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慈推开书房的门，看见永琪静默地站在那展屏风前。六格格的离世给他的打击很大，这些日子以来，他神思恍惚、很少言语，回来后一直都待在这里，连晚膳也没吃。
方慈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余光望见屏风上的山水，鼻子猛然一酸。
她黯然地想，六格格是个好人，但是为什么，好人最后总是不能善终呢……方慈忍不住走到永琪身后，忍不住将手放到永琪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接着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顿了顿，很快又咽了回去。
她想让他不要难过，可是失去至亲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难过。
手掌下的背颤动了一下。
永琪沙哑着开口：“我很后悔……为什么当时非要听她的……她躲在屏风后面不肯见我们，我应该察觉到不对劲才是，要是我早点发现，早点让太医来，说不定……说不定……”他心中悔痛，难以再克制，也无力再强撑着什么，像孩子那样滑坐在地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方慈喉头一阵阵发酸：“五阿哥……”她慢慢蹲下身，伸手从背后抱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用手掌心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肩臂。
永琪抬手覆上了她放在他锁骨前的手背，强压了几天的眼泪，在这一刻滚落。
二人相伴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像书房里幢幢灯火，无声地映照着屏风上冰冷的山水。
后来永琪还是会常常想到笃仪，想到儿时她跑出来，冲破礼教将自己以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痴痴地晒着暖阳。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这个妹妹是自由的。
……
融融日光下，经过中庭时，永琪摇摇忽见白绒绒一团，恍若莹白的初雪，他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雪球，正拔着脚丫子，发奋往他这个方向奔来。
不过很快，方慈便从后头追来，雪球飞窜的极快，从茶靡架倏地钻过，方慈后来居上，试图捉住它的尾巴，可它却极为机灵的偏过身子，像只箭一样，‘咻’地从她的指尖滑开。
方慈停步，叉着腰喘了一口气，见雪球忽然在花盆旁停步。随后她趁着它抬脚撒完尿之际，眼疾手快地扑过去一把按住雪球的肚子，雪球‘呜呜’叫了几声，慢慢也乖乖地在她怀中臣服。
“福晋真厉害！轻而易举就把雪球捉住了！”小桂子随后跑上来边喘边说。
方慈把雪球给他，闻言扬了扬眉头：“捉只狗而已，有什么难的。给，拿好了，别再让它溜了。”
从方慈一出现，永琪的目光便一直笼在她的身上，她今日一身黄色旗装，袖口处的绣花沾上了泥土，额上汗珠涔涔，双颊因奔跑而洇起深深的潮红。
他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几分得意。
永琪微微一笑，走上前问：“你想不想出宫？”
“出宫？”方慈一愣，“可以吗？”
永琪点头：“想去的话就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我等你。”
方慈赶紧哦了声，匆匆奔回屋中，等她出来，发现永琪脱下了黄缎锦袍，换上青石色的衣裳，外罩一件湖蓝色的坎肩，上头并无繁琐的镶嵌绣花，是民间寻常人家的装扮，方慈不免多瞧了一眼，就好像看见筠亭一样。
神武门外，永琪认蹬上马，而后朝她伸出手。
方慈一愣，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她身子轻盈，他只轻轻一携，便将她捞上了马背。
由此他衣袖间熏上的水沉香，铺天盖地地扑到她身上，这样近在咫尺，近在身后。方慈心中一热。
永琪让她坐好，随后挽着缰绳，驱马信缰，马蹄声哒哒，马铃铛摇，悦耳动听。不一会儿离开了朱红宫墙，再也不见绚烂的琉璃。
马蹄来到街上，街市行人如织、摩肩接踵。永琪突然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随后揽过方慈的腰，方慈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下马背。
他将马缰交给后面跟来的小顺子，朝方慈笑道：“街上行人车马太多，如果我们还是骑行，只怕车马拒前，所以，还是我们一块步行吧。”
方慈慢慢从他刚才的拥抱里回过神，点点头：“好啊。”
话音刚落，永琪便牵了她的手。
街道两旁都摆有许多商铺，路上行人不断，永琪拉着方慈挤在其间，难免会有肢体上的碰撞，不是她的肩膀碰到他的，就是他的胳膊擦着她的，方慈抬起头，见他握着一把折扇，颇感兴趣地左顾右盼，不由笑道：“你平时是不是都不怎么出来啊？”
永琪嗯了声：“我从小生在府中，整日都在潜心读书，很少出来。不过十一岁那年，我和阿玛一起出门，游历了杭州！”
看见方慈突然沉默不语，他又笑道：“你放心，之前我看过京城的舆图，路我是认得的。”
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了街边角落里的豆汁小摊，心中一动，问道：“喝过豆汁吗？”
方慈摇了摇头：“没有。”
永琪一笑，拉着她走进摊位里，因为是在处角落中，所以摊位里并没有多少客人，他随便寻了一张干净方桌，和方慈坐下之后，才朗声向商贩讨要了两碗豆汁和一碟焦圈。
贵为皇子，却丝豪不介意这路边小摊。
方慈抬头看他，他只坐在对面，就像是一块精致的玉石，隐隐呈现着温润端方的风姿，她儿时背过‘立如芝兰，笑如朗月。’，说的就是他吧。
方慈心头再次一热。
正在思想间，态度热情的小贩已经将两碗豆汁和一碟焦圈端了上来。这豆汁因颇受乾隆喜爱，被列入宫廷御膳，不禁风靡宫廷，同时也流行于市井小巷。。
方慈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背影，余光望见屏风上的山水，鼻子猛然一酸。
她黯然地想，六格格是个好人，但是为什么，好人最后总是不能善终呢……方慈忍不住走到永琪身后，忍不住将手放到永琪的脊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接着她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顿了顿，很快又咽了回去。
她想让他不要难过，可是失去至亲这样的事情……怎么会不难过。
手掌下的背颤动了一下。
永琪沙哑着开口：“我很后悔……为什么当时非要听她的……她躲在屏风后面不肯见我们，我应该察觉到不对劲才是，要是我早点发现，早点让太医来，说不定……说不定……”他心中悔痛，难以再克制，也无力再强撑着什么，像孩子那样滑坐在地上，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方慈喉头一阵阵发酸：“五阿哥……”她慢慢蹲下身，伸手从背后抱住他，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她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用手掌心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肩臂。
永琪抬手覆上了她放在他锁骨前的手背，强压了几天的眼泪，在这一刻滚落。
二人相伴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就像书房里幢幢灯火，无声地映照着屏风上冰冷的山水。
后来永琪还是会常常想到笃仪，想到儿时她跑出来，冲破礼教将自己以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痴痴地晒着暖阳。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这个妹妹是自由的。
……
融融日光下，经过中庭时，永琪摇摇忽见白绒绒一团，恍若莹白的初雪，他定睛一看，原来又是雪球，正拔着脚丫子，发奋往他这个方向奔来。
不过很快，方慈便从后头追来，雪球飞窜的极快，从茶靡架倏地钻过，方慈后来居上，试图捉住它的尾巴，可它却极为机灵的偏过身子，像只箭一样，‘咻’地从她的指尖滑开。
方慈停步，叉着腰喘了一口气，见雪球忽然在花盆旁停步。随后她趁着它抬脚撒完尿之际，眼疾手快地扑过去一把按住雪球的肚子，雪球‘呜呜’叫了几声，慢慢也乖乖地在她怀中臣服。
“福晋真厉害！轻而易举就把雪球捉住了！”小桂子随后跑上来边喘边说。
方慈把雪球给他，闻言扬了扬眉头：“捉只狗而已，有什么难的。给，拿好了，别再让它溜了。”
从方慈一出现，永琪的目光便一直笼在她的身上，她今日一身黄色旗装，袖口处的绣花沾上了泥土，额上汗珠涔涔，双颊因奔跑而洇起深深的潮红。
他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几分得意。
永琪微微一笑，走上前问：“你想不想出宫？”
“出宫？”方慈一愣，“可以吗？”
永琪点头：“想去的话就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我等你。”
方慈赶紧哦了声，匆匆奔回屋中，等她出来，发现永琪脱下了黄缎锦袍，换上青石色的衣裳，外罩一件湖蓝色的坎肩，上头并无繁琐的镶嵌绣花，是民间寻常人家的装扮，方慈不免多瞧了一眼，就好像看见筠亭一样。
神武门外，永琪认蹬上马，而后朝她伸出手。
方慈一愣，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她身子轻盈，他只轻轻一携，便将她捞上了马背。
由此他衣袖间熏上的水沉香，铺天盖地地扑到她身上，这样近在咫尺，近在身后。方慈心中一热。
永琪让她坐好，随后挽着缰绳，驱马信缰，马蹄声哒哒，马铃铛摇，悦耳动听。不一会儿离开了朱红宫墙，再也不见绚烂的琉璃。
马蹄来到街上，街市行人如织、摩肩接踵。永琪突然勒住缰绳翻身下了马，随后揽过方慈的腰，方慈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下马背。
他将马缰交给后面跟来的小顺子，朝方慈笑道：“街上行人车马太多，如果我们还是骑行，只怕车马拒前，所以，还是我们一块步行吧。”
方慈慢慢从他刚才的拥抱里回过神，点点头：“好啊。”
话音刚落，永琪便牵了她的手。
街道两旁都摆有许多商铺，路上行人不断，永琪拉着方慈挤在其间，难免会有肢体上的碰撞，不是她的肩膀碰到他的，就是他的胳膊擦着她的，方慈抬起头，见他握着一把折扇，颇感兴趣地左顾右盼，不由笑道：“你平时是不是都不怎么出来啊？”
永琪嗯了声：“我从小生在府中，整日都在潜心读书，很少出来。不过十一岁那年，我和阿玛一起出门，游历了杭州！”
看见方慈突然沉默不语，他又笑道：“你放心，之前我看过京城的舆图，路我是认得的。”
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了街边角落里的豆汁小摊，心中一动，问道：“喝过豆汁吗？”
方慈摇了摇头：“没有。”
永琪一笑，拉着她走进摊位里，因为是在处角落中，所以摊位里并没有多少客人，他随便寻了一张干净方桌，和方慈坐下之后，才朗声向商贩讨要了两碗豆汁和一碟焦圈。
贵为皇子，却丝豪不介意这路边小摊。
方慈抬头看他，他只坐在对面，就像是一块精致的玉石，隐隐呈现着温润端方的风姿，她儿时背过‘立如芝兰，笑如朗月。’，说的就是他吧。
方慈心头再次一热。
正在思想间，态度热情的小贩已经将两碗豆汁和一碟焦圈端了上来。这豆汁因颇受乾隆喜爱，被列入宫廷御膳，不禁风靡宫廷，同时也流行于市井小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