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Jack：让每一个夜晚充满爱的火焰
生活真是有意思。不仅要和人交往，有时候，你还得和一条苦瓜在一起。我没怎么见过Ennis笑，这可以理解。他的父母早早双亡，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我想，他是个极度缺乏爱，又非常渴望爱的……孩子吧。嗯。是孩子。尽管他表现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我不怎么愿意看到他不高兴，因为他不高兴，我就不高兴。这儿除了我们就是一群羊，还有一条狗。有的时候，还有狼。与其去逗狼开心，还不如企盼Ennis能多笑一些。我不是说因为不能让狼开心，才让Ennis开心的。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快乐一些。
可我似乎没什么办法，因为我也不太开心。我恨啊……恨自己总是向他抱怨。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巴，看见他就想说话。有一天，我说我不想吃豆子了，他没理我。这是正常的。要是我说我不想吃豆子了，然后他说那我给你摘苹果去吧……我肯定就吐血倒地了。然后我一个下午都没抓到他的人影，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我等啊等啊，等的我胃疼心疼脑袋疼。我说过，我最讨厌等人了。……嗯，好吧，我有一点担心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例如半路上被狼咬了啊，或者撞到树上了，又或者他一直低着头把脑袋折断了……他总不会真的变成一条苦瓜吧……Ennis，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饿死了。该死的，你明知道我不会做饭的。
他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的抱怨了一下。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一屁股坐在了木头桩子上。等等，我看到了什么？血？Ennis头上流着血。该死的，他受伤了。他说他遇到了一只熊，马脱缰了。没吃的了，只能吃豆子。在我建议吃羊遭到反驳的第二天，他打死了一只鹿。
其实，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嘿嘿。
我开始想念他。我在夜晚孤独的陪伴着羊群的时候，想念他；在寂寞的眺望着远处那一团火的时候，想念他；在我看不见他的时候，想念他……
后来，他和我换了工作。我说我受不了羊群了，他说我和你换。我又说可我不会做饭，他说我和你换，我说那儿没觉睡，他说嗯。然后，就变成了我每天等他回来。我早就说过，我最讨厌等人了。……好吧好吧，也不是很讨厌。
我没说我是同性恋，谁说我是同性恋了？我承认他洗澡的时候，我想偷看，可我没看。要是你看见一个虽然有点苦但是还很帅的男人，在你旁边脱的光溜溜的洗澡，你不想看看么？我就是想看看而已，我又没说过去帮他洗，我也没把自己脱了跟他一块儿洗。再说就那么点儿热水，也不够两个人洗的……烦不烦啊，我是那么想过，可我没去做啊，我想想都不行么！
Ennis的话越来越多，有的时候也能笑一笑。我喜欢看他笑，那种歪向一边的笑。他一笑，我的天空豁然开朗……
我开心啊，我跳舞，唱歌，吹口琴……我骑着马儿上山坡……
那时候，每个夜晚，我和他，坐在火堆前，喝酒，聊天……有时候，我们不说一句话，可我心里，从未这样的安宁。有的时候，我觉得世界寂静的只听得见风声，好在有这火焰温暖着……好在，有他在身旁。
Ennis，多年以后，你能否记得这样的夜晚？这样火光摇曳的温情的夜晚……


五·Jack：让这口烟跳升，我身躯下沉。曾多么想多么想贴近。
我不太想承认自己爱上了Ennis。我对自己说，这只是寂寞而已。我早就说过，我最讨厌寂寞。看，就是因为寂寞，我才不可避免的……就算是爱上他吧。那我也不想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我不可能爱一个男人的，尽管他很好。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也许会产生依赖，但那可能不是爱，只是依赖而已。
我是喜欢看着他，听他说话。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就在那儿呆着，低着头，皱着眉，我还是喜欢看。甚至，我想触摸他，或者，拥抱他。但这些都不能说明我是同性恋。这什么都不能说明。
对不起，我思维有些混乱。我搞不清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这种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我是说，对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情愫，是要遭到上天的惩罚的。也许，我是一个罪人。就算是Ennis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又有何用？他说过，他下山就要和Alma结婚的。他是个正常人，要娶妻生子。我们的未来根本没有出路。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假设。Ennis似乎根本对我没有任何朋友以外的想法。尽管我知道他对我好。我能感受的到他对我不动声色的好，我也乐意享受。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我喜欢他。
你非要说我是同性恋，那就是吧。那又怎么样？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就是这么爱着而已，又没要怎么样……我是想着要是能和他发生些什么，该有多好。又或者，我再得寸进尺一些，如果我和他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该有多好。我就是这么想想，我总有自己想想的权力吧。上帝总不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Ennis也不会知道。
山上的夜晚，寒冷的让人沮丧。每次我们在营火前喝酒聊天，东拉西扯之后，他总要离开的。他要去替我看那些羊。然后，我一个人在帐篷里胡思乱想，他一个人在山顶……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想什么，是不是和我当初一样，向这边望着。应该不会吧，我不知道。
上天会赐给我们一些惊喜，也会让我们发生一些意外。我不知道，那件事情，算是惊喜，还是意外。因为它到来的太促不及防，以至于，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情况，尽管那是因为我而引起的。不过我更愿意归结为是这该死的天气的原因。
那天，我和他如往常一样，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Ennis说，太晚了，我不去看羊了。我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上，天很快就会亮的。我说火熄了之后，你就会冷的，要不你跟我到帐篷里挤一挤吧。他没搭理我。我一个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因为我听见他因为寒冷而发出的呻吟声。我想着要不要去叫他进来。若是他冻坏了，生病了，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我可以借着照顾他的理由更亲密的和他接触。若是我就这样叫他进来，他答应了，我们不过就是躺在一起一个晚上。不可能会发生什么的，无论我有多么想。最后，我还是不太想看见他生病，就叫他进来睡。他哆嗦着走进来。挤了挤我，躺了下去。
Ennis就在我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我背对着他，面前有一大块空出的地方。我也许有些卑鄙，我从来没承认自己是个君子。我就是想离他近一点儿，我想贴近他，哪怕就是一晚，也好。
我不敢转过身去，我害怕，害怕看着他。我知道，在这个时刻，若是看见他的脸，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贴的更紧。所以，我只能背过身不看。可他的呼吸那么真实的在耳边。我可以感觉的到他从外面带来的丝丝凉意。
如果是你，一个你喜欢的人躺在你身边，你会做些什么？你会和他说话么？你会和他说什么呢？还是默不作声？又或者是，你们……紧紧相拥？只为了驱走寒冷。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是知道，我喜欢Ennis，我喜欢他。我想要他。
这个念头折磨着我，下腹如火烧一般难忍。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于是我把他的手拿过来，贴在我因为想他而肿胀的地方。天知道我当时颤抖的有多么厉害，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叹息。是由心底发出的悲哀的声音。我似乎能预见结果是什么。所以，我觉得，从未这样的寂寞。因为他在我身边。因为我们的距离这样近，我便更加寂寞。
Ennis觉察到了，一下坐起来。可我不想让他远离我，我紧紧的抓住他，我怕他跑掉，怕他不理我。就算他从此再也不看我，不和我说话，哪怕他见到我就恶心。这一晚，我只想要他温暖我。就这一晚，好不好？天那么黑，上帝是不会看见的。就算他看见了，我祈求他能原谅我。天亮之后，我愿意接受惩罚。上帝和Ennis赐予我的惩罚。
这个寒冷的夜晚，请上帝和Ennis怜悯我。
我知道我为什么颤抖，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颤抖。他是生气还是恐惧？还是和我一样寒冷的需要一个人的温暖？然后，我的手不听使唤的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我把自己逼到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也许没人和我殊途同归。
Ennis急促的呼吸着，粗暴的把我翻过去，脱下了我的裤子和自己的裤子。就那么硬生生的闯了进来。我来不及悲哀，来不及向上帝祷告。只想用这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受他，真实的他。终于，在他猛烈的撞击后，颤抖着覆盖了我的身体。
那一刻，上帝给我指了一条不归路。
我只觉得疲惫，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只为了换取这一夜。
Ennis，我祈求你能原谅我。


八·Ennis：让我感情用事，理智无补于事。
我不是同性恋。我这样对Jack说。然后我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我也不是。我知道他再说谎。我知道他爱我，但是，他爱错了。他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一个男人。他不应该爱一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也无比挣扎的爱着他。
那天早上，我无视于他恳切的目光，只是急于逃离。我一个人骑着马，在山上缓慢的行走着。我记起Jack曾经对我说过一个梦：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在高高的山上孤独的行走。天空是大朵大朵的云，沉甸甸的，让人窒息。那个人一直在走，没有尽头，没有终点。
而此刻，我似乎就是那个孤独的骑士。此刻，我身在他的梦中。
当我看到一只羊被挖空内脏，只剩鲜血淋漓的躯壳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么惊慌和悲哀。我想起小时候那个场面，那个至今让我毛骨悚然的经历。上帝在告诉我，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的结局。你们犯下了滔天大罪。谁都无法救你。要么一个人痛苦一生，要么和他一起殊途同归。
那天，我和他没怎么说话，他早早就钻到帐篷里去了。这样也好，他若是一直在我面前，我会更加心神不宁。于是我坐在营火前思考着，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别的，我是要工作，要赚钱，和Alma结婚，生孩子，过日子。我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但是我又克制不住向帐篷里看去。我要和Alma结婚……我要和Jack在一起……我要和Alma结婚……我要和Jack在一起……我到底要什么呢？我问自己，你爱谁呢？……我，我爱Jack。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我就要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了。睁眼是一个梦，闭眼还是一个梦。我将永远活在恍惚中。不要这样，Alma在山下等着你，等你给她幸福。你不能辜负她。你要对Jack视而不见，无论你有多么想走近他。是啊，我想走近他。我爱Jack，我爱他。
就在这山上这一段时间吧，我好好的爱他，然后，下山之后我会努力让Alma幸福，就这一段时间。下山我就会忘记他。一定会。然后我起身，向帐篷走去，不过就是几步的距离，我却感觉像是一辈子那么长。他起身迎着我，我无法读懂他欲说还休的神情。确切的是，我不敢看他，不敢正视自己。我知道我面前这个男人有多么让我疯狂，那种让人惊慌，窒息的疯狂。他的手轻轻地抚在我的脸上，眼睛紧盯着我。我知道，他在向我索求一个答案。可我无法给他一个答案，我只知道，我爱他。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无法拒绝那个吻。他似乎有某种魔力，牵引着我，回应着他。当我感觉到他柔软颤抖的双唇时，整颗心彻底溶化。我知道，我筑起的所有防线，在那一刻，瞬间崩塌。
他说，别怕，没事的。我似乎就在等待着这样一句话，一种力量，一个安慰。我的Jack告诉我，别怕，没事的。靠在他身上的时候，我觉得，世界从此和我毫无关系。我忘记了上帝，忘记了Alma，忘记了所有。我只看得到他，我的爱人，我此刻的爱人。我将所有的爱都汇集在指尖，然后轻轻的抚过他的身体。我要让他知道，每一寸的抚摸，都是我颤抖的心，狂野的爱。我要把所有的爱都覆盖在他的身上。我的Jack，我的爱。
他的吻热烈而小心翼翼。我除了回应，再回应，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和他一样充满着恐惧和期待。我感受的到他的重量，他的喘息，他心中的骚动。
Jack，你能否感到这迷惘，让我痛苦，让我欢畅……


十五·Jack：闭起双眼我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我们在一家小旅馆里停了下来。事实上，我们无处可去。不过，哪里都好，只要他在身边，哪里都是好的。怀俄明这个地方非常闭塞，我不知道Ennis的性格是否和他生活的地方有关，又或者，和他的经历有关。这总是不可避免的，我想要有个未来，一个我和Ennis的未来。他的经历，他的性格不允许他向前。他是如此的沉默的人，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沉默。包括他对我说一些情话的时候，都是带着浓浓的悲伤。
Ennis时常看着远方，没有焦点的凝视。眼神空洞迷茫。他不经常对我说心里真实的意愿。我们在一起时，总是我在说话。他倾听，或是干些别的。我们之间经常会出现大段的沉默，大段的空白。没有语言，没有交谈。我说的是在断背山上的时候。那些个时候，我总是想靠近他的身体，想着他低下的头是抵着我的肩。我想要为他分担一些，我是真的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只要他开口，或是一个暗示，我会毫不吝啬。我可以改变一些，为他改变。甚至，我可以倾其所有只为换取他的眉头舒展。
我永远不能摆脱他的诱惑，尽管他什么都没做。我说，有时候我恨不得骑着牛就冲过来找你。此刻他在我的怀里，我们离的这样近。他依然是抽烟，皱眉。但是，他是如此的贴近我。我在讲述我这几年的经历，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当我说到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伤的时候，他抱紧我的胳膊，轻轻的抚摸。那一刻，我突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我知那是他能够做的最奢侈的爱的表达。也就是因为我这样的懂得他，我明白那个动作代表的含义，所以，我竟有流泪的冲动。
我对他诉说着我的想念，他不发一言。我想我还是不能强迫他做些事情。例如，要他说想我，或者，给我一个承诺，一个未来。他的爱是这样深沉而悠远，缓缓进入心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知从何时开始，当我窥探自己的内心的时候，除了他，竟然找不到半点别人的影子。当我思念他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有着感知的。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存在着的。那些为了谁存在而存在的话，我从来都没想过。可此刻，这些话好像是真的了。似乎，我就是为了Ennis而存在的。在这苍茫世间，我多么希望我在哪一处，他也在那一处。就像现在这样，毫不费力的触摸，拥抱，亲吻。或是和他一起沉默。
我是这样爱他。我知道他也是爱着我的。是的，我知道。尽管我们从来都不说出那个字。那个字，是不能够说出来的。不久之前，他进入我的身体，带着急切的欲望狠狠的冲撞。我无暇再顾忌别的，那一刻的Ennis不是Alma的，不是每天强装笑颜的，不是这个操蛋世界的，甚至，不是他的宝贝女儿的……他是我的，他是属于Jack Twist的。那一刻，他只属于我。而我，一直都是属于他的。除了他，我不知还有谁能让我这样刻骨铭心，一想起就会一阵阵刺痛。
他转过身，拥抱着我。我们紧贴着身体，缓缓移动。缓慢的似乎连时间都止住了。Ennis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我，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的方式吻我。然后，他靠在我的怀里，隐隐啜泣。发出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呜咽。沉闷的，压抑的。他含糊不清的说，Jack，我不会骑牛，我不知道怎么找你，我想见到你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找你。我不能骑着牛冲过去。Jack，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见你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Jack……
我的Ennis是这样的悲伤，因为我，他这样的悲伤。平日我有多么健谈，此刻，我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我着实感到了无能为力。刚才我还在想着我们要有一个未来，现在，我的爱人在我的怀里哭泣，我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Ennis，我和你一样的伤悲。


十六·Ennis：偶然你为我来，是灵药还是有害？
一直以来，我不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我不允许自己幻想能够和他生活在一起。这是我极力要从脑海中排除掉的。可这景象总是在我最软弱最不设防的时候到来。这幻象一直在折磨着我。没见到他的时候，我知道这四年有多么难熬。见到他，我又觉得这难熬远比我能够感知的痛苦。可我能够感知的，已是最大极限。我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多少个四年让我这样痛不欲生。
我无法说清我的想法。我不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我拼命建立起了一个正常的家庭，这是我需要的。我需要有一个女人为我丨操持家事，需要有后代延续香火。我需要的似乎只是这些。然而，人的欲望总是无法填满。或许，在没有遇见Jack之前，我可以心安理得的过这样的日子，没有怨言。可我还是遇见了他，如果只是遇见，没有别的……这只是如果，我不是在抱怨遇见他是个劫难。事实是，遇见他，似乎真的是个劫难。我的生活不再简单，连同我的内心也一起复杂起来。
我不能够正视我的内心，不能够。那里的呼喊总是让我手足无措。我知道我心里想要做什么，而那些却是我不能够做的。面对Jack询问的眼神，我感到无地自容。我是这样自私懦弱。我知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是毫无办法的问题。在这感情里，Jack能够勇敢的伸出手，而我连头也不敢抬起。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惊恐。有很多次，我想着能够忘记他，最好永远都不再见他。更多的时候，我想着抛下一切飞奔到他身边。这样反反复复，我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每当我想起Jack的眼睛，那便是我生存下去的力量。
直至今日，我仍不能给他一个答案。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会有那么一个未来的。我不知道。这里有太多的未知和不可能。如若不是他，还能有谁能够让我一见到就会忘记所有艰辛，而后又感到深深悲伤。
我深知生命的短暂。我们没有多少个四年可供挥霍。可我现在毫无办法，我不知道他是来的好，还是不来妥当。我不知道他走了以后，我该怎么办。他来一次，我的思念就会多一分。
我现在有了妻子，孩子，家庭。那是我曾经苦苦追寻的，我努力构建的生活画面。现如今，这画面竟变得如此刺眼。我曾经的一无所有，原来才是我真正的所有。然而，我不能够那样做，我不能抛下她们，我不能假装给她们感情其实那并不是我所愿。面对妻子的时候我不能真实，面对Jack的时候我依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快要忘了自己。我只知我每天幻想着不可能的事情，幻想着和一个不可能的人生活在一起。这愿望有多么强烈，我便能够看到现实有多么残酷。
我现在的悲哀，不是因为爱他而得不到他。而是，我还未通过给自己设置的重重障碍。我在这里所有的言语，都抵挡不过现实。
然而，只要我在这里自言自语一次，一切就仍未结束。
他会了解我的内心吗？他会明白我的痛苦吗？我多么希望他能时刻注视着我，不要让我幻想，不要给我任何不确定。我经不起诱惑，我不想要诱惑。我只想要一个能看得见希望的未来，一个坚实的未来。我多么希望那个给我未来的人会是他。我想的太多，始终觉得恐惧。而现在我只想把我的软弱摊开在他面前。他会因此原谅我的阴暗吧？
Jack，我不知道我们会朝着哪一个结局进行，我需要你的坚定信赖。


二十一·Jack：天亮你不能见我，天黑至少想念我。
我过了几年一个人的日子。这几年里，有那么几天不是一个人。只有那么几天我可以经Ennis的准许，去见见他。他说不可以的时候，我只有说，那下次见。我不是在抱怨，我想通了。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我爱的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这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同样，我爱他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
然而，心里的希望还是不能熄灭的。我接受他的安排，同时朝那个结局努力。尽管他现在不肯和我一起朝前，那我就先自己慢慢走。起码，他没后退。只是，我不知道，他慢慢看不见我的时候，会不会追上来，或者，叫住我。
我从来不主动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事实上，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生活着。上天让我遇见了Ennis，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感谢的吗？虽然我们之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阻挠着牵绊着，但是当阳光照耀到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就觉得是暖的，我觉得，我和Ennis总会有一个阳光普照的未来。也许会有很多艰辛很多我现在想不到的困苦。但是，爱情超越一切。
我可以存钱，可以努力工作，向着那结局行进。我不会失望，不会气馁，不会放弃每一个机会。我——是这样的爱他。
一次，我对他说，我和一个农场的老婆搞上了，他哈哈大笑。那个时候，我觉得无限悲哀。因为，我需要说一些其它的话，才能堵住我的嘴。才能，让我不哭出来。我说了很多废话，他一直微笑的看着我。也许，他知道我在胡说。我点了一支烟，递给他。然后，我看着对面的山，想着我们的过去，那些画面在当时怎么也拼不完整，我无法连贯的回忆。我所能想到的，都是些碎片。他的转身，他紧抿的唇微微开启的瞬间，他看向我时的眼神，他跃上马背的那一刻，他递给我酒时伸出的手……我说，事实是，有的时候我想你想的快要崩溃了。
他没再微笑，没再看我。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我面前，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他说，Jack，你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嗯？我说我听到了。他低下头，亲吻我的头发，说，那你听到你的名字了吗？Jack，Jack，Jack，Jack……
我发誓，那是我从没听到过的温柔的声音，充满着悲伤的温柔。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我曾经对他怀疑和抱怨，在那一刻面前是多么的荒唐和不堪一击。不要这样。我再也不要对他有任何的怀疑和不确定。其实，我本不需要他像对孩子一样对我哄慰。因为那信念已是坚定了的。只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日子才能不在想念中消磨。我们毕竟还是要努力啊。我要怎么证明，今天与他有关的一切，会成为明天的希望之所在呢？
也许他还是会停止不前，还是会拒绝我。但是，我不会放弃爱他。他是值得我认真对待的人，值得我用心等待的人。他是这样的好。若我已在不知不觉中沉沦了太久，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够帮我重建这美好的一切。
不要悲哀。我们都在与今天的对峙中争取着明天的幸福。若是受过怎样的伤害，那伤口也终可有平复的一天吧！我已是这样信赖他，在一无所有的今天。我又怎么能回到过去那种放纵自己心灵的状态，除了他又怎么能够再爱上什么人呢？不要放弃我，也不要让我等待得太久吧。
Ennis，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执手微笑的。

二十二·Ennis：所以你我从此被爱紧紧锁起来，却只能相互眺望这支离交错的感伤。
我想我是老了。我越来越希望能有个人在身旁，并且，我越来越爱回忆。经常，我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忘记身边的事。我在家里烧坏了三个水壶，工作的时候我放走了两头牲口，走路的时候我差点撞上一辆车，开车的时候我差点撞到一个人。所有这些时候，都是我在想念着他。
一次，我的女儿问我，爸爸，你傻笑什么呢？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我在想些什么。我想起了Jack向我炫耀他的皮带扣时骄傲调皮的神情。我说，我想起了你们小的时候。她们笑着说，爸爸我们已经长大了。我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们的父亲却开始衰老。
我开始怀疑自己，这样无谓的坚持到底是否有意义。十几年了。我和Jack相爱有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再逃避关于未来的话题。他一直是一个人努力的向前迈进。
他买了一个小农场，当然，是用他岳父的钱。以前的岳父。他有好几次都说，来啊，Ennis，我们可以有很好的生活。我们一起打理。我拒绝了。他说几次，我拒绝几次。其实当时我没有什么充分的理由，我也想不出什么充分的理由。只是，习惯一样，每当他说到幸福的生活，美好的未来这样的话时，我都下意识的摇头。然后我再搬出我那套正常生活理论，煞有介事的觉得自己活的很理智。我需要用我的理智去告诉他应该停止他的冲动。他只是微笑，然后说，我不会放弃。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看我。如同他说他不想吃豆子的时候一样。
我从没看见过他哭，除了那一次。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眉头舒展，脸上挂着令我温暖而安慰的笑容。他也的确如此，我见到的他，都是笑着的。
只有那次，我们在断背山上，他说有时候他想我想的都快要崩溃了。然后我把他搂在怀里，轻声对他说着话，对他说我同样思念着他。他一直没动，也没有声音。我抬起他的头，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他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紧闭着双眼，眼泪大颗大颗的安静的滚落。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从来都是他安慰我。他一直都表现的比我乐观坚强。我蹲下身，轻轻的吻他。我说，Jack，你是要把我的心弄碎吗？他睁开眼睛，微微笑着，他说，怎么会，你的心跳都是我的名字，若是碎了，你岂不是不能够想念我了。怎么会有这样便宜的事情让你去做。
他说的没错。如果有哪天，我停止了爱他，不再想念他。那一定是我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
那晚我们没有做爱。我们只是相互拥抱着，长长久久的接吻。品尝着不知道是谁的泪水。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够对理直气壮的对我说不想吃什么东西；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够不耐烦的对我抱怨这儿或哪儿的味道比猫尿还难闻；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够在我恐惧的时候宽慰的对我说，别怕，没事的。
我多么希望，我想念那个人的时候，一转身，他就在那里对我微笑。
Jack，我多么希望，你一直在爱着我的那个地方。我多么希望，你一直在那里。


二十三·Jack：继续信赖，幸福仍然列队在等待，我们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尽管Ennis那里依然没什么动静。但我的农场已经朝着正常的趋势发展。我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基本上没什么时间想他。起初，我对经营农场这样的事情一窍不通。幸好，我的父亲能够为我指点迷津。以前我和他的关系并不好，我讨厌听他没完没了的训斥，他也不愿意听我唠唠叨叨的说些Ennis的事情。前一段时间，他大病一场，我才发觉，他是如此苍老。我几乎从没认真听他说过什么。他躺在床上，干枯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视力严重下降，开始听不清别人的话。有些时候，我需要大声说很多遍，他才能听见。有一天，他拒绝吃任何食品，包括喝水。我开始慌乱，我对母亲说，我们去医院，我把农场卖掉，我们给父亲治病。我像个孩子一样急躁。我觉得我就要失去他。
我一遍一遍向上天祈祷，不要收走我的父亲。我还没好好的爱他。我坐在他身边，对他说，爸爸，求求你，吃一点东西。求求你，喝点水也好。我反复的说着这些话，试探着把勺子递到他的唇边。他看了我一眼，张开嘴。
我离开的时候，父亲的病情开始好转。但依然听不清别人说话。临走的时候，他叫住我，他说，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农场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回答。我点点头，拥抱了他。我很久没有拥抱过我的父亲。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我对他说，爸爸，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爱。他僵了一下，推开我，转过身去，说，别再恶心我了。快走吧。我笑着和母亲告别，同时，对她说了我爱她。
接下来的日子，我靠着父亲在电话里的帮助，一点一点的经营这个农场。其实，当我请教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心情不好过。我尝试着给家里写信，说我在这边的一些琐事和遇到的困难，还有对他们的想念。父亲从来都不回信。有一次，母亲告诉我，每次父亲收到我的信的那天，都是他吃的最多的那天。
我心里存着希望。但现在不是沉迷的时候。我坚持我得出的结论，那便是：今天的每一点付出，都是向结局靠近了一步。无论那个结局是什么，我都会认真，不会抱怨。当然，我坚信，那个结局，一定是好的，是我想看到的。时间是宝贵的，我的内心是欢喜而珍重的。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分享和承担。
我正在等待中学会珍惜。我应该把真实或不真实的悲苦藏在心中，微笑并且善良，诚恳，勤奋。保留心底的希望。
一夜，走出房门，看到黑暗中隐约的光亮。忽然有种无奈。但这无奈中有对明天的渴盼与信赖。我们对明天的信赖应当超过对昨天的依恋。不要伤感，要一直往前走。
如果，我能和他在一起，那是多么的温暖。如同在梦中，厚厚的粗糙的衣服也不能隔开你我，不能分开你我相握着的抵御一切的手。
Ennis，我是要和你一起，抵御一切的，你知道吗？


二十四·Ennis：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夜晚很好。
我又梦见他了。我们骑着马，缓缓行走。但是，我们的手是握在一起的，十指相扣。这是不是就像他说的，无论我们眼前的世界有多么摇晃，只要能在一起，心里就是安稳的。
我听他说那个农场经营的还不错。我知道，他干什么都行，他那么聪明。每次约会他都说，来啊，Ennis。然后他微笑，说，我不会放弃。
只是，我还不能停止对自己的怀疑。我怕生活戏弄我，给我一点甜，然后收回去。我宁愿继续我的苦涩和艰辛。现在，我说我爱他，显得那么空洞，那么苍白。
想念Jack的时候，身体里的某一个部位隐隐作痛。那是一种迟钝的渺茫的痛感，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我收到了邮局退回的明信片。我寄给Jack的明信片。上面写着几个大红的字，触目惊心：收件人已故。我站在街上，看着那几个字，然后抬头看着天。天很好，阳光充沛。只是，有点刺眼。
我回到家里，和往常一样，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等待着Jack的到来。我想着他应该收到我的明信片了，也许他正在路上。我还打开衣柜，想着到时候该穿哪件衬衣。我突然想起忘在断背山上的那件衬衣，我特别想穿那件。我想我是不是要到山上找找看，去之前我应该给Jack打个电话，告诉他也许可以直接去那儿找我。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记着Jack电话的小纸条，其实它就在我的枕头下面。没人接听。也许他正往这边赶。我的Jack一定心急火燎的开着车，或者他还是哼着不成调的歌。他一定是想念着我的，就像我想念他一样。我应该给他带点礼物，我还有点豆子，送给他正合适。哈，他最不喜欢吃豆子了，他一定会气疯的。或者，我应该送给他好一点的口琴，他那个口琴发出的声音实在是不能再听了，那种声音连羊听到了都会希望自己失聪。
我的Jack歌唱的还不错哩，他还当过牛仔，现在经营着农场，干的有声有色的。他还总是叫我过去，他总是想要和我一起生活……
突然，我觉得窒息。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我的喉咙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张大了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然后我发疯一样跑向我的车，然后我的车发疯一样开往德州。车开出了好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这车到底要开向哪里。逐渐，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关节微微泛白。那种感觉再次袭来――分别时的胃痛的空洞的恶心的感觉。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也许事情不是这样。他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还没想出来没他我该怎么生活。他不能扔下我一个人去消遥自在，这太可恶了！我已经在努力了，前些日子我还在想也许我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他不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说过他不会放弃的，他说过的！他还说我们可以一起去墨西哥，他都忘了吗？他说那里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他还说我们可以养几头牲口，过着和平凡人一样的日子。他说能我和一起在这个世界上脚踏实地的奋斗，是他最大的欣喜和渴望。他说他不会放弃我的……他都忘了吗？
我忽然悲哀到不能自已。我不是个好人。我只知道向他索取安全感，却忘记了他也需要我的安全感的。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知道，我愿意的。我真的愿意。我几乎是把他当作我唯一确定的未来。我就快要收拾行囊奔向他那里。他居然就一声不吭的走了。他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这将近二十年的犹豫和踌躇？不要这样吧。
Jack，我可以发誓，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二十五·Jack：我一直在这里。
农场开始正常运作，我找了一些人帮忙，自己得以时间空闲下来。无事可做的时候，特别是夜晚，我觉得有些沮丧。这沮丧需要派遣，所以，我选择想念Ennis。
算下来，这几天我就应该收到他的明信片。他这个人奇怪的很。有很多次，我说你没事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我们可以在电话里聊些什么。他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似乎非常钟情明信片。他乐意用这种古老的方式就让他用吧。反正，他这个人看起来也不那么年轻。好像十九岁的时候，他就是一副九十岁的表情。苦大仇深的。
按说，一个人如果能够活到九十岁，他一定经历了无数的喜悦和悲痛。早已看破红尘。可是Ennis似乎还没到达这样的境界。有些时候，你看他的脸，你就会想到一些事情。例如，鸟儿怎么就被老鹰吃了呢？或者是鱼是不该到岸上来的。可能还会想到，战争是多么可怕啊，或者是挨饿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更多的时候，你会想到，这孩子到底受过多少的苦？
我是想要和他共度余下的日子的。这话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多说一遍都觉得造作。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再说一遍，我是要和Ennis一起生活的，到老，到死。天哪，这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我要和一个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的人一起生活几十年。不过，我就是喜欢这样的Ennis。如果他改变什么，那就不是他了。
我正这么想着，听见门外一阵喧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走出去看见我的几个伙计正推搡着一个人，我连忙叫停。因为，他们推搡的就是Ennis。他们说，Twist先生，他要见您，但是我们觉得他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是我的朋友。说着，我拉着Ennis回到自己的房间，兴奋的抱住他，说，该死的，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了？然后我看到他呆滞的目光。发生什么事了吗？Ennis？我小心的问道。突然，他后退到墙边，蹲在地上，开始号啕大哭。那声音太吓人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Ennis。我走过去把他搂在怀里，安慰着他，没事的，没事的，Ennis。他一直哭，一直哭。
我努力的安慰着他，并尽量将他抱的更紧。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的伤心。也许是他的女儿，也许是……事实上，我除了他的女儿，想不出别的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这样难过。如果是因为我……可我好端端的在这里啊。
Ennis逐渐停止了哭泣，但他并没有要起来的打算。他就那么让我抱着，一动不动。为了能让他舒服一些，我坐在地上，让他靠着我。他躺在我的怀里，抽噎着，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睡了过去。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哭到几乎窒息。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为谁。另外，我还想把他抱到床上，但这似乎不太可能。他和我一样高大。Ennis睡了多久，我就看了他多久。我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我应该很高兴，因为他就在我怀里，我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他。这是我长久以来所盼望的。可我又不那么开心，因为他看起来非常糟糕。我努力让自己把思绪调整到最有条理的那种状态，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答案。我想知道，他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许他发生了一些事情，到我这里来寻找一丝安慰。也许仅此而已。不过，就算只是这样，我也还是感觉欣慰的。毕竟，他想到了我。他在需要安慰的时候，想到的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天快黑的时候，Ennis醒了过来。你睡到我不能动了。我微笑的看着他。他转过头看着我，许久。我无法解读他眼中所传达的信息。那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不安，恐慌，释然，欣喜……无比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他说，Jack，你在这里吗？我没回答。因为我想弄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急切的问我，Jack，你在这里吗？我叹息着将他揽入怀中，轻轻的说：
Ennis，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二十六·Ennis：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
请原谅我，我不想再提到那件事情。它实在让我感到恐惧和难以忍受。这感觉在见到Jack的时候都没有完全消失。那一刻我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我能想起的，都是幻觉。每次我看到那张明信片，才能够确定，这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我没有扔掉它，是因为，我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我不想失去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能够正视自己的内心，也算是一种进步吧。任何感觉都比不过在爱人的怀里。Jack抱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就算死后无法去天堂，那也不遗憾了。因为，我早就知道天堂是什么感觉。我能够平顺的呼吸，忘记所有喧嚣。如同死后一般安稳。
我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Jack，永远都不告诉他。当然，他问过我，不止一次。每一次我都找别的借口搪塞，或者岔开话题。也许我还不能够真正做到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所有情感。我是说，对他的情感。我无法做到让他知晓我对他爱的程度。那实在太浓烈了。我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没有他，我该怎么活下去。可这话我却不能问他。我不能那么直接的问他，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活下去。这太恶心了。
还有，如果我告诉他这件事情，他一定会一把火把邮局烧了。我知道他。虽然我早就想那么做。毕竟这种事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很痛快。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们要在一起。虽然我还没想好日后的生活该怎么安排，但这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之前，我所有的恐惧，怀疑，不确定，都抵不过此刻的决心。
事实上，我从未这样感到释怀。这就是我想要的，我犹豫了将近二十年，踌躇又踌躇，蹉跎再蹉跎。当我不再年轻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我无法离开那个同样也不再年轻的男人。我无法离开他，一步也不能移。
Jack，但愿，这还不算晚。
[完]

原文地址：http://bbs.clbase.com/thread-152447-1-1.html
很好的一篇同人，可惜作者太低调了
记得我曾经看到过一投票帖【最感动的一句话】，当时就有这么一句：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