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中原中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无比确信这一点。
在他的眼前，有什么东西在坠落。
映入他视线的是一个正在漆黑身影，与其对比的是巨大的建筑物。
该建筑物是港口黑手党的据点之一。可以叫做事务所，也可以被称作总部，总之就是一栋这样的大厦——港口黑手党不装栏杆的天台终于有人坠落了，这听上去像个建筑物年久失修的头条新闻。
“开什么玩笑！”
那个坠落物的名称——是太宰治这点必须除外。
风从遥远的天空中呼啸而来。
与建筑物对比起来渺小到不可思议的存在正朝着不可能拯救的未来，朝着绝境，又或者是该死的理想乡的方向呼呼下坠。
明明没有人会获救。
明明没有人会求救。
这是谋杀，也是自杀。
因为犯人是同一个人。
平日里常年被这个人耻笑是一辈子长不高的中原中也这个时候也无法因为太宰治的渺小而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啊——！”
“我绝对不会认同的！”
中原中也拼死地朝那个方向伸出手，但是他没有握住任何一个人的手。
无法到达无法触碰。
这不是异能能够解决的现实。中原中也是异能的载体，如果说他是这个世界上非现实的具现化，那么太宰就是否认这一切的现实具现化。
这是不可能到达的距离，也是绝望的距离，因为中原中也与太宰治的距离并非只是楼顶与楼底的距离。
这是“时间”。
这是“概念”。
这是“空想”。
是人力无法到达的世界。
漆黑而渺小的身影并没有握住中原中也倾尽全力伸出的手。
在这样的绝境，绝对不可能获救的未来里，太宰治依旧没有伸出手。
他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这是理所应当地——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屋顶上不可能被听见的终结之声，被中原中也见证了。
——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中原中也整个人浸泡在夕阳里，他目眦欲裂地蹬视着那随随便便就把红色扔到世界各个角落的落日。在他双手拯救不到的地方，在呼呼下坠的风声里，漆黑而渺小的身影依旧孤独地前往了彼端。
“开什么玩笑啊……”
“开什么玩笑啊。”
面对这样的绝境，面对这样不可拯救的结局，面对重复的结局。
赶紧放弃吧。
快点放弃吧。
立刻绝望吧。
“哈。”
中原中也笑了，他露出如同要杀死什么一样的笑容。
“真是太好笑了，不过是这种虚假的空壳，你终于脑袋彻底坏掉了吗？”
他的眼睛注视着虚空中不存在的东西，吐出了近乎冷酷到残忍的斥责。
“该放弃的人是你啊。”
“太宰！”

今天的夜色里连月亮都没有，闷热的空气像是随时都可能落雨，披着斗篷和幽灵一样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
“港口……”幽灵的声音从斗篷下传了过来。
“是港口黑手党。”我补充道，从头看到脚，这个人破的一身只能算鞋子是好的。
“你倒是穿了一双好鞋。”我抬起头，不出所料，男人压根没有对我的夸奖做出反应，他眼中充斥着空洞而憎恶的视线。“听说你们之前还对着一群孩子下了手啊，渣滓，看我今天领着小哭包，就觉得有可趁之机了吗？”
“你什么也不明白。”
“我们无法互相理解。”
“你不会懂，我们这种亡灵的痛苦。”
“但是，我们追求的世界已经降临。”
幽灵举起了枪，对着我直接扣下扳机。
热武器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嗯是的，的确是这样，说真的。
我说认真的。
“我说认真的。”我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
“你真的觉得人类这方面是想通的吗？”
“我出差回来每天，每天，每天——全部都因为你们这群幽灵**加班啊！”
子弹比来时更快地弹射回去，击穿了幽灵的肩膀。
我往前踏了一步。
“理解？”
我抬起手，握住了可以杀死他人，剥夺生命的枪支口，就和捏碎饼干一样把枪破坏了。
我本身就是“武器”。
之前很早一个顶着暗杀王名号的人就已经证明了，单纯从个人或者个体的力量来说战胜重力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的。”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幽灵就被击倒在地。
我一脚踏碎了人的肩膀
手也好，脚也好，内脏也好，被大象或者起重机碾过去变成和泥巴一样的时候，人总是会惨叫的。
以往，的确是这样。
但是这次的幽灵没有任何惨叫或者悲鸣。好像我刚刚踏碎的不是人类的肩膀，而是采购电视时送的减震泡沫。
只有咔吱咔吱的声音在回应我。
“你们的入境渠道是什么？”
我照例询问。往常要么沉默要么举枪自杀要么已经咬碎毒药了
“我马上要去另一个世界了。”幽灵发出了是没有一丝一毫求生意志的声音。我听到这个声音感觉牙齿都在发酸。“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骗局。”他将自己的脖颈扭曲成人类难以到达的地步看着我。
“那。”
“即是真实。”
什么，东西，
“你会是什么？你会是什么？你会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杀死什么你会杀死什么会死会死会死——”
他扭曲身体，根本不在意自己破碎的肩膀。
“你终将，会去理解我们。”
我曾经听红叶姐说过，人类的骨骼的确十分坚硬，就算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露天扔在原地也能存留五年的时间。
但是就算是再坚硬的器材，他所能够承受的阈值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人体这种本身就不是什么坚硬的东西。
如果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开始答非所问，他作为询问材料或者情报源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吵死了。”
我一脚踏下，结束了他作为人类的一生。
正当我抖着脚把鞋上的血甩地上时，电话来了。
来电人是首领顾问。
哇，太糟糕了吧。
完全不想接。
他也是现职首领直属秘书。由于多数首领传令都经过他，另一种意义上顾问的传讯也被叫做死亡电话。不过他一般很少直接给我打电话，更多的是通过转接。
总之直接打到我这里很少见。
“因为特殊情况。明天的任务中止，人员安排变动，由其他人负责。”
“哈？”我提高音量。“不可能的吧？明天是我和太宰的共同任务，那个武器商人的商谈上次就是我和太宰接手的，现在换人Boss知道——”顾问没有回答我任何相关疑问，“中原干部明早十点请待机。”
“我要睡了。”这么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留下我和手机面面相觑。

* * *
天上开始下雨了。
如同幽灵一般的煤气灯在街角的雨夜亮了起来，黑夜的绵绵细雨里，有披着雨衣的行人在赶路，也有深夜刚结束加班的上班族冒雨回家，他们都经过了一条巷子口。
来来回回，谁的脚步都很匆忙。
有个男人坐在巷子里的长椅上，被雨水打湿了肩膀。他安静的就像头顶亮起来的路灯一样，论谁也想不到，这个人已经经历港口黑手党长达数月追捕的对象。
“船夫”是他的代号，他专门做从海外偷渡入境的生意。因为在早年在大战后的战败时期，有大量的军用通道被废弃，他买通了当时在附近的贫民窟住户，私藏了两条沿海的通道。
也不敢做走私或者人口贩卖去触港口黑手党的霉头，长年累月下来，也就成了偷渡客中名声比较广的“船夫”。
结果他近期接的那群“客人”捅了马蜂窝，两条通道都被封锁，如同瓮中捉鳖一样的船夫已经身心俱疲，没有了丝毫的斗志。就算此刻有所谓的蜘蛛丝或者橄榄藤，他也不想去伸手。虽然在横滨这个城市里做偷渡生意，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栽。只不过没想到是这次。
算啦，谁都好，给我的脑袋开一枪就结束了。船夫垂头丧气地想着。
“嗤——噗！”
坐在长椅上男人突然听到巷子口传来的车子熄火的声音。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那里。
“乒乒乓乓，轰轰，砰！”
那辆车发出了以上奇奇怪怪的声音之后——开始冒烟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从普通的熄火变成这样？
车门被打开了。
“真是让我苦恼啊？我也就碰碰咚咚地维修了一下嘛？真是破车耶，破车。”
如果船夫没看错，虽然是面包车，但是牌子之前他听德国佬说过的一个昂贵品牌，贵到能让他少走大半年的生意。
如果船夫没看错，那是之前他听德国佬说过的一个牌子，贵到能让他少走大半年的生意。
哪里来的大少爷，如同丧失所有生念的男人难得有了些愤慨。
“啊，原来你在这儿啊。真是让我一顿好找！”下了车的青年就像是才发现有那么个人坐在那里似的。
“就是你吧，早期因为制作炸弹炸毁商场，然后被通缉，最后却成了偷渡搬运工的船夫。”
船夫瞠目结舌地听着青年用短短一句话形容完他的人生。
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在船夫脑子里转动，青年已经开始喋喋不休起来，那语调轻快的和唱歌的小鸟一样。
“嗯嗯，废话不多说，我的名字叫做中原中也。初次见面，船夫。”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
船夫抬起头，面若死灰的脸上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从原地跳起来慌忙地从裤兜里掏出早就没了子弹的枪，并举枪试图威慑吓退这个青年。
“港口黑手党！”
“啊总之……你先把双手举起来。”
“哈？”有枪的可是我啊？船夫满头问号。
自称中原中也的青年微微笑着，摸索着打开了后车的车门，那里放着船夫很眼熟的物品。
大约为37公斤的液体炸弹。
船夫就像个刚学会直立行走的猴子那样直挺挺地举起了双臂。
青年看起来很满意地点头，他接着说：“你接单吗？”
“哈？”
船夫打着哆嗦，眼睛紧紧地瞪视着眼前的青年，“如果我拒绝的话？”
“吗你还真是说出了类似人被杀就会死一样的遗言，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摁下去了！”青年毫不在意地上下甩动着遥控，大拇指就和迫不及待似的划到了明显看上去就很不妙的按钮上。
真的要形容的话，就是那种电影里一看就知道是启动键的红色按钮。
“等一下！”
“嗯？”青年歪头看向船夫，他满脸都是这有什么问题嘛的样子。
问题大了！
“现、现在你按下去的话，你也绝对会死的哦！”船夫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了，雨水打在船夫的额头上，和汗水一起滑落——他发现眼前的青年更高兴了。
不妙，这家伙有病啊。
船夫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这点。
“等一下！”
“咦你还有什么事吗？”
这人的语气为什么这么不耐烦啊？话说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劝人向生啊？完全搞不明白现状的船夫按耐着内心想要吐槽的欲望，他一边维持投降的姿势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策略。
有了。
“你一定很受女人欢迎吧？”
“还好，就是信箱经常会被炸弹塞满，今天这个还是我刚收到的。”
“给我报警啊！”
“可我是黑手党嘛？”
这种时候用什么疑问句！不，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船夫虽然在此之前只是听说过港口黑手党中原中也这一名号，他从专门做海上贸易的人嘴里听说过这人经商起来所向披靡，船夫也没想到管控走私线路的能人的性格可以这么烂人。
这个人，真的是中原中也吗？船夫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中原先生你就算现在引爆炸弹，只会是和我一起同归于尽，相当于，相当于，对了！殉情！”
青年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啊啊啊雨世更文了！！！我直接吹爆！！！前排坐等顺便表白楼主ヾ(✿ﾟ▽ﾟ)ノ

dd

楼主nb！

“要和我这样的大叔死在一起哦！我已经三个星期没有洗澡！也没有洗头！”
“而且啊而且啊，相当于殉情啊！殉情这种事，只能和重要的人一起吧？我对小哥你来说只能算无关紧——”
喋喋不休的船夫突然噤声。
寒意从船夫的脊背爬了上来。
面前的青年依旧微笑着，不过以船夫多年在这座城市摸爬滚打的经验，他这个时候该住口了。
他刚刚，应该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嗯，已经可以了，已经可以了……如果再说下去的话我觉得我可能要改变计划把你直接枪杀咯？”
他说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船夫闭上了嘴。
他发现这个人的心情毫无征兆地变差了。
“虽然说是本国文化，‘我会妥善处理。’和‘择日给予回复。’这种拐弯抹角的对话还是就此而止吧。”船夫的角度里他只能看见这个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男人的下巴，他只能听见此人用轻浮到令人不愉的声音说：“总之话题回到原点吧。”
“你应该在推测我的身份，不过老实说我是不是中原中也，和你今天会死并不冲突吧？”那抹布一样的外套青年随手搭在头顶，青年靠在车门口审视着船夫。
船夫在青年的目光中狼狈不堪。
的确，突然出现的港黑高层，莫名其妙的自称只会让人觉得是个骗子吧？抱着这种念头也不奇怪。
可是船夫从一开始就不敢这样去想。
在这个城市能够活那么多年，一双好眼睛是基础技能。
这时雨开始下大了起来。某种看不见，也没有任何实感的冰冷横穿在了这里。黑发青年唇角掀起一角，却没有人能够在他目前的这张面孔上找出与“笑”有关的情绪。
“我需要借用你的第三条通道，船夫。”
——被发现了。
“在目前港口黑手党的追杀下，你最多今日下午七点四十分左右就会被送到刑讯室，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套餐吗？”
具体到过头的时间。
以及，冰冷，血腥的视线。
被看穿一切，毫无保留地揭开一切的感觉令船夫整个人都抖了起来。“那么，就算达成共识了。”明明没有任何人回应，青年自顾自地得出结论。
他随便地甩开车门，自顾自地坐上了后驾驶座。
接着青年又是随手一抛，船夫连忙伸手去接，一个金属物体穿过雨水落在他的手里。是钥匙。
“但，但是……”
他想要说些什么，不管是辩解还是想要说明特殊情况，青年已经把门甩上了。
“开车。”
这位“中原”干部，并没有给他多余的选择。
“是。”
船夫缩起肩膀，老老实实地启动了油门。幸运的是刚刚青年下车前的一顿操作没有影响到汽车的重新启动。
在德国油门的轰鸣声里，坐在后座沙发里青年和小狗一样甩着头上的水，然后随手就把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拨，他看着车一头冲向了港口沿海旁的能看到摩天轮方向。
船夫的通道，的确是有第三条的。
但是在过去的年岁里，这个人一次也没有动用过这条通道。
也是有原因的。
船夫深深地叹了口气。
谁能想得到呢刚买完通道GSS就在通道正上方成立了事务所呢？
这通道被GSS阻断了使用权，但只有船夫知道这条通道实际另外有暗门。
船夫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这谁能想到？

他瞄着后视镜里青年的面孔，又开始不确定地想着。
谁能……想得到呢？

＊＊＊
“——中原大人？”
“啊？”我回过头，首领秘书的事务员朝着我递来冰水。“谢了，叫中也就可以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我把冰镇过的水瓶直接往脖子上贴。
事务员黯然的表情让我理解了他想说的内容。
今天热的感觉路面随时都会化开，阳光晒下来和岩浆似的，烫得要死。
这种天气出来调查事件的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如果那个人不是我的话，我大概会这么想。
十二个小时前。
“我记得我应该说了——‘我要睡了。’对吧？”
“嗯。”
“所以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呢？中原干部，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顾问饱含杀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才十一点吗？”我不为所动。“做黑手党那么健康的生物钟你入错行了吧？”我站在身穿睡衣头顶睡帽的顾问的面前，很显然他是刚从床上坐起来。
“至于我为什么来这里不是很明显吗。”我这么说。
顾问冰冷的眼神落在我头上，比起室内空调，他这点寒意甚至不够我散热。
室内除了两个人类的呼吸之外就没有任何声音了，可能是线路坏了又或者停电，总之这个房间的空调和电灯根本没开，床头充电式的坐灯亮起来的时候我看到房间里甚至窗户都没有开。
就算讲究保密性也有点过头了吧？
我现在的体感都可以说和地狱没什么区别，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睡衣睡帽一应俱全的啊？
“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很明显的，另外这样穿睡衣是我个人兴趣，您有什么意见吗？”
但是那种事情无所谓，不过是一点热度，忍耐一下就结束了。
“那你可真是个怪人，另外你说的限定时间是十点，对吧？”汗水从额头滴进眼睛里我都没空去擦，我瞪视的目光估计算不上多友好的社交视线。我站在顾问眼前，转而提高了音量。“那么在此之前我都可以找你问清情况。”
“中原干部，我请你注意说话场合。而且，你这样的文字游戏没有任何意义，你应该还记得黑手党的核心准则吧。”
不去质疑命令——“我没有接到任何相关通知。”我顶着顾问的杀意说道。“所以找你确认细节也是很正常的吧？作为五大干部之一，我说这句话哪里奇怪吗？”
“……”顾问坐在藤编床上无言以对，可能也是热的受不了，那里没有任何被褥，连枕头都没有。
这个房间里也热的过了头吧？简直像整个晚上到我来之前都关着门。
空调坏了也要开窗啊？
“对于明天的任务内容我不能说任何情报，不管是十点前后都不可以，因为中原干部你已经不是主要负责人了。”
“什……”
“但是。”顾问打断了我的声音。“另一个情报可以告诉十点前的你。在昨天八点五十五分，我们已经各项证据确认。”
顾问冰冷地注视着我。
他就像在看一只不听管教的青蛙。
他说。
“太宰干部在执行机密任务里已经确认失踪，并且杀死了对于他行踪的调查成员‘枪手’，由于情况紧急。”
“目前已经将太宰治的行径视为叛逃。”

回忆到这里结束。
从那个顾问的屋子出来之后，我立刻向首领进行了确认，原本以为会被彻底排除行动之外，首领却对我说。
“唔，毕竟太宰君因为突然不见了这件事被定位为叛逃，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反而是个巨大的损害呢，也许中也君，你能够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所以我现在针对太宰的有可能的行踪进行搜索。
踏实而稳定地调查真相，简直像个侦探。平常太宰失踪了，我只要去那种商业街上或者悠闲地去游戏中心逛两圈，就能把这个翘班的轻浮**给抓到。
但是。
找不到。
哪里——都找不到。
事务员还在和我进行汇报。“很遗憾目前我们负责的赌场周边的监视画面都没有痕迹。现在已经在调查商店街了，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放下冰水拎在手里。
“不用浪费时间。那家伙和长在死角里一样，拍不到的。我让你拦截的人目前行踪还有哪几个不确定的。”对于太宰的行踪，我一开始就没对监控抱有任何念想，但是人只要活着就必须和人产生联系，所以这今天对所有的船运和车站以及专用通道的筛查都在进行。
连根太宰的头发都没有。
“只有一个了。”
“谁？”
“一个叫船夫的专用偷渡人。因为他的行踪断在贫民窟，现在也在追击中，只不过一直没有发现。”
贫民窟啊，横滨的贫民窟只有一个地方了。
“镭钵街那边的消息和筛子一样，那里连小孩子都知道一件两件可以保命的事情，到现在查不出来，有没有用心查？”
镭钵街全是秘密，镭钵街没有秘密。
“是！驻扎在贫民窟那里的GSS最近有针对偷渡人进行整合，应该是想垄断这条生意。”
“垄断？怎么可能，这已经扯到我们生意了吧，目前主要负责人是谁？”我意识到后看向部下，他沉默了一秒，果不其然地说道。
“是太宰先生。”
和那条青花鱼扯上关系的事情就是绕来绕去的麻绳，没完没了。“算了，走了。直接去一趟。”我在部下略带疑惑的神情里解释。
“那边我比较熟。”
不管是GSS还是镭钵街。
而这个时候我还未曾想到——在不久的八个小时以后，我就像太宰说的那样。
被辆面包车拉入异世界之中。

预告

dd

第二章
GSS和港口黑手党近月以来的冲突在不断升温。
爆开的玻璃弹射开来，人体被自身重力碾碎的惨叫不绝于耳。武装到牙齿的武装人员手持的热武器就和纸壳一样被我扯碎——这样和GSS对立的记忆感觉也没过多久。
他们的事务所也建在镭钵街，一方面是这里基本都属于无法地带，加上还是租界附近，只要打通关系，不管是珠宝走私还是人员偷渡，相对于其他地区眼线并不会那么多。
“热死了！”
这不是我喊出来的，是我旁边的事务员。
刚刚还精英模样的事务员这时候可以说原形毕露。
“中也先生，你不热的吗？”
我能感受到事务员停留在我外套上的视线。啊是，我是穿了西装外套，但是你指望我现在对你说一句不热就会凉快下来吗？“我不热！”
人为什么可以啰嗦到这个地步？我想不明白，不过事务员还在我耳边嗡嗡嗡地鸣叫。
嗡“中也先生，你饿了吗？”
“不饿！”
嗡“想喝水吗？”
“不想！”
我是个温厚的性格。
但是以上的对话重复二十六次类似的话我觉得谁都会到忍耐上限的。
夏天的热浪就像是针刺透我的衬衫后扎在皮肤上的感觉，我看了一眼事务员，那个流下的汗水给我一种他随时会吐舌头散热的样子。
“你要是受不了就回去。”就算我说出这种话也没有用，因为他会说。“中也先生，我回去会被秘书先生杀掉的，他烦我很久了。”
你也知道啊？
这家伙真的是首领秘书扔来监视我的吗？职场关系太差了吧？
文职——我在心里默念。
“中也先生，我们内部也有情报员可以用，为什么要来这里？”事务员擦着汗。
我们都是徒步来的，毕竟实地调查这种事情不是开着车在这里转悠就能收获情报的。
另外一点就是，我没人可以调动。
首领当时的原话是“你也许会发现什么”。他没有说其他人，更没有给予相关的调查权限，然后首领秘书更是直接扔了个笨蛋拖进度。
没有人，没有权限，什么都没有。
所以太宰的真相实际并不重要。
红叶姐最后的劝告也是不要太深入——“中也先生，莫非是认识更厉害的人吗？”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就是事务员那张普通但是令人生气的脸。
和这家伙没什么好说的。我深吸一口气：“不是。”
啊，麻烦死了！
事务员又没话找话了。“中也先生，你看过轻小说吗？”
“哈——？！”
“就是那种被车撞了结果飞到异世界成为主人公的小说。”
“在你看来我很闲吗？”
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说实话我已经有六次想要把他直接打飞的想法了。
“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我错了这就说正事。”可能是已经意识到我的烦躁，事务员讪笑说：“您觉得太宰先生会不会叛逃到GSS？”
这的确是正事，不过。“你还真是敢问啊？”
“也没有……”他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看着一阵恶寒。
文职。
我在心里默念。
“如果那家伙真的叛变，也不可能去GSS。”我说出事实。
“为什么这么肯定？”
“GSS在那家伙眼里比呕吐物还不如，他再怎么变态这方面洁癖还是有的。”
“好，好有说服力，就是有点恶心。”
恶心就好，少和我说话。
这种要么地雷区疯狂踩雷的家伙为什么会做事务员啊！
于是在事务员莫名其妙的敬佩目光中，我们进入镭钵街的范围。
说实话这里不适合被称作故乡。人们聚集在这里，自发地在这里生活了下来。谁都可以在这里生活，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去，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是另一个问题。
不论是谁都无法将“故乡”或者“出生地”这样的字眼放在镭钵街上，即使是我这样突然出现在人世间的“人”也是如此。
不过虽然讲起来很怀念，我从白濑这家伙去伦敦以后就没有来过镭钵街。
“你觉不觉得四年前这个词，听上去有十年那么久。”
“中也先生，那个我刚来一周，领导是首领秘书先生。”
“所以？”
“所以我不好拍***不好意思。”
“谁让你拍马屁了啊！”
他这副委婉生动的表情看的我拳头发痒。“中也先生你看起来好像想揍我。”
你也知道啊！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人啊！他姓太宰吗！
我们已经走到偏僻的街区，因为这里距离市区只差一条巷子，为了避免被军警或者巡查盘问，这里大人的踪迹非常少见。
酷烈的日光下一些和集装箱似的建筑粗糙地垒在一起，从里面隐约会有些窥探的视线从中窜出。
都是一些孩子。
在这些建筑的阴影里，长出了一簇簇小孩。
“我找兔子，在吗？”我出声，那些阴影里的孩子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接着有人站了起来，是个带着破旧贝雷帽，身上穿着明显是捡来衣服的小孩。
贝雷帽说：“兔子死了，你买情报吗？”
我摘下帽子放在胸口，没说什么安慰的话。“是，见过这个人吗？”
事务官走过来，拿出太宰的照片。贝雷帽凑近看照片后就皱起眉毛。“你这个照片拍的也太模糊了吧？就比火柴人强点。”
“这是唯一的影像记录。”鬼知道找这照片找了多久，还是从年会记录里硬生生扣出来的截图。洗出来和马赛克一样，但是至少能看出来……他衣服是黑色的。
这家伙是长在监控死角了吗！

“我实际会画画。”事务官突然在我旁边出声，“中也先生可以给我描述太宰先生的外貌我给你画出来哦。”
啊，这家伙也不完全是废物啊。
事务员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便利贴和圆珠笔，等着我描述，我想了想中肯地评价：“他长着一张下流的脸，会让很多女人为他哭泣的渣滓。”
一小段时间过去了，事务员的笔没有动。“怎么了吗？”我奇怪地问。
“那个中也先生……我这个不是印象绘，是需要描述长相。”
“我不是说了吗？”
“你什么都没说啊！”他挥舞起手上的便利贴，“眼睛的形状鼻子，嘴唇，脸型，大致说一下啊！”
我才不会记得这家伙长什么样啊，虽然想这么说，但是我形容了一下太宰的样子之后，这人还真的画出来了。
贝雷帽看着画像想了想，“没见过，但是你等下。”他吹两声口哨，从上面的建筑口探出一个脑袋。
“什么事？贝雷帽。”
“猴子，见过这人吗？”他说的时候事务官配合地举起了画像，钻出一个脑袋的小孩整个人斜挂在建筑边缘上，就像个猴子那样看着画。
“昨天晚上看到了。”他说，“我正好在顶上接水。”
“你看到什么了？”
猴子看了看贝雷帽，贝雷帽对我做出一个拇指搓食指的工作，搓了三下。
我掏出三张一万円纸钞递过去，贝雷帽的手就和闪电似的就从我手上掠过。
纸钞消失。
“谢谢惠顾。”贝雷帽装模作样地对着我鞠躬。
猴子看着我付了钱就继续开口：“他自称中原中也，和船夫一起往GSS事务所去了，好像要去找什么通道。”
说完这个，贝雷帽和猴子就钻进了集装箱，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把帽子重新戴回头顶一言不发，事务员小心翼翼地发问：“太宰先生自称中原……”
“闭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