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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斜靠墙沿,向窗外望去。
     道路像是洗过头了的布匹,泛着白色,软软地托住街上稀少的几个路人:有人倦倦地撑着伞移动缓慢,仿佛腰以下的部位正同地面一起融化;有人则像是身后有野兽追赶,步伐飞快地逃往街边装有空调的店面。
     从今年夏天太阳格外地淫威大施来看,全球变暖已是确凿事实了。不过他现在所在的这家音乐酒吧的空调是出了名的优质,否则现在也不会客满为患。就算在外面承受太阳曝晒的时候会想“啊呀,我是不是也该加入世界无车日活动”,进了这里也会只剩下一个念头:“好爽啊。”
     这样想来,空调这个东西真是全球变暖的帮凶。店长也是。
     他所在的城市向来风邪,刚在心里揶揄,就见店长拿着乐单几乎蹦跶着向自己走来——生意兴隆,自然脚步轻快。
     这家名为“ECHO”的音乐酒吧,店长长相怪异,如要评选应该能够入选全国十大怪人。但人的形貌除却天生,还和内部精神状态有关。店长心地善良,从他的八字眉和三角脸上透露出来,敞亮得像是宿居着一座菩萨。
     菩萨这时开口了:
     “阿界,给,今天的演奏乐目。”
     “好。”
     他在这里打工已有一年多,工作即周末在这里弹钢琴。店长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他本职身份的人,却若无其事且守口如瓶。
     他很喜欢店长。
     接过那张素洁的白纸,上面十多首曲目,全是客人刚才点的。他顺条扫视下去。
     这首没问题。
     这首有点难。
     哦,这首啊。
     这首应该是专业人士点的。
     这首是小case。
     ……这首?
     店长看他把乐单搁在手边的桌子上,拿起椅背上的白西装展臂滑入,动作娴雅。这才问道:“怎样?”
     “除了第六首,其他都没有问题。”他笑。
     “第六首?”店长拿起乐单。这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钢琴弹得相当好,平常看来懒懒散散,涉及音乐却非常专业,而且博闻强识,很少有他不会的曲目。
     “Emilie Simon《The Frozen World》。”
     “哦,这个啊,倒还真是首凉快的曲子。”店长有些惋惜,但迅即就笑了,“我去跟客人说,让他换一首吧。”
     “谢谢。”他满怀感激。
     店长背朝他,只是摆了摆手。
     他离开休息室,走向“天空之音”,这架纯白色的钢琴旁边是面向街道的大落地窗,他朝窗外看去,一个背着蓝色大书包的小男孩正划开几乎凝滞的空气,像只急掠的鸟一般,飞速而过。
     他按下琴键。
     男孩飞快地跑着。为了抄近路,手脚并用爬上了路边的田埂。这是片苹果地,夏绿秋实后,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长在地面的老人的手一般,虔诚地迎接着从天空急坠而下的片片雪花。
      他的步伐溅起一路雪屑,留下缓缓的风和呼吸的霜,在茫茫天地之间延成一线。忽然这条细白的线挫顿成了一个点——他跌倒了。因为跌倒时本能地张开嘴想要惊 呼,爬起来的时候,除了鼻子被雪塞住,嘴里也满是冷咸。冷是地面的雪,咸是嘴唇磕破流出的血。但他没有去擦嘴上的血,而是急急检查和拍打着膝盖和胸口处的 衣服——这是妈妈亲手做的棉衣棉裤,弄坏了妈妈要补,弄脏了妈妈要在大冷天洗。两者他都不愿,而伤口他只要舔舔就好。
     确定身上已经 没有多余的痕迹,他这才用手抹了抹嘴唇,伤口流出的血已经结成了薄薄的红冰,黏在他手背上一些,拉开的时候火辣辣地疼。同样火辣辣的还有膝盖,大概是刚才 磕在了石头上。他顾不得这么多,原地跳了跳,借力把书包背在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向前跑。这时的步伐已不能如前流畅,而是明显地一瘸一拐起来。
     但他依旧奋力奔跑。
     奶奶一个月前去世以后,妈妈再没有笑过,甚至还变得有些奇怪,和她说话都很少应答。
     这次年级第一的奖励是后天去县里看电影的两张影票。妈妈曾经跟他说过的“电影”,是从一个比电视大得多的屏幕上放出来的东西,妈妈说的时候难得的兴奋,眼睛里发出的光,他现在都清楚记得。但妈妈从城里嫁来这个村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过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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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妈妈高兴的表情。
     终于看见那户遗落在村子西北角的土黄院落。
     他从大概三米高的土坡上滑下去,顺势冲进门,刚想大声喊出“妈妈”,尚未出口就被吞回了肚子。
      妈妈正端坐桌前,手指在桌面上有规则地律动——那是他很熟悉的动作。他知道,妈妈嫁来这里前,是市里的钢琴老师。记忆中,她常会忙里偷闲地让手指跳舞, 在桌上,在床上,更经常地,在自己的腿上。他从电视里看过那个叫做钢琴的乐器,一排黑黑白白的按键,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发出那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而他总觉得妈妈凭空画出的音符是更加美丽的,和她的人一样美丽。
     后来他曾听人说,美丽的人较之普通人,需要更多地面对来自他人、来自自身的诸多欲望,因而苍老得更快。他想,如果这样的话,在依旧美丽的外表下,那时的妈妈其实早已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妪。因为生活的逼迫,甚至愈加有些歇斯底里。
     这些逼迫里,来自于他的,应该占了大半成吧。
     这些思考都来自成年以后。当时的他,只是轻轻放下书包,乖巧地走到妈妈身边,把手背在身后歪头静静看着她。家里的白猫这时从炉子旁边跑过来,竖着尾巴来回擦蹭他的腿,长声叫着。
     她意识到他的到来,头也不回道:“去给奶奶上香。”
     “哦。”
     “小白,等一下。”他拿着手感粗糙的黄色线香,小心躲避着在脚下蹿来蹿去朝自己讨食的大白猫,向奶奶的遗像走去。
     家人的遗像都放在屋里的大红木柜上,踮起脚伸长手把香插进去以后,他匆匆拜了拜,眼睛扫过自己出生不久就去世的爸爸,一年后继之去世的爷爷,到了奶奶遗像的时候,他视线一缩,就低下头去。
还是畏惧。
     他始终记得奶奶拖着那条伤残已久业已萎缩的右腿,几乎是爬进妈妈的怀里。那不是奶奶,那是一颗枯瘦的枣,正指着自己哆嗦叫骂:“鬼!!你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妈,妈,不要这样。”妈妈一边安慰躲在自己怀中的婆婆,一边示意他离开。
      似乎从他记事,奶奶就是隔间的一摊枯骨,胡言乱语和腐朽气息就是她仅存的皮肉。奶奶从不离开她的小房间,妈妈也很少让他去探望她。屈指可数的几次会面, 也不过是他有些无措地站在床边,看床上的老人,或者望着房顶,或者低首抠着被子,喃喃自语。每一个停顿,都是阿弥陀佛。多年以后他才明白,人往往是在力所 不逮的时候,才会诉求于神明。换句话说,神明是绝望的产物。
     数月前的那天,奶奶突然自己离开那间屋子,却迎面撞见了自己的亲孙子。他对清醒时的奶奶的好奇和期待,被她即刻喷发出的恐惧呼喝冲得荡然无存。
     她的惊惧让他想起村里的其他人。如果忌惮和避讳化作人形,就一定是他们那样的。
     ——他们说他的妈妈是大克之人。刚刚生下孩子,就克死丈夫。一年后,公公也状貌离奇地死去。家里只剩下她和儿子,还有一个被克成疯癫的瘫子婆婆。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偶有波澜,无关壮阔的。中国西部的小村子里,他们一家绝对有令人视为异物的资本。
     所以他家被迫从村中迁到靠山的村角,所以从来没有人在农忙时候来他家帮忙,所以他总能在门前发现成捆扔来的艾草。
     他回首望了望自己插在遗像前的三炷黄香,忽然想:奶奶究竟看见过什么,才会这样咒骂自己的亲孙子呢?
     她所见的事情,妈妈,一定也见到过吧。
     “喵~~~”白猫终于再也忍不住,用爪子扒上他的腿,起身叫喝。
     他只好放弃思考,安抚地抱起它,软声道:“这就给你弄东西吃啊,小白乖。”
     这只白猫是两年前拣的,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有一只非常有名的小狗也叫小白,更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史上第一色男。他只是摸着小猫细如雪绒的毛,雀跃地不断低声念着:“小白,小白。你现在就住在小尘和妈妈家了!”
两年时间,小白已经可以改名大白了。他摸着现已长到七八斤重的大猫,它正在自己怀里发出快乐的呼呼声,眯眼蹭着他的胸口,良善如同一个天使。似乎全然与去年夏天死去的那只蝴蝶无关。



2025-05-20 05:4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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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惊又惧本能地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颅,拼力为自己澄清,那些掌风落在他的手臂、胸口、腿脚,像是团团砸落的火球,片刻冰冷后迅速掀起一片片灼烧般的疼痛。
     不是我,妈妈你知道的。这次不是我。我怎么会杀小白?
     忽地,他从那片火烧云中瞥见了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枯井旁疯长的黑色苇草,井口正燃满黑色火焰,遮蔽了纵深向下的无尽深渊。
     他忽然明白她其实知道这件事并不是他做的。
     她见证过数次由他引发的灾难,这些灾难颠覆了她的天地,天崩地裂里她只能紧紧抓住一个疯癫的老妇,现在,连这隅支持也在一个月前碎裂成了完整的绝望。
     她怎会不知道那种灾难是什么样子。
     缓缓放下了手臂,他任火焰覆上脸颊。
     明明地上是小白的尸体,他却仿佛看见了那只垂死挣扎的蝴蝶。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
     她终于打累了,跌坐在地上。直愣愣看着地面。
     他的脸已经开始红肿,右耳一片嗡鸣,像是什么怪鸟叫喝凄厉。
     一颗石块落入黄泉,许久,发出“咚”的一声。他的左耳听见他的声音说:
     “妈妈,明天,我们去看电影吧。”
     那是一群肥肥的陆行鸟。穿着绅士服摇摇摆摆地走路。离开海上舒适的家,开始一场非凡的旅程,一场漫长而遥远的旅程。
     电影里没有美女,没有枪战,没有床戏。戏演到一半,人已走光。简陋的放映室里只剩下本身站在走道里观影的他和妈妈。
     电影里白色的风,冰封了鸟的行路。
     奶奶临死前突然变得清醒,拉着妈妈的手说了许多话,妈妈边听边哭。他站在门口,抓着门沿悄悄向里窥视,忽然奶奶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床上向他这边叩拜:
     “你妈妈是可怜人,你放过她吧。你放过她吧。”
     妈妈拼力扶起她,一边朝他这边哭喊:
     “小尘,到隔壁去。快到隔壁去。”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哭泣。
     头磕在床上的“咚、咚”声。妈妈说快到隔壁去。奶奶说你放过她,你放过她吧。这些声音像是一颗颗炸弹,炸得他的意识一片空白,只有转身逃跑。
     第一次觉得周遭的事故其实是和自己有关的时候,他的脑中也曾有过一片空白。他跑去找妈妈,扑到她怀里哭。
     那时惨死的,是家里的兔子。
     妈妈看起来并不惊讶,只是紧紧搂住五岁的他,不断地说:“小尘不要多想。和你没有关系。和小尘没有关系。”
     从钢琴老师变作村妇。妈妈放弃一切追逐所爱而来,而她的所爱被自己所杀。而后自己又逐渐夺去了她所有的依靠。
     不是她克死了他的爸爸,他的爷爷,他的奶奶。
     而是他杀死了她的丈夫,她的公公,她的婆婆。
     他的身体里寄居着一个滴答鸣响的炸弹,唯一不会炸死的,只有身为它宿主的自己。他甚至不知道它有何作用,如何作用。只听见它在自己怀里冷静地跳动。滴答,滴答。
     滴答着夺去妈妈所有依靠。滴答着泯灭她所有欢愉的希望。滴答着把她逼迫得几近疯狂。
     而这声音来自她怀胎十月,生产时因为疼痛捏断了自己手指都毫无知觉,这般痛苦才艰难产下的,亲生儿子。
     不知何时连她都会无知无觉地加以毁灭的,亲生儿子。
     滴,答。
     电影里一只雌企鹅丢失了它的孩子。它茫然四顾,看着其他雌企鹅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腹下,神经质地跟在它们身后。
     妈妈跪倒在地开始痛哭。解尘踮起脚,伸出自己并不宽厚的臂膀,揽住她抽动不已的脖颈,用小脸蹭住她冰冷的耳际,慢慢地说:
     “妈妈,猫已经被冻死在雪里了。你可以飞了。你可以飞走了。”
     妈妈。
     视野被蓝白色的天空填满,自己像是冰川近海处结出的琥珀。血液正一点点地冻结,血小板们僵硬地晃动,如同一只只试图破冰的小舟。
     到底过了多久呢?从他离家独自爬到匕首的锐尖到现在。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开始还在不停地哭,后来就觉得很累。手脚都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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