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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九把刀作品:楼下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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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子扣着尸体不放,不就是为了要跟他谈条件吗?虽然柏彦扣住尸体已经意味着不会报警、要私下解决这件事的讯息,但房东我几句话就让他如此兴奋,这……这未免也太便宜了吧?
  “我觉得好是好,但是……”郭力看着柏彦,不知道该怎么将疑惑说出来。
  我果断大声说道:“不要往下说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将事情张扬开来,现在就该一齐想办法把尸体解决掉,况且我根本就不想知道令狐……令狐是怎么死的!这只会带给我麻烦而已!所以你们要发誓,绝对不能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今后即使只有我们三人在也休得提起,就算将来有一天,警察查到是你们之间的谁干的还是一起干的,都不能将我跟这栋房子扯进去,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郭力紧皱着眉头,偷偷观察着柏彦。
  柏彦当然一股劲地点头,神采焕发的。
  “我发誓。”郭力开口,抖擞了精神:“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将来也不会提起,也不会将房东先生拖下水。”
  “我也是,我也发誓!”柏彦简直乐疯了,说:“要是我将这件事说出去或是将你拖下水,我就身中七七四十九刀不得好死!”
  “那好!”我松了一口气,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处理他?”我指着令狐。他大概没想到自己死后竟会成为不明不白的筹码,陷入狗屁不通的交易里吧。
  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非常简单、却也非常艰巨。
  就是使这两个凶手将焦点聚集在消灭犯罪证据上,而不是怀疑对方爽快加入交易的背后目的。
  毕竟,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我只能将场面打乱、重新整理,而无法消灭矛盾本身。
  荒谬的,三个参与凶案程度不同的凶手,围着一具尸体坐下。
  我看了看柏彦。
  “这个……这边再往上十几分钟就是梧栖海港了,把他往海里一丢就行了!说不定一路随洋流飘到美国也是很有可能,要是飘到非洲就更没问题了。”柏彦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自己杀掉了郭力的枕边人,居然想随便处置尸体蒙混了事,郭力要是生气反悔就惨了。
  于是柏彦顿了顿,自言自语:“从昨夜开始我已念了好几百遍的往生咒跟南无阿弥陀佛,算算时间,令狐兄现在应该已经往生西方极乐、修成正果了……所以呢,我想尸体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嗯,在海里也逍遥自在些……”
  “你在鬼扯什么?”我打断柏彦的恍神言语,责骂道:“丢在海里迟早会给冲上岸来,但时候查起来你能脱得了干系?依我看,还是找个地方掘个坑埋了比较妥当,地方当然是越荒凉越好。”
  郭力点点头,不发一语。
  他跟大获解脱的柏彦不一样,他的思绪虽然依旧混乱,但年纪与涵养让他看起来深沈多了,他应该早就想好应埋在哪一座山、哪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但……但他好大一个,这下……”我刻意避开令狐的尸体,假装我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这下有点难处理,你们有装得下他的大箱子吗?”
  柏彦立刻接口:“怎么可能有箱子可以装得下这么大的一个人?当然要……”
  柏彦及时住口,抬头看了看郭力。
  “我在想,分尸会不会比较妥当一点?”郭力谨慎地回答。
  他本来就准备好一堆工具要分尸。
  “这分尸我受不了,也不敢看。”我为难道:“这个部份能不能由你们两个自己去做?”
  “应该的。”柏彦跟郭力不约而同说道。
  疯狂的想法一旦启动,理性的讨论就理所当然盘据在三个凶手的语言里。
  “分尸要用什么工具?一般的刀子行不行?”柏彦天真烂漫问。
  “恐怕得锋利一点的,才比较……嗯,比较称手,比较有效率。”郭力压抑着自己的回答。
  “不知道用这把现成的刀子行不行?咦?这不就是楼下厨房那把刀子吗?”我大惊小怪指着令狐身上的凶器,装出一副很想知道是谁拿的刀子、却又不想真正了解的欲言又止。
  “这工具……这工具我可以张罗,别用这把刀子吧。”郭力一定是想拿他准备好的锋利手术刀,不过生怕触怒柏彦而一直不敢提。
  他不想让柏彦知道他早就准备支解柏彦的甜心男友,如果赤裸裸说出来的话,心情看起来异常愉快的柏彦恐怕会反悔。
  “不,事不迟疑,我赞成房东的建议,这件事越快落幕越好,越拖下去出事的机会就越大,就用这把刀子吧。既然它可以杀死人,可见一定很锋利,有句话说水可以走船也可以翻船,行了。”柏彦果断说道。
  郭力看了柏彦一眼,他实在越来越糊涂了。
  但郭力确确实实送了令狐的性命,这明确的、可体验的事实让他在过程中处于完全被动的角色。
  说不定,柏彦是心情恶劣到了顶点,于是乎性情大变?还是柏彦本来就有精神病的问题?


IP属地:河北85楼2010-05-06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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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刀上有谁的指纹我不想知道,但我是坚决不碰的,你们自己来吧。”我说,索性坐到床上。
      “还需要几个坚固的大塑胶袋,地上也要铺一个,免得血流的到处都是、不好处里。”郭力早已想好。
      “我去楼下买,很快回来。”我说,作势站起身。
      郭力像是深怕我反悔似的,阻止道:“不,我的房里正好有几个,我去拿吧。”
      柏彦深怕郭力反悔,说:“不如先割了吧,就在浴室里割不就得了?大家同舟共济,一鼓作气将它给分了,免得等一下拖久了手软,夜长梦多。”
      我附议:“这也有道理,我就在这坐着,你们去浴室割吧。不过动作得快点,天亮前想个好地方埋了,这件事就此了结。”其实我更怕他们俩人反悔。
      柏彦没口子的说好,郭力只有点头的份。
      于是两人将令狐拖到小小的浴室,将令狐的头押在马桶里,省得面对尸体最恐怖的、最容易产生记忆残留的部份。
      柏彦拿起刀子,干咽了一口口水。
      真不知从何下手吧。
      郭力叹了一口气,无声从柏彦手中接过刀子,往颈子肉多的部份慢慢切锯下去。
      “啧……”我还真不敢看。
      就这样,两人你一刀,我一刀的轮流割着。
      郭力吐了一次后就冷静下来,漠然地操刀。
      柏彦实际上根本没宰过人,干呕了三次后才勉强镇定下来。
      慢慢的,浴室中内脏与肠子流了一地,黄色发臭的脂肪黏在两人的衣服跟瓷砖地板上,我瞧了一眼就要发晕,味道更是难闻的不得了,我只有捏着鼻子等待令狐变成一块块不可辨识的东西。
      插播个忠告,识相就拿笔跟纸抄下来。
      我说,如果你想支解一个人,又很赶时间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干,想点更省事的方法,例如在阳台点一把火将尸体焚掉之类的。
      因为割肉不仅恶心、遇到关节与韧带更是耗时又费力,但这些比起腥味十足又拖拖拉拉的肠子只能算是小儿科。
      如果你天真的以为支解后的尸体就是一块又一块连皮带骨的肉,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必须另外准备很多坚固的塑胶袋包好或塞好乱七八糟的内脏,还要将肠子捆好或仔细切段,最后还得拿盐酸好好将一塌糊涂的地板刷个几十次,才将汤汤水水的脂肪、尸水、血处理个大概。
      支解真是一门专业,应该要有专人负责。
      等到令狐的尸体完全变成一把把的烂肉后,柏彦跟郭力两人的身上全是细小的碎肉跟飞溅的血渍。
      柏彦的右边耳朵上还吊着一团半透明状的浆液,随时会垂下来似的,郭力动手的次数跟时间更多,整条裤子浸的油腻腻黄澄澄的,实在有碍观瞻。
      “那个手跟脚干脆剁碎一点,免得塑胶袋万一破了,给人瞧出是死人来的。”我建议。
      人的手脚、跟脸耳口鼻,是最好辨识的部份,我相信一般人可没研究过人跟动物的内脏、肉块长得哪里不同。
      郭力点头同意,几乎要晕倒的柏彦只得接过刀子,将二十个指头一一切掉。
      已是星期天凌晨一点半,两个一整天没吃饭的凶手简直累坏了。
      “你们两个身上又脏又臭的,不过没时间让你们洗澡,拿毛巾随便擦一擦就行了,我们去郭力房间拿塑胶袋回来装尸块,然后就开车去山上弃尸。”我说。
      于是两人用湿毛巾揩了揩身子后,郭力跟柏彦要了一套干净衣服,三人便偷偷摸摸惦着脚尖下楼,无声无息的。
      慢慢的,郭力走到自己门口,想起房里分尸的工具散落一地,于是用手势示意我跟柏彦在走廊把风,他自个儿进去,拿了几个坚固的黑色塑胶袋就出来。
      我在走廊看着郭力进了房,看看对面老张的房门。
      一些不明的小声响在老张房间里头祟动着,似乎正进行着什么。
      “走。”郭力拿了许多大袋子走出房门,三人又蹑手蹑脚上楼。
      回到柏彦的房间,我依旧坐在床上冷眼旁观他俩在浴室里将尸块分配进六个塑胶袋的过程,然后再用其他六个塑胶袋将尸袋重复包好,免得尸袋破了,难闻的液体流了出来可就麻烦。
      我看着马桶里令狐完整的头颅,说:“脑袋我提着,这样保险一点。”
      郭力不敢反对也不敢赞成,看了柏彦一眼,柏彦当然立刻将头颅包好递给了我。
      “走吧。”我说。
      “先上我的车再想想应该去哪才好。”郭力说。
      “然后去买一点掘土的铲子吧,不过这么晚了不知道上哪去找。”柏彦疲惫地说,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但我知道他什么也吃不下。
      郭力欲言又止,但总算将话又吞回肚子。他大概连洞都挖好了,所以他的房里没有看见掘洞的工具?
      不,郭力前天杀的人,昨天就回来准备分尸,要挖洞的话根本没有时间。
      所以,掘洞的工具应该在他的车子里。
      “这么晚了,哪里去买工具挖洞?我看先随便浅浅埋一下,后天再一起去挖个深一点的洞吧。”我假装提议。
      柏彦不敢反对,但忍不住咕哝了一下:“天,还要回去一趟,要是找不到地方就糟糕了。”
      郭力鼓起勇气,说:“今年清明扫墓的工具我碰巧还放在车上,将就一下没有问题,不过铲子只有一把,等会得轮流干活。”
      “那实在太好了。”我说,真佩服我自己。
      三个人提起尸袋,戒慎恐惧要走下楼。


    IP属地:河北86楼2010-05-06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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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82楼
      嗯 欢迎各位楼里的朋友哈! 问好!
      看小说也是休闲嘛 呵呵


      87楼2010-05-06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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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们从升降梯下去比较安全,那里直接通到屋子后面连着小巷的暗门不是?”郭力说,这显然也是他原先的计画。
          我否决:“升降梯的声音太大了,一启动就会发出锵锵锵的声音。我们还是走楼梯吧。”这才是我的计画。
          柏彦看着郭力跟我,有些为难说:“升降梯就算会发出声音也不要紧啊,根本不会有人好奇,反而我们三个大半夜的提着塑胶袋,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不会很奇怪吗?”
          郭力看着我。
          我假装为难:“我承认我不想用升降梯,拜托,你们以后可以不住这里,但我以后可还要用它搬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在那个密闭小空间回忆起弃尸这件事,是你你要吗?”
          郭力没有意见,柏彦也悻悻然摇头。
          三个凶手,拎着六块尸体走下楼。
          依犯案情节的表面重大程度似的,郭力走在最前面,柏彦中间,我殿后。
          凌晨两点十一分。
          刚刚看了太多太久的“红色”,走廊的灯泡颜色也不觉殷红了起来。
          浴室中血腥又超现实的画面像万花筒一样在视网膜里不停旋转,搞得我有些头昏眼花。走廊有如防空洞里的秘密甬道令人透不过气,好像随时会坍塌。
          每一口氧气都是奢侈。
          近距离被血淋淋画面轰炸的两人当然更惨。
          柏彦的脚步有些摇摇欲坠,为首的郭力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踩着S型弯曲路线。
          我们几乎是惦着脚尖走路,像猫一样。
          到目前为止,预言的结果几乎一模一样实行着,除了王先生的部份。
          王先生原本应该装在尸袋里面,跟令狐一起被我们拎着,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我也不介意将王先生交给另一个更优秀的尸体处理者。
          这样提着,还比较轻。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柏彦。
          柏彦背上的衣服全是汗,跟皮肤黏在一起。
          他正在经历这辈子最大的峰回路转,虽然身体脱水虚弱,但他的意志却逐渐锻炼坚强。
          杀个人,可以令懦夫成长,是孩子长大的最快捷径。
          “真是令人欣慰。”我心中道,一边暗中将左手提着的尸袋绑口解开。
          三楼。
          我看着前面老张的房间。
          不知道老张出门了没有?
          用了什么幼稚的弃尸方法?
          装箱?
          装袋?
          烹食?
          果汁机?
          如果出门了,今晚什么时候会回来?
          总之,老张到底还是要回到这里,免得到处暴走的王先生又把矛头指向彻夜未归的他。只要老张别远走高飞,我的剧本都能将他网罗在里头。
          突然,命运掀了一张好牌。
          就在郭力经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对面的老张房门咿咿哑哑地打开,露出一张错愕又苍白的脸。
          当然是做贼心虚的老张。
          神经紧绷的郭力立刻停下脚步,有点失神的柏彦险些撞上郭力的肩膀,但两手牢牢抓着的塑胶袋却没有摔落。
          “嗯?张先生还没睡啊?”
          郭力的声音很不自然,跟脸上的盛情大相矛盾。
          “嗯嗯,想出去买点酒喝。”
          老张的语气更为干涩,脸上惊愕的表情丝毫无法掩饰他心里的不安。
          白痴比赛冠军的柏彦在一旁接不上话,气氛僵在那边。
          我注意到老张的脚边,也有一只黑色大垃圾袋,袋子看起来好沉。
          唉,这个手脚特慢又了无新意的家伙,真是太叫人失望。
          “老张,这么晚还要倒垃圾啊?”我开口。
          “嗯,东西堆的多了,想说清一清,买酒的时候顺便丢到隔壁巷子的大垃圾箱啊。”老张的表情更不自然。
          我当然了解老张的不自然是因为甫杀害王小妹的关系,但看在郭力跟柏彦这两个同样心中揣揣的人眼里,只会单纯害怕“自己是不是被怀疑了什么”。
          “啊,正巧我们三个人要一起去丢垃圾,要不,垃圾拿来我们帮你丢了罢,反正顺手嘛。”我哈哈一笑,故意让老张心脏一悬。
          老张的左脚在抽抖。
          “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们了。”
          老张的脚颤抖的很厉害,连郭力都注意到了。
          “顺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
          郭力爽朗地说,他的脚也在颤抖,好像装了金顶碱性电池。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对视。
          要是老张跟我们一齐下去倒垃圾,为了不使他起疑窦,我们就免不了跟着他、将零零碎碎的令狐抛到隔壁巷子那大垃圾箱中,到时候尸体被野猫野狗咬出来的机率简直大不可言,比随便挖个洞埋尸还要敷衍了事。
          同样的矛盾也发生在老张的顾虑之中,七零八落的王小妹可不能就这么丢在垃圾箱里。
        【我汗⊙﹏⊙b汗……“七零八落的王小妹”啊……嘿嘿】


        IP属地:河北88楼2010-05-06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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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我说了算!”郭力干脆放下一个塑胶袋,伸手要将老张脚边的垃圾袋捞起。
            老张机警挡住郭力的手,但他的视线却往旁转移、停在满脸苍白的柏彦上。
            “我们帮你丢就行了。”柏彦被老张盯得很不自在。
            老张默不作声。
            他停在柏彦脸上的眼神,一直保持着强烈又寂静的质疑。
            一个人将尸体处理掉的压力,可不是我们同坐一条船的三人所能体会。
            无法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意孤行、强大的时间压力、空间的不确定紧张,一切都体现在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里。
            柏彦被这么一瞪,立刻加入了发抖的行列。
            “我、受、够、了。”老张一个字一个字强调,情绪即将崩溃。
            郭力不知所以然,只好说:“那好罢,我们三人就先去倒,你自己……你自己慢慢来。”
            老张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郭力的声音,他豁尽全身的力气盯着柏彦。
            “是你干的吧?”老张疾言厉色。
            柏彦真正被吓住了,张口结舌的看着郭力跟我求援。
            “张先生,你醉了。”我温言道。
            “我没醉!”老张几乎要失控,大叫道:“是你这小子栽的赃!”
            “我……我干什么了!你可别乱说!”柏彦跳了起来。
            老张的怒火快压抑不住,攻击的本能快要跨越过偷窥者的自我保护界限。
            好,自相残杀吧。
            这只是将剧本提早了几个步骤。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清脆的高跟鞋声节奏明快地踩下楼梯,突兀地回荡在深夜的租宅里。
            每一次的“喀、喀”声踩在地板上,我们四个人的心跳声都跟着那该死的、毫不加掩饰的节奏。
            一上一下。
            一下一上。
            上上下下。
            不约而同、制约般的,我们四个弃尸新手慢慢转过头。
            一道清瘦的黑影尖锐地从楼梯口折下,那“喀、喀”声后,依稀还拖曳着迟缓的重物磨地声。
            四个喉结鼓鼓滑动,各自吞了一口口水。
            下楼的,是颖如。
            一个搅局者。
            一个突发奇想的临时演员。
            踩着高跟鞋,穿着淡蓝色的连身短裙,浓浓的咖啡香自她每一个清脆步伐的间隔中流动着,墨黑长发飘逸,使得颖如的小脸更加白皙滑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隐隐约约。
            我的耳朵里似乎钻进一股轻轻柔柔、绵绵细细的声音,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但当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时,却找不出那声音的源头,只觉得那若有似无的声音就像一首魔幻的曲调,不知不觉化解了我心中得意洋洋的情绪,我想筑起心防,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古怪的调子哼唱。
            远远的,颖如在楼梯栏杆中,对着大家亲切一笑。
            美女的笑,当然带动四个紧绷的下巴机械摇晃,所有人都沈迷在曲子里。
            然后,我们看见她的左手拖着一只大黑色塑胶袋,慢慢走下楼梯。
            诡异的是,那黑色塑胶袋异常沈重,导致颖如没法子将它提起来,只是不在乎地拖动着,放任“它”在阶梯之间自然碰撞,发出咚咚声响。
            那咚咚声响一点也不好听,却奇特地“咚”在那绵绵悠长的音符中最适当的间隙,完全没有一点突兀,反而更添乐曲的哀愁气息。
            也因为太过沈重,使得地板、阶梯与黑色塑胶袋之间的摩擦太大,塑胶袋因此破出一条小缝,在楼梯与地上拖出一条难以形容的、苍劲有力的红色书法痕迹。
            呆呆的,我们四个人看着颖如从容从我们之间穿过,那优雅的姿态令我们不由得屏住气息。
            就在颖如的发丝掠过我鼻尖的瞬间,我才发觉那哀愁的曲子是从颖如的鼻子里,淡淡地咏吟出来的。
            直到颖如完全消失在转角,我们才慢慢从现实与超现实中的迷惘中渐渐苏醒。
            低头一看,那条夸张的红色液体痕迹并没有随着颖如的咏吟声渐渐消失,就这样一路拖划到走廊尽头,然后又咚咚咚咚地往二楼迈进。
            接着,我听见一楼的铁门打开,清脆的“喀、喀”声继续回荡在幽暗的午夜小巷里。
            吹笛人走进了山洞,巨石无声无息封住洞口。
            成千村童从此不见天日的恐怖童话。
            我眨眨眼,在昏黄的走廊上摇晃着。
            是幻觉吗?
            适才的歌声太美、太稀薄,我的脑袋里只依稀记得,那塑胶袋的裂缝露出了半个人头,以及两只静静插在眼窝里的铅笔。
            久久,四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何时无影无踪,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好像丧失了很多应有的感觉?
            诸如兴奋、恐惧、战栗、呕吐、压迫、惶急之类的。
            我的心里空空荡荡,什么计画、预言、谎言,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虚无。


          IP属地:河北89楼2010-05-06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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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看过颖如。
              就像个幽灵似的,她一个人拖着尸体消失在凌晨两点半的小巷里。
              她的房间一直为她保留着。她有钥匙,随时可以回来。
              带新玩具回来也好,或是将已经发臭的粉红旅行袋、跟巨大的行李箱带走也好。
              这里永远属于你。
              两天后,老张第一个搬走。
              他在客厅桌子上的纸条里说,他在菜市场里找到一间还算过得去的小雅房,这段期间感谢我们的照顾。
              他的纸条我吃下去了,代表这段深刻的友情与我永远同在。
              柏彦第二个搬走,搬走前他学会了抽烟,和叹气。
              一个人多愁善感,或愿意装得多愁善感,都算是一种成长。
              凭这点我祝福他。
              有一天中午,我还在那间常去的排骨便当店遇到正在点菜的柏彦,两人着实寒暄了好一下子,那感觉真是不错。
              只是后来,我就没有见过柏彦了。
              郭力无所谓搬走不搬走,他原本就不常住在这里,东西也少,我打算租约期满才帮他将房间清光。
              这段期间,我跟郭力一齐打发了前来询问的便利商店地区经理、学校老师、公司人事部经理、警察的公式询问,稀松平常。
              那个黑色的星期天之后,郭力留下了五十万,够意思。
              不过我没有把这堆钞票吃下去、让友情跟我永远存在,我打算拿来扩充设备,看我看得更多、更清楚,听的更细、听的更广。
              我想,下一批的房客会玩得更有感觉。
              小套房出租,月租3000(诚可议),不限男女。
              附厨房、洗衣机、脱水机、共用冰箱、客厅、天台、升降梯、宽频网路。
              二十四小时内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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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91楼2010-05-06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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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职三天后,派出所的其他同事开始调查他的下落,发现最后看见他的人,是东海别墅区里一个卖西瓜汁的女店员。
                “他买了一杯西瓜汁后,就一个人在那栋老房子门口按电铃,后来有个高高瘦瘦的人打开门,他就进去了。”戴着假睫毛的女店员强调:“我印象很清楚,因为我最度烂那些跷班出来逛大街的警察了!”
                于是,派出所叫两个跟失踪小员警交好的警察去那宅子查一下,结果那两名警察中午出去,但到了晚上九点都迟迟没有回报,打了手机也没人接听。
                当天晚上十一点,处理过几件刑案的派出所老警官仔细一想,发觉事情有些怪异,于是调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刑警,伪造了检察官的搜索令,十多个人紧张非常地到三名员警失踪的租屋门前,正考虑要不要按门铃的时候,铁门就打开了。
                “啊!怎么一天到晚都有警察找上门!有什么事吗?”一个高高瘦瘦,眼睛深陷在巨大黑眼圈的中年男子,躲在门内笑道。
                恶梦连连,才正要开始。
                “发呆啊?”
                乃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手里正点着一根烟,我伸手过去将刚刚点燃的烟头捻息。
                “拜托,在里面抽的还不够吗?”我说,弹弹手指上的灰。
                乃强莞尔,并不生气,将烟盒收了起来。
                两个办过好几件大案子的老警官,并肩站在走廊上。
                “刚刚在里面组长问你话,你不鸟他,是在想什么?”我问,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十元硬币,走到老旧的自动贩卖机前面:“喝啥?一样?”
                乃强点点头,慢慢说道:“这个案子,那个房东绝不是精神失常妄称犯案而已,他涉嫌最重大,这个立场从一开始我就没变过。”
                咚咚。
                我将一罐冻顶乌龙茶丢给乃强,自己开了一瓶。
                “废,一个正常人好端端的干嘛把指纹用盐酸剥掉?那个房东早就计画好要犯案了。”我说,停了一下,又说:“我们可不可以停止叫他房东?他马的,一开始被他耍的团团转浪费了不少时间,依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操丨你丨妈的神经病。”
                虽然,我们调阅了所有精神病院的就医记录,至少在“照片”档案上,并没有发现这个自称房东的精神异常者。
                这个谈笑自若、有时甚至兴奋异常的杀人凶手,十根手指头上的皮都被自己用盐酸腐蚀、然后给剥了下来,根本没办法从指纹档案中比对出他的真实身分。
                把他的照片登在报纸上,前来指认的人异口同声声称他的确就是那栋租宅的房东,经常在附近出没、用餐、买东西、贴租屋启示等等。
                但是,我们在他的房间衣柜里后找到一副破碎的枯骨,那枯骨经过法医鉴定,发现死者生前遭到非常残暴的攻击,全身骨骼上下有一百四十多处刀伤,其中有一百二十九处都足以致命。
                更重要的是,经过DNA的鉴定发现,那枯骨的主人才是那栋租宅法律上的真正拥有者,四十七岁李建发,而且死去五年以上。
                调查也发现,没有家室的李建发买下这栋楼,已经有十一年之久,几个老一辈的居民指出,李建发以前也曾将房间租给几个学生跟上班族。
                那么,这个自称“房东”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冒充那栋房子的主人?
                而且长达至少五年以上?
                他是否曾经是那栋楼的房客之一?
                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挑中这栋楼的房东取而代之?
                如果是,那栋楼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所有的答案全都在那可恶的冒牌货的脑中,也说不定,根本没有所谓的答案。
                这个冒牌货刻意毁掉能够确认身分的指纹,却又不断声称自己叫做林泽佑,但户政事务所的电脑资料库中,全台湾只有两个林泽佑,其中一个早在1987年就移民美国,年约六十七岁,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岁的小毛头,现在正在服兵役。
              


              IP属地:河北94楼2010-05-06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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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社会的劣质品、生活在空虚迷雾中的小鬼,每一个都有机会进来这个、我个人精心打造的社会再教育房,加以焠炼、提升、百折不挠,然后装进袋子丢掉,就跟半年前只会刷卡、预借现金的败家女秀卿一样。
                  “喂,仔细看着。”我拿出立可白,故意慢慢靠近国仔的眼珠,国仔恐惧地紧闭眼睛,但这根本徒劳无功。
                  我得意洋洋地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然后将立可白涂了厚厚的一层上去。
                  我听不到国仔的尖叫声,但一种大快人心的痛撤心扉用一种形而上的方式冲进我的体内,我的脑下垂体好像分泌出什么爽快的东西让我不断颤抖似的。
                  我满意地拍拍国仔摇晃不已的头颅,用膝盖撞了几下让他休息一阵,随时准备开始第二回合由我个人主办的“反摇头丸活动”。
                  为什么要休息?
                  因为我听见一股既熟悉又幽怅的旋律,以及轻轻的脚步声,慢条斯理地穿过昏黄的走廊,穿过隐藏式的收音器。
                  四楼,我的脚底下。
                  飘逸的乌溜溜长发,洁白无暇的连身长裙,巨大的行李箱,一只包罗万象的木盒。
                  一个神秘的租屋传说。
                  “那几百个逆转球里,有几十个球Jordan根本连篮框都没看见,其中最经典的一球居然是在塞尔蒂克队的王牌Larry Bird面前、毫不迟疑从篮框后面出手进算!你有没有印象?Larry Bird的表情都绿了!简直是神乎其技!”
                  我还记得房东当时说这段话的表情。
                  我坐了下来,静静欣赏“如霏”打开大行李箱时的优雅动作。
                  喀,一个昏迷不醒的老人从箱子里摔了出来,撞上墙角鼓鼓的大黑色塑胶袋。
                  避无可避,身为一个执法人员与一个社会再教育者,我跟身为杀人魔的如霏之间,迟早会残忍地对决。
                  但在这之前,我得好好了解她、洞悉她、吃食她散发出来的妖异魅力。
                  然后,从千万个红色画面中寻找出、藏在她优美行刑中的弱点,像一头耐心的野兽,等待璀璨绚丽的交锋瞬间。
                  她拿起针筒。
                  夜也深了,静谧在安详的租宅里。
                  欲望慢慢在每个画面里,扭动着,失焦着,爬梭着。 
                 
                --------------------------------------------------------------------------------


                IP属地:河北100楼2010-05-06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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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
                  收工。
                  感谢来者楼的所有朋友,
                  每人可去风烟哥哥那里、
                  领取颖如亲手制作的肉汤一碗。
                  感谢收看……再见。


                  IP属地:河北101楼2010-05-06 23:49
                  回复
                    风烟兄弟
                    彻底被小猫毁了
                    无限同情中。。。。。。


                    102楼2010-05-07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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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到楼顶了.


                      103楼2010-05-07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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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102楼
                        兄弟 苦啊   还要搭上肉汤 亏大发了
                        回复:103楼
                        嗯   封顶 就开竣工典礼了


                        104楼2010-05-07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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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肉汤的材料是免费的……


                          IP属地:河北105楼2010-05-07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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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YI系列 嗯


                            106楼2010-05-07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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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沙发没凳子了我只搬来了J10的座仓…


                              107楼2010-05-07 21: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