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
司空府
李璟珩
[鬓溶隐桂香,将将折赴最后几树桂子馥浓,打姑祖母房中而出,盖因熟络,婉谢延路美意,径自探去,珊珊立是一曼窈脊,打帘前是一问]月生姐姐,现下得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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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杭
[慢慢悠悠地捻着一簿《东坡集》,和几个年轻小丫鬟讲史,正巧谈到:功成惟欲善持盈,可叹前王恃太平。时董氏开口]这三首绝句,皆是东坡居士罢任……
[这厢守在外间的大丫鬟,一面笑着引李氏进来,一面揶揄道:“咱们姑娘在里头和丫头子们讲学呢,李大姑娘快进。”便至此刻,董氏才发觉来人,迎至帘后,亲昵的攀人藕臂]你倒肯来了!说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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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珩
[山眉赋笑,于穿帘间、信口续接二首]几变雕墙几变灰,举烽指路事悠哉。[采拢雪腮畔一缕黑云,还偎更近,几要促出点笑,也只是翘唇]董大先生——[佯要拜她,要拜不拜时举眸递笑]打扰您传学讲诗啦!
[微微抻直一袅素腰,交叠四绵红酥掌,携就绣墩]好姐姐,无事便不能寻你么?[很是坦诚,但也只露半截话头]闻听董府有只虎皮鹦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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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杭
[原来依偎在膝边的小丫鬟起身、退下。董氏躬亲奉上一盅普山小种,两泓清波露出羞色,短促的轻哼了一声,一反常态地嚣张起来]再胡说!我便不让你进门啦!我家学渊源,女承父业,你也要置喙啊?
[促膝而坐,慢慢缓缓的笑了两声,却福至心灵的问起]嗯…前两月大伯买的。不过——秾华,我从未向你说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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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珩
[譬是朝露浥湿的一簇桂子,香浮蕊弄,最是疏淡、又最是馥浓,旋即都作笑显在面上,再又捉她半截脂玉腕子]阿秾年纪小,不懂事胡诌呢。[实也并无讨饶的意思,把着袖]好姐姐——
[此际眼观鼻鼻观心,借捧盏来呼时,遮几记躲闪的目光,于是眉宇润进白溶溶的雾里了]适才姑祖母同我讲的...表兄也提过。[是很急、很快地接上]姐姐待会领我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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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杭
[果真晕开了两颊的笑,拿罗帕遮一遮鼻尖,并端起茶盅来陪用两口,嗔她]甚么年纪小啊!烂借口,生生将我说得须发皆白似的,我分明只大你几日光景嘛——
[金风慢慢挑开珠帘一角,董氏摩挲着盅缘的描金线条,随口熟稔的谈起闺房密话来]说起年岁,杨家二房的汀姑娘,和咱们同龄。这月初十便是她和怀表哥的吉日,咱们却迟迟没个头绪。欸,你是家中嫡长女,理应最先相看,不会……
[董氏缄默了一瞬,借一豆一厘的桂子香融了个笑,未曾错过她的躲闪、逃避。隐秘的雀跃起来]表兄…栎从兄?不会,阿秾,你家中替你相看的莫非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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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珩
[在一纸天光投进来时,便见是:一张肌腻好雪、两脉青翠含笑,是时又扑着两帘乌密的睫,只隐隐的透一星密艳春闺]我不瞒你。
[便又按捺着、吊着兴头,趁低头吃茶的工夫,将不知如何排讲的话头囫囵倒出]是讲过表兄的...还有应家大郎君。
[略伏鸢肩,只有鬘云里乖栖的一只玉雀相对,目凝沉浮的茶船]月生姐姐...是我驽钝么?祖母同我讲、要我瞧时...[握盅的削葱根紧了紧,默过几息]我不知道,我又好像有主意,又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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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杭
[两个最妙龄的、美丽绰约的丫头,促膝坐着。董氏久久的缄默,将最末一尾雀跃匿在一双杏眼里,然后呐呐]秾华,我自然向着大哥。可是…可是这你一生顶顶要紧的大事,纵然咱们这样好,我也不能置喙的。[默默的、静静的看着她,嗫嚅着问起]那…应大郎君,你见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