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功夫,武士已越过水田,回头一看,冷峻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身后不远处。
此刻夜空如洗,星月微光照映水面,点点闪闪。武士见他紧随其后,过了那一大片水田,衣摆上半滴水也没沾上,点头道:“好功夫!”
冷峻一言不发,刷的一声,抽剑出鞘,精光四射。武士冷道:“死到临头,你有什么话说?”
冷峻道:“杀你徒弟的人是我,与旁人无碍,更不关我师妹的事。” 武士冷道:“我只找你一人报仇,自然不会伤害冰儿。”
冷峻听见他说到‘冰儿’一处,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恢复平静,淡然道:“出招罢!”
武士见冷峻凌然不惧,竟像是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提索出战,惊讶之余,更加恼怒,当即叫道:“看剑!”忍剑颤动,当胸刺去,可是剑尖并非直进,却是在他身前飞快地旋转。
冷峻知道此人武功奇高,凝神迎战,绕开他的剑尖,跟着刷刷刷三剑,招数巧妙狠辣。武士冷‘哼’一声,剑招忽变,剑走斜势,从半空中直泻下来。
冷峻缩身急闪,但武士的剑势不到用老,中途变招, “嘿!”的一声呼喝,向冷峻横扫而来。
冷峻纵身跃起,紧跟着如流星般斜掠下来,一口长剑往武士剑上一碰,登时火星纷飞,武士的忍剑给斫了一道缺口。
武士一惊,蓦地后退,暗道:“他不是忍者吗?哪里来的这等宝剑?”立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几十年的忍者剑术使得淋漓尽致。
两人的剑法如出一辙,冷峻对这本门剑法自是烂熟于胸,见招拆招,毫不客气的还以击削劈刺,两个人斗得难解难分。
只数招间,武士便觉察冷峻虽与凌冰武功路数同出一辙,气数中却蕴有余意不尽的刚劲,绝非凌冰有之,心下更是诧异。
“师兄!”两人酣斗之间, 传来冰儿的呼声。凌冰奔上高出,远远只见剑光烁烁,两个白团将冷峻与武士包住,也不知谁胜谁负。
武士听得她正向此地奔来,再无心恋战,双目中凶光闪烁,喝道:“这就送你上路!”说罢左手捏着剑诀,左足踏开,扬剑向上斜刺,这几招看来平平无奇,却有雷厉风行之迅猛,又有行云流水之飘忽。二人相隔丈余,但剑锋说到就到,幌眼之间,已掠到冷峻脸前。
冷峻看清楚他的招数,心头登时一震,连退三步,颤声叫道:“连环----你!” 武士喇的一剑刺出,紧跟着再进一步。
这连环七斩冷峻自幼苦练,一招一式,便是做梦也不会走错半步。武士这七步绵绵不绝,步步惊心,快捷无比,哪知冷峻斜窜急转,稳凝如山,每一招都被他轻易躲过,拿捏之准,不爽毫发,应变之速,如影附形,若不是熟记于胸,是断然做不到的事情。
武士惕然心惊,直直望着冷峻,剑光闪闪处,眼前出现的俨然是另一个人的身影。他心痛之处,大喝一声,踏步而上,‘唰’一剑刺出。
冷峻大惊失色,竟不知这第八步从何而来。凌冰触目惊心,当日她正是伤在这一招之上,高声叫道:“小心!”
已经太迟,武士手中剑光闪处,冷峻躲闪不及,小腿登时中剑,伤口中鲜血狂涌。冷峻一个踉跄,急忙后退。
武士死死盯住冷峻,目光却涣散起来,口中只一味喃喃恨道:“果然是你!” 紧跟着再进一步,脚下生风,舞剑成弧,冷峻竟不知这一剑要刺向何方,眼前白光一闪,身上一阵剧痛,武士的长剑已直穿入他的肋骨!
冷峻‘唔’一声跌倒在地,凌冰眨眼间已经赶到跟前,看到武士剑上血迹殷然, 心中登时冰凉一片,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武士一招将她挡在一旁,手中剑尖已刺向冷峻面门!冷峻下意识右臂一挥,拍出一掌,这招‘蛟龙出海’’是他当年在青龙崖,被念尘逼出的救命招式,危机关头,自是威力无比。
武士但觉一股热流迎面而至, 天门穴被冲得一震痛麻, 急忙提气后退,退了好几步才站住脚步。他不可置信地望住冷峻,喝问道:“你身为忍者,居然修炼外家功夫!”
冷峻望着武士,咬牙道:“我不是忍者。”
武士恨恨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说着一步步走进, 冷峻只感觉他浑身颤抖,似是激动至极, 他这问题自己同样想问,沉声道:“你又是谁,你为什么会‘连环七斩’?”
武士登时呆住,死死瞪视冷峻半晌,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震山谷,远远传荡出去,令人毛骨悚然,那笑声中饱含讽刺,又带着难以宣泄的酸楚。
凌冰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汗来。
武士大笑道:“连环七斩?连环七斩!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冷峻与凌冰皆是一愣,电光火石间, 心意登通。冷峻面青唇白,沉声道:“阁下---可是家师的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