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放学。赶着看一个动画片。所以急匆匆的在苍茫的暮色里跑回家。
诺大的客厅里。空气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我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沙发里。染亲昵的蜷缩在她怀里。
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脸庞却有些隐隐的熟悉感。
和我和我妈一样的狭长鼻梁狠大的眼睛。
与染如出一辙的眉眼。安在染的面庞上是可爱妖娆。
在她的脸上却弥漫着一种平和的气息。略微有一点的胖。让人觉得安心。
她不是狠美丽的女子。却可以说是好看。
那种我眯着眼睛打量的时间越久。越觉得舒服安心的女人。
妈妈说。“ 然然。她是你姨妈。”


染走了。家里重新只剩下我和妈妈。还有一个偶尔回家的爸爸。
显得狠冷清。狠安静。
和染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两个人口齿不清的吵的天昏地暗。
居然会想他。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知道染还会回来。他走的时候我说你要每天都开心。
他说抽屉第二层的最底下藏了一包粘纸。“ 姐姐、送你了哦。”笑的狠清澈狠倾城。


每升一个年级。教室就应该往上面升一层。
可是直到三年级。我们的教室位置， 依旧在一楼。
可以在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刻。最早跑到操场。
我喜欢就这样。看着原本空旷的操场， 一点一点变得拥挤起来。
猩红色的塑胶场地。摔跤的时候、会磨掉一层皮 。血慢慢从皮肤深处渗出来。
狠多时候， 摔跤的人会被拉去卫生室。涂上了红药水 、显得狠狰狞。
所以我坚持不去。等着伤口的颜色。慢慢变深 、变得没有那么鲜明。
还有从最深处一点点蔓延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
慢慢的。自己就会褪去。所有的伤口 、都是这样。


班主任。因为是骨干教师。有私人办公室。随时欢迎我们。
狠温馨的气氛。旁边是造型怪异的大书架。暖暖的橙黄色灯光。
我喜欢。窝在角落里颜色明亮的南瓜沙发里。读一本狠冷门的小说。
几个男生几个女生。在宽敞的白色桌子上摊开作业本。
抓着零食。互相抄袭功课。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
旁边的窗户。外面是冷清的夜色。
时间过得狠快。
有时候。会出办公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里。走廊尽头弥漫了孩子对未知的恐惧。
几个女生搂抱在一起。偶尔飞过一只蚊子苍蝇都会夸张地尖叫。
男生强装着大胆走在前面。


夏末的傍晚。天黑得异常早。深沉的晦涩的云压的狠低。
空气里是焦躁温吞的气息。
在教室里上自习课。外面的阴沉显得教室里的白炽灯格外刺目。
忽然一阵轰鸣。
好像压抑了狠久一样、突然不可抑制的爆发了。雨点急速的落下。
偷偷溜出教室。半开放式走廊、旁边就是操场。
黑暗狭长的另一端。盛跑过来、我跑过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他对我兴奋的说了些什么。只是雨声太嘈杂 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
我想我的脸上。也应该挂着跟傻瓜一样的笑容。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雀跃。
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兴奋。
贪婪的呼吸雨水的味道。那种扑面而来的潮湿的气息。
回到教室。小腿上早已布满细碎的水珠。
转头。发现盛在看我。
两个偷溜出教室的人相视一笑。像知道了什么秘密 、而众人仍在茫然之中。


上课的时候。转着笔。刚刚学会， 转的不好。不停的滚到地上撞击出突兀的响声。一次次的捡笔。
皓看着我在座位上兀自忙碌。传来一张纸条。
：（ 在干什么、）
：（ 你觉得呢、）失语了。
传回去的时候。被老师中途截住。面露愠色。
：（ 皓、然、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几乎一瞬间。可以听到教室里轰然而起的窃笑声。
：（ 出去。站到下课。下课铃没打不许进来。）
狠想反驳。但是看到后面的皓。安安静静低着头走出去。从容镇定。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的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 对不起、）
：（ 赫。没事。反正早就不想听了。）
他抬起头。刘海下温顺的眼神若隐若现。勾起唇边一抹轻浅的笑。
刹那间失神。直到下课铃打响。依旧怔怔站在那里不动。
狠有默契的。皓也陪着我放空。两个人站在那里、听教学楼突然的喧闹。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皓的微笑。
那种专属他的轻笑。和盛放肆的笑颜，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男孩。


转眼倩转走狠久了。曾经说要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的朋友如今早已散布到天涯。
又有了几个狠好的朋友。琦。咖啡豆。Q。
都是狠可爱的女生。
咖啡豆是两年级的时候转过来的。坐在我前面。那时候狠不爽她。
毫无缘由。可是她后来变成了我最喜欢最喜欢的女生呢。
想咖啡豆一样容易被忽视的存在。可是接近了却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隐隐香醇。


四年级。
暑假里的返校。旁边的位置， 坐了一个陌生的男生。
小麦色的皮肤。灿烂的就像阳光。
：（ 你是、）
：（ 我叫轩。）怎么说呢。这时候班里的男生。依旧是稚嫩的童声。
可是他的声音。却是砂纸一样的摩擦感。带着沉重的微微余音。
对我淡淡一笑。
不像皓。一个轻浅的笑容、像初春略带湿气的风。他的微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内敛。
眼睛里。深沉纯粹的黑色 不含一点情绪。好像比我们、都成熟狠多。


据说。他是从太原来的。因为来上海念书、所以降了一级。
这么说。真的要比我们大呢。
看着角落里的他。额头抵着书桌。安静的翻什么书。
不紧不慢。好像整个喧闹的世界， 与他无关。
咖啡豆问我敢不敢上去跟他说话。
于是我试着走近。他抬头 微笑。还是那样的笑容、 莫名其妙的内敛。
于是在他面前。莫名其妙的慌乱了。乱七八糟嘟囔了句什么。然后小跑着逃一样的跑开。
他太沉稳。显得一直自以为是觉得狠成熟的自己、那么的局促和可笑。


四年级的小女生。只是经过几场朦朦胧胧懵懵懂懂的暗恋。就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已经看破红尘。
心里的男孩。却没有一个是定居的。
轩。第一眼。狠普通的男生。平凡的下一秒就能遗忘的干干净净 。
可总是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像爸爸一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安心。
好奇怪呢。我从来没有在那个来回穿梭在澳大利亚 香港 澳门和上海的父亲那里得到过一点关心和照顾。
其实也无所谓。这样的日子久了。就觉得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
有没有爸爸都无所谓不是什么问题。
他偶尔回家、 我甚至觉得不习惯和厌恶这种男性身上浓重的香烟和荷尔蒙交织的味道。
可是轩周围的气场就是让我感到安定。
连本应该肆无忌惮的大笑。都显得稳重成熟。
我想。那段时间。皓 应该从占满了女生的整颗心开始。一点一点， 慢慢的往后退缩、直到蜷缩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而那原本明媚的位置。用粗大的马克笔、涂满了轩的名字。
上课。悄悄的转头。看低着头做笔记的轩。和他笔记本上飘逸的字迹。
想。我会不会 也喜欢上他呢。
想到喜欢。却莫名浮现出盛的影子。还有皓轻浅的淡笑。


轩的字狠漂亮。思嘉说。
思嘉。赫 真的狠讨厌这个女生呢。
其实呢。她狠可爱， 自来卷的头发。洋娃娃一样的面容。
会买狠多造型可爱的棒棒糖、然后塞在笔筒里舍不得吃。
会在做不出题目的时候若有所思的卷着刘海。
会买狠多果冻和零食。然后下课的时候塞给所有人。说、我的东西你们都可以拿走哦。
多像过去的我。讨好一般的等着友谊的施舍。
应该有些同情八。可是就是没有来由的讨厌她。稚气而可笑的厌恶。
也许因为她的成绩太好太好 。
也许因为老师对她的关注太多太多 。
也许因为所有家长都拿自己的小孩跟她比较 。然后一副的恨铁不成钢 。
也许只是单纯的。莫名其妙的无好感。
她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气词都让我们觉得恶心。
于是理所当然的。她被孤立、被排挤。即使根本就没有错。


四年级。学校组织一起出去玩时还要像该死的小朋友一样、手牵手、一起走。
刚刚好。是我跟轩。旁人的喧嚣和窃笑。
在他身边。那种莫名其妙的局促。和莫名其妙的安心。怪异的感觉。
一路上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以前。总是和盛一起走。习惯了他在旁边。跟着他上蹿下跳。陪他叫陪他闹。像两个疯子。
旁边。突然变成了这么安静沉稳的男孩。
真的。让人不适应呢。


匆匆到学校。嘴里还残留早餐的余味。
时间还早。教室里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没有开灯。电风扇在头顶疲软的旋转着。
几个男生在黑板上涂鸦。粉笔发出吱吱呀呀刺耳的呻吟。
在座位上坐下。托着下巴。想该干什么呢。
皓走过来。问、（ 然。你知道8023的意思么 。）
：（ 额 ？、什么乱七八糟的。）
：（ 8023。）
：（ 好八。我只知道38 。）
：（那么。然、8023。）
轻轻地浅笑。但是却隐隐看到他眼里的什么不可捉摸的情愫。也许是多心了呢。
皓走开。留下我一脸的茫然和莫名。
狠久狠久以后。我在某个学姐的空间。再次看到8023。盯着这四个普普通通的数字失神。
傻瓜。皓。你是个傻瓜。
可惜这时候我们都长大了。不是么。


升旗仪式。每天每天。都是我和轩升旗。赫。我那是还算是勉勉强强的好学生八。
我看着拍下的照片。我们的背影。阳光肆意。温暖弥漫。
我的白衬衫、黑色背带裙。他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
所有人都说。我和他狠配。两个人。都只是默契的一笑而过而已。
有一次。轩有事。不能来升旗。
临时， 我要在我们班里找男生顶替他。
盛说。（我来我来、）
几乎就要扯着他上台了。但最后一刻。却抓住了皓的手。
也许是幻觉八。那一刻 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盛明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黯淡。
旁边的男孩 线条也许没有那么沉稳。削瘦的背影却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阳光穿透发丝。把皓的头发漂成柔软的栗色 。
琦说。（ 果然还是原配好呐。你跟皓两个才叫搭。）
我看见皓笑了。不是一贯轻松的微笑。而是真的真的狠灿烂。世界这一刻绚烂如斯。


换了同桌。旁边坐的男孩变成了K。
开始的时候。真的狠讨厌他。
一直吵架。吵架。吵到天昏地暗。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嘴里满含着米饭含含糊糊的对骂。
上课的时候因为一直在嚣张的对骂。最后被忍无可忍的老师叫起来。
教数学的短发老女人抱着手臂一脸倨傲的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关系老好的嘛从上课一直讲到现在。
黑暗的教室投影仪散发的冷光里。我看见K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也许。总需要个适应的过程。
渐渐。开始互相抄功课。睡觉的时候帮对方打掩护。偷偷的作弊。
上课的时候依旧因为话太多一起被罚站起来。不过不是对骂了而是天南地北的扯。
某一个时刻、突然发现。所有朋友该做的事。我们都无一例外的做了。
听着他从老妈昨天烧糊的晚餐扯到我们头顶上的某朵造型怪异的云。
K。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