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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宋史中的闽北人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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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二十八·列传第一百八十七
  李侗
李侗字愿中,南剑州剑浦人。年二十四,闻郡人罗从彦得河、洛之学,遂以书谒之,其略曰:
  侗闻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师教之,君治之,阙其一则本不立。古之圣贤莫不有师,其肄业之勤惰,涉道之浅深,求益之先后,若存若亡,其详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间,七十二弟子之徒,议论问答,具在方册,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矣。孟氏之后,道失其传,枝分派别,自立门户,天下真儒不复见于世。其聚徒成群,所以相传授者,句读文义而已尔,谓之熄焉可也。
  其惟先生服膺龟山先生之讲席有年矣,况尝及伊川先生之门,得不传之道于千五百年之后,性明而修,行完而洁,扩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各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于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读圣贤之书,粗有识见者,孰不愿得授经门下,以质所疑,至于异论之人,固当置而勿论也。   侗之愚鄙,徒以习举子业,不得服役于门下,而今日拳拳欲求教者,以谓所求有大于利禄也。抑侗闻之,道可以治心,犹食之充饱,衣之御寒也。人有迫于饥寒之患者,皇皇焉为衣食之谋,造次颠沛,未始忘也。至于心之不治,有没世不知虑,岂爱心不若口体哉,弗思甚矣。   侗不量资质之陋,徒以祖父以儒学起家,不忍坠箕裘之业,孜孜矻矻为利禄之学,虽知真儒有作,闻风而起,固不若先生亲炙之得于动静语默之间,目击而意全也。今生二十有四岁,茫乎未有所止,烛理未明而是非无以辨,宅心不广而喜怒易以摇,操履不完而悔吝多,精神不充而智巧袭,拣焉而不净,守焉而不敷,朝夕恐惧,不啻如饥寒切身者求充饥御寒之具也。不然,安敢以不肖之身为先生之累哉。   从之累年,授《春秋》、《中庸》、《语》、《孟》之说。从彦好静坐,侗退入室中,亦静坐。从彦令静中看喜怒哀乐未发前气象,而求所谓“中”者,久之,而于天下之理该摄洞贯,以次融释,各有条序,从彦亟称许焉。
  既而退居山田,谢绝世故余四十年,食饮或不充,而怡然自适。事亲孝谨,仲兄性刚多忤,侗事之得其欢心。闺门内外,夷愉肃穆,若无人声,而众事自理。亲戚有贫不能婚嫁者,则为经理振助之。与乡人处,饮食言笑,终日油油如也。
  其接后学,答问不倦,虽随人浅深施教,而必自反身自得始。故其言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默坐澄心,体认天理。若是,虽一毫私欲之发,亦退听矣。”又曰:“学者之病,在于未有洒然冰解冻释处。如孔门诸子,群居终日,交相切磨,又得夫子为之依归,日用之间观感而化者多矣。恐于融释而不脱落处,非言说所及也。”又曰:“读书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则凡圣贤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进矣。若直求之文字,以资诵说,其不为玩物丧志者几希。”又曰:“讲学切在深潜缜密,然后气味深长,蹊径不差。若概以理一,而不察其分之殊,此学者所以流于疑似乱真之说而不自知也。”尝以黄庭坚之称濂溪周茂叔“胸中酒落,如光风霁月”,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尝讽诵之,而顾谓学者存此于胸中,庶几遇事廓然,而义理少进矣。
  其语《中庸》曰:“圣门之传是书,其所以开悟后学无遗策矣。然所谓‘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者,又一篇之指要也。若徒记诵而已,则亦奚以为哉?必也体之于身,实见是理,若颜子之叹,卓然若有所见,而不违乎心目之间,然后扩充而往,无所不通,则庶乎其可以言《中庸》矣。”其语《春秋》曰:“《春秋》一事各是发明一例,如观山水,徙步而形势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难言者,盖以常人之心推测圣人,未到圣人洒然处,岂能无失耶?”
  侗既闲居,若无意当世,而伤时忧国,论事感激动人。尝曰:“今日三纲不振,义利不分。三纲不振,故人心邪僻,不堪任用,是致上下之气间隔,而中国日衰。义利不分,故自王安石用事,陷溺人心,至今不自知觉。人趋利而不知义,则主势日孤,人主当于此留意,不然,则是所谓‘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也。”
  是时吏部员外郎朱松与侗为同门友,雅重侗,遣子熹从学,熹卒得其传。沙县邓迪尝谓松曰:“愿中如冰壶秋月,莹彻无瑕,非吾曹所及。”松以谓知言。而熹亦称同:“姿禀劲特,气节豪迈,而充养完粹,无复圭角,精纯之气达于面目,色温言厉,神定气和,语默动静,端详闲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日恂恂,于事若无甚可否,及其酬酢事变,断以义理,则有截然不可犯者。”又谓自从侗学,辞去复来,则所闻益超绝。其上达不已如此。
  侗子友直、信甫皆举进士,试吏旁郡,更请迎养。归道武夷,会闽帅汪应辰以书币来迎,侗往见之,至之日疾作,遂卒,年七十有一。
  信甫仕至监察御史,出知衢州,擢广东、江东宪,以特立不容于朝云。


IP属地:福建53楼2021-07-29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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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二十九·列传第一百八十八
      朱熹(三)
      若夫山陵之卜,则愿黜台史之说,别求草泽,以营新宫,使寿皇之遗体得安于内,而宗社生灵皆蒙福于外矣。   疏入不报,然上亦未有怒熹意也。每以所讲编次成帙以进,上亦开怀容纳。
      熹又奏勉上进德云:“愿陛下日用之间,以求放心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切劘治道,群臣进对,亦赐温颜,反覆询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熹奏:“礼经敕令,子为父,嫡孙承重为祖父,皆斩衰三年;嫡子当为其父后,不能袭位执丧,则嫡孙继统而代之执丧。自汉文短丧,历代因之,天子遂无三年之丧。为父且然,则嫡孙承重可知。人纪废坏,三纲不明,千有余年,莫能厘正。寿皇圣帝至性自天,易月之外,犹执通丧,朝衣朝冠皆用大布,所宜著在方册,为万世法程。间者,遗诰初颁,太上皇帝偶违康豫,不能躬就丧次。陛下以世嫡承大统,则承重之服著在礼律,所宜遵寿皇已行之法。一时仓卒,不及详议,遂用漆纱浅黄之服,不惟上违礼律,且使寿皇已行之礼举而复坠,臣窃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唯有将来启殡发引,礼当复用初丧之服。”   会孝宗祔庙,议宗庙迭毁之制,孙逢吉、曾三复首请并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则正东向之位。有旨集议:僖、顺、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庙,治平间,议者以世数浸远,请迁僖祖于夹室。后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庙,与稷、契无异,请复其旧。时相赵汝愚雅不以复祀僖祖为然,侍从多从其说。吏部尚书郑侨欲且祧宣祖而祔孝宗。熹以为藏之夹室,则是以祖宗之主下藏于子孙之夹室,神宗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举之而莫敢废者乎。又拟为《庙制》以辨,以为物岂有无本而生者。庙堂不以闻,即毁撤僖、宣庙室,更创别庙以奉四祖。
      始,宁宗之立,韩侂胄自谓有定策功,居中用事。熹忧其害政,数以为言,且约吏部侍郎彭龟年共论之。会龟年出护使客,熹乃上疏斥言左右窃柄之失,在讲筵复申言之。御批云:“悯卿耆艾,恐难立讲,已除卿宫观。”汝愚袖御笔还上,且谏且拜。内侍王德谦径以御笔付熹,台谏争留,不可。楼钥、陈傅良旋封还录黄,修注官刘光祖、邓驲封章交上。熹行,被命除宝文阁待制,与州郡差遣,辞。寻除知江陵府,辞,仍乞追还新旧职名,诏依旧焕章阁待制,提举南京鸿庆宫。庆元元年初,赵汝愚既相,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领望治,熹独惕然以侂胄用事为虑。既屡为上言,以数以手书启汝愚,当用厚赏酬其劳,勿使得预朝政,有“防微杜渐,谨不可忽”之语。汝愚方谓其易制,不以为意。及是,汝愚亦以诬逐,而朝廷大权悉归侂胄矣。   熹始以庙议自劾,不许,以疾再乞休致,诏:“辞职谢事,非朕优贤之意,依旧秘阁修撰。”二年,沈继祖为监察御史,诬熹十罪,诏落职罢祠,门人蔡元定亦送道州编管。四年,熹以年近七十,申乞致仕,五年,依所请。明年卒,年七十一。疾且革,手书属其子在及门人范念德、黄干,拳拳以勉学及修正遗书为言。翌日,正坐整衣冠,就枕而逝。
      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仅九考,立朝才四十日。家故贫,少依父友刘子羽,寓建之崇安,后徙建阳之考亭,箪瓢屡空,晏如也。诸生之自远而至者,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往往称贷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义则一介不取也。
      自熹去国,侂胄势益张。何澹为中司,首论专门之学,文诈沽名,乞辨真伪。刘德秀仕长沙,不为张栻之徒所礼,及为谏官,首论留正引伪学之罪。“伪学”之称,盖自此始。太常少卿胡纮言:“比年伪学猖獗,图为不轨,望宣谕大臣,权住进拟。”遂召陈贾为兵部侍郎。未几,熹有夺职之命。刘三杰以前御史论熹、汝愚、刘光祖、徐谊之徒,前日之伪党,至此又变而为逆党。即日除三杰右正言。右谏议大夫姚愈论道学权臣结为死党,窥伺神器。乃命直学士院高文虎草诏谕天下,于是攻伪日急,选人余嘉至上书乞斩熹。   方是时,士之绳趋尺步、稍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从游之士,特立不顾者,屏伏丘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师,过门不入,甚至变易衣冠,狎游市肆,以自别其非党。而熹日与诸生讲学不休,或劝以谢遣生徒者,笑而不答。有籍田令陈景思者,故相康伯之孙也,与侂胄有姻连,劝侂胄勿为已甚,侂胄意亦渐悔。熹既没,将葬,言者谓:四方伪徒期会,送伪师之葬,会聚之间,非妄谈时人短长,则缪议时政得失,望令守臣约束。从之。   嘉泰初,学禁稍弛。二年,诏:“朱熹已致仕,除华文阁待制,与致仕恩泽。”后侂胄死,诏赐熹遗表恩泽,谥曰文。寻赠中大夫,特赠宝谟阁直学士。理宗宝庆三年,赠太师,追封信国公,改徽国。
      始,熹少时,慨然有求道之志。父松病亟,尝属熹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三人,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往事之,而惟其言之听。”三人,谓胡宪、刘勉之、刘子翚也。故熹之学既博求之经传,复遍交当世有识之士。延平李侗老矣,尝学于罗从彦,熹归自同安,不远数百里,徒步往从之。
      其为学,大抵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以居敬为主。尝谓圣贤道统之传散在方册,圣经之旨不明,而道统之传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研穷圣贤之经训。所著书有:《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或问、《论语》、《孟子》集注、《太极图》、《通书》、《西铭解》、《楚辞》集注、辨证,《韩文考异》;所编次有:《论孟集议》,《孟子指要》,《中庸辑略》,《孝经刊误》,《小学书》,《通鉴纲目》,《宋名臣言行录》,《家礼》,《近思录》,《河南程氏遗书》,《伊洛渊源录》,皆行于世。熹没,朝廷以其《大学》、《语》、《孟》、《中庸》训说立于学官。又有《仪礼经传通解》未脱稿,亦在学官。平生为文凡一百卷,生徒问答凡八十卷,别录十卷。
      理宗绍定末,秘书郎李心传乞以司马光、周敦颐、邵雍、张载、程颢、程颐、朱熹七人列于从祀,不报。淳祐元年正月,上视学,手诏以周、张、二程及熹从祀孔子庙。
      黄干曰:“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自周以来,任传道之责者不过数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后,曾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绝,至熹而始著。”识者以为知言。
      熹子在,绍定中为吏部侍郎。


    IP属地:福建56楼2021-07-29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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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三十四·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刘子翚
        刘子翚,字彦冲,赠太师韐之仲子。以父任授承务郎,辟真定府幕属。韐死靖康之难,子翚痛愤,几无以为生,墓三年。服除,通判兴化军。寇杨勍犯闽境,子翚与郡将张当世画计备御,如素服戎事者,贼不敢犯。事闻,诏因任。
        子翚始执丧致羸疾,至是以不堪吏责,辞归武夷山,不出者凡十七年。间走其父墓下,瞻望徘徊,涕泗呜咽,或累日而返。妻死不再娶,事继母吕氏及兄子羽尽孝友。子羽之子珙,幼英敏嗜学,子翚教之不懈,珙卒有立。
        与籍溪胡宪、白水刘勉之交相得,每见,讲学外无杂言。它所与游,皆海内知名士,而期以任重致远者,惟新安朱熹而已。初,熹父松且死,以熹托子翚。及熹请益,子翚告以《易》之“不远复”三言,俾佩之终身,熹后卒为儒宗。子翚少喜佛氏说,归而读《易》,即涣然有得。其说以为学《易》当先《复》,故以是告熹焉。
        一日,感微疾,即谒家庙,泣别母,与亲朋诀,付珙家事,指葬处,处亲戚孤弱之无业者,训学者修身求道数百言。后二日卒,年四十七。学者称屏山先生。珙,别有传。


      IP属地:福建57楼2021-07-29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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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三十四·列传第一百九十三
          蔡元定、蔡沉
          蔡元定,字季通,建州建阳人。生而颖悟,八岁能诗,日记数千言。父发,博览群书,号牧堂老人,以程氏《语录》、邵氏《经世》、张氏《正蒙》授元定,曰:“此孔、孟正脉也。”元定深涵其义。既长,辨析益精。登西山绝顶,忍饥啖荠读书。
          闻朱熹名,往师之。熹扣其学,大惊曰:“此吾老友也,不当在弟子列。”遂与对榻讲论诸经奥义,每至夜分。四方来学者,熹必俾先从元定质正焉。太常少卿尤袤、秘书少监杨万里联疏荐于朝,召之,坚以疾辞。筑室西山,将为终焉之计。
          时韩侂胄擅政,设伪学之禁,以空善类。台谏承风,专肆排击,然犹未敢诵言攻朱熹。至沈继祖、刘三杰为言官,始连疏诋熹,并及元定。元定简学者刘砺曰:“化性起伪,乌得无罪!”未几,果谪道州。州县捕元定甚急,元定闻命,不辞家即就道。熹与从游者数百人饯别萧寺中,坐客兴叹,有泣下者。熹微视元定,不异平时,因喟然曰:“友朋相爱之情,季通不挫之志,可谓两得矣。”元定赋诗曰:“执手笑相别,无为儿女悲。”众谓宜缓行,元定曰:“获罪于天,天可逃乎?”杖屦同其子沉行三千里,脚为流血,无几微见言面。
          至舂陵,远近来学者日众,州士子莫不趋席下以听讲说。有名士挟才简傲、非笑前修者,亦心服谒拜,执弟子礼甚恭。人为之语曰:“初不敬,今纳命。”爱元定者谓宜谢生徒,元定曰:“彼以学来,何忍拒之?若有祸患,亦非闭门塞窦所能避也。”贻书训诸子曰:“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勿以吾得罪故遂懈。”一日,谓沉曰:“可谢客,吾欲安静,以还造化旧物。”阅三日卒。侂胄既诛,赠迪功郎,赐谥文节。
          元定于书无所不读,于事无所不究。义理洞见大原,下至图书、礼乐、制度,无不精妙。古书奇辞奥义,人所不能晓者,一过目辄解。熹尝曰:“人读易书难,季通读难书易。”熹疏释《四书》及为《易》、《诗》传、《通鉴纲目》,皆与元定往复参订。《启蒙》一书,则属元定起稿。尝曰:“造化微妙,惟深于理者能识之,吾与季通言而不厌也。”及葬,以文诔之曰:“精诣之识,卓绝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穷之辩,不复可得而见矣。”学者尊之曰西山先生。
          其平生问学,多寓于熹书集中。所著书有《大衍详说》、《律吕新书》、《燕乐》、《原辩》、《皇极经世》、《太玄潜虚指要》、《洪范解》、《八阵图说》,熹为之序。
          子渊、沉,皆躬耕不仕。渊有《周易训解》。
          沉字仲默,少从朱熹游。熹晚欲著《书传》,未及为,遂以属沉。《洪范》之数,学者久失其传,元定独心得之,然未及论著,曰:“成吾书者沉也。”沉受父师之托,沈潜反复者数十年,然后成书,发明先儒之所未及。其于《洪范》数,谓:“体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纪天地之撰者《范》之数。数始于一奇,象成于二偶。奇者数之所以立,偶者数之所以行。故二四而八,八卦之象也;三三而九,九畴之数也。由是八八而又八八之为四千九十六,而象备矣;九九而又九九之为六千五百六十一,而数周矣。《易》更四圣而象已著,《范》锡神禹而数不传。后之作者,昧象数之原,窒变通之妙,或即象而为数,或反数而拟象,牵合傅会,自然之数益晦焉。”
          始,从元定谪道州,跋涉数千里,道楚、粤穷僻处,父子相对,常以理义自怡悦。元定没,徒步护丧以还。有遗之金而义不可受者,辄谢却,之曰:“吾不忍累先人也。”年仅三十,屏去举子业,一以圣贤为师。隐居九峰,当世名卿物色将荐用之,沉不屑就。次子抗,别有传。


        IP属地:福建58楼2021-07-29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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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三十五·列传第一百九十四
            胡安国(一)
            胡安国,字康侯,建宁崇安人。入太学,以程颐之友朱长文及颍川靳裁之为师。裁之与论经史大义,深奇重之。三试于礼部,中绍圣四年进士第。初,廷试考官定其策第一,宰职以无诋元祐语,遂以何昌言冠,方天若次之,又欲以宰相章惇子次天若。时发策大要崇复熙宁、元丰之制,安国推明《大学》,以渐复三代为对。哲宗命再读之,注听称善者数四,亲擢为第三。为太学博士,足不蹑权门。
            提举湖南学事,有诏举遗逸,安国以永州布衣王绘、邓璋应诏。二人老不行,安国请命之官,以劝为学者。零陵簿称二人党人范纯仁客,而流人邹浩所请托也。蔡京素恶安国与己异,得簿言,大喜,命湖南提刑置狱推治,又移湖北再鞫,卒无验,安国竟除名。未几,簿以他罪抵法,台臣直前事,复安国元官。
            政和元年,张商英相,除提举成都学事。二年,丁内艰,移江东。父没终丧,谓子弟曰:“吾昔为亲而仕,今虽有禄万钟,将何所施?”遂称疾不仕,筑室墓傍,耕种取给,盖将终身焉。宣和末,李弥大、吴敏、谭世勣合荐,除屯田郎,辞。
            靖康元年,除太常少卿,辞;除起居郎,又辞。朝旨屡趣行,至京师,以疾在告。一日方午,钦宗亟召见,安国奏曰:“明君以务学为急,圣学以正心为要。心者万事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愿擢名儒明于治国平天下之本者,虚怀访问,深发独智。”又言:“为天下国家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计,谋议既定,君臣固守,故有志必成,治功可立。今南向视朝半年矣,而纪纲尚紊,风俗益衰,施置乖方,举动烦扰。大臣争竞,而朋党之患萌;百执窥觎,而浸润之奸作。用人失当,而名器愈轻;出令数更,而士民不信。若不扫除旧迹,乘势更张,窃恐大势一倾,不可复正。乞访大臣,各令展尽底蕴,画一具进。先宣示台谏,使随事疏驳。若大臣议绌,则参用台谏之言;若疏驳不当,则专守大臣之策。仍集议于朝,断自宸衷,按为国论,以次施行。敢有动摇,必罚无赦。庶几新政有经,可冀中兴。”钦宗曰:“比留词掖相待,已命召卿试矣。”语未竟,日昃暑甚,汗洽上衣,遂退。
            时门下侍郎耿南仲倚攀附恩,凡与己不合者,即指为朋党。见安国论奏,愠曰:“中兴如此,而曰绩效未见,是谤圣德也。”乃言安国意窥经筵,不宜召试。钦宗不答。安国屡辞,南仲又言安国不臣。钦宗问其状,南仲曰:“往不事上皇,今又不事陛下。”钦宗曰:“渠自以病辞,初非有向背也。”每臣僚登对,钦宗即问识胡安国否,中丞许翰曰:“自蔡京得政,士大夫无不受其笼络,超然远迹不为所污如安国者实鲜。”钦宗叹息,遣中书舍人晁说之宣旨,令勉受命,且曰:“他日欲去,即不强留。”既试,除中书舍人,赐三品服。南仲讽台谏论其稽命不恭,宜从黜削。疏奏不下,安国乃就职。
            南仲既倾宰相吴敏、枢密使李纲,又谓许景衡、晁说之视大臣升黜为去就,怀奸徇私,并黜之。安国言:“二人为去就,必有陈论。怀奸徇私,必有实迹。乞降付本省,载诸词命。”不报。
            叶梦得知应天府,坐为蔡京所知,落职奉祠。安国言:“京罪已正,子孙编置,家财没入,已无蔡氏矣。则向为京所引者,今皆朝廷之人,若更指为京党,则人才见弃者众,党论何时而弭!”乃除梦得小郡。
            中书侍郎何建议分天下为四道,置四都总管,各付一面,以卫王室、捍强敌。安国言:“内外之势,适平则安,偏重则危。今州郡太轻,理宜通变。一旦以二十三路之广,分为四道,事得专决,财得专用,官得辟置,兵得诛赏,权恐太重。万一抗衡跋扈,何以待之?乞据见今二十三路帅府,选择重臣,付以都总管之权,专治军旅。或有警急,即各率所属守将应援,则一举两得矣。”寻以赵野总北道,安国言魏都地重,野必误委寄。是冬,金人大入,野遁,为群盗所杀,西道王襄拥众不复北顾,如安国言。
            李纲罢,中书舍人刘珏行词,谓纲勇于报国,数至败衄。吏部侍郎冯澥言珏为纲游说,珏坐贬。安国封还词头,以为“侍从虽当献纳,至于弹击官邪必归风宪。今台谏未有缄默不言之咎,而澥越职,此路若开,臣恐立于朝者各以好恶胁持倾陷,非所以靖朝著。”南仲大怒,何从而挤之,诏与郡。以安国素苦足疾,而海门地卑湿,乃除安国右文殿修撰、知通州。
            安国在省一月,多在告之日,及出必有所论列。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之?”安国曰:“事之大者无不起于细微,今以小事为不必言,至于大事又不敢言,是无时而可言也!”
            安国既去逾旬,金人薄都城。子寅为郎,在城中,客或忧之,安国愀然曰:“主上在重围中,号令不出,卿大夫恨效忠无路,敢念子乎!”敌围益急,钦宗亟召安国及许景衡,诏竟不达。
            高宗即位,以给事中召。安国言:“昨因缴奏,遍触权贵,今陛下将建中兴,而政事弛张,人才升黜,尚未合宜,臣若一一行其职守,必以妄发,干犯典刑。”黄潜善讽给事中康执权论其托疾,罢之。三年,枢密张浚荐安国可大用,再除给事中。赐其子起居郎寅手札,令以上意催促。既次池州,闻驾幸吴、越,引疾还。
            绍兴元年,除中书舍人兼侍讲,遣使趣召,安国以《时政论》二十一篇先献之。论入,复除给事中。二年七月入对,高宗曰:“闻卿大名,渴于相见,何为累诏不至?”安国辞谢,乞以所进二十一篇者施行。其论之目,曰《定计》、《建都》、《设险》、《制国》、《恤民》、《立政》、《核实》、《尚志》、《正心》、《养气》、《宏度》、《宽隐》。论《定计》略曰:“陛下履极六年,以建都,则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讨贼,则未有必操不变之术;以立政,则未有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则未有必信不疑之臣。舍今不图,后悔何及!”论《建都》谓:“宜定都建康以比关中、河内,为兴复之基。”论《设险》谓:“欲固上流,必保汉、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镇安陆。”论《尚志》谓:“当必志于恢复中原,祗奉陵寝;必志于扫平仇敌,迎复两宫。”论《正心》谓:“戡定祸乱,虽急于戎务,而裁决戎务,必本于方寸。愿选正臣多闻识、有志虑、敢直言者置诸左右,日夕讨论,以宅厥心。”论《养气》谓:“用兵之胜负,军旅之强弱,将帅之勇怯,系人君所养之气曲直何如。愿强于为善,益新厥德,使信于诸夏、闻于夷狄者,无曲可议,则至刚可以塞两间,一怒可以安天下矣。”安国尝谓:“虽诸葛复生,为今日计,不能易此论也。”
            居旬日,再见,以疾恳求去。高宗曰:“闻卿深于《春秋》,方欲讲论。”遂以《左氏传》付安国点句正音。安国奏:“《春秋》经世大典,见诸行事,非空言比。今方思济艰难,《左氏》繁碎,不宜虚费光阴,耽玩文采,莫若潜心圣经。”高宗称善。寻除安国兼侍读,专讲《春秋》。时讲官四人,援例乞各专一经。高宗曰:“他人通经,岂胡安国比。”不许。
            会除故相朱胜非同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安国奏:“胜非与黄潜善、汪伯彦同在政府,缄默附会,循致渡江。尊用张邦昌结好金国,沦灭三纲,天下愤郁。及正位冢司,苗、刘肆逆,贪生苟容,辱逮君父。今强敌凭陵,叛臣不忌,用人得失,系国安危,深恐胜非上误大计。”胜非改除侍读,安国持录黄不下,左相吕颐浩特令检正黄龟年书行。安国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臣今待罪无补,既失其职,当去甚明。况胜非系臣论列之人,今朝廷乃称胜非处苗、刘之变,能调护圣躬。昔公羊氏言祭仲废君为行权,先儒力排其说。盖权宜废置非所施于君父,《春秋》大法,尤谨于此。建炎之失节者,今虽特释而不问,又加选擢,习俗既成,大非君父之利。臣以《春秋》入侍,而与胜非为列,有违经训。”遂卧家不出。
            初,颐浩都督江上还朝,欲去异己者,未得其策。或教之指为朋党,且曰:“党魁在琐闱,当先去之。”颐浩大喜,即引胜非为助,而降旨曰:“胡安国屡召,偃蹇不至,今始造朝,又数有请。初言胜非不可同都督,及改命经筵,又以为非,岂不以时艰不肯尽瘁,乃欲求微罪而去,其自为谋则善,如国计何?”落职,提举仙都观。是夕,彗出东南。右相秦桧三上章乞留之,不报,即解相印去。侍御史江跻上疏,极言胜非不可用,安国不当责。右司谏吴表臣亦言安国扶病见君,欲行所学,今无故罪去,恐非所以示天下。不报。颐浩即黜给事中程瑀、起居舍人张焘及跻等二十余人,云应天变除旧布新之象。台省一空,胜非遂相,安国竟归。
            五年,除徽猷阁待制、知永州,安国辞。诏以经筵旧臣,重闵劳之,特从其请,提举江州太平观,令纂修所著《春秋传》。书成,高宗谓深得圣人之旨,除提举万寿观兼侍读。未行,谏官陈公辅上疏诋假托程颐之学者。安国奏曰:“孔、孟之道不传久矣,自颐兄弟始发明之,然后知其可学而至。今使学者师孔、孟,而禁不得从颐学,是入室而不由户。本朝自嘉祐以来,西都有邵雍、程颢及其弟颐,关中有张载,皆以道德名世,公卿大夫所钦慕而师尊之。会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望下礼官讨论故事,加之封爵,载在祀典,比于荀、杨、韩氏,仍诏馆阁裒其遗书,校正颁行,使邪说者不得作。”奏入,公辅与中丞周秘、侍御史石公揆承望宰相风旨,交章论安国学术颇僻。除知永州,辞,复提举太平观,进宝文阁直学士,卒,年六十五。诏赠四官,又降诏加赙,赐田十顷恤其孤,谥曰文定,盖非常格也。
            安国强学力行,以圣人为标的,志于康济时艰,见中原沦没,遗黎涂炭,常若痛切于其身。虽数以罪去,其爱君忧国之心远而弥笃,每有君命,即置家事不问。然风度凝远,萧然尘表,视天下万物无一足以婴其心。自登第迄谢事,四十年在官,实历不及六载。
            朱震被召,问出处之宜,安国曰:“子发学《易》二十年,此事当素定矣。世间惟讲学论政,不可不切切询究,至于行己大致,去就语默之几,如人饮食,其饥饱寒温,必自斟酌,不可决诸人,亦非人所能决也。吾平生出处皆内断于心,浮世利名如蠛蠓过前,何足道哉!”故渡江以来,儒者进退合义,以安国、尹焞为称首。侯仲良言必称二程先生,他无所许可。后见安国,叹曰:“吾以为志在天下,视不义富贵真如浮云者,二程先生而已,不意复有斯人也。”


          IP属地:福建59楼2021-07-29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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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三十五·列传第一百九十四
              胡宏、胡宁
              宏字仁仲,幼事杨时、侯仲良,而卒传其父之学。优游衡山下余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张栻师事之。
              绍兴间上书,其略曰:
              治天下有本,仁也。何谓仁?心也。心官茫茫,莫知其乡,若为知其体乎?有所不察则不知矣。有所顾虑,有所畏惧,则虽有能知能察之良心,亦浸消亡而不自知,此臣之所大忧也。夫敌国据形胜之地,逆臣僭位于中原,牧马骎骎,欲争天下。臣不是惧,而以良心为大忧者,盖良心充于一身,通于天地,宰制万事,统摄亿兆之本也。察天理莫如屏欲,存良心莫如立志。陛下亦有朝廷政事不干于虑,便嬖智巧不陈于前,妃嫔佳丽不幸于左右时矣。陛下试于此时沉思静虑,方今之世,当陛下之身,事孰为大乎?孰为急乎?必有歉然而馁,恻然而痛,坐起彷徨不能自安者,则良心可察,而臣言可信矣。
              昔舜以匹夫为天子,瞽叟以匹夫为天子父,受天下之养,岂不足于穷约哉?而瞽叟犹不悦。自常情观之,舜可以免矣,而舜蹙然有忧之,举天下之大无足以解忧者。徽宗皇帝身享天下之奉几三十年。钦宗皇帝生于深宫,享乘舆之次,以至为帝。一旦劫于仇敌,远适穷荒,衣裘失司服之制,饮食失膳夫之味,居处失宫殿之安、妃嫔之好,动无威严,辛苦垫隘。其愿陛下加兵敌国,心目睽睽,犹饥渴之于饮食。庶几一得生还,父子兄弟相持而泣,欢若平生。引领东望,九年于此矣。夫以疏贱,念此痛心,当食则嗌,未尝不投箸而起,思欲有为,况陛下当其任乎?而在廷之臣,不能对扬天心,充陛下仁孝之志,反以天子之尊,北面仇敌。陛下自念,以此事亲,于舜何如也?
              且群臣智谋浅短,自度不足以任大事,故欲偷安江左,贪图宠荣,皆为身谋尔。陛下乃信之,以为必持是可以进抚中原,展省陵庙,来归两宫,亦何误耶!
              万世不磨之辱,臣子必报之仇,子孙之所以寝苫枕戈,弗与共天下者也;而陛下顾虑畏惧,忘之不敢以为仇。臣下僭逆,有明目张胆显为负叛者,有协赞乱贼为之羽翰者,有依随两端欲以中立自免者,而陛下顾虑畏惧,宽之不敢以为讨。守此不改,是祖宗之灵,终天暴露,无与复存也;父兄之身,终天困辱,而求归之望绝也;中原士民,没身涂炭,无所赴诉也。陛下念亦及此乎?
              五安石轻用己私,纷更法令,弃诚而怀诈,兴利而忘义,尚功而悖道,人皆知安石废祖宗法令,不知其并与祖宗之道废之也。邪说既行,正论屏弃,故奸谀敢挟绍述之义以逞其私,下诬君父,上欺祖宗,诬谤宣仁,废迁隆祐。使我国家君臣父子之间,顿生疵疠,三纲废坏,神化之道泯然将灭。遂使敌国外横,盗贼内讧,王师伤败,中原陷没,二圣远栖于沙漠,皇舆僻寄于东吴,嚣嚣万姓,未知攸底,祸至酷也。
              若犹习于因循,惮于更变,亡三纲之本性,昧神化之良能,上以利势诱下,下以智术干上。是非由此不公,名实由此不核,赏罚由此失当,乱臣贼子由此得志,人纪由此不修,天下万事倒行逆施,人欲肆而天理灭矣。将何以异于先朝,求救祸乱而致升平乎?
              末言:
              陛下即位以来,中正邪佞,更进更退,无坚定不易之诚。然陈东以直谏死于前,马伸以正论死于后,而未闻诛一奸邪,黜一谀佞,何摧中正之力,而去奸邪之难也?此虽当时辅相之罪,然中正之士乃陛下腹心耳目,奈何以天子之威,握亿兆之命,乃不能保全二三腹心耳目之臣以自辅助,而令奸邪得而杀之,于谁责而可乎?臣窃痛心,伤陛下威权之不在己也。
              高闶为国子司业,请幸太学,宏见其表,作书责之曰:
              太学,明人伦之所在也。昔楚怀王不返,楚人怜之,如悲亲戚。盖忿秦之以强力诈其君,使不得其死,其惨胜于加之以刃也。太上皇帝劫制于强敌,生往死归,此臣子痛心切骨,卧薪尝胆,宜思所以必报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仇为大恩乎?
              昔宋公为楚所执,及楚子释之,孔子笔削《春秋》,乃曰:“许侯盟于薄,释宋公。”不许楚人制中国之命也。太母,天下之母,其纵释乃在金人,此中华之大辱,臣子所不忍言也。而柄臣乃敢欺天罔人,以大辱为大恩乎?
              晋朝废太后,董养游太学,升堂叹曰:“天下之理既灭,大乱将作矣。”则引远而去。今阁下自睹忘仇灭理,北面敌国,以苟宴安之事,犹偃然为天下师儒之首。既不能建大论,明天人之理以正君心;乃阿谀柄臣,希合风旨,求举太平之典,又为之词云云,欺天罔人孰甚焉!
              宏初以荫补右承务郎,不调。秦桧当国,贻书其兄寅,问二弟何不通书,意欲用之。宁作书止叙契好而已。宏书辞甚厉,人问之,宏曰:“政恐其召,故示之以不可召之端。”桧死,宏被召,竟以疾辞,卒于家。
              著书曰《知言》。张栻谓其言约义精,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有诗文五卷、《皇王大纪》八十卷。
              宁字和仲,以荫补官。秦桧当国,召试馆职,除敕令所删定官。秦熺知枢密院事,桧问宁曰:“熺近除,外议云何?”宁曰:“外议以为相公必不为蔡京之所为也。”迁太常丞、祠部郎官。
              初,以宁父兄故召用,及寅与桧忤,乃出宁为夔路安抚司参议官。除知澧州,不赴。主管台州崇道观,卒。
              安国之传《春秋》也,修纂检讨尽出宁手。宁又著《春秋通旨》,以羽翼其书云。


            IP属地:福建62楼2021-07-29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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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三十七·列传第一百九十六
                真德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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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庆元五年进士第,授南剑州判官。继试,中博学宏词科,入闽帅幕,召为太学正,嘉定元年迁博士。时韩侂胄已诛,入对,首言:“权臣开边,南北涂炭,今兹继好,岂非天下之福?然日者以行人之遣,金人欲多岁币之数,而吾亦曰可增;金人欲得奸臣之首,而吾亦曰可与。往来之称谓,犒军之金帛,根括归明流徙之民,皆承之唯谨,得无滋嫚我乎?抑善谋国者不观敌情,观吾政事。今号为更化,而无以使敌情之畏服,正恐彼资吾岁赂以厚其力,乘吾不备以长其谋,一旦挑争端而吾无以应,此有识所为寒心。”又言:“侂胄自知不为清议所贷,至诚忧国之士则名以好异,于是忠良之士斥,而正论不闻,正心诚意之学则诬以好名,于是伪学之论兴,而正道不行。今日改弦更张,正当褒崇名节,明示好尚。
                召试学士院,改秘书省正字兼检讨玉牒。二年,迁校书郎。又对,言暴风、雨雹、荧惑、蝻蝗之变,皆赃吏所致。寻兼沂王府教授、学士院权直。三年,迁秘书郎。入对,乞开公道,窒旁蹊,以抑小人道长之渐;选良牧,励战士,以扼群盗方张之锐。四年,选著作佐郎。同列相惎谗之,德秀恬不与较。宰相将用德秀,会言官牴之,德秀力辞。兼礼部郎官,上疏言:“金有必亡之势,亦可为中国忧。盖金亡则上恬下嬉,忧不在敌而在我,多事之端恐自此始。”五年,迁军器少监,升权直。
                六年,迁起居舍人,奏:“权奸擅政十有四年,朱熹、彭龟年以抗论逐,吕祖俭、周端朝以上书斥,当时近臣犹有争之者。其后吕祖泰之贬,非惟近臣莫敢言,而台谏且出力以挤之,则嘉泰之失已深于庆元矣。更化之初,群贤皆得自奋。未几,傅伯成以谏官论事去,蔡幼学以词臣论事去,邹应龙、许奕又继以封驳论事去。是数人者,非能大有所矫拂,已皆不容于朝。故人务自全,一辞不措。设有大安危、大利害,群臣喑嘿如此,岂不殆哉!今欲与陛下言,勤访问、广谋议、明黜陟三者而已。”时钞法楮令行,告讦繁兴,抵罪者众,莫敢以上闻。德秀奏:“或一夫坐罪,而并籍昆弟之财;或亏陌四钱,而没入百万之赀。至于科富室之钱,拘盐商之舟,视产高下,配民藏楮,鬻田宅以收券者,虽大家不能免,尚得名便民之策?”自此籍没之产以渐给还。
                兼太常少卿。又言金人必亡,君臣上下皆当以祈天永命为心。充金国贺登位使,及盱眙,闻金人内变而返。言于上曰:“臣自扬之楚,自楚之盱眙,沃壤无际,陂湖相连,民皆坚悍强忍,此天赐吾国以屏障大江,使强兵足食为进取资。顾田畴不辟,沟洫不治,险要不扼,丁壮不练,豪杰武勇不收拾,一旦有警,则徒以长江为恃。岂如及今大修垦田之政,专为一司以领之,数年之后,积储充实,边民父子争欲自保,因其什伍,勒以兵法,不待粮饣尚,皆为精兵。”又言边防要事。
                时史弥远方以爵禄縻天下士,德秀慨然谓刘龠曰:“吾徒须急引去,使庙堂知世亦有不肯为从官之人。”遂力请去,出为秘阁修撰、江东转运副使。山东盗起,朝廷犹与金通聘,德秀朝辞,奏:“国耻不可忘,邻盗不可轻,幸安之谋不可恃,导谀之言不可听,至公之论不可忽。”宁宗曰:“卿力有余,到江东日为朕撙节财计,以助边用。”
                江东旱蝗,广德、太平为甚,德秀遂与留守、宪司分所部九郡大讲荒政,而自领广德、太平。亲至广德,与太守魏岘同以便宜发廪,使教授林庠振给,竣事而还。百姓数千人送之郊外,指道傍丛冢泣曰:“此皆往岁饿死者。微公,我辈已相随入此矣。”索毁太平州私创之大斛。新徽州守林琰无廉声,宁国守张忠恕私匿振济米,皆劾之,而以李道传摄徽。先是,都司胡貙、薛拯每诮德秀迂儒,试以事必败,至是政誉日闻,因倡言旱伤本轻,监司好名,振赡太过,使岘劾庠以撼德秀。德秀上章自明,朝廷悟,与岘祠,授庠干官,而道传寻亦召还。
                德秀以右文殿修撰知泉州。番舶畏苛征,至者岁不三四,德秀首宽之,至者骤增至三十六艘。输租令民自概,听讼惟揭示姓名,人自诣州。泉多大家,为闾里患,痛绳之。有讼田者,至焚其券不敢争。海贼作乱,将逼城,官军败衄,德秀祭兵死者,乃亲授方略,禽之。复遍行海滨,审视形势,增屯要害处,以备不虞。
                十二年,以集英殿修撰知隆兴府。承宽弛之后,乃稍济以严。尤留意军政,欲分鄂州军屯武昌,及通广盐于赣与南安,以弭汀、赣盐寇。未及行,以母丧归。明年,蕲、黄失守,盗起南安,讨之数载始平,人服德秀先见。
                十五年,以宝谟阁待制、湖南安抚使知潭州。以“廉仁功勤”四字励僚属,以周惇颐、胡安国、朱熹、张栻学术源流勉其士。罢榷酤,除斛面米,申免和籴,以苏其民。民艰食,既极力振赡之,复立惠民仓五万石,使岁出粜。又易谷九万五千石,分十二县置社仓,以遍及乡落。别立慈幼仓立义阡。惠政毕举。月试诸军射,捐其回易之利及官田租。凡营中病者、死未葬者、孕者、嫁娶者,赡给有差。朝廷从寿昌朱TY请,以飞虎军戍寿昌,并致其家口,力争止之。江华县贼苏师入境杀劫,檄广西共讨平之。司马遵守武冈,激军变,劾遵而诛其乱者。
                理宗即位,召为中书舍人,寻擢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入见,奏:“三纲五常,扶持宇宙之栋干,奠安生民之柱石。晋废三纲而刘、石之变兴,唐废三纲而安禄山之难作。我朝立国,先正名分。陛下不幸处人伦之变,流闻四方,所损非浅。霅川之变,非济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迹,后闻讨捕之谋,情状本末,灼然可考。愿讨论雍熙追封秦王舍罪恤孤故事,济王未有子息,亦惟陛下兴灭继绝。”上曰:“朝廷待济王亦至矣。”德秀曰:“若谓此事处置尽善,臣未敢以为然。观舜所以处象,则陛下不及舜明甚。人主但当以二帝、三王为师。”上曰:“一时仓猝耳。”德秀曰:“此已往之咎,惟愿陛下知有此失而益讲学进德。”次言:“霅川之狱,未闻参听于公朝,淮、蜀二阃乃出于佥论所期之外。天下之事非一家之私,何惜不与众共之?”且言:“乾道、淳熙间,有位于朝者以馈及门为耻,受任于外者以包苴入都为羞。今馈赂公行,薰染成风,恬不知怪。”又疏言:“朝廷之上,敏锐之士多于老成,虽尝以耆艾褒傅伯成、杨简,以儒学褒柴中行,以恬退用赵蕃、刘宰,至忠亮敢言如陈宓、徐侨,皆未蒙录用。”上问谦吏,德秀以知袁州赵{政}夫对,亲擢{政}夫直秘阁、为监司。具手札入谢,因言崔与之帅蜀,杨长儒帅闽,皆有廉声,乞广加咨访。
                上初御清暑殿,德秀因经筵侍上,进曰:“此高、孝二祖储神燕闲之地,仰瞻楹桷,当如二祖实临其上。陛下所居处密迩东朝,未敢遽当人主之奉。今宫阁之义浸备,以一心而受众攻,未有不浸淫而蠹蚀者,惟学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亲君子可以维持此心。”因极陈古者居丧之法与先帝视朝之勤。
                宁宗小祥,诏群臣服纯吉,德秀争之曰:“自汉文帝率情变古,惟我孝宗方衰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惜当时不并定臣下执丧之礼,此千载无穷之憾。孝宗崩,从臣罗点等议,令群臣易月之后,未释衰服,惟朝会治事权用黑带公服,时序仍临慰,至大祥始除。侂胄枋政,始以小祥从吉。且带不以金,鞓不以红,佩不以鱼,鞍轿不以文绣。此于群臣何损?朝仪何伤?”议遂格。
                德秀屡进鲠言,上皆虚心开纳,而弥远益严惮之,乃谋所以相撼,畏公议,未敢发。给事中王塈、盛章始驳德秀所主济王赠典,继而殿中侍御史莫泽劾之,遂以焕章阁待制提举玉隆宫。谏议大夫朱端常又劾之,落职罢祠。监察御史梁成大又劾之,请加窜殛。上曰:“仲尼不为已甚。”乃止。
                既归,修《读书记》,语门人曰:“此人君为治之门,如有用我者,执此以往。”汀寇起,德秀荐陈韡有文武才干,常平使者史弥忠言于朝,遂起韡讨平之。绍定四年,改职与祠。
                五年,进徽猷阁、知泉州。迎者塞路,深村百岁老人亦扶杖而出,城中欢声动地。诸邑二税法预借至六七年,德秀入境,首禁预借。诸邑有累月不解一钱者,郡计赤立不可为。或咎宽恤太骤,德秀谓民困如此,宁身代其苦。决讼自卯至申未已。或劝啬养精神,德秀谓郡弊无力惠民,仅有政平、讼理事当勉。建炎初置南外宗政司于泉,公族仅三百人,漕司与本州给之,而朝廷岁助度牒。已而不复给,而增至二千三百余人,郡坐是愈不可为。德秀请于朝,诏给度牒百道。
                弥远薨,上亲政,以显谟阁待制知福州。戒所部无滥刑横敛,无徇私黩货,罢市令司,曰:“物同则价同,宁有公私之异?”闽县里正苦督赋,革之。属县苦贵籴,便宜发常平赈之。海寇纵横,次第禽殄之。未几,闻金灭,京湖帅奉露布图上八陵,而江、淮有进取潼关、黄河之议。德秀以为忧,上封事曰:“移江、淮甲兵以守无用之空城,运江、淮金谷以治不耕之废壤,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弊立见。惟陛下审之重之。”
                召为户部尚书,入见,上迎谓曰:“卿去国十年,每切思贤。”乃以《大学衍义》进,复陈祁天永命之说,谓“敬者德之聚。仪狄之酒,南威之色,盘游弋射之娱,**狗马之玩,有一于兹,皆足害敬”。上欣然嘉纳,改翰林学士、知制诰,时政多所论建。逾年,知贡举,已得疾,拜参知政事,同编修敕令、《经武要略》。三乞祠禄,上不得已,进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辞。疾亟,冠带起坐,迄谢事,犹神爽不乱。遗表闻,上震悼,辍视朝,赠银青光禄大夫。
                德秀长身广额,容貌如玉,望之者无不以公辅期之。立朝不满十年,奏疏无虑数十万言,皆切当世要务,直声震朝廷。四方人士诵其文,想见其风采。及宦游所至,惠政深洽,不愧其言,由是中外交颂。都城人时惊传倾洞,奔拥出关曰:“真直院至矣!”果至,则又填塞聚观不置。时相益以此忌之,辄摈不用,而声愈彰。及归朝,适郑清之挑敌,兵民死者数十万,中外大耗,尤世道升降治乱之机,而德秀则既衰矣。杜范方攻清之误国,且谓其贪黩更甚于前,而德秀乃奏言:“此皆前权臣玩忄妻之罪,今日措置之失,譬如和、扁继庸医之后,一药之误,代为庸医受责。”其议论与范不同如此。然自侂胄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世大儒之书,皆显禁以绝之。德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既开,而正学遂明于天下后世,多其力也。
                所著《西山甲乙稿》、《对越甲乙集》、《经筵讲义》、《端平庙议》、《翰林词草四六》、《献忠集》、《江东救荒录》、《清源杂志》、《星沙集志》。既薨,上思之不置,谥曰文忠。


              IP属地:福建63楼2021-07-29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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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四十二·列传第二百一
                  黄亢、黄鉴
                  黄亢,字清臣,建州浦城人也。母梦星殒于怀,掬而吞之,遂有娠。少奇颖过人,年十五,以文谒翰林学士章得象,得象奇之。游钱塘,以诗赠处士林逋,逋尤激赏。时王随知杭州,奏禁西湖为放生池,亢作诗数百言以讽,士人争传之。亢为人侏儒,不饰小节,对人野率,如不能言。然嗜学强记,为文词奇伟。卒,乡人类其文为十二卷,号《东溪集》。
                  黄鉴,字唐卿,与亢同乡里,少敏慧过人。举进士,补桂阳监判官,为国子监直讲。同郡杨亿尤善其文词,延置门下,由是知名。累迁太常博士,为国史院编修官。尝诏馆阁官后苑赏花,而鉴特预召。国史成,擢直集贤院。以母老,出通判苏州,卒。


                IP属地:福建64楼2021-07-29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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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四十三·列传第二百二
                    章望之
                    章望之,字表民,建州浦城人。少孤,喜问学,志气宏放。为文辩博,长于议论。初由伯父得象荫为秘书省校书郎,监杭州茶库。逾年辞疾去,求举贤有方正,得象在相位,以嫌扼之,乃上书论时政凡万余言,不报。丁母忧,毁瘠过制。服除,浮游江、淮间,犯艰苦,汲汲以营衣食,不自悔,人劝之仕,不应也。其兄拱之知晋江县,忤其守蔡襄,襄怒,诬以赃,贬。望之号泣,力诉于朝。时襄方贵显,事久不得直。望之诉不已,章十余上,起狱数年,朝廷为再劾,卒脱拱之冤,复官如初,望之遂不复仕。覃恩迁太常寺太祝、大理评事。翰林学士欧阳修、韩绛、知制诰吴奎刘敞、范镇同荐其才,宰相欲稍用之,除签书建康军节度判官,不赴。又除知乌程县,趣令受命,固辞,遂以光禄寺丞致仕,卒。
                    望之喜议论,宗孟轲言性善,排荀卿、扬雄、韩愈、李翱之说,著《救性》七篇。欧阳修论魏、梁为正统,望之以为非,著《明统》三篇。江南人李觏著《礼论》,谓仁、义、智、信、乐、刑、政皆出于礼,望之订其说,著《礼论》一篇。其议论多有过人者。尝北游齐、赵,南泛湖、湘,西至汧、陇,东极吴会,山水胜处,无所不历。有歌诗、杂文数百篇,集为三十卷。


                  IP属地:福建65楼2021-07-29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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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四十三·列传第二百二
                      黄伯思
                      黄伯思,字长睿,其远祖自光州固始徙闽,为邵武人。祖履,资政殿大学士。父应求,饶州司录。伯思体弱,如不胜衣,风韵洒落,飘飘有凌云意。自幼警敏,不好弄,日诵书千余言。每听履讲经史,退与他儿言,无遗误者。尝梦孔雀集于庭,觉而赋之,词采甚丽。以履任为假承务郎。甫冠,入太学,校艺屡占上游。履将以恩例奏增秩,伯思固辞,履益奇之。元符三年,进士高等,调磁州司法参军,久不任,改通州司户。丁内艰,服除,除河南府户曹参军,治剧不劳而办。秩满,留守邓洵武辟知右军巡院。
                      伯思好古文奇字,洛下公卿家商、周、秦、汉彝器款识,研究字画体制,悉能辨正是非,道其本末,遂以古文名家,凡字书讨论备尽。初,淳化中博求古法书,命待诏王著续正法帖,伯思病其乖伪庞杂,考引载籍,咸有依据,作《刊误》二卷。由是篆、隶、正、行、草、章草、飞白皆至妙绝,得其尺牍者,多藏弆。
                      又二年,除详定《九域图志》所编修官兼《六典》检阅文字,改京秩。寻监护崇恩太后园陵使司,掌管笺奏。以修书恩,升朝列,擢秘书省校书郎。未几,迁秘书郎。纵观册府藏书,至忘寝食,自《六经》及历代史书、诸子百家、天官地理、律历卜筮之说无不精诣。凡诏讲明前世典章文物、集古器考定真赝,以素学与闻,议论发明居多,馆阁诸公自以为不及也。逾再考,丁外艰,宿抱羸瘵,因丧尤甚。服除,复旧职。
                      伯思颇好道家,自号云林子,别字霄宾。及至京,梦人告曰:“子非久人间,上帝有命典司文翰。”觉而书之。不逾月,以政和八年卒,年四十。伯思学问慕扬雄,诗慕李白,文慕柳宗元。有文集五十卷、《翼骚》一卷。
                      二子:诏,右宣教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讠乃,右从事郎、福州怀安尉,裒伯思平日议论题跋为《东观余论》三卷。


                    IP属地:福建66楼2021-07-29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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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四十九·列传第二百八
                        魏行可
                        魏行可,建州建安人。建炎二年,以太学生应募奉使,补右奉议郎,假朝奉大夫、尚书礼部侍郎,充河北金人军前通问使,仍命兼河北、京畿抚谕使。时河北红巾贼甚众,行可始惧为所攻,既而见使旌,皆引去。行可渡河见金人于澶渊,金人知其布衣借官,待之甚薄,因留不遣。行可尝贻书金人,警以“不戢自焚”之祸:“大国举中原与刘豫,刘氏何德?赵氏何罪?若亟以还赵氏,贤于奉刘氏万万也。”
                        绍兴六年,卒。十三年,张邵来归,言行可执节没于王事,行可父通直郎伯能亦诉于朝,遂赠朝奉郎、秘阁修撰,先已官其二子一弟,至是,复官其一孙。
                        行可之使也,吴人郭元迈以上舍应募,补右武大夫、和州团练使为之副,不肯髡发换官,亦卒于北焉。


                      IP属地:福建68楼2021-07-29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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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五十三·列传第二百一十二
                          高谈
                          高谈字景遂,邵武光泽人。绍定二年,旁郡盗作,诸子请避之,谈曰:“昔杨子训问避寇于胡文定公,语之曰:‘往岁盗起燕山,则河北、关中可避;入关,则淮南、汉南可避;今惟二广,宁保其无寇乎?吾惟存心以听命尔。’小子识之,此格言也。今南去则汀、剑,西去则盱、赣,皆为盗区;东去富、沙,虽有城避,吾闻官吏例弗我纳;北去广信,防夫、守隶利人囊箧,指民为谍,数剽杀之。舍胡公之言未有他策也。”盗入,诸子又请,谈曰:“有庙祏在,将焉之?”
                          盗至,谈出曰:“时和岁丰,何忍为此?”盗曰:“吏贪暴,民无所诉,我为直之。”谈曰:“独不能楇鼓上闻乎?民何辜而杀之。”盗怒,执诸庭。遗之牛酒,不释;遗之金帛,不释。谈曰:“然则将何为?”盗曰:“我欲东破武阳,若得耆老如尔者,率是乡子弟,吾其济乎。”谈曰:“斯言奚为至我。”唾贼大骂,遂遇害,而里人赖以免。
                          谈平居言动,必由礼法,故乡人敬而附之。


                        IP属地:福建69楼2021-07-29 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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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五十七·列传第二百一十六
                            徐复
                            徐复,字复之,建州人。初游京师,举进士不中。退而学《易》,通流衍卦气法,自筮知无禄,遂亡进取意。游学淮、浙间数年,益通阴阳、天文、地理、遁甲、占射诸家之说。他日听其乡人林鸿范说《诗》,且言《诗》之所以用于乐者,忽若有得。因以声器求之,遂悟大乐,于七音、十二律清浊次序及钟磬侈弇、匏竹高下制度皆洞达。方仁宗留意于乐,诏天下求知乐者,大臣荐胡瑗,瑗作钟磬,大变古法。复笑曰:“圣人寓器以声,今不先求其声而更其器,其可用乎!”后瑗制作皆不效。
                            范仲淹过润州,见复问曰:“今以衍卦占之,四夷无变异乎?”复克西方当用兵,推其月日,后无少差。庆历初,与布衣郭京俱召见,帝问天时人事,复对曰:“以京房《易》卦推之,今年所配年月日时,当小过也。刚失位而不中,其在强君德乎?”帝又问:“明年主何卦?”复曰:“《乾》卦用事。”说至九五尽而止。帝又问:“前年京师黑风,何所应?”复曰:“其兆在内,豫王丧其应也。”明日,命为大理评事,固以疾辞,乃赐号冲晦处士,补其子发试秘书省校书郎。复性高洁,而处世未尝自异,后居杭州十数年卒。
                            郭京者,少任侠,不事家产,平居好言兵。范仲淹、滕宗谅数荐之。


                          IP属地:福建70楼2021-07-29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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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五十九·列传第二百一十八
                              刘勉之
                              刘勉之,字致中,建州崇安人。自幼强学,日诵数千言。逾冠,以乡举诣太学。时蔡京用事,禁止毋得挟元祐书,自是伊、洛之学不行。勉之求得其书,每深夜,同舍生皆寐,乃潜抄而默诵之。谯定至京师,勉之闻其从程颐游,邃《易》学,遂师事之。已而厌科举业,揖诸生归,见刘安世、杨时,皆请业焉。及至家,即邑近郊结草为堂,读书其中,力耕自给,澹然无求于世。与胡宪、刘子翚相往来,日以讲论切磋为事。
                              绍兴间,中书舍人吕本中疏其行义志业以闻,特召诣阙。秦桧方主和,虑勉之见上持正论,乃不引见,但令策试后省给札而已。勉之知不与桧合,即谢病归。杜门十余年,学者踵至,随其材品,为说圣贤教学之门及前言往行之懿。所居有白水,人号曰白水先生。贤士大夫自赵鼎以下皆敬慕与交。后秦桧益横,鼎窜死,诸贤禁锢,勉之竟不复出。
                              勉之一介不妄取。妇家富,无子,谋尽以赀归于女,勉之不受,以畀族之贤者,命之奉祀。其友朱松卒,属以后事,且戒其子熹受学。勉之经理其家,而诲熹如子侄。熹之得道,自勉之始。绍兴十九年,卒,年五十九。


                            IP属地:福建71楼2021-07-29 1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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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百五十九·列传第二百一十八
                                胡宪
                                胡宪,字原仲,居建之崇安。生而静悫,不妄笑语,长从从父胡安国学。平居危坐植立,时然后言,虽仓卒无疾言遽色,人犯之未尝校。绍兴中以乡贡入太学。会伊、洛学有禁,宪独阴与刘勉之诵习其说。既而学《易》于谯定,久未有得,定曰:“心为物渍,故不能有见,唯学乃可明耳。”宪喟然叹曰:“所谓学者,非克己工夫耶?”自是一意下学,不求人知。一旦,揖诸生归故山,力田卖药,以奉其亲。安国称其有隐君子之操。从游者日众,号籍溪先生,贤士大夫亦高仰之。
                                折彦质、范冲、朱震、刘子羽、吕祉、吕本中共以其行义闻于朝,上特召之,宪辞母老。及彦质入西府,又言于上,趣召愈急,宪力辞。乃赐进士出身,授左迪功郎、添差建州教授,宪犹不屈。太守魏矼遣行义诸生入里致诏,且为手书陈大义,开譬甚力,宪不得已就职。日与诸生接,训以为己之学。闻者始而笑,中而疑,久而观其所以修身、事亲、接人者,无一不如所言,遂翕然悦服。郡人程元以笃行称,龚何以廉节著,皆迎致俾参学政,学者自是大化。
                                因七年不徙官,以母年高不乐居官舍,求监南岳庙以归。久之,起为福建路安抚使司属官。时帅张宗元榷盐急,私贩者铢两亦重坐。宪告以为政大体,宗元不悦,宪复请祠而去。
                                秦桧方用事,诸贤零落,宪家居不出。桧死,以大理司直召,未行,改秘书正字。既至,次当奏事,而病不能朝,乃草疏言:“金人大治汴京宫室,势必败盟。今元臣、宿将惟张浚、刘锜在,识者皆谓金果南牧,非此两人莫能当。愿亟起之,臣死不恨。”时两人皆为积毁所伤,未有敢显言其当用者,宪独首言之。疏入,即求去。上嘉其忠,诏改秩与祠归。
                                初,宪与刘勉之俱隐,后又与刘子翚、朱松交。松将没,属其子熹受学于宪与勉之、子翚。熹自谓从三君子游,而事籍溪先生为久。方宪之以馆职召也,适秦桧讳言之后,宪与王十朋、冯方、查籥、李浩相继论事,太学士为《五贤诗》以歌之。人始信宪之不苟出,而惜其在位仅半年,不究其底蕴云。绍兴三十二年,卒,年七十七。


                              IP属地:福建72楼2021-07-29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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