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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又搞砸了，对吗？”
一座废弃的别墅孤零零地矗立在东京某个不为人知的郊区，窗外风雨飘摇雷声大作，窗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偶尔雷光闪过，显出屋内几个人影飘摇。伴着突兀的一声响动，破旧的木门被猛然震开，某个湿漉漉的东西晃进屋内，迎接他的便是如此嘲弄声。他不耐烦地反手打回木板，一屁股坐到阶梯上。
“早都说过了，那两条时间线的田小班都不好惹。让我一个人去挑战Ben10的‘发源者’和‘保卫者’，你们在这坐山观虎斗，真是好兴致！”
空旷的大厅内不过寥寥几人，与当初“猎杀者”们为了截杀“伟大的田小班”所组织起的偌大阵仗相比无异云泥之别。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千里迢迢跟随田小班来到这里的基本都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例如先前问话的这位，便是雷吉多蒙统治者——坐在楼梯扶手边，惬意地涂抹着口红的邪咒魔女。而坐在阶梯上的傀儡骑士乔治，则是冷笑着轻抚自己嘴边的长须，用余光瞄了眼浑身湿透的幻空（Eon）：
“哼，那个外星花枝叫你去送命，与我们何干？“时间流浪者”，哼，也亏得你胆大，先前险些死在我们世界的‘田小班’手里，现在居然还敢千里迢迢去追杀所有‘田小班’的‘起源’？自个不想活，怪不得旁人。”
幻空瞪了眼被暗绿铠甲包裹的老骑士，不屑地朝他的方向唾了一口。在楼梯地上摆弄生物脑波投射仪的董悟博士是刚被邪咒魔女从原世界天工会旧监狱里捞出来的，考虑到这帮人还能留自己一条命已算是奇迹，他本不想多话，但“天才”的莫名自尊还是让我们的詹姆士博士涌起了发言的欲望：
“噢，我的朋友，你已经把那个世界的田小班封锁在这陌生的世界，明明我们拥有那只奇异熊猫的残力可以随意进行时空实验，拥有如此巨大明显的优势，你又在哀叹什么呢？”
时空与孤立的田小班，啊……
幻空用力捏着肩旁的木制楼梯扶手，本已腐朽大半的云杉木被捏下一大块蜂窝料，簌簌落下的木屑被偶然刮进门内的雨风一扫而空。
（一）
“咳咳，既然已经了解了几位……异世界的‘我’的新搭档，那便由本人自我介绍一下——”
“不必了不必了，‘伟大的’班杰明·柯比·田纳森（Benjamin Kirby Tennyson），家乡地球最伟大的传奇，拯救宇宙天知道多少遍的变身英雄，这类事迹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其他维度应该也大差不差。”
别墅大厅内，诸人皆于长桌旁落座。灵瑟不耐烦地打断了对座身着黑衣的Prime Ben准备许久的演说，顺便狠狠瞪了一眼桌侧的Ben23。后者正叼着从别墅花园里摘下的蔷薇对着有些尴尬的铃兰频送秋波，然后迅速被自觉丢人丢到家的Legend Ben按回座位。独留桌对侧的纪凌云与塔西娅在一旁吃瓜看戏，在日本的冬天啃起大棚里种出来的西瓜，如此昂贵的点心配上三只小班与红发公主的西式相声，倒也算某种享受：
“All right，看来你已经跟我们美丽的公主殿下详细讨论过Ben10的数十亿次拯救宇宙行动了。”
“哈，至少还是有‘田小班’会说人话的，不像某个呆头还有他的跟班小流氓。”
“Hey，除了超级英雄之外我只兼任超级明星，不兼任‘小流氓’！”
“真的有数十亿次那么多吗……我是说，yeah，没错，就是这样。但‘美丽的公主殿下’？这真的不是你那个象限因为女性太过稀缺而产生的新式笑话？”
“本小姐现在宣布把前半句收回，姓田的，今天不把你给煮了，我——”
“提醒一下几位，光是殿下加一位田小班，就可以吵上一整天。三位田小班嘛……哈，各位若觉得本世风光独好，纪某可以在观弈茶楼给二位安排上几年的食宿。”
一句话提醒了还在旁边愣神的Prime Ben，他抬起左腕点起Omnitrix的表盘，后者在紫色电流的包裹中毫无反应：
“果然，小破表被幻空的时间乱流搞到宕机了。这位，well，老纪？他说得没错。要想回老家，我们得先想个法子修表，然后搞清我们的‘老朋友’到底想干嘛。”
“说到搞定Omnitrix——”
Legend Ben调转表盘随手拍下，在餐桌旁变成一只头顶上发条的金色大胖时钟。
“时钟王（Clockwork）噢，我们就是同时变成它，才被轰到这个世界。”
“也许正是因为它，你们才没有被幻空逮个正着。而且，如果是时间流导致的手表问题……”
时钟王头顶的发条机关开始飞速转动，他将短胖的双臂一抬，青绿能量伴着头上一圈圈时间波纹覆盖双手手心，阵阵传导的时间波纹掠过另外两只Omnitrix，轻易便让它们机体上闪烁的紫色电流消失无踪，表盘中心亮起了各自的代表颜色。
“See？没有想象中这么难。”
见到情形如此的Prime Ben试着调试了一下表盘，熟悉的青绿投影已运转如常。
“变身功能真的恢复正常了，酷。没想到时钟王们还给自个还藏了一手修钟表的绝活，该说他们是人如其名……，额，其形吗？”
“啊哈，英雄时间到！现在，只要小班三人组找到那个时间神经病，然后大显神威海扁他一顿——”
“如果你们找得到他呜。”
塔西娅不冷不热地打断了Ben23的豪言壮语。在桌旁微眯着眼又往嘴里丢了块西瓜：
“鉴于我们的小班玩捉迷藏一次都没找到过我，感觉你们擅长追踪搜寻的概率很低呜。如果没有作战计划，感觉很有可能会像我们看你们这三张脸时一样头晕嗷。”
一句话把三只班卡了个正着，Ben23向来不逢大敌，Prime Ben多负责领导团队，搜索技能向来交给自己的老搭档们，现在独身一人只能自个冥思苦想。Legend Ben则省事得多，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对座的纪凌云。后者还在慢悠悠地切着西瓜：
“听方才叙述，此人多半是因为目前尚且未知的原因，意识到了某些机会，认为可以乘势而上，趁机捕杀我们的这位另类象限英雄。可惜因为克朗诺沙平星人（Chronosapien）的时间能力组合，计划偏离了轨道。如照此推断，那么，接下来他只有两个想法：精心准备一轮后，寻得机会后便迅速实施刺杀；若找不到杀机，便利用二位滞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便是。”
“For what？”
“For something you never want to meet again，I guess（我猜，大概是为了某些你永远不想看到的东西）.”
“吼，我永远不想见到的东西可太多了”
纪凌云忽然不再使用中文，而是换出一口相当标准的英语，以致几位小班不需要依靠翻译魔法便可轻易理解他的语义。两位新客人因此在顺口吐槽之后，还同时略带诧异地转头看来。而连同Legend Ben在内的其他几位老朋友明显早已习惯了他神神鬼鬼的做派，直接开口询问：
“所以呢？我们应当做什么？”
“解铃还需系铃人，是那位叫幻空的仁兄把二位送至此地，他于此时突然猎杀诸位，必觉良机已至。只要再得时辰，决然不会错过。如果我们给他一个时机，自能请君入瓮。”
纪凌云轻啜一口手中的碧螺春，目视塔西娅。后者随之会意，貂尾一甩解除原先封锁大厅话音的屏障，此后所谈内容便非机密。
“两位的手表尚未修复，请年长这位与我们的小班去处理一下华利达小姐的事情，而另外一位小兄弟则随我等一同在学园恭候。”
Prime Ben还不习惯于纪凌云的“说话方式”，正听得一头雾水，刚要回话的嘴被Legend Ben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除Ben23外诸人皆会意点头，少年将水花笛一甩，把众人划开，两位少年班分列一队，而Ben23与另外四位又一队。
“——如此如此，各位只管做姜太公。”
纪凌云向众人交代好注意事项，各人便自回房中。只留了Prime Ben悄悄拉住了刚准备上楼的Legend Ben：
“……那个，你这位中国老兄真的靠得住吗？”
“相信我，老纪的靠谱程度，跟小破表的不靠谱程度，是一样的。”
“呃啊，这未免太可靠了……”

（二）
计划的第一部分是，Ben23跟随Legend Ben的四位同伴一起来到神宫学园，在其余诸人忙于学（mo）业（yu）之时与他们呆在一起。灵瑟与铃兰自然是在课室就学，而他则与纪凌云一同待在图书馆。
然而，对于一个从小不事学业只管拿着英雄手表当超级大明星的少年来说，陪着一个异乡人孤零零坐在图书馆里几与十大酷刑无异。屋里暖气开得足够，他干脆把披着的亮纹蓝夹克脱下来丢到一边，只穿了黑马甲躺在书架旁，懒洋洋地甩着自己那块天知道价值几何的纯金水晶怀表。时而抬一抬头，瞥一眼在办公椅上闭目打坐的纪凌云。
烦呐，明明有大好机会可以约到那种绝色美女，我居然要陪一个怪咖和一只萝莉貂坐在图书馆？此情此景都能让我开始想念阿兹米斯的碎碎念了……
男孩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烦闷的心绪，又长长打了个哈欠：
“Hey，老兄，我们在等什么？”
“很快就知道了。”
“那…你刚拿着那本小册子，叫我念各种奇怪的代码，它到底对我的表做了啥？”
“没什么，只是在测试它的代码是否能通行于不同平行世界的Omnitrix。”
“And？”
“目前的结论是可以，不过你的这一支缺少我所需要的作为备案的外星DNA，大概还是需要你那位同位体老师的Omnitrix。”
“虽然我更喜欢叫它Hero Watch，不过随你们便啦。”
Ben23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眼看见一只大号橙纹雪貂叼着条草鱼爬进窗内，忽然想起了先前的对话，朝埋头猛啃鱼肉的塔西娅打了个响指：
“哟吼，我们那位老兄，他玩捉迷藏经常输给你吗？”
雪貂一爪子拍下鱼头，一口吞了个干净：
“准确地说，几乎所有游戏项目，他都没赢过我呜。明明手表里一堆猛男，却连我的隐身法都看不穿，虽然按照小班的说法，是因为他的Omnitrix总是不在捉迷藏时给他那个叫做超能兽（Wildmutt）的橙色大狗呜。”
虽说是Ben23主动问起，不过他本人似乎并没有在认真听，而是抓过刚叫外卖订来的披萨放进嘴里大口嚼起，嘴里面含糊不清：
“看来他还蛮悠闲的嘛，不像我，又要忙着去当超级明星赚钱，还要打什么生化萝卜怪、神经病小丑之类排排队等着挨揍的坏咖——”
似乎每个田小班都对叙述自己的英雄事迹相当上心，这一位便是边品着嘴里芝士酱的甜香味与牛肉的熏烧口感，一边漫不经心地晃着怀表：
“说真的，他和我那个呆头导师都该好好体验一下同时当人见人爱万人迷与满世界跑救火英雄的烦恼啦，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狂热粉丝和没眼色的反派跑到你面前乱。猜猜看他们最夸张的时候怎么样呢，有一次我甚至见过刀锋离我鼻尖就差几厘米——”
男孩还在兴致勃勃地宣扬自己的“丰功伟业”，不提防身侧窗板猛然炸开，一道剑芒迅雷般刺到面前。Ben23还来不及反应，塔西娅眼疾手快唤出晶屏挡在他上方。这时Ben23方看清，来者还是前几天晚上那把血色巨剑，剑锋真的离自己鼻尖仅分毫之差，不由得浑身冷汗乍起。见此情状的纪凌云照样全无惊怖，自顾自拊掌笑道：
“如何？你那儿的‘英雄生涯’，也是这么刺激？”
“Well，我现在觉得，还是那位老兄的日常更夸张一些，话说他是每天都这么霉吗？？！！”
说话间，熟悉的银甲女子翻窗直入，反应过来的男孩迅速滚过露玛的下一斩，就势在蓝光之中变作一只蓝白积木塑成的猩猩：
“乐高猿（Build-A-Guy或‘积木猩’）？赞啦。喂，红发妞儿！猜猜看谁的变身神器又能用了？快伸过头来讨打！”
露玛似乎对Ben23能够变身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显露出退意，反倒嘲弄着挑起嘴角：
“那个时间怪人说，此时正是你们团队分散的时刻，果然无差。虽说‘这小鬼不能变身’的情报有误，不过想来，‘这小鬼远不如那两个大人能打’应当不假。”
“做什么春秋大梦啊你——”
被刺伤自尊的蓝色英雄一气之下打断自己身躯，上半身猛然弹出，半个躯体变成积木巨拳向露玛猛击。哪知对方面无表情反手一劈，他的全力一击立时被砍作无数块积木碎片，散落在图书馆四周。女子冷笑着朝纪凌云与塔西娅踱步而来，脚底块块残骸被她轻易踩碎：
“如果阁下会观察魔法的话，应该看得出来，教学区与图书馆都被我用幻象封住了，离下课还早，二位莫想那个金发女能来救你们。”
“呜，我觉得我们不太需要凛酱她俩，也能摆平你嗷。”
“嗯？！”
露玛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回话，地下被踩得近乎粉碎的积木块蚁聚而来，盘蛇状的枷锁将女子的双足拷了个结实。女骑士急欲再度挥剑，相同的锁链却又拷住了她的双手与脖颈。从积木枷锁中快速长出又一具乐高猿的上半身：
“大惊喜！”
蓝白色的双拳随音发动，照准对方双颊两拳全力合击，劲力之大直将自己的积木肢体都震碎大半，自然也把露玛撞到眼睛一花。可惜毕竟是王族第一战士，天生魔力早已在十数年的战斗中将露玛的肉身锻作钢筋铁骨，一只青年赛格曼塔沙平人（Segmentasapine）在头部的全力一击也不过是让她目光恍惚一刻。毫发无伤的女子迅速回过神来，猛然用脑门撞向乐高猿的头顶，轻易便将刚刚还原的半个积木身躯撞裂，四肢也随之用力挣开了方块枷锁。眼见蛮力不及，Ben23迅速收拢地上的积木残片，在塔西娅身边聚拢回原身：
“OK，这家伙有点小夸张，超级英雄可能需要一点小小支援——”
“是是是你赶紧上啦呜，我们会帮忙的。”
赶上前的露玛根本没给Ben23回答的机会，暗红剑光早到跟前，少年只得硬着头皮将右臂变作积木大锤直迎攻击。塔西娅倒也没食言，恢复人形的她将手掌一翻，乐高猿的蓝白手臂便被橘色水晶镀装，原先在大剑下不堪一击的生物积木竟硬生生挡住了露玛一斩。纵然力量仍是不及，Ben23的每一次回击都被干脆压制，但在雪貂的生灵力庇佑之下，露玛打头的几招以力致胜的半月斩都没能像先前一般打碎乐高猿。试图用技巧压制的连刺倒是碾压了Ben23本就不算精熟的格斗技巧，却又苦于他极强的自我再生力而无法将其身躯整个击溃。越打越烦的女公爵心火愈盛，又一个回身斩未得奏效后也懒得再试，横剑在胸反掌劈向剑面。魔力透过剑刃向四方传递，霎时红风乍起血枫四溅。足以能摧毁整座图书馆的冲击力迫使塔西娅收回灵力护住大楼，虽说护得周遭除书页翻飞外并无损坏，只是苦了失去支援的Ben23，又一次被震到“粉身碎骨”。
“传闻惠灵顿公爵之于红莲帝国，千年来从不世袭，只授当世战功最为卓越者。于今观之，果非浪得虚名。”
露玛好不容易击倒了讨厌的外星大猩猩，正要对纪塔二人动手，哪知纪凌云早先一步到她身侧，耳畔低语几如鬼魅，一致身经百战的女战士心窍透寒。她侧眼观瞧，却不知纪凌云哪里变出一条黑曜石刻青棍，棍头只离自己肩膀不过数尺，急忙分剑为双刃用一边架住敌袭。
“……你？？！！”
本想对手不过一凡人，红莲一族的魔力哪怕百分之一都能轻松卸去他那点凡力。不料棍剑将将交锋，露玛便觉周身魔法瞬间消失，只剩锻炼出的人力与纪凌云对招。按说征战多年的女骑士本也不怕普通男性，这一棍打在剑刃上却好似有千斤重，突袭一击意外地让露玛左手猛烈颤抖，竟险些握不住剑。好容易回转姿态，双剑齐上狂风骤雨般砍向少年，却只换得一声冷笑，那条晶亮的玄棍如河流般在四方自由流动，两端青蓝雕纹行龙转凤周行变化，单不离露玛脸颊肩边。露玛自己的剑锋却被“河流”牢牢封锁，不能得半分突破。
“此为先师所授，录于‘千秋四库’中的八十一路齐天棍，乃诸世棒术中无匹绝学，公爵阁下觉得如何？”
“……咕啊！”
不过数回合间，纪凌云还有意趣讲述自己的师学由来，露玛颊边肩上早吃两棍，原本抵得枪林弹雨的魔火之躯此时全不中用，伤处已是苦不堪言。战士自知不敌，索性将心一横，彻底放弃防守姿态，拼死连斩三剑。纪凌云更狠，连架两剑后右脚踢出，连棍带单剑一同踹开。如此卸掉第三剑后赤手猛冲上前，将露玛还抓着剩余剑锋的手腕一扭，反将剑刃架到了露玛自己的颈边。后者还欲回击，已休息完毕恢复身躯的Ben23迅速用积木撞折她的膝盖并锁住双脚，塔西娅也早到跟前，腕上袖刀出鞘，一同顶在在露玛的喉咙边。
“呵哈哈哈…居然在这种鬼地方，被你们这帮货色……罢罢罢，要杀便杀，别指望我跟落在你手里那些疯子一般软骨头。”
“纪某不过是需要公爵阁下做做伪装，假装我们已经入了你嘴里那个‘怪人’的圈套，并无伤害您的意思——”
纪凌云微笑着撤去剑刃丢到地上，还向另外二人扬了扬下巴。塔西娅虽不明就里，还是会意照做。
“嘿，我记得你们昨晚才说过，这家伙想杀掉那个红发公主，还要先拿我们姓田的（Tennysons）开刀来着？就算不杀，现在放过她，你不怕——”
叮咚叮咚~
Ben23并不想乖乖听话，可惜他很快便在手表的提示音与蓝光的包围中变为人类，只能无奈地坐到一旁的书柜角落。解除束缚的露玛也不急着站起，她跪在地上狐疑地望向纪凌云：
“他并未说错，我一定还会威胁你们，你又怎敢放我？”
“一则，几次交手，您应该明白，就再来五个公爵阁下，也难以伤及我这几个同伴，您并不算什么‘威胁’；二则，不列颠本土政局不明，就算你现在仍忠于温莎小姐的叔王陛下，将来之事也未可知，不必做得这么绝。三则——”
纪凌云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极其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放低身形，贴在露玛颊边耳语一句，女战士的双颊忽然微红了半分，她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似的一跃而起，右手双指猛力指向纪凌云：
“少开玩笑！和那种家伙？你还不如现在一刀杀了我！”
“纪某向来言出有因，验与不验，可容阁下日后自察。”
露玛越发觉得自己无法忍受纪凌云仿若看透一切的眼神，再战已是绝无可能，只得一把收回双刃，回头狠命剜了累趴在地上的Ben23一眼，翻窗消失在火焰魔法阵中。
“起来了呜，人家都走了，明明和小班一样能说，为什么体力比他差这么多嘞。”
“说得好听，就算乐高猿怎样都打不死，被干碎三四次也是很心累的好吗……”
男孩扶着书柜挣扎起来，还在努力活动酸痛的四肢。对某些方面，“田小班”永远是慢半拍的脑子，塔西娅则意识很明确，她悄悄点了点纪凌云的肩头：
“先生，你刚跟那个女战斗狂说了什么啊？感觉她的反应好夸张呜。”
“一些多余之言，不足挂齿。倒是……”
纪凌云翘起二郎腿坐到办公桌上，眼光注视着破碎的玻璃窗，默默扫过上面每一道裂纹与地上泛着银光的碎片。
现在，疑兵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知主攻方向，进度如何呢……希望作为时间线的起源，那位仁兄的主角光环最好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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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多象限无限跳转的过程中，幻空积攒了不少家底，例如五个银河系的第一智者阿兹米斯的部分研究资料和曾经奴役自己的时间囚徒摩多郎的时空流残片，加上科技水平总还算有星际等级的地球科学家董悟的协作，外带幻空自身的力量与被那个传奇击毁的亚马加顿魔盘碎块，至少……
“我还以为有我这种超级天才协作，你能整出什么生猛武器，结果居然只是口仿造的破钟？”
一踏进幻空的密室，董悟便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理解外星人的脑回路，尤其是在看到他摆弄着桌上一块银灰色时钟状铁块之后，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就算只是仿造品，现有部分能达成的毁灭力已足够完成我们既定的目标了——摧毁那几个小鬼”
幻空抓住铁块顶上的发条左右各转两圈，正面的液晶屏幕便开始发出猩红的电子光，他满意地点点头：
“邪咒魔女已先一步前往他们的世界，就算计划无法顺利实施，我们还是能拿到日后需要的东西。”
（一）
截至目前，幻空仍旧潜伏在阴影之中。而他的目标们则——
“Here is your cat，下次试着不要让怕高的小顽皮先生再上树了好吗？”
一位黑衣少年三步两窜从路边的树杈上跃下，将怀中抱着的猫咪递给了树下欢呼雀跃的小女孩。
“谢谢大哥哥！真人剧表演要加油哦，我会支持你的！”
明明都是一个人，只是衣服颜色不同，我看起来真的这么像动漫真人剧的特型演员吗……
少年尬笑着送走蹦蹦跳跳的女孩子，无奈地扶额叹息着，转脸刚好看到“原型”本人正捧腹大笑，勉强托着两杯冰沙走来。
“看阿兹米斯倒霉真的这么有效果吗？我从树上抓下了一只猫加你买回来两杯雪泥的时间，你都还没笑够喔。”
身着白衣的Legend Ben还在捶着肚子猛笑，将将稳住笑到颤抖的双手，向Prime Ben递过来一杯冰沙。
“噗哈哈哈啊哈哈哈~~~在阿兹米斯还在外星大萝卜头体内的时候，用恶爆蛙（Upchuck）把整只萝卜给吞了？老天，我都能想象他那张小奇兵老脸绿成什么样了哈哈哈~”
“Yeah，我是不能想象这个世界除了大美女露玛之外，还有……额，风格无法形容但怎么想都超赞的艾莲娜，真是‘世事多变’。”
两人边走边聊，喝着绿蚱蜢口味冰沙的Prime Ben开始回忆起不久前，为了商讨真人漫改剧而与Legend Ben一同约见艾莲娜·华利达的场景。明明他们两人之间只有服饰的区别，先前直接认定他是Ben10本人的小女孩还是因为Prime Ben自己有意隐瞒身份，才将他改认作“特型演员”。而这个世界的艾莲娜却一眼看出他并非熟悉的那个小班，对先一步到达华利达别墅的他表现出极其明显的警惕。更夸张的是，少女见到这位平行版本的自己时眼底藏不住的痴迷与她本人受惊小鹿般的形象，无论是相对比还是比较自己的那一位艾莲娜（杀气则无，而“痴”字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实在有些反差过大。念想及此，有些打寒颤的Prime Ben甚至开始抱住自己。Legend Ben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你这样太超过了，老兄。你认识的艾莲娜跟我这位差别很大吗？”
“有些方面差别不大，有些还是蛮大的，例如她曾经想宰了我。”
“……平行宇宙的东西，偶尔是有些诡异。”
“所以我还蛮喜欢你的，你可能是我见过跟‘我’最像的‘我’了，至少不是什么起名口味离谱到家的童星、满脸写着“我讨厌这个世界”的小混混、喜欢用鬼影说冷笑话的神经病，或是感染了僵尸病毒的丧尸还有从头到脚浑身是刺的废土风流氓。烦呐，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仅仅因为‘我’和‘我’的取名口味完全一样就开心到不行。”
Legend Ben没有见识过那些平行版本的自己，自然也做不出什么回应，只是一笑了之。Prime Ben倒是因方才关于艾莲娜的话题而联想到了其他东西：
“不过关于女生们，咱俩似乎还是蛮有区别的。拜托你别告诉我这个世界的凯伊是老妈那种天天给你塞萝卜豆腐这种‘健康料理’的贤妻良母。”
“哈，贤妻良母？麦克晨星绝对会头一个反对这个评价，毕竟格林小姐把这位老兄的小白脸按进墙里的时候，大概很难从她身上看出来‘贤良’。”
“哈，这才像是我认识的凯伊，她超狂野的，狂野到每次跟她‘运动’都能让我直接被放倒。”
“怎么，你俩在图库斯达人（To'kustar）的老家打美式足球（American football，即一种橄榄球运动）？”
“拜托，你小学就熟透的玩意到底哪里——Wait a minute……”
日常中的Prime Ben其实极少开这种玩笑，不过在“自己”面前偶尔开开玩笑。哪想转眼观瞧，身旁的Legend Ben一脸认真完全不像在打趣，只好试探性问道：
“咳咳，小小测试一下：我们的爸妈是怎么生下我们的？”
“呃，接吻？”
“……现在我知道，我们两个还有什么不同了。”
听到回答的Prime Ben差点一口冰沙直接吐到Legend Ben脸上，在全力压制住心中强烈的吐槽冲动以后，总算一口气缓了过来。Legend Ben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已经让Prime Ben充分感受到“一点小小的异世震撼”，他沉默片刻，把目光偏向背离Prime Ben的另一侧：
“在你那里，小玟（Gwen）……她还好吗？”
“第一，按照她的风格，现在她应该会跟你说：‘嘿，呆头，要叫我玟琳（Gwendolyn）’。第二，书呆堂妹兼我的老搭档？呼，她好到不行。每天听她的书呆课，上她的书呆大学，帮凯文照顾他收养的外星狗狗，偶尔回来帮我惩恶扬善来回忆下过去的美好时光，嗯，除了扮相又书呆一点之外，超好的。Hey，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认识凯文——”
沉浸于模仿田玟琳的Prime Ben还在摆着各种夸张的手势，却又发现旁边这老兄似乎根本没有认真认真听，别转头连脸都看不清。少年轻迈两步赶上前头，悄悄侧眼看去，那从未在“自己”脸上看过的表情立时把他吓了一跳。虽说Legend Ben不发一言，Prime Ben还是很快明白了整个对话都显得如此诡异的原因，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你……？！！你在逗我吗？？”
“希望是。”
“那个时候，你在哪？”
“我已经问自己这个问题好多年了。”
“……这个消息可比‘美式足球’超过太多了。”
两人就此沉默下去，在夕阳下不知又走了多远。最后是Legend Ben先喝完了他的哈密瓜香草冰沙，默不作声将空罐子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Prime Ben偷偷瞄了他一眼，假装还在专心致志地享用冰沙：
“唔，这味道蛮不赖的，让我想起了用X超人（Alien X）摆平灰飞烟灭器那次之前的味道，虽然在我们的世界里更习惯把这玩意叫做雪泥。”
他猛吸一口，抓起杯子晃两晃，见Legend Ben完全没注意，便将目光移向天边的夕阳，声音轻得像儿时那位常与他们讲述各种冒险故事的老人：
“记得永恒武士吗？”
“那帮成天想杀光所有外星人、跟我们从小打到大的骑士cosplay爱好者？”
“Yeah，就是他们。可能你我经历不太一样……”
Prime Ben手中的绿蚱蜢冰沙也喝完了，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其他什么，他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对抗进化人的时候，我结识了一些外星人朋友，我们一起在能够摧毁银河系的舰队手下保住了地球。后来我们合作共赢，摆平了不少讨厌的***。一切都那么简单正常，直到16岁的时候，他们中的一位叫皮尔斯的兄弟被永恒武士盯上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直到此时，Legend Ben才转脸看向身边人。出乎意料的，Prime Ben的表情显得相当平静，只是声音渐渐显得有些沙哑：
“后来我问自己，我伤心吗？有一点，并不算太多，干我们这行本来心里本也要有个预备。非要说的话，更多的是…怕吧。”
“怕？”
“如果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避免这样的事情，那下一个会是谁，小玟？戮克？还是更多人——”
少年双手搭在颈后，右手轻轻摩挲着左腕上的黑色表带，这样的触感总能让他回忆起从前。
“你知道，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The great Ben Tennyson’，你就再也回不去刚拿到小破表的10岁了。所以很多事情，无论是搭档还是女朋友，都是没办法开口的。所幸，我还有爷爷。”
脚步声中，某人平和的脚步声忽然有些乱了。
“我有好几年没见过马克爷爷了…我不敢去见他。”
“Yeah，猜得出来。在我那儿，我们爷孙俩坐在老破车里聊天，他第一次告诉我一些，‘前最伟大水电工’的不那么光辉的往事。总会有战友离去，总有事情无能为力，即使在他已经是被阿兹米斯认为有资格拥有Omnitrix的超级特工之后，这些烦心事还是在不断轮回……爷爷一度也受困其中，直到他有天在收拾战友遗物的时候，捡出了对方珍藏的桑多里星巨鱿汤的食谱。本来是过去作为地球人十分厌恶的味道，爷爷试着照食谱给仍健在的队友们做了一份，意外地相当受欢迎，他们都说，大家聚在一起品尝这种味道时，就好像老搭档还在身边一样。”
夕阳浸没大半，少年们的声音越发遥远。
“那时候，爷爷讲着这个故事，一边给我端了一碗当年那样的外星鱿鱼汤，跟我说：我们总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将来会失去什么。可至少此时此刻，我们能够选择现在想要珍视的东西。想要留住他们的愿望，才能成为我们走下去的动力……当然，这个故事的重点是当下，不是那碗给我带来同样‘触动’的桑多里星巨鱿汤。”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那当然了，那是爷爷的料理。”
轰！
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伴随人群的惨叫打断了两人的回忆，风声中一辆小轿车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对准少年们身边还呆愣在原地的一个女子砸来，迅速反应过来的Prime Ben一把扑开对方，将将闪开保住自己的Legend Ben则飞快抓住左手Omnitrix，从分子储物箱中拉出先前灵瑟炼出的佩卓沙平星晶石棍，挡在滚倒一旁还没来得及爬起的Prime Ben身前，使了招纪凌云所授齐天棍中的起头式“凡缘无天”，棍旋如风轻易扫开了飞来的碎石。
“So，又是哪位老朋友？”
两个少年凝住双瞳，眼看火光之中，两台以椭圆构造为主体的巨大红色机器人在轰鸣声中撞穿一栋大楼，连带劈碎数辆前来阻挡的特警车辆，以旋转滚动的方式移动到他们面前。
“比利的十二象限机器人，哈，幻空还真是复古。”
嘲笑声与两台Omnitrix启动的声响同时响起：
“乖，Omnitrix，给我迪多（Ditto）/神力暴龙(Humungousaur)谢谢。”
两个人同时喊出自己想要的外星人，同时拍下核心，同时在绿光中变作喊出的外星英雄——

然后，变成神力暴龙的Legend Ben与变成迪多的Prime Ben同时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发出哀嚎：
“神力暴龙/迪多？你在玩我？谁会喜欢这是候变成这个呆瓜——噢，抱歉……”
话一出口，两对眼睛便看向对方，然后一块在尴尬中无法自拔。幸好对面的十二象限杀手机器人拯救了他们，汽车大小的触手锯劈风而来。神力暴龙疾身连闪，锯子倒是躲过了，还是被触手打飞到一辆卡车箱上;迪多则趁攻击打来之际化出一大群分身合力拖住触手臂，试图用蛮力强行拖拽住机器人，却被轻易大片大片甩飞到天上，然后被打来的汽车像拍苍蝇般拍进墙体。
“嘿，老兄，你的迪多玩得也太臭了吧，摆迪多阵玩他啊！”
“你那个神力暴龙才是在搞笑吧，躲什么啊？跟硬碰硬他‘狂暴相扑’啊！”
“虽然不知道狂暴相扑是什么东西，但你倒是先叫迪多们扑它的大独眼啊。”
“迪多胸口挡枪是哪个小天才想出来的主意，一只死一块死，你想让我们一起上西天啊？！！”
“哈？我的迪多都死了成千上万了，我不还是好好的。”
“不要开那种星际玩笑啊——”
迪多又一个翻滚躲开轰来的激光炮，想来想去也别无他法，只能加大分身量，大群史普力逊人一拥而上保住两台机器的四只触手，强行用重量压制敌人。神力暴龙趁势而上，双手各抓起身旁一辆轿车，猝不及防跳到半空，照准预备向迪多们发射激光的两颗机器脑袋全力一转，连车带敌一块砸成半瘪，连环爆闪带起的飞溅火花将迪多们也震荡四散，Prime Ben直接在半空中恢复人形，一个筋斗反身稳稳落在原地。
“很好，迪多收工，接下来是四手霸王——等等，什么十二象限机器人还有附加部件了？”
同样变回原身的Legend Ben刚准备切换形态，只见被连锁爆炸轰出几道大口的两只机器怪体内蹿出两只小机械兽，八只脚飞一般朝远处跑去。少年相互对视一眼，嘴角同时上扬。
果然来了。
（二）
机械兽一路从大街狂奔进小巷，少年们脚踏悬浮板飞驰街巷紧随其后。待到二人被吸引进一处暗巷之中，两台铁皮八脚犬才停下了脚步。
“无奖竞猜，你又给我俩准备了什么惊喜呢，幻空？”
随之驻足的少年连头都懒得抬，收起悬浮板一块悠闲地靠在墙边，嘲弄般向暗巷深处挤弄双眼。
“没什么，只是一些熟悉的老东西罢了。”
阴影之中，紫色披风一闪而过，提着某个大铁块的幻空坐在巷尾的废弃家具上，晶紫的面罩镀层上闪烁不定：
“我本以为你现在还没办法重新使用你的Omnitrix呢，‘发源者’。你让我显得有些局面不利啊。”
“yeah，知道就好，赶紧投降，然后把我送回家，兴许我还能让你脸上少两个脚印。”
“我很好奇，当你见识过这件物品之后，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口出狂言？”
幻空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狞笑着拎起手中的铁块砸到田小班们的面前，原来是一块银色的时钟状铁块，顶上大大的发条让这玩意儿显得有些滑稽，表面亮起红光的液晶屏倒是带出几分阴森。Legend Ben看着并没有什么感觉，Prime Ben却是一见到这东西便下意识地向后一跳，绿色的瞳孔猛烈收缩：
“克朗诺莎平星时间弹？！！你脑袋进了水吗？这东西会让你我一块见上帝！”
“喔，如果是正牌产品的话，确实会。不过这只是我做的小小仿制品，现在你我受困于这个与家乡多重宇宙隔绝的维度，只要调整好时间线设定，锁定‘17岁的田小班’，那么它只会精确地抹除你们两位。”
“等等，有人来告诉我，这个铁铃铛是用来干嘛的吗？”
“还记得16岁时你突然从世界上蒸发然后又突然回来的奇妙历险吗？”
“感谢你，又让我想起等了整整一个月拿到的首发劲爽极冻蜥蜴味冰沙眨眼间喂给下水道的惨痛经历。”
“很好，因为你的冰沙完蛋主要是因为那个破铁块，当年它送走了几乎所有象限的小班。”
“啊哦……”
两人对话的同时，幻空不紧不慢地扭起时间弹顶上的发条，然后略微点拨了一下液晶屏，猩红的读数条很快映在他的头盔表面：
“现在你要如何呢，‘保卫者’？蓝色的小鬼多半经不住这个世界的红风公主，而没有那几个异世界的‘变数’，就算是克朗诺星人也挡不住他们的时间弹仿造——”
经典的话到一半，一道蓝色闪电猛掠疾奔，幻空只觉得某种极具穿透性的刺击瞬间凿穿了他的面具，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都被这道“闪电”打飞，在地上连滚好几圈才整个人摔进垃圾桶里。
“咳咳……”
“这是冲不停（Speedyquick）还你当年坑我的几下，怪咖！”
一只蓝瞳奇纳快闪族（Kineceleran）在幻空面前骄傲地摇起尾巴，后者挣扎着从角落爬起来：
“How？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能力战胜她，凭那两个毫无战斗力的——”
“毫无战斗力？貂也许确实吃得太肥了，但你对老纪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幻空没有时间争辩，咬牙撑起左手试图召出空间通道，努力制造的空间入口却被莫名涌出的泛金火焰层层封锁，紧接着便是一杆钻石枪猛然扎在他脚边。
“啊哈，果然逮到了！这就是把你们几个追得团团转的幻空？”
“虽然不是很了解另一个柯比君的过往，不过还是希望这位先生能够帮他回到原先的世界，如果能不使用星岚君交代的‘必要手段’来实现的话就更好了。”
赤红的无形魔法应声散去，灵瑟与铃兰随之出现在少年背后的铁皮小天台上。此时幻空方才完全明白自己彻底落入了对方设计的陷阱里，气极之际亮出手中紫色光刃便想硬碰硬，地上钻石枪反射的光芒刚好映在他的刀刃上，让幻空想起了眼前敌人的实力，原地咬牙捏紧拳头许久，倒退一步狞笑着抓过身边的银色铁块重重砸在地上：
“我知道你的实力，神王。可现在的你只有蛮力而已，就算杀了我，还是无法阻止你的朋友被时间弹毁灭的命运。”
“时间弹？，是我亲自体验过的那个时间弹吗？？！”
Ben23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什么东西，眼看铃铛顶上的发条越转越快，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变回原身向后一跃：
“OK，导师先生，如果你不想被又一次轰透透的话，可能要抓紧时间开上超级英雄课堂第三课了。”
说话间，Prime Ben已经拨动表盘许久，完全褪尽青涩的面孔在绿光中忽明忽暗：
“感谢他的经典反派解说时间，我有个计划——”
他掉转过头，朝Legend Ben扬了扬下巴：
“老兄，你怎样？”
“正巧，我也有个想法。一起看看，我俩想的是否一样——”
白衣少年早已调整好表盘，两对绿瞳互相会意，相同的沙漏标志核心被同时拍下，两只一模似样的金色胖时钟并肩肃立。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难道你不想想，在制造Omnitrix使用者‘专用’武器的时候，我会让它可以被克朗诺沙平星人本人阻止吗？”
“谁跟你说我需要阻止它了？我们只是需要跟这块破铁玩个小小的把戏罢了。”
两只时钟以高度相同的频率说出了同样的语句，把幻空听得一头雾水。还未来得及反应，Prime Ben已回头朝Ben23大喊：
“快变成变形怪（Upgrade），额，就是你管它叫做科技泡泡（Techno-Bubble）的。啊，真不想回忆你那神奇的取名艺术。”
“这些都无所谓啦，你想做什么？”
“记得我们是怎么对付摩多郎的吗？”
“那个邪恶嘀嗒大爷？我们那招被他揍得很惨诶。”
“别管那些快点变！”
男孩来不及多想，迅速拍下核心，蓝色的盖文星变形体扑到了Prime Ben时钟王的手上。对面的幻空则猛力扭动时钟发条，当年那恐怖的猩红波纹又一次爆涌：
“你没有时间了，Benjamin。”
“是吗？我觉得我还可以陪你这样玩一整天。”
不知多少次同步话音的两人一起举起双手，而Ben23则同时覆盖在他们的手臂上，并在头顶造出一个巨大的蓝纹聚能环。两个克朗诺沙平星人的时间能量在聚能环中层层集聚，闪绿光束由上到下包裹住他们，与猩红波纹迎面对撞，赤青相融疾风乍起，遮蔽一切的强光瞬间照亮小半个东京。铃兰试图护住身旁的灵瑟，却发现感应十分强烈的能量脉冲对周围毫无影响，只有三个小班被解除变身震到半空，几个受身旋又稳稳站回地面，看上去也是毫发无伤。
“？？！！How？？！！这不可能？？！！”
“看到了吗，当超级英雄的一大乐趣，就是见到坏蛋被你整了一顿之后露出这种被吓到不行的表情。”
Prime Ben还在回身跟同样一头雾水的Ben23放肆炫耀，Legend Ben似乎更有耐心，还在一字一句跟幻空解释他们的原理：
“简单来说，你刚刚说这破玩意只会锁定‘这个象限内某个年龄的田小班’，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阻拦时间弹，只需要调整自己的时间线，更改全世界对于我们时间的判断，也包括你这破铁，就搞定了。”
他似乎想体验下平常纪凌云的感觉，还在那侃侃而谈，咬牙切齿的幻空根本没心思听Legend Ben继续扯皮，手中凝起紫色光束朝小班们发射。立即反应过来的铃兰闪到跟前用胸口硬挡下攻击，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姐姐？！！你做了什么！”
“放心，时间对于神明而言毫无意义，我根本没有手段伤害到她。不过一个武神在这儿实在太碍眼了，只好先送她去北极度个假，方便我——”
暗色紫影猛掠至眼前，晶亮的刀锋在森绿瞳底寒光闪烁。
“给这二位送终。”
言及刀至，只离PB眼瞳半分的锋芒被一棍扫开。幻空急回身时，Legend Ben那条外星钻石棍早打到跟前，棒刃相交单对平分，两人各自被反力弹开。Prime Ben正准备再次启动Omnitrix，眼看3D投屏上方那个熟悉的三角感叹号，便知道这玩意大约是受到时间波动的影响，又开始暂停充电了。想来Legend Ben与Ben23也是如此，少年轻笑着丢出Legend Ben给的备用悬浮板，转头望向还在努力拍表的Ben23：
“嘿，老弟，猜猜看超级英雄课堂第三课要讲什么？”
“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这么‘敬业’吗？”
“我可不认为有什么不妥，这是相当重要的一课。”
明明还在跟幻空白刃相向，Legend Ben也不知怎么抽出空闲，架开刀刃之余顺便替答。Prime Ben则踏上悬浮板，顺手架住被光束轰击连连后退的Legend Ben，会心一笑的二人回过头来，朝Ben23用拳头捶打各自肩膀上的10字符号：
“超级英雄第三课：Omnitrix只是个配备，当英雄的从来都是田小班。”
“田小班！！”
幻空的咆哮声终于换来英雄们的迎击，悬浮板上的少年疾掠奔纵当先，踏板上刺眼的烁光短暂迷住了幻空的视线。而正是这片刻的恍神后，幻空一回过神来，Legend Ben石棒早到跟前，被他使得精熟的一路“三断白骨”劈面打来。方才本就在三十六路齐天棍下颇为吃力的幻空被突袭得魂不守舍，三棍猛击下中线轻易出现破绽，绕转回来的Prime Ben从悬浮板上一跃而起，一记飞踢正中幻空心口，整个人跟轰天雷一样连滚数圈，还没平稳落地，二人已赶到近前，棍板双到正中幻空面罩。
砰！
攻击与滚动扬起的烟尘与巨响同起，本还忙于构建定位法阵搜索铃兰的灵瑟也被吸引回注意力。尘土飞扬之中，两个少年各自拖着碎去半边的石棒与悬浮板，外加不省人事的幻空，慢悠悠走到她与Ben23跟前。
“看，当个英雄没有很难。”

（三）
本来以为，把两位异世界来客送回老家可能是计划中最难的一步，不过从实践上来看，反倒是这个环节最为简单。
“Omnitrix，内置DNA解除禁制，生物形态指令0000000007，纳克弗吉人（Naljian）启用。”
按照纪凌云从Omnitrix手册中找到的指令，照此念出的Prime Ben重重拍下弹出的Omnitrix核心，变作一只身披绿色铠甲而由青蓝色火焰铸成的人形生物。
“这谁？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哇哦，我从来没见过这家伙。感觉超炫的，老纪你之前怎么不给我几个这样的形态锁密码？”
“照常理而言，这一DNA是不会被Omnitrix主动调用的，如今情况特殊……”
纪凌云瞟了眼被灵瑟与塔西娅联合制作的时空手铐牢牢锁住的幻空，后者咬牙切齿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束缚。正自冷笑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朝Legend Ben问道：
“你现在，应该是多少岁呢？”
“我第一天见过你不就说过了嘛，你面前的是十六岁的超级英雄，嘛，过完圣诞节应该差不多十七岁了。”
Legend Ben和Prime Ben相当自然地回答道，自然到根本不像是更改了自己的时间线，而是一开始便认为自己十六岁的模样。周边几位似乎也完全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在场只有纪凌云不受影响，不过他似乎也无意拆穿，只是摇头微笑无言。
而另一边，一直在努力摆弄法阵的灵瑟那边似乎终于有了成果：
“啊哈，找到了~”
灵瑟低声念动咒语，将魔力灌入早在半空画好的传送阵法，然后从赤红的空间中精确地捕捉到远在北极的铃兰，努力将她从千万里外带回来：
“姐姐！你还好——额……”
“乖乖乖，好好把剩下半条鱼吃完喔——咦？瑟酱？”
好不容易带回的铃兰虽满身霜雪，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在零下数十度的北极呆了个把小时，看上去倒还是生龙活虎。
问题是……
灵瑟与塔西娅看着铃兰哑口无言，主要是因为回来的并不只有她，还有只两米高的北极熊。铃兰似乎原本正拿着鲑鱼投喂，而后者还在女子身边瑟瑟发抖。Ben23本来觉得今天已经够刺激了，谁知还能见到这种奇景，也跟着另外两位一块表情崩溃：
“那个…这位大姐姐是对动物有什么亲和力吗……”
“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动物们感觉到了超维猎杀者的气息而不自觉地恐惧了呜……”
Ben23不自觉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Prime Ben也默默朝自顾自耸肩的Legend Ben眨了眨绿眼：
“我有点理解为啥露玛和幻空这么怕你的朋友了…Now，这老兄能干什么，我总不能空手变出来一个‘未满三百万岁儿童禁止游玩’的什么跨象限玩具吧？”
纪凌云用水花笛指了指默默蜷缩起来的大白熊：
“把眼界放开，看看有没有全是冰天雪地的象限，然后试着把这只倒霉鬼送过去。”
“哈？眼界放开？这是什么东方心灵鸡汤——噢，稍等，你不会说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眼界放开’吧……”
Prime Ben话到一半，某种天生本能自然而然地扩大了他的视野，万千维度象限竟同时出现在了少年眼前。更诡异的是纳克弗吉人的大脑似乎天生拥有处理这些巨量信息的能力，Prime Ben迅速找到了所谓“全是冰天雪地”的某个维度，只是试探性地朝铃兰手边的大熊轻轻一点，它立刻被以粒子形式被传送到视野中的目标象限。少年甚至还能从脑内视野中，看到方才还在身旁的北极熊在远不知多少空间外的象限里不知所措地挠头。
“欸？？呜呜，我的熊……”
“姐姐真是的，明明学校里还有嗷呜来着……”
“超酷！我该管它叫什么，空（Spaice）怎么样？”
“那些怎么样都好，我终于可以回到熟悉贝尔市了，明天还有私人签售会欸。”
Prime Ben双手交叉，很快便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维度，随手一挥间，足够两人通过的空间通道便出现在身边。带着Ben23正准备走入通道的Prime Ben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向正挥手告别的Legend Ben：
“老兄，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
对方愣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有些东西，可能是连你也很难……哈，帮我向小玟问好吧。”
“我会的。”

尾声：
将Ben23送回原本的象限后，终于踏上故乡土地的田小班一出传送通道就变回了人类，他抬起手腕上的Omnitrix，熟练地接入电话模式：
“嘿，戮克，我这逮到条大鱼，来我的位置接我一下——戮克？”
“按时间规律，他正在天工会总部处理邪咒魔女入侵事件及盖文星附近小行星带的警报信号，因为通信系统故障而来不及跟你通话。照原来的时间线发展，你应该是坐公交车回家的。”
陌生的女音吸引过田小班的目光，却是一位身着青色条纹水手服的少女，一头栗色马尾辫配上绝丽面庞，五官有八分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的公交站旁。
不过对于田小班而言，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最关键的问题是，她的右手腕上有一只青条纹黑屏方块手表。
除了颜色之外，与Omnitrix一般无二。
“请问小姐，这么出现在我面前，你手上那只表不会单纯只是粉丝网站买的Ben10周边产品吧？”
“说来话长，主要是一些时间线异常问题。复杂点说，就是在无尽的时间轮回中，这一次的幻空以极低的概率利用空间隧道的波动挣开了灵瑟小姐与阿貂的手铐。说人话嘛，就是‘看你后面’。”
“嗯？！！”
少年急忙回头，幻空的时间炮早对准他的后心轰来。还没来得及防御，与佩卓沙平星人一般无二的钻石柱拔地而起，替小班挡住了这一次偷袭。
“不用谢。”
田小班一脸愕然，眼睁睁看身旁的少女以人类形态随手召出钻石墙。后者只是朝他抛了个媚眼，便回头凝视眼前的晶石簇。
光滑的钻石面上，又一次映出幻空狰狞的面孔：
“保卫者……你果然还是反应过来了。”
“你的动作大得夸张，外加天知道多少轮回才遇得到的时间波动，我属于被迫加班好吗——”
即使经历过数次时间空间战争，今天对田小班而言，估计依然是相当刺激的一天：从公交站牌后走出的，竟是身着白色衬衫的Legend Ben。
“我、这、我……你最好是另一个时间线的我不知道的小班，或是某种空间穿越后遗症什么的，不然这个时候又一次见到你老兄真的蛮吓人的。”
“很不幸，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小班’。当然我可以理解，毕竟现在的你理解时空的程度还有限嘛，本来我也不该在这时候再见到你来着。顺便，麻烦班缇小姐，下次能不能不要随便挑逗另外一个时间线的我了，这样真的超尴尬的……”
“拜托，你因另一个自己而为我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嘛~”
“呃啊，你是怎么能在公共场合让‘吃醋’这俩字轻松出口的……”
田小班在这两人的互动中一脸茫然，幻空倒似乎习惯了，只是显得怒火中烧：
“你们两个，哪怕是在永恒的时间轮回之中，也一定要一直打情骂俏吗？！！”
“yeah，提起正事嘛……”
Legend Ben眉宇猛然一挑，一刹那间，他瞳底那仿若纪凌云一般深邃的寒光已让Prime Ben觉得，这绝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另类传奇。少年本人全然无谓Prime Ben的想法，只是轻轻将手一抬，数道黑白星光在幻空身边浮现，几乎使他窒息：
“你的结局不在此处，我也不想更动时间。但如果你非要挑战这一切，我不介意当场毁灭你。”
“咳……”
幻空死盯着对手许久，最终还是放开手中凝结的紫光，随手打开了逃离的传送门：
“轮回无尽，他们都已离开你了，孤身一人的英雄。你依然是人类，即使肉体等同永恒的‘保卫者’，也终有疲累的那一刻。我等着在那时给你收尸。”
这是幻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他的对话对象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只是木然地看时间隧道消失在眼前。
“OK……这一切都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要不你先帮我解释下什么叫保卫——人呢？”
田小班目送幻空在暗紫颗粒间离去，努力甩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片刻。谁知刚回过头来，少年少女不知何时踪影全无，身后只留空无一人的街道。
略微刺骨的晚风吹过，恍若一梦将苏。
——
别墅内，董悟还在摆弄着自己的“天才生物机械”。粉紫的魔火忽然在身边闪烁，邪咒魔女优哉游哉地从魔法洞门内踏阶而下。
“东西弄到手了？”
“Yeah，虽然这类破铜烂铁我一向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嘛……”
魔女从恶面口袋中掏出两块黑色红络的立方体，自顾自左右手互抛取乐，嘴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个小鬼再见到这东西后，看着它把他和他的朋友们一并摧毁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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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人一貂的第一站，自然是给某位难得拥有假期的超级英雄补充今天的午饭。理论上说，他现在应该在熟悉的冰沙店，坐在标准的遮阳伞下位，欣赏新出的Ben10动画情报杂志的同时享用灵瑟绝对喝不惯的极冻蜥蜴味冰沙。
不过至少今天，事情应该不太会按照她们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那个，我们应该没有迷路吧？记得华利达的那家冰沙店是在这儿吧？”
“……迷路是肯定没有的，因为这堆…东西可以为我们作证呜。”
雪貂默默用尾巴点了点冰沙店的“原址”，那里只剩下地基和一堆瓦砾，只能从基底的白色上勉勉强强认出冰沙店原本的模样。战斗的痕迹明显惊散了周边的路人，自然也见不到田小班的身影。王女的赤瞳在周边扫了几圈，正准备启用魔法搜索，塔西娅的貂瞳一眼抓住了远方滚滚而来的某个“东西”。
严谨地说，这里并没有用什么特殊的形容词，它确实是“滚滚而来”的——一个超大号的青绿电浆球由远及近横冲直来。塔西娅向头顶集中视线，果然发现，带着这只球狂奔的是某只体型偏大的黄色甲虫。除此之外，更为明显的大概是他胸口的Omnitrix标志：
“Oh，烦呐，我本来以为穿越之后，可以稍微远离一下在老家满街趴趴走的怪咖坏蛋，放一个小小的异世界假期。结果你告诉我这个世界的东京不仅依旧是各类神经病聚集地，他们甚至更——‘东京’了！我很确定，不管是大小姐还是老纪，都没有告诉我我会被喜欢打水仗的‘魔法少女’追杀啊？！！”
似乎连闪爆甲虫（Ball Weevil）自己都觉得‘马猴烧酒’实在是太戳笑点了，那口尖利而流畅的英语很快变成了爆笑。然而六道水流鞭紧跟笑声而来，田小班自知难躲，反身用前足将脚底的大绿球踹出。二者相撞产生的萤青色爆冲轻易化解了来袭的水流，小班自己则在踢出爆球的一瞬间又吐出一个与身体大小仿佛的电浆球，将其挂在脚底后对准爆炸的方向，如此利用电浆球吸收掉爆炸产生的强烈动能。如此这般后，又是一次灵巧的带球翻滚，四足锁珠直坠的闪爆甲虫稳稳落在地上。
“外星也好地球也好，怪物什么的，好好跟我下地狱就好啊~~~尤其是，你个混蛋还抢了我最爱节目的档期！”
水雾升腾中，一个水蓝花裙少女踏浪而出，完全无视旁观的灵瑟与塔西亚，狰狞的双目直视地上的小甲虫，后者满不在乎地摊开两条小短腿：
“呃啊，我开始预估你小姐到底该在‘田小班每日大逃杀’的‘敌人奇葩指数’里排名第几了。要不我们做个交易，我去找电视台把动画档期让给你那上世纪经典的‘美少女战士’，你去帮我跟艾莲娜赔付一下她的冰沙亭，毕竟在你把这个地方轰透透之后，我才知道那小姐已经把它整个买下来了。喔，最重要的是叫老纪延长一下我的假期，因为你老兄发大水直接冲走了一天——哇哦！”
蓝衣少女根本不想跟田小班多话，子弹雨点大起流星劈面攻来。它们的目标则吐出一道电浆长条，单足驻地在原地高速旋舞，将打来的雨点尽数裹进电浆卷之中。待到攻势将尽，大独角稍一用力，吸取了足够能量的电浆尽数向少女打回。
“放轻松，老兄，我又没说错话。你知道在这个没有超级英雄工会的地方向那家伙要四天带薪假有多难吗，算上了平安夜、圣诞节加我大后天的生日诶！至少让我有几天可以不用变迪多搬砖、在小奇兵蟹甲智多星和灵精怪之间来回切换着造破烂或是陪你这类小角色过家家……”
“啊啊啊烦死了，给我闭嘴！！！”
蓝衣少女明显被美式唐僧念到头皮发麻，魔法瀑布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灌满街巷，这下闪爆虫真个没辙了，只能踩着电浆球被水浪四处乱卷。
“旁边那两位，现在可能是你们出手的好时机了啊啊啊啊——”
“我以为你还没看见我们俩呜。”
“好啊，记得回去帮姐姐做个冰箱——咳，当我没说。”
雪貂往嘴里塞了条随身带的小鱼干，一甩尾巴变出人形，橙色水晶应时覆盖四方，将水流生生分割镇压在晶障之下。灵瑟看着闪爆甲虫被折腾得七荤八素，很快联想起了铃兰的无心之言与田小班每天按照纪凌云的吩咐辛苦赶制各种科技产品的场景，不由得捂嘴暗笑，却发现自己又想起了铃兰，连忙咳嗽掩饰过去，回手拉出一道火刀急速劈去，轻松斩开水浪后将将被蓝衣少女周边的护身涌泉挡住，却也打断了她的施法。田小班也趁机一筋斗跳回王女身边，就势恢复人形。
“多谢，接下来的活儿不劳烦大小姐操心，交给大英雄就好。”
“每次见到你，不是在街头斗殴，就是当着本公主的面耍帅吗？下次就该让你这条白眼狼变落汤鸡。”
听得打起呵欠少年摆出了经典的小熊摊手，开始调弄起表盘：
“怎样都好，艾莲娜还给我准备了新品极微人冰沙，我超赶时间的——寒冰幽灵（Big Chill）！”
绿光应声闪烁，碧蓝幻影从升腾的寒雾中一飞冲天，站在远处的蓝衣少女急忙唤出重重流水，可无论多强劲的水魔法，只能如穿行于烟雾般透过幻影，而后者所经过的区域中，所有水源尽数被迅速冰封。突如其来的战局变化让少女有些措不及防，被寒冰封锁的水源短时间内难以调动，只好就地再次召出水魔法形成护罩——
“嘿，大惊喜！”
保护魔法即将完成的前一刻，水瀑之中猛然出现一张长着巨大双绿瞳的鬼怪面孔，寒气瞬间贴到了少女的鼻尖。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尖叫，一支蓝色翼状物照准脸颊便是一耳光，接着又是冰冷透骨的一招重击正中后脑。如此迅猛的近身突袭加上心理震慑，对于一位法师的效果显然是拔群的，仅仅两击便将纠缠许久的少女打倒在地，眼见是失去战斗力了。灵瑟与塔西娅还没回过神来，便只能看见人事不省的女孩，与一只靠在墙边打着响指的蓝色外星飞蛾。
“Wow，这老兄有点眼熟，怎么动作这么快？”
“Yeah，记得那天你被自家女巫一扫帚轰下天台的时候，管谁叫的妖怪吗？寒冰幽灵打魔法少女，就像小鱼人贴脸娜美，一记后脚跟加一翅膀就能在0.5秒内收工。要不是小破表成心想让我加班，把鬼影给我换成一只黄色小不点，我现在已经躺在艾莲娜别墅里的豪华沙发上了好吗——”
在闪光中再次恢复人形的田小班拖起人事不省的蓝衣少女，朝塔西娅挥了挥手：
“多谢你的午餐，大白球。再帮个小忙不，替我把这位小姐送去警视厅享受她的牢饭，再帮我找老纪预支一下这个月的奖金，带薪假期手里没钱可不行。话说回来，本来我想叫他跟我一起去艾莲娜那儿的，为什么他又临时落跑了……”
“等一下呜，我可没答应接临时委托啊(▼ヘ▼)。”
“是吗，我记得老纪说他正在自个茶楼里安排平安夜大餐来着。”
“交给我了呜(=ﾟωﾟ)ﾉ。”
真好搞定呢。
灵瑟正哭笑不得间，忽听得警笛声远远传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迅速被红蓝闪光包围。正准备变成快闪之星开溜的田小班被一辆飞速开来的警车挡住去路，一位面目颇为熟悉的女性警官从车内走出，向少年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Mr Tennyson，久仰大名。我是安倍千乃，公安总务课超自然管理一系警部，请多指教。”
“……OK，安倍…听起来有点耳熟。Well，重点是，这位警官小姐是来——”
“请你跟我们到警视厅走一趟。”
“What？！！”
“看看周围。”
始终冷着一张脸的女警官扫视身边，除冰沙亭基本了账外，街道马路乃至四方建筑也早被寒冰洪水与电浆爆炸蹂躏得不堪入目。田小班只好缩起脑袋，接着听安倍千乃冰冷的声气：
“根据日本国现行的能力者管理条例，即使算入已赔付部分，你的破坏额也已经超出了第三十六条第十例的规定限度。本来还要找中美使馆和外事课的人过来，不过似乎在日公民的名录里并没有你和你那位代替赔付的华人朋友，所以只有我来与你交涉，稍微便会去找他。”
“你的意思是，在我替你们搞定了一大堆麻烦之后，你要为了我们已经赔偿过的破烂，抓我和老纪一块去‘喝茶’？”
“字面意义上，是的。”
这一句把少年气得不轻，田小班瞄了一眼封锁四方的特殊武装部队，料想不在话下，正准备拍表硬上，心下掂量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动粗，只是想起了什么：
“Wait，所以老纪是早知道我会撞上这家伙，所以才突然丢下我落跑？！！”
“容我提醒你，即使你像你的自传动漫一样嘴动个不停，也没有办法回到十岁获得未成年人保护权。”
“哈，你还看过艾莲娜的动画。等会儿，你是在说我像小孩子吗？我——”
安倍明显没有灵瑟那种忍受少年铁嘴的能力，干脆利落地找了两个警官用机械装置锁住田小班的手腕，押着他走向警车。虽然他觉得这类连语音模式都似乎没有做好预防的手段应该挡不住在一旁看戏的两个女生，但再看一眼这俩幸灾乐祸的眼神，田小班确认他还是只能用老办法。
“两位，记得叫老纪把我放出去……”
“我以为你的‘英雄手表’里有1000912种外星DNA，不需要每次都让先生当哆啦A梦呢。”
“哈哈，好好笑，尤其是想到这句话居然是一位饭钱都要仰赖家庭教师的‘公主殿下’说的就更好笑了。噢，顺便帮我去见下艾莲娜，毕竟人家都在那儿等了。”
“总是在惹出一堆麻烦之后还不会跟擦屁股的人说谢谢，本小姐要好好想想你这个带薪假的薪水能给我买几瓶香水了。”
“Come on，挑这个时候整我？”
两人一来一回间，载着田小班的警车已逐渐远去。不过无论是灵瑟，还是旁观而连话也没插的塔西娅，都完全没感觉到任何异样。半年来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享用神明亲手制作的美餐、带着一只貂在熟悉的景色中为生活穿梭、听少年少女永无止境的斗口，以及惹出各类意想不到的麻烦后统一找“凌云A梦”收场。即使是圣诞节前，这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嗯，今天太阳还不错呜(〃'▽'〃)~~
这么想着，塔西娅仰头看向天空。今日阳光确实充足，以致整整五百年不曾在故乡见过太阳的雪貂仍需伸手搭在睫边。
余光之下，她发现身旁的灵瑟仍旧和来时一般面色木然，没有和往常一般在与田小班斗嘴过后自然而然的舒缓。
好吧，看来有人似乎和我一样，还不太适应阳光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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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灵瑟与塔西娅来说，无论是观弈茶楼还是华利达家的别墅，她们基本都算是轻车熟路，简单的传送魔法便可直达。
因此，完全不赶时间的两人甚至还有时间坐在草坪上，从废墟里刨出还算可用的冰沙机（没有听错，当初制造它的某位老兄为了保证自己的饮食供应，把它造得比建筑本身结实多了），调出两瓶来尝尝口味。
“(✪ω✪)呼噜，这个火焰人冰沙味道很不错噢，带点辣辣的口感，凛酱不是喜欢这样的吗？我可以把这杯留给你呜，我再尝尝这杯吐吐兽（Spitter）口味的。话说吐吐兽是哪一只，好像没见过小班变它。”
灵瑟接过雪泥默默吸啜着，味道确实很合她。尽自雪貂坐在旁边只管猛灌，灵瑟依然明白，塔西娅已经看出了自己的异样，便轻笑着先开了口：
“貂貂，你说，我是不是很麻烦啊……”
“嗯？”
“明明姐姐是那么明亮的人，明亮到无论什么样的心，都可以被她照耀。我却还是害怕，害怕一旦习惯了这样的光，以后便再也无法活在她的光明之外了。所以明明越来越想接近姐姐，我却越发不敢靠近她，甚至只是想起她都会感到动摇。而这些无聊透顶麻烦得要死的想头，只是因为我看到妈妈的照片，想起了我最后跟她说的话…我这种人真是，太讨厌了啊……”
塔西娅一声不吭听完，稍稍把貂尾朝阳光处挪动几分，雪白的茸毛在风中不易察觉地飘动着：
“很久很久以前，我还是一只普通生灵貂的时候，我的世界和这里一样，四季分明，昼夜相交，太阳仍是常客。直到我遇到‘前辈’的不久后，人类在无尽的疯狂中几乎毁灭了自己，也让风雪彻底淹没世界，此后五百多年，即使我已经可以随意起死回生，却一样与阳光无缘。”
带着几分笑意回忆往昔的雪貂让灵瑟莫名觉得有些陌生，这样的她与平常相比显得太过成熟了。当然，这样的诧异并没有打断对方的回忆：
“后来嘛，凛酱把我们几个召唤到了这里。对貂来说，好久不见的太阳大概就是铃兰姐姐那样的‘明亮’吧。温暖到如今还有些不太习惯的明亮，，待到熟悉以后又完全不愿放手，害怕再回到寒冷的过往……只是啊，光明什么的，其实不是这么容易消失的东西哦。”
在身旁静啜饮品的少女不易察觉地捏紧了饮料杯。
“即使在太阳落下的夜里，身上的的暖意被寒风驱散，那份热烈还是会留存在心底，曾经被温暖拥抱的身躯依然能燃烧着这份热烈，支撑着它走向下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想，铃兰姐姐一定也有这样的力量吧。无论是现在还是可能分别的将来，都能以这样的形式陪伴在凛酱身边。”
姐姐……
灵瑟的双颊泛起一丝绯红，逐渐恢复平常笑容的少女轻轻点着头，正想顺势吐槽塔西娅完全不像平常状态的文艺成熟模式，雪貂忽然破功了：
“噗！这个吐吐兽口味的冰沙是什么鬼东西啊呜ヽ(`Д´)ﾉ？！！难喝的程度比上次纪先生喝的X超人冰沙夸张多了好嘛？！！下次要叫小班把这个东西从冰沙机里永久删除嗷呜￣へ￣。”
嗯，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只貂。
（一）
咚咚咚——
“来了~~”
少女欢欣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门边，庞大的雕花门应时触发开启机关，艾莲娜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两个少女面前。
唯一的小问题是，在灵瑟与塔西娅极度震惊的眼神中，这位心理扭曲的富家千金所穿装束并不那么熟悉。
“……小班呢？”
“他嘛…你知道，老是惹些小麻烦，现在正蹲在警视厅喝茶，圣诞节前大概率是出不来了，所以让我俩来跟你打个招呼。还有就是，华利达小姐，你这打扮……真的没问题吗……”
比起艾莲娜看到她们之后毫不掩饰的极度失望，灵瑟觉得她俩看艾莲娜的眼神应该更突出一点。虽然她早就知道艾莲娜“心态不太正常”，但亲眼看到一位花季美少女穿着半球全开的圣诞麋鹿精灵装大摇大摆站在自家豪宅门口，并且秒懂这身十二分火辣的穿着几乎可以确定是给那个性取向存疑的家伙专门预备的，这两个秒懂事实实在是让人感觉要被信息爆炸整得接受不能。眼看艾莲娜的脸色越来越黑，塔西娅默默咳了一嗓子，开口道：
“那个，二位是打算站在门口聊一整天吗￣▽￣？”
“……咳咳，进去再说吧。”
艾莲娜看起来相当勉强地压抑住自己的怨气，领两人进门。自从田小班将她带离纳米芯片的疯狂旋涡后，这位不像大小姐的大小姐基本将自己的气质彻头彻尾地更新了一遍，只要不让她在人后接触跟“他”的一切，基本上还是正常少女模式。就连居住的别墅内部环境也从初见时满眼阴森的灰暗色调，转变成了正常人家络金霜银的简奢风格，甚至还外加各色花瓣与萌系猫兔画帖之类装饰。刻意到十二分的“少女感”环绕四周，灵瑟一眼便知是因谁而成。再想象那家伙蹲在警视厅百无聊赖的画面，王女便又得开始努力克制脸上那过于明显的笑意了。
当然，艾莲娜本人的脸色是相当不好看。
“……这是小班想要的外星形态设图，他说除了电子版之外还想看我的手绘，如果今晚回不来的话，就替我把这些交给他吧。还有冰沙，这个不易保存，叫他下次自己再来。”
果然，发现“目标”扑了个空之后，连语气都迅速冷淡下来了呢。
“恕我直言，下次你见到小班，可以试着换个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穿成这样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艾莲娜愣了一会儿，并没有露出寻常少女提及心仪对象时的羞涩表情，倒是相当直接地反问道：
“为什么，露得不够多吗？”
“重点不是这个啦……”
灵瑟默默叹了口气，跟艾莲娜简单叙述了一下跟田小班居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情形。简单来说，任何女性洗浴过后如果忽然发现自己有衣物遗落在了小班专供电脑室内，大可以一丝不挂大摇大摆地跑到他旁边拿回来，反正去掉常年不在的纪凌云之外其他两个室友全是同性，至于田小班？永远可以相信他会在任何情况下都沉浸于召唤师峡谷的搏杀中，绝对不会因为妙龄女子的胴体而挪动哪怕一丁点视线，这一点已经过温莎公主殿下本人的亲身验证。
“……如果他当时抬头了，你要怎么办……”
“最初本来只是意外，我专门预留了各种魔法，只要姓田的敢挪动一丁点视线，我就把他的脑袋按进他的‘召唤师峡谷’里。后来经过多次试验，我超级确定，如果有哪个女生能凭借肉体吸引到那家伙的目光，那他一定是被外星人绑架掉包了。噢，考虑到他自己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外星人，翻译一下就是，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看见艾莲娜的眼神转过，塔西娅相当肯定地点起头表示“她说的都是真的”。然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眼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神情明显有些可疑的灵瑟：
“凛酱，你是不是忘了小班是怎么回应你的。”
“没、没有，他能回应什么？单纯就是那种家伙活该单身到老啦……”
灵瑟狠狠瞪了笑得相当不怀好意的塔西娅一眼，对于王女而言，告诉外人田小班本人对此的回应其实是“你那点身材真没有什么好看的”，实在是有点脸上挂不住。
“咳，如果你希望吸引那家伙，准备一大碗辣酱薯条配冰沙，然后装好一整套传奇联盟主题的电竞豪华包厢，他能在你这儿呆一个礼拜。”
“真的吗？！！”
艾莲娜立时眼底放光，迅速抓过手边的平板电脑操作起来，似乎当即就开始了准备模式。塔西娅眼见她又要进入“目中无人”状态，赶忙变回雪貂嗷了一嗓子：
“嗷呜！好歹我俩也是你暗恋对象找来帮忙的，跑腿跑了这么久，有什么东西可以填填肚子吗呜(´•౪•`)。”
“啊，实在抱歉，一时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请稍等片刻。”
听到好消息的艾莲娜总算变回了最近那种柔怯温和的状态，她拍了拍掌，几位女仆抬出数碟精致菜肴，恭恭敬敬端到二人面前。
“本来是给小班预备的餐点，既然他不在，就请二位暂用，待会你们应该还要去找那位先生吧。”
一看到美食便两眼冒火的塔西娅应付着点点头，整只貂抱在菜碟上大快朵颐。灵瑟却不急着用餐，端起面前的茶杯靠到艾莲娜身边。
“呐呐，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嗯？”
“关于那家伙，你的想法什么的。”
“小班？我以为我已经够明显了。”
“就是说啊，你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那副样子。一点都不懂女孩子，成天只知道打架和打游戏。就这么日复一日的，你真的还要…在他身上全神贯注吗？”
“嗯哼……”
艾莲娜轻抿一口唇边的红茶，平静的茶水上映着少女再次开始迷醉的双瞳：
“你知道的吧，或者说，我一开始也知道的。”
“什么？”
“从我第一次见到小班时，他就是月亮一般的存在。在最绝望的夜晚，他已是我眼前那唯一一道光。但…我对他而言，只是光芒普照下的芸芸众生之一吧。无论是故乡还是此处，英雄不会记得自己救过多少个身处地狱的女孩，就像明月永远不会看到脚下的土地上，有多少人拼命地扑向水中的清光。当夜晚消散，月亮更会随之离去，连倒影一梦也不曾给你留下……他就是这样啊，无论如何沉迷，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真的感觉类似的比喻好像在哪听过……”
“那些东西怎样都好，重要的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月亮的话——”
艾莲娜转脸与灵瑟对视，橘瞳后的痴醉已然完全扭曲，以至于灵瑟根本不敢真正意义上地直视她的双眼，害怕自己也跟着深陷其中。
“无论这明暗交替的轮回，有多么漫长而绝望，只要月亮升起，倾慕他的心永远都会在那一刻朝向天边。哪怕只有一点点清明曾在我心中停留，此后纵是永恒的白夜，也无法让我放弃这份渴望。”
渴望，吗……
少女漫步到窗边，轻轻挑开纱帘，午后的阳光顺着薄纱温和地抚过柔荑，温度正好。
正好让她想起她。

（二）
艾莲娜口中的田小班，其形象往往是前所未有的完美。这也就意味着，通常情况下的他基本跟这个形象相去甚远……
“唔，铃兰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啊啊啊，明明离完美的一顿午餐只差一杯冰沙——”
“以你的身份，在这里还能吃上家里做的午餐，该知足了。”
安倍千乃拎着刚叫的外卖披萨走进审讯室，冷眼看着坐在受审位的田小班。她大概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进来这里后不但毫无惊惧，反倒大喇喇把翘着的二郎腿架在审讯桌上，自顾自享用便当。女警官默默松了松指关节，面无表情地坐到田小班对面：
“在相关法律程序开始之前，警视厅会先对你进行笔录，根据现行记录对你的违法事实进行进一步补充。你有权保持沉默，也可以考虑为自己辩护——”
“你知道，就算用这种东西拷住Omnitrix，我也可以轻轻松松离开你这破地方吧？”
田小班面带嘲弄地朝安倍甩了甩锁住左腕的禁锢镯，对方依旧神色漠然：
“我国拥有全世界最为先进的能力者管理经验，也管理着相当一部分世界上最为强大的能力者，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挑战这两者意味着什么。”
“相信我，想要我命的老兄早在八年前就比你们狠多了。也可以相信老纪，东方人那点儿花样没人比他老兄更熟。”
“作为整个日本国的治安核心，我个人相当确定，那个中国小老板的三脚猫手段也永远不可能渗透进警视厅。”
“我个人相当确定，你一点也不懂老纪，不然不会对着他说‘不可能’。”
田小班颇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看向安倍的眼神仿佛在看某个吹嘘着自己优秀功课的小学生。饶是安倍千乃有着在多年警务生涯中锻炼出的极强心态，也在少年奇异的目光下暗暗咬紧牙关，拧着眉头思索下一句回应田小班的话。
如同响应两人的唇枪舌战般，在审讯室天花板的某个角落，一颗微量级录音摄像头开始自动调整起拍摄角度。
摄像头的背后，自然是两人都相当熟悉的，“永远不可能渗入警视厅”的中国小老板。
嘛，在整个东京的中华区内部，倒是没人敢叫他“小老板”就是了。
“老大，你之前说的街区内各商铺有关圣诞节销售活动的安排都已经布置下去了，刚才那位女客人也安顿好了。风见早上送来了各行各家的十二月礼单，还有本月各帮会呈上来的名事录，东西暂时安置在了地下的预修建训练场里。昨天旅桢还说，今天要把街坊们关于过元旦过年的想法建议收集上来，再请您裁夺。你看——”
尽管是主管观弈茶楼的两位亲信之一，这个十六岁的留学生仍不太习惯把握与纪凌云的距离感，说话在“你”和“您”之间来回混乱。而正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大”本人还在观察着全息投影上的二人举动，端着一杯铁观音的左手轻轻敲打着杯沿，右手接过茶楼掌柜林炽瑜递来的的文书，顺口含了片茶叶后，视线方才转移到文字上。
“嗯，两张单子上一应事务都交由你与旅桢打理，就说是我已经过目了的。清单以外，再多预备一份年节礼品，你待会亲自替我送去东京大学，以元旦贺礼的名义赠予白柠小姐，请她今日来此帮忙解决一些设备问题，年节时纪某再请她小聚以表谢意。说起来，旅桢呢？”
“来了来了！”
纪凌云初得茶楼时，为行事机密，曾对办公室进行过特殊装修，外音随时可隔断而内音绝不外传，此时楼下却和声回应起他的问话，紧接着却又是噼啪作响的人体与铁架摔倒碰撞的声音。林炽瑜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他有些无奈地打开窗户，朝楼下大喊道：
“孙旅桢！你不要工资了啊？这是你第几回迟到了？”
“嘻嘻，抱歉抱歉……”
一个古铜肤色的短栗发少女趴在侧倒的自行车上，朝楼上窗边的林炽瑜略带歉意地赔笑。一身原本崭新的柠檬短衫被地上尘土脏污大半，她似乎不甚在意，只顾着努力收拾被自己的高速行车撞得七零八落的街边，收拾完也来不及清洁衣物，一溜烟赶到了办公室内，拼命朝纪凌云鞠躬：
“对不起对不起，今早东街百货和百家餐馆说要我帮忙带一点圣诞节用的装饰，爷爷还托我给小瑜和老纪你俩带了他自种的白萝卜——”
不同于目前一脸吐槽欲却完全不敢在纪凌云面前乱开口的林炽瑜，孙旅桢明显在“自来熟”这方面胜出许多，她自顾自将拖上楼的两大袋带泥萝卜放到门边，极利落地整理好了桌面上各类文书顺便帮纪凌云补上茶水，后者似乎也不介意她对自己不用尊称，随手抓过桌上的水花笛：
“旅桢等下去二楼贵宾室，替我招待一下那里的客人。等到待会儿我这里的来客离开后，你再把她带上来。嗯，算起来，她们也快到了。”
“她们？”
话音未落，林炽瑜的背后传来一阵奇异的温暖，回眼看时，某位仍穿着白红校服的王女带着肩膀上的大号雪貂，从不知何时出现的焰色通道口中走出来。
“先生午安呜|ू･ω･`)小班叫我们来找你帮忙，他说——”
“哇啊？？这玩意会说话？！！”
“好可爱！”
孙旅桢惊喜地看着灵瑟肩上的白毛球，条件反射性地想把她一把揽进怀中，却被塔西娅相当熟练地躲开了；林炽瑜自己也会法术，简单的传送魔法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但一只发育得过于良好还突然开口说话的橙纹雪貂还是吓了他一跳。只有纪凌云的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灵瑟的眼神，后者正用相当复杂的目光死死盯着孙旅桢同样发育过于良好的某处：
“说警视厅供给‘嫌疑人’的伙食太差了，对吧？”
刻意加重读音的“伙食”两字当场拆穿了灵瑟的心思，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和铃兰与孙旅桢都能比对出的“差距”，恨恨地剜了纪凌云一眼。然而本来对田小班的处境完全不感兴趣、只想把话带到之后回学校继续摸鱼的少女一听到这话，忽然又起了心思：
“所以你确实早就知道，他会被警方盯上，所以今天才避开他？”
“拥有无可预估的神力、名声大噪还四处造成损失破坏的外国人，不被官方盯上根本是天方夜谭。他仗着有我收场，平常动手几乎不收力，本也算着今天该他倒霉了。现在同乡道上都是我说话算数，这段时间街坊事多，又要管洋节，又要管年节，哪有闲心陪他遭罪，左不过晚上把他捞出来便是。”
“我以为你们中国人不过圣诞来着。”
“在老家还有些讲究，漂泊在外嘛，只要有钱赚，过什么节不是过呢？”
语气之平淡一如往常，仿若一切都早有预备，熟悉的安全感让灵瑟因铃兰而混乱至今的心绪略略定下三分。纪凌云推过饮去小半的铁观音，招手唤过林炽瑜：
“之前安置在库里的村雨已装匣预备下了？”
“是，方才铃木议员那边也有消息，原定的会谈应可照常举行。”
“嗯，我和这二位有话要谈，炽瑜先带着东西，替我守在议事厅等候客人，旅桢还是照方才说的办——”
他看一眼朝自己拼命挥动四只爪子加尾巴的塔西娅，笑着补了一句：
“先前买下堆厨房里的年货也处理下，给这只…会说人话的毛球摆上一桌，全做肉菜便好，她就好荤的。”
“好嘞~那个，雪貂…小姐？我能抱你吗？”
“要是你的厨艺合我胃口就行呜￣ω￣=”
“你不是刚在华利达家吃过吗……”
眼见塔西娅跳到地上跟着林孙两人亦步亦趋而去，灵瑟长长舒了口气。她张了张口，似乎想问些什么，终于还是偃旗息鼓，转身召出传送门预备离开。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真的是凡人？没有心灵感应的那种？
灵瑟没有回头，更应该说，她不敢回头，被纪凌云看到她的表情。
“我是否跟先生说过，当初召唤你们几位时，炎之镜要求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谈过一次。”
“那…您觉得我能赢吗？无论结果，在这路上，我又会失去什么呢……”
虽说对纪凌云这位队里唯一的“凡人”，另外四位队友一向是敬畏有加，但如此郑重其事地使用敬称，倒还是五人相遇半年多以来的头一次。一向敏于文字的他自然发觉到了这个细节，原本敲打着椅扶把的左手略微顿了顿，便又恢复了有节奏的叩击。
“既已遇我等，纵然大事不成，殿下亦不失为富家闲人。至于得失之事，原本天数难免，所谓‘预言’之类，道破则伤，验时自明。不过——”
少年的嘴角微微一勾：
“旅途的最后，得何物失何物，我们不能决定，‘天’也不能决定，唯你自己可以。”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另一只手腕上的玉红瓷镯。她没有做出任何回答，迈步踏入焰门之中。
尾声：
“呵，这应该就是，‘有时心魔自会前来’吧。”
待传送门消失，纪凌云用水花笛敲动办公桌底下的传唤钮，等待孙旅桢将楼下的“贵客”领进办公室。
“软软的，好舒服~~先生也真是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招待的客人是——咕噜呜(*￣∇￣*)”
塔西娅似乎非常中意孙旅桢的厨艺，整只貂已经完全缩在她的怀中，在她温和的抚摸下舒服地伸出脑袋。而被她带上来的那位——
“星、星岚君，瑟酱她……”
“铃兰小姐久等了，我们简单聊一会儿，楼下还有客人要我亲自去招待。”
纪凌云微笑着挥手命孙旅桢退出办公室，待到房门掩住，方向畏缩在对座的铃兰推过一杯新泡的铁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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