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说说。”
我便不再隐藏,扯掉自己的面罩,以真面目示人,我迎风而立,他看见我月光下的脸,微微蹙眉。
“既然如此,那兄台你我便是同道中人,不如相互合作共取青莲,如何?”
我抽出折扇驱赶弥漫过来的瘴气,恣意道。
那男人忽地一笑,朝我投以赞赏的目光,他也扯下了自己的面罩,我借着月光看见他的眼上有一道极长的伤,本是刚毅与棱角分明的脸,加上那一道看似很突兀的剑伤,微微上扬的眼睛和不修边幅的山羊胡,却意外的男人味十足。
他朝我微微作揖道:
“在下宫本武藏。”
“叫我上官就行。”
……
关于与宫本武藏的结盟,当然是我的缓兵之计,我不可能完全地相信某个人,而且我也看得出,他对青莲的虎视眈眈。
“世人皆知轩辕鱼肠、干将莫邪……却不知后来居上的神魔之剑青莲,几千年前,魔界与天界的那一战,孕育出了亦正亦邪的神魔之剑,鲜有人知,无论是魔族,抑或是神族,都忌惮与此,才将此剑封于风灵毓秀的崤山之地镇压,当然,这就只是传说而已,如今青莲出世,却认了一位武功尽失的少年郎为主,真是可笑至极。”
这话从宫本口中说出,却让我有一点咬牙切齿了。
我不喜旁人说李白的长短,而且青莲不是把普通的剑我也知道,曾经师父背着我再三告诫过李白,我当然是听过墙角的。
传说也不是传说,青莲确实在我们崤山。
青莲认主,当然是我师弟有过人之处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没有的。
摆明了妒忌而已。
“宫本兄说的有理,听闻那少年郎这几日要与一家姑娘成亲,我们这儿的习俗是不得佩剑于成亲之礼,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我合上折扇,笑着轻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在下正有此意,这个上官姑娘大可放心,在下已经混进了李宅成了门客,自然可以带姑娘你一起,到时候,我们可以里应外合……”
他附耳道,我笑意渐浓,这个东瀛男人啊,正一步步地跳入我给他布下的圈套。
宫本计划的毫无纰漏,我认为这与作贼无异,偏偏听了他的话,我挺有兴致的,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身份混进李家,宫本还真是雪中送碳。
……
我易了容潜进了李家,就等成亲那日那位披着小翠美人皮的长乐坊主了。
李父李母正接待我,我于十三四岁见过两人一面,还是在崤山的时候,两位老人都是平易近人没有架子的。
“上官公子啊,这几日就留下来喝杯喜酒吧。”
“那是自然。”
我轻摇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样子颔首微笑,可我也看出两位老人的阳寿没有多少时日了,这也是我从崤山学的技艺,按理说,窥看他人的阳寿是会折自己的阳寿的,可命格如我,没在怕的。
不免担心李白,可在李宅住的这几日,一次也没见到他。
“该不会在莲池里淹死了吧?”
张易之枕在我窗外的树上,突然道。
我吓了一跳,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头七都过了吧?怎么还不去投胎?”
我以为他送那姐弟去黄泉自己也就顺便投胎,谁知他还跑回来了。
“我发现做鬼可比做人好玩多了。”
他的指尖一圈一圈地缠绕自己的长发,那妖娆的样子让我简直想挖了自己的双眼。
偏偏他还感伤起来:
“我长这么好看,韶华易逝,做人可留不住这容颜,一想到自己会变成老态龙钟的样子,我就想跳河啊……”
我直接关上了窗子,将他的话屏蔽在外,自从张易之变成鬼了后,顺带着脑子也出现了些问题。
虽说张易之话不好听,却还是有理的,万一李白真的出事了呢?他现在身上又没有武功,可青莲一定会保护他的啊……
我躺在塌上,久久不能入眠,反而想得更多。
于是我披上外衣出门散步。
李宅不算大,偏偏又修在背阴处,在夜晚阴气聚集得更强。
倒霉的是,我在大门碰见了宫本武藏和晚归的李白。
李白的衣袖上染了一层夜露,面上有倦怠之色,宫本这时刚好不合时宜地喊了他一声:
“李兄,怎么回来这么晚?”
李白的视线扫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眼底有倦怠之色:
“一些事要处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盯了我几秒后移开。
我自认为自己的易容术毫无破绽,连亲爹妈都认不出来,何况是多年未见的李白。
“这位是?”
他见我一直带着一副自信的笑容盯着他,他轻轻笑了一下。
“这位是在下在镇上偶遇的上官公子,听闻李宅近日有喜事,便邀请前来喝李兄你的喜酒的。”
一旁的宫本武藏牵强地解释道,我只觉得这老男人真是油嘴滑舌,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上官……”他朝我走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就要回应,却被他的一句“公子?”堵了回去。
我直视着他那双熟悉的双眸,只觉得那抹幽蓝比这夜色还要深沉。
他直直地盯着我,就在我快要破功的时候,他勾唇笑了笑:
“那便欢迎上官公子来喝李某的喜酒。”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院,我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消失。
总感觉李白如今,颓了很多。
“上官姑娘?上官姑娘?”一旁的宫本小声地叫我,“看见他腰间的剑了吗?”
“嗯。”
我闷闷道。
“明日……”
“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说。”
我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就走,心情有些莫名的低落又生气。
……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还以为遇到了鬼压床,可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劲,眼皮也沉重地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