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讲过,阿拉伯人认为硫磺和水银能够构成世上所有七种金属。这七种金属是:【铁、铜、铅、锡、水银、银、金】。
有趣的是,他们——包括后来欧洲的炼金师们认为,这些金属是按照顺序不断地成长、最后成为“金”这种完美的金属。
有学者认为,这种思想的最早来源是铁器时代的冶金师信仰。冶金师们相信,大地和矿山就是大地之神的身体,而金属——显而易见是比一般岩石沙土稀少而性质特异的东西——则是如同在大地之神子-宫内的胎儿,历经数千万年的时间慢慢成长。之所以能采出的铁矿较多而金矿稀少,其实是因为矿藏还没有成熟的缘故。
话又说回来,被认为是“较成熟”的金、银、水银等金属都是质地较软或根本就是液态的东西,作为工具的实用性几乎没有;反观“不成熟”的铜、铁,倒是人类使用历史最长的金属。可见如果这种“炼金师信仰”的说法成立,那也是产生于人类生产力已经较为发达、出现手工业分工以后的事情了。
后来“金属成长论”又与占星术相结合,有了如下对应:【铁=火星,铜=金星,铅=土星,锡=木星,水银=水星,银=月亮,金=太阳】。而且每个行星有各自神祗执掌,他们的运动会对金属的成长产生影响——就如同月亮的运动会造成潮汐和经期一般。
再后来又混入了【轮回转生】的观念。万事万物皆由神所造,因此都不能保持永生。不但是生物,连日月也会东升西落、四季也会顺序更迭,那想来金属既然会成长,会死亡再重生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了……话说我怎么总想到某些游戏的升级系统咧……
顺带一提,这种死后复活、轮回转生、金属成长再加上“一既是全 全既是一”的观念,在炼金术中用【乌洛波罗斯(Uroboros)】表示。该词是希腊文“咬尾者”之意,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咬尾蛇”。这一概念最早的发扬者是公元二世纪左右诺斯底教,他们认为智慧(“诺斯底”就是智慧的意思)能够救赎人类,所以在伊甸园引诱夏娃吃下智慧之果的蛇是如同普罗米修斯一般值得崇拜的对象;环形的咬尾蛇(后世的少数使用情况下,亦会将其扭成象征“无限”的∞)无始无终或说终即是始,又被作为耶稣复活的象征。想当然尔,这种观点被视蛇为撒旦的基督教正统所不容,也可谓炼金术的原罪之一了。韦特塔罗牌中魔术师的腰带即是乌洛波罗斯的形象,另外在动漫游戏中也很多见,《钢炼》、《圣剑锻造者》这些本来就借用大量炼金术概念的不用说了,《空之轨迹》系列中的敌对组织也是名为“噬身之蛇”的结社。
呃之前说到哪来着……因为有了金属会成长、死亡、再生的观念,炼金师因而特别重视物质炼成中的“死亡”。物质必须经过“腐败”才能以不同的形态——比如黄金——重生,是以炼成终极完美的成品——贤者之石(贤者之石不但能令物质转化为黄金还能让人不老不死包医百病升华灵魂等等等等……这是电视购物广告么……所以是比黄金更让炼金师向往的物质)的第一步,就是让炼成材料在煅烧中“黑化”,即“腐败”的象征。
另外,由于跟占星术的结合,炼金术也有了“作业前必须计算行星运作造成的影响”之类的规定,尤其是在进行炼成黄金、炼成贤者之石、制造人造生命体(被称作Homunculus,原料是密封40天的腐坏精-液,容器下面还用驴粪发酵保温……呕)之类【伟大作业(Magnus Opus)】的时候,还会有祈祷、禁食、禁言、独处等越到后来越繁杂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