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家里亦有小孩贪嘴腹胀，这样停一会儿就会自愈的馋嘴病，忙着讨生活的长辈们简直都懒得多看一眼。要我说，这盏山楂饮实在多余，待我回到席上，说不定濯大王已经好了。
但不敢造次，更不敢让金贵的濯大王去绕圈消食，只希望这件事别传进玉娘子的耳朵里，鹿鸣也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这边烛火少，不比宴上。您多留心脚下。”
：“是濯大王。今日宴上的菜式很合心思，故而用得多了些。”
一顿，用商量地语气轻声开口。
：“您能别告诉玉娘子么？”

宋宫的月与蓬莱的月，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皎洁而明净，一样映照着人间的离合悲欢。
：“在烛火的映衬下，月光好似更加动人了，您喜欢月亮么？”
玉娘子不喜欢我，这我明白。
玉娘子不是坏人，这我也明白。但在关于濯大王的许多事上，她实在有些过分敏感了。
：“服侍濯大王是荔白份内之事，哪里承得住公主的一声谢呢。”
：“听凝和殿的宫人说，此番春闺放榜，玉娘子的族亲亦在榜上，她该是很欢喜吧？我才想着就不必为她添乱了。”

玉娘子膝下的三位公主，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面。招谕殿下自不必说，那是玉娘子一句话就能引燃的小爆仗，亦是锦浪台冲突的急先锋，青神殿下则是招谕忠实的盟友。而我们的和公主，常常安静地垂着眼睛，劝一劝玉娘子，再劝一劝她意气风发的姊姊。或许还要拦一拦妄图添油加醋的濯大王。
至于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也许没人在意。毕竟玉娘子的一颗心两只眼，都挂在千娇百宠的幺儿身上。
与她一同抬首去望那一轮清辉。
：“我也喜欢看月亮。尤其是值夜的时候，抬头看一看就觉得有个伴儿似的。”
：“濯大王虽然好面子，平日里只喜欢听好话，行事也恣意跋扈了些，但本性纯挚正直，是个很好的人。”

濯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官家与玉娘子心尖上的宝贝，是凝和殿里跋扈的大王，可他也是会温柔地摸一摸我发髻上的小绒花，然后问我睡得好不好的少年。
随着她一同坐下，坐在皎白澄明的月光里。捧着脸轻轻地笑起来。
：“也许吧。可能是我日日与濯大王都在一起，才觉得他好。”
：“您喝不喝山楂饮？我一会儿再去端一盏给濯大王想来也是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