君是否会先一步发觉计划,并屠了造反的人。
                      总要一试的——唯有联合。
                      江浔回去后并没有再去打扰靳之渊,他倒是怕真给人折腾死了,毕竟靳之渊武力值高是真的,脆皮也是真的。
                      答应要给骆焓请假,于是他马不停蹄去找靳沣汇报,甚至还披着被雪水打湿的外衣。
                      虽说大狐狸明显不悦,但还是准了假。
                      更要命的是,靳沣说明日要见靳之渊,时间未定,充满随机性。着重提了一句,是要见到醒着的靳之渊。
                      江浔有点闹心。
                      毕竟那可怜娃一天也醒不了几个小时。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8楼2024-08-14 23:19
                      收起回复
                        68章更新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29楼2024-08-14 23:19
                        收起回复
                          第六十九章 逆鳞
                          雪落一夜,黎明时雪终停。
                          天地间徒有白茫,随一轮日升起,厚积着的雪缓缓化作水。
                          想来靳之渊这副伶仃病骨已被雪夜的寒冷反复磋磨,这一宿并不能睡踏实,应该会趁此刻暖阳的回温小憩。
                          正如此想着,已步至门前,江浔轻车熟路而入,靳之渊确实正睡着。
                          只是状态看起来不好。
                          脸见不到血色,下唇已因缺水皲裂,额角和侧颈明显有潮意。
                          江浔刚触上他无力垂在床边的腕,指尖就觉一抹温热,再去探他的额,已是灼烫。
                          江浔突地一激灵,忙不迭掀被,解开他上衣扣子,果不其然见他枪伤附近裹缠的绷带见了几抹红迹。
                          怎么会又崩裂?
                          明明好生养了这么多天,日日换药,理应差不多愈合了。
                          江浔有些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但更怀疑靳之渊本人。
                          想着把靳之渊提溜起来问问昨夜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他几乎是昏睡的状态,又没舍得叫醒。
                          果然除了他亲爹,是个人都会对靳之渊心软。
                          于是江浔黑着脸,全程不发一言,重新为他处理伤口。果然每一个治疗过靳之渊的医生,都会反复卡关。此处卡关是指白治加白干。
                          只有撤下脏旧纱布时,皮肉因黏连所以会被扯痛,靳之渊才有些发抖,无意识发出痛哼几声,但没有挣扎。
                          换药和包扎顺利到离谱,当事人甚至都没醒。江浔依旧犯愁,不醒才是大问题,说明伤势没恢复好。躯体先撑不住,强制性关机了,接着溃败的就会是精神层面。
                          这次起烧,更是直接回到解放前。
                          江浔用棉签蘸了水,去润他干裂的唇。因距离更近了,才得以认真分辨他呼吸声。不太妙……呼吸音很低。
                          为求证,江浔去拿了听诊器,屏气凝神听来,分明识别到空嗡音。随后他将手紧贴靳之渊的两侧胸壁,已经很明显感觉有摩擦感。
                          这是炎症累及胸膜的表现——疑似急性肺脓肿。
                          诱因很可能是近期供给的镇定剂过量。
                          倒是他考虑不周了,靳之渊求药,他便给了。完全没预判到会诱发肺脓肿。
                          正盘算着如何治疗,思绪倒是被靳之渊突然变急促的呼吸打断了。
                          似乎是正掉在噩梦中,他的姿态趋于防御性的蜷缩起来,很痛苦地喘着气,呼吸频率乱的一塌糊涂,杂音愈重。
                          他的肺大概快坏了。
                          连氧都供不及时。
                          手掌覆上胸口,全然不顾伤处,很用力按着,像是要以此来缓解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江浔茅塞顿开,突然悟了这崩裂的伤口是如何促就的。
                          昨夜大概也是有无法呼吸的情况发生,可他竟然没有摇铃求助!明明铃就在床边,一伸手就可以触发。只要铃响,就会有人过来帮他,他就不必孤身捱着苦难,偏就自己一力承担。
                          最坏的情况怕不是某天他会安静死于某个无人角落。
                          按他不吱声的性格,连收尸都没地找去。
                          江浔连忙拿过氧气罩,为其供氧,随后攥住靳之渊的手,以防他再次把包扎好的伤口抠出血。
                          很好,靳之渊这次不太老实。一直想把自己的手从江浔掌中抽离。
                          江浔隔着面罩看到靳之渊在嗫嚅的唇,好像说了什么。他很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奈何现在正和靳之渊掐架。四只手的爱恨纠葛有些太多,难免分心。
                          也不知靳之渊虚成这样又是哪来的力气,愣是把江浔的手心手背挠了好几道血痕。
                          行,他先不跟他计较。谁叫自己先动手调戏的人家,如今算是报应。
                          “不敢……”
                          这次江浔是听清了。
                          “错了……是我……”
                          靳之渊眼尾有润湿的水泽,睫上也零星挂着几粒珠,很委屈地皱着眉,神情复杂,恐惧且瑟缩,揉进了难过。
                          这神态真像他一位故人,于是江浔终于看到发痴,全然忘了手疼这一茬。
                          眼眶可真浅。受了那么多苦,还是没学会把眼泪忍回去。
                          江浔突然很想替靳之渊擦干眼泪。
                          若是被泪水泡得太久,心里头也会漫进水,以后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话好像有谁跟他说过。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不待江浔回忆起这段飘渺久远的记忆,便有脚步声靠近,他自知是靳沣,于是重重甩开靳之渊的手。扯着他后颈的衣领,将人一把拎起,后背直撞向床头。
                          与其靳之渊被靳沣强制弄醒,不如他先一步出手,靳沣下手大概率更遭罪。
                          力度不太好,懵逼且伤脑。
                          其实江浔也没想到靳之渊这么轻飘,确实没收住力。是这样的,想成为反派的医生,通常要武医双修。
                          靳之渊很可怜地垂着头,像被捏住了咽喉,发不出一丝声响,只是全身抖得厉害,快要靠坐不住。
                          江浔想去确认他是否醒转,奈何靳沣已近了身,他不好再做些别的动作,只能收敛。
                          “您来了,”江浔后退一步,为靳沣腾出空间,“那我先……”
                          “不用,你留下。”靳沣摆手,随即用前三指捏着靳之渊下巴,缓慢抬起他的脸。
                          眼是睁着的,很遗憾没聚焦。不知道是哪一处正疼,汗水几乎浇透周身。
                          醒了。但没完全醒。
                          靳沣先是耐心等待了一会,语气平静,“看着我。”
                          顺额掉落的汗珠蛰了他左眼,靳之渊索性将双眼都闭上了。
                          想来又逆了靳沣的鳞,很用力揪住他头顶碎发,故意把人扯痛,“看着我!”
                          靳之渊再次抬眸,扯起癫狂的笑。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31楼2024-08-16 23:55
                          回复
                            69章更新!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32楼2024-08-16 23:55
                            回复
                              第七十章 淬毒
                              太明显的恨意。
                              同时存在于双方眼底。
                              仇怨已攀至眼球,随血丝一路蜿蜒向上,外露到彻底。可又掺了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这就显得他的恨不够纯粹了。
                              不同于靳之渊对父亲那一腔不甘和裹着愧疚的悔恨,靳沣的恨又太直白,眼神里并没有同情和犹疑,甚至仅有杀意。
                              旁人大概只觉得悚然。
                              一位父亲会对自己的骨肉露出这样的神情。
                              只是靳之渊又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这狐狸想杀他的心思,人尽皆知。所以他的笑里不止是癫,还有强迫自己表现出来的高兴。
                              尽管现在才是虚情假意,可演的很好,甚至还有原本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谄媚——就好像刚才的恨意不曾出现。
                              “谢谢您……来……看我。”
                              他的语气很虔诚、很温软。但这短短六字,他说的断断续续。
                              他的呼吸面罩已被江浔刚才的暴力扯拽不小心弄掉,他又喘不过气了。但仍执着于要感谢他父亲好心的“看望”。
                              靳沣松了掐他下巴的手,因为觉着他身上异常发烫,令他也感到燥热,他不想再接触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这抹无法忽视的热意让他清晰认知到靳之渊的确在生病,使他无法坦然地折磨他。
                              可靳沣是彻头彻尾的坏种,他总有其它理由劝自己继续。他忍不住打量靳之渊,像在审视一件物品。
                              不脏、但很旧,破破烂烂。不用缝补,补不全的。
                              以上是靳沣用来形容靳之渊的词语。
                              他没把他当人——对,只是物品。
                              杀了、丢了都一样的。
                              如果大狐狸真的丢掉小狗的话,某只姓祁的猫儿大概会揣着麻袋把靳小狗捡回家。
                              靳沣把他当垃圾乱扔,可有人想把他捧起来。
                              靳沣又用手去揪他的领口,扯开些空隙,从上至下探看。视线里是靳之渊胸口大片苍白到不正常的肤色,这样侘寂的死白仿佛与绷带的颜色融为一体。
                              绷带很明显刚换,崭新且没有渗血痕迹。或许也可以说是因为新的,血还没来得及再次渗透。
                              但屋内有血腥味,不太新鲜的血气。靳沣闻的习惯,甚至会觉得太甜腻了。想来是伤口没什么愈合的迹象,才撤掉绷带上药重新包扎。
                              靳沣的指尖终于停止进一步的勘探,“怎么还在出血?”
                              真的是关心吗?
                              不是——反而是责怪。
                              “您要……下命令?”靳之渊已涨红了脸,喉声嘶哑,“伤没事……不会影响……出任务……”
                              “不影响?”靳沣眸色渐冷,“恐怕你连床都下不来。”
                              靳之渊似乎想证明什么,急急忙忙扒住床沿,动作竟然是很快的,不等江浔阻拦,他已经站在地上了。
                              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踝骨过分凸起,衬得脚腕更细瘦。
                              只是脊骨没能挺直,或许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顾这些细节了。
                              的确是强弩之末。
                              看得出来,只是从床面下来,再保持站立,这些步骤就让他汗湿满额。
                              “我……可以的……”靳之渊缓了几个呼吸才勉强再次开口。
                              “歇这么多天,为什么更严重了?说话都不利索!”靳沣的大手捏住靳之渊肩头,逐渐使力。
                              他被捏痛,却没发出声音,只是努力将背挺直一些。他已经没有再多力气去反抗了,那样只会被骂的更狠、打的更痛。
                              靳之渊知道的——在靳沣这里他从来不占上风。
                              他欠他,他不敢不还。
                              那只手就像钳子,死死攥着靳之渊,无法脱离。身子跑不开,心亦不敢逃。
                              他只好麻痹自己,骗自己说被掐肩膀不疼,只是轻微的皮肉之苦,顶多青一块紫一块。比起之前的罚跪、挨打,甚至抽鞭子撒盐水,这已经算是最“友好”的方式。
                              可最让靳之渊崩溃的是靳沣眼底毫不掩饰的快感。
                              好笑吧。
                              亲手折磨自己的儿子,会这位父亲有快感。
                              “对不起……”靳之渊呼吸频次又开始紊乱,破碎地挤出这三字,以示歉意。
                              靳沣却将话淬满毒,“你可以立刻拖着这副破烂身子出任务,然后死在外面,免得脏了我的眼。”
                              靳之渊只是缓慢垂下头,不发一言,定在原地。
                              他还是有些怕,要被遗弃的恐惧和焦虑让他的手在抖。
                              靳沣怒极反笑,不再去攥疼他的右肩,将手背到身后。
                              可只过了几分钟,靳之渊就开始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颤栗,刚挺直的背又塌陷下去。再就是腿使不上力气,无法站立,如一摊烂泥陷下。
                              膝盖摔的最狠,完全砸到地面。整个身躯快要贴伏地面,双小臂交叉着怼进胃腹处,额角抵着地板,姿势极其扭曲。
                              他尽力把自己蜷缩起来。
                              不想再被靳沣看见了。
                              江浔视角里,靳之渊像是因为突然发病才站不住跪倒的。好像那一瞬间他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不能自主控制肢体。
                              氧气好像都被抽走,也听不见声音了。
                              好安静。听不到父亲的训斥和责骂。
                              又好吵。心脏砰砰,跳好快。
                              只是哪里在痛。
                              好像是胸脯附近在疼,但疼的不是胸口处的陈旧枪伤。
                              靳之渊想了好久。
                              原来是心痛……
                              是胸腔里那颗平时跳的不太利索,现在却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在疼。
                              江浔只觉得两眼一黑。
                              他只想一把将面罩按回靳之渊脸上,而不是让靳沣继续审判这个没有面罩就快要断气的倒霉蛋。
                              江浔就想问一句。
                              靳沣真的看不出来他的脆皮孩子随时都会噶掉么!
                              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坏。
                              但是渣爹会。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35楼2024-09-16 00:3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