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续文】我也爱你

一
德国的学校组织我们学生去参观建筑，学习一下人家的设计。我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候，那时候学校一组织活动，我们就特别开心，因为又不用上课了。这种感觉阔别已久，对于在国外重返校园的我来说真是久违了。
我跟随同学们一起上了大巴车，刚才那种久违的感觉慢慢被困意所取代，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嘭！”地一声，我侧歪在靠背上的头撞上了车窗。一定是司机急刹车导致的，我心里这样想着，还在腹诽着司机的开车水平，但不知怎么的，我竟又想起他了，想起那个给我发三个字短信的人，想起那次在蒋教授病房外，我也是这样犯困，他揽我入怀，让我把头靠在他肩上的情景，还想起那次我喝醉，他把我揽在怀里，温温柔柔地说着别闹了的情景，这些情景在我脑海里就像是过电影似的一遍遍回放。怎么会这样呢？那些时候为什么没注意到呢？原来有那么多细节都在证明着他对我的关怀，他对我的宠溺，他对我的爱，可我偏偏全都忽略了，只记得他的坏，他的喜怒无常，和我们之间的恨。
莫绍谦，你知道吗，你不在我身边，我连犯困睡着都会撞到头。你不是心疼我吗，你不是爱我吗？那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当面说出你爱我？我需要你啊，我...我也爱你啊。
是的，我爱他。其实跟着他的几年里，我就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深究。在海边的那段时光让我对他产生了一些感情，那海边的最后一晚我是有些不舍的。而自从我在机场收到那条短信，我承认我的心动摇了。来德国以后，总是有很多时候会像今天一样，一个不经意的细节，就会让我想起他，想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而我才终于惊觉我和他的回忆竟如此之多，我对他的记忆竟如此深刻，我终于不再挣扎，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我终于不得不承认我是爱他的。
感觉到有液体即将涌出我的眼眶，我拼命眨眼不让眼泪流出来，原来我对他的感情已经这般泛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二
参观完大师的建筑设计作品回来，我就接到了悦莹的电话。“童雪！”我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她提高了八度的声音，“不得了了！你知道吗？萧山昨天结婚了！！”后面这一句声音又提高了八度，真真是震耳欲聋。“去年他不是说他新交了女朋友吗？今年结婚也正常吧。”
相比于悦莹的激动，我反倒比较淡然。这当然不是因为我心里现在有了一个人，而是因为几天前我就收到了萧山发来的要结婚的消息。当时收到消息时，我确实有一瞬间是懵的。曾经我和他都以为彼此会走到最后，走入礼堂，成为这世上平淡夫妻中的一对，但那时我的自卑和他的骄傲竟让我们彼此渐行渐远，乃至后来遇上莫绍谦，我的心已经不在萧山那里了，我和他终究是错过了。我青涩的初恋，我曾经喜欢过的人，终于有了他的归宿。
“你这反应也太淡定了吧，”悦莹的声音将我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要不是知道你心里想着某位禽兽，我还以为你在硬撑呢。”“什么啊，谁想着他了，我想着他有什么用，人家都不一定想着我。”我有些委屈地说道。三年了，他一次都没来找过我，我所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全都来自悦莹和新闻。自从我在悦莹那里承认我爱他后，悦莹总会帮我留意他的动向，然后再来调侃我一番。
“下面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刚刚萧山的婚讯其实只是开头。”悦莹故作神秘地说。几秒钟后，我终于知道悦莹刚开始打电话那么激动到底是为什么了，因为这个消息确实让我震聋发聩。她说：“童雪，别说某禽兽不想着你，你知道吗，他以为和萧山结婚的人是你，他差点搞砸萧山的婚礼！”

《莫绍谦在他人婚礼欲抢新娘被拦下》《惊闻！！！永怀董事长大闹婚礼！》《秘事——莫绍谦的爱恨纠葛》……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关于某人的新闻，我在电脑前真是要笑疯过去。“莫绍谦”，“大闹婚礼”，这两个词怎么看都搭不上边啊，这个举动真的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莫绍谦所做出来的？笑着笑着我的眼泪都出来了，傻瓜！笨蛋！这么介意我嫁给别人为什么你不说出来，为什么你总是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为什么你总要用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让我动容。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我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呢？好吧，既然你不肯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你。

三
可惜我刚打好主意要去找他，他竟然就出现了，就像这三年里他从没有出现过一样，他的出现也是那么得突然。
就在悦莹给我打完电话的第二天，我去上课，我竟然就这样在校园门口遇见了他。只看见他的一瞬间，我的眼眶就开始发热，他还是那样，一点儿没变，西装革履的，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英味儿，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也望着他，竟谁也没有先开口。
“童雪，要上课了，你还不进去？”路过的同学招呼我道。我这才想起周遭的一切，眨了眨眼睛，不想让同学看出我的端倪，才麻烦她帮我请今天的假。
“请一天假够么？情伤可不是一天就能抚平的，况且你爱了他这么多年。”莫绍谦清冷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他不是还上新闻差点破坏别人的婚礼吗？怎么今天就出现在这里了？“你清楚我在说什么。童雪，当初你不是特意来告诉我说你要和萧山结婚吗？怎么却让别的女人投入他的怀抱了？”虽然他极力用嘲讽的语气说出这些话，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他在说到我要和萧山结婚时，那恶狠狠的语气。“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不是这样？童雪，几年没见，你说谎的本事还是这么差。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大巴车上拼命掩饰自己要落泪的事实。”大巴车？落泪？难道那时他竟在车上吗？“你怎么知道的？你在车上是吗？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是担心萧山结婚我会太伤心所以赶来看我的吗？”“别太看得起自己，童雪。”又是这句话，每当我在他那里发现一点点他对我好的端倪的时候，他总是用这句话让我瞬间跌入谷底，我感觉我的眼泪又要不受控制了。“哭什么？萧山结婚了你就变得这样可怜兮兮的？那你这副样子可对错人了。”我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我就吼了出来：“萧山萧山，从一见面起你就一直提起他，这样你自己心里就会好受了吗？”“我好不好受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我是爱你的人！”意识到自己吼了什么之后，我扭头便跑，莫绍谦竟也没再追上来。

四
跑回宿舍后，我才敢释放我的情绪：见到莫绍谦的喜悦，他的咄咄逼人，我的慌张应对等等一系列情绪奔涌而出，最后全部化为一阵阵的心痛，我失声痛哭起来。
过了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我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来了，我索性就这样哭着打开了门。“怎么哭成这样？”他略带温柔地说，和刚刚校门口外冷嘲热讽的他截然不同。见我没说话，他关上门径直走进来，递了他的手帕给我，他说：“我来是想问你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你要我说什么？你不是说我满眼都是萧山吗？”我哽咽着说道。“童雪！”他喊道。“这才对嘛，这才是你，刚刚那么温柔一点都不像你。”我的眼泪又涌出来了，“莫绍谦，你从来对我的耐心就只有这一点点。”一句话说完，我们都沉默了，整个房间就只有我抽泣的声音。
“唉……”许久之后，他长叹一声，接过我手中他的手帕，轻轻擦拭我的眼泪。我看着他的动作，心又软了下来，“莫绍谦，我不喜欢这样。”“嗯？”我看着他疑问的神情，想着有些话我必须说出来了，我说：“你明明那么关心我，私下里为我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一见面你却要把这些对我的好全部隐藏起来？我不喜欢这样。我喜欢那时在海边的你，没有距离感，我喜欢和你一起买菜，喜欢你做的菜，喜欢你背着我，喜欢……”“童雪，”他打断我道，“你说了这么多个喜欢，我是不是可以结合你在校门口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起理解为你喜欢我？”我听得出来他这句话中略带的颤抖。这么多年过去，我终于懂了他面对我时的小心翼翼，他的不自信，他的坏脾气，这都是因为他近乎绝望地爱我。那我还犹豫什么呢，既然他爱我，我也爱他，那就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吧。于是，我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并说道：“不止喜欢你，我也爱你。”

番外
我不知道的事
一
我看着手里的推荐信，想着老师说的想让我继续攻读博士的话，不禁犯了难。我原本是打算一毕业就回国的，可是没想到学来学去自己学成了别人口中的学霸，竟可以继续读博了，我该抓住这次机会让自己的学业更进一步吗？那……我该怎么和莫绍谦说呢？他会同意我继续在国外求学吗？
好不容易挨到周末，我算好时差，才给他打了电话。以前跟着他的那几年，我恨不得他天天到国外出差，这样有了时差，他要找我就没那么方便了。现在恰恰相反，我和他居然谈起了跨国恋爱，平时他忙工作，我忙学习，剩下能相聚的时间就只有周末了，而且还得算着时间才能打电话。虽然相聚不易，但不知为何，我反倒很珍惜这种情况，这样的情况，不正是每对跨国情侣正在经历的吗，这是不是说明我和他的感情在逐渐步入正轨：平淡、普通，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但是又不失浪漫。真好，原来抛却了那些怨和恨，我和他是可以过上常人的生活的。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莫绍谦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童雪。”“嗯。绍谦，这一周过得怎么样啊？累吗？”我打算先说点别的，再步入正题。“没什么，还不是和之前一样。”一贯莫绍谦式的回答，“你呢？”“我很好，就是很想你。”换作以前，这种话我绝对说不出口，但自从对他坦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在他面前展露我真实的想法，我真的不想让他在我这里爱得那么绝望了，我要让他知道我也是很爱他的。起初，莫绍谦对于我这种直接的表达会呆愣一下，现在嘛，“嗯。”这一个字就算是他对我的回应了，真是的，装什么装呀，明明心里是开心的嘛。
“绍谦，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我嗫嚅道，“我老师想让我继续攻读博士。”“哦，是吗。”我能感觉到他那边气压一下子低了。“你生气了？”我试探着问。“没有，”他很快答道，“你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我什么？”“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先挂了。”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自从我们转为跨国恋爱，这还是第一次他先挂了电话，也是第一次只说了几句话，以往都是我一直说说说个不停，他偶尔应我一下，最后总是要等我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我茫然了，一个好好的周末，我再也没心情去享受。

看文的各位，这后面还有一小段的，始终被吞，我在申诉了

为什么要一直吞我那一小段啊

算了，我先把后面我写好的发上来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发不上来了我把文放到lofter上了，有兴趣可以在那里接着看。

“三年前，就是你出国没多久，莫绍谦回到商场，重新经营起一家叫永怀的公司。凭着他的实力，这个公司发展得很快，可谓是风生水起，一切对他来说似乎步入了正轨。但是我们每个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没有了你在他身边，他就只是一个会工作的机器。我每次想要约他出来一聚，他总是在忙着工作，仿佛工作就是他的全部，而且永怀刚刚起步，也确实处处都需要他。”
“这样一来二去，怎么知道他竟然病了，还得的是脑瘤。起初，我们家是不知道的，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可能也是怕社会新闻大肆报道会对新成立的永怀造成影响。最后还是我姐先知道了，进而连我也知道了。”
“我不知道莫绍谦他是怎么渡过那段日子的，我去看他，他竟然还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身边的人都劝他尽快做手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居然还跑来德国看你。我想，可能是他担心一旦接受了手术，万一出什么意外，他怕再也见不到你吧。”
“他从德国回去以后，就接受了手术。好在手术非常成功，他算是捡回一条命，但是这也让他元气大伤，修整了将近一年他才慢慢好起来，重新回到永怀主持大局。”
“没想到他刚好起来没多久，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他大闹婚礼的事，我就特别关注了下，发现他竟紧接着跑来了德国，然后我就听说你们在一起的消息了。”

慕振飞一直絮絮地说着，我听着这些我不知道的事，听着他口中的莫绍谦，我的眼泪鼻涕早已止不住地奔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三年他都不出现了，可笑的是我竟然还埋怨他的不出现。如果我能早些明白我的心，不去纠结，大大方方地早点承认我爱他，他是不是就能少受这么多苦？绍谦，我童雪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待我？
“童雪，”慕振飞结束了他的述说，看着泪流满面的我，说道：“我今天本意并不想说这些的，我本来是想把气氛搞轻松些，这样大家都自在一点。结果……”他耸耸肩，“搞砸了。”“不，慕振飞，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谢谢你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用纸巾擦干了眼泪，我不能再哭了，从今以后，我和莫绍谦的生活里不能再有泪水，我要让他今后的生活里每一天都充满欢笑。

三
我出现在那栋别墅前时，着实把丁管家吓了一跳。“童小姐，您回来了？”“是啊，丁管家，你们都好吗？”从前我总是很抗拒回来这里，更厌恶她说的欢迎我回来的话，好像我永远离不开这里，永远逃不出莫绍谦的掌控似的。现在心境不同，尤其是在我想要迫切见到他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亲切。“我们还好，”丁管家回道，随后又补上一句，“莫先生也还好。”听到她的话，我冲她微微一笑，说：“这么晚绍谦他应该在家吧？”“在的，莫先生他在书房里。童小姐您这是刚下飞机？”她看了看我拖着的行李箱问道。我点了点头，把行李箱交给她，我自己则径直朝莫绍谦的书房走去。
敲门后里面的人应声让我进去，他大概以为我是丁管家。我看着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人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经过了那场大病，身形竟消瘦至此，童雪啊童雪，你这个女朋友当得可真不称职。思及此，我没有半分犹豫地过去揽住了他，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躯一震。
“童雪？”“嗯，是我。”我把头靠在他背上，这一刻，我才终于心安了。
自从我在慕振飞那里知道了一切，想立刻见到他的念头竟越来越强烈。于是，我马上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马上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一下飞机我马上又赶到别墅，我知道，有莫绍谦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归途。
“怎么突然回来了？”莫绍谦果然是久在商场的人，他很快平复了情绪。“因为某人一直不理我，所以我就来理他了。”莫绍谦握住我揽着他的手，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也盯着他，说：“你不是让我想好了跟你讲吗？所以我就亲自来跟你讲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继续求学了，你不是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吗，我准备履行这个诺言。”
“你哭过了？”诶？他怎么话不对题啊。他的手抚上我的眼眶，我的眼睛还没有从恸哭过后缓过来。“为什么哭？嗯？”“我都知道了，我在德国遇到了慕振飞，他什么都告诉我了。”说到这个，我又难受了，“绍谦，为什么你可以做到什么都不说？我听慕振飞说的那些话，我在难过的同时，我还特别介意你有什么事竟然都是慕咏飞第一个知道，可是，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话一说出口，我才知道我竟然在吃慕咏飞的醋。
“对不起。”他说了什么？他居然跟我道歉？我颇为惊讶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的，可又觉得说出来就像是讨你可怜一样，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松开我的手，又说道：“童雪，你不必因为我的遭遇就改变你的决定，如果你想要读博士，你就去读，我不再勉强你。”我听得出他这句话说得有多艰难。“绍谦，我哪里都不去了，我想好好地待在你身边。”我重握住他的手，“除非你不要我。”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抚摸我的头发，“我怎么会不要你。”说完，他的唇落了下来，温柔地吻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