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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坚从文案中抬起头来，透过大殿上的菱形窗格，望见已擦黑的天空，伸手揉了揉发涩的双眼，问身边的秦英：“这会儿太后进膳了没有？”
秦英笑道：“早进过了，陛下，时候不早，老奴传膳罢？”张仲坚点点头，站起来向永安宫赶去。
永安宫烛火通明，朴太后喝着安神茶，静静地听薄京翻读帐目，另有两个宫中管事在一旁答话，见张仲坚进来都忙着叩安。
张仲坚笑道：“都免礼罢。”随后向母亲请了安， 笑道：“母后别太为后宫事务劳神，平常的事，交给他们办就是了。”
朴太后拉他坐下，命人拿来手炉，又叫人把姜汤红枣热了端来，这才道：“你从哪儿过来？”张仲坚道：“儿臣刚在千秋殿见张世忠他们，为先帝编写生平。初稿有了，儿臣看了两次都不甚满意，要他们再改呢。”
朴太后点点头，笑道：“先帝功盖天下，一生历事无数，岂是三言两语道得尽？这传记流于后世，原是要慎重些，可也不急在这一时，瞧你这两天忙的，这会儿定是连膳都没进，巴巴跑来做什么？”
张仲坚轻轻咳嗽一声，笑道：“儿臣再忙，也要来看看母后。” 朴太后看他一眼， 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张仲坚温声道：“有什么事？”
张仲坚踌躇片刻，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母后身体安好？”
朴太后望着张仲坚，叹口气道：“你从小是个直肠子，半点假做不得，事事摆在面儿上。这会子闷着不难受么？有话就说罢。”
张仲坚见此，也不兜圈子，说道：“儿子想问，母后为什么不准儿子立杨梅为妃？”
朴太后早知道他为此事而来， 不慌不忙地道：“杨梅进宫为才人不过四个月，资历尚浅。”张仲坚忙道：“纵是时间短些，功劳却不小，她终日为儿臣操心，母后跟前也服侍妥帖，后宫诸事同样安排得井井有条。”
朴太后缓缓道：“哀家就是知道她好，才晋她做美人。 那日国宴之上，哀家许她以才人之身陪驾左右，已是无限荣宠，还有什么不满足？”
张仲坚只是摇头，索性脱口道：“母后是不是嫌弃她出身青楼？”
他话一出口，四周的宫人立刻慌得低下了头，一个个噤若寒蝉。朴太后顿了顿，向宫人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宋妈妈留下侍候就得了。”宫人们暗地吁一口气，匆匆鱼贯而出。诺大的永安宫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朴太后站起来道：“哀家知道这话你一早想问，今日所幸明白告诉你。哀家不是那胸襟狭隘之人，也从不自居名门绣户高人一等。善恶两字，自古难分，大家闺秀多有心术不正者，青楼女子也有一心向善的。杨梅流落红尘，身世自然堪怜。只要她人品不坏，一心待你，也就足够，便算她出身不好，又怎么样？”
张仲坚听母亲这么说，一颗心落了地，却更加疑惑道：“既是这样，母后为什么----。”
朴太后抬手止住他，说道：“你莫问我，我倒要先问问你。这么些年，你身边的好女子还少了？你一个也瞧不上眼，为什么偏偏喜欢杨梅？”
张仲坚不防母亲有此一问， 登时无言应对。 朴太后笑道：“因为她美貌？”
张仲坚脑海中忽然窜出另一个人的影子，心中乱作一团，搪塞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朴太后点一点头，忽然问道：“那么，你觉得李太妃美貌如何？”张仲坚更是一愣，贵太妃李曼娟乃先帝的主妃，母亲这样知书达理的人，怎么问出这么不妥的问题？他见母后直直望着自己，有些尴尬地道：“当年先帝亲题‘美娟宫’，足见李太妃样貌出众。”
朴太后笑道：“如此说来，不过一时之兴。要知道，云鬓花颜，转眼会老，玉骨冰肌，转眼会皱。那杨梅也不过如她一般，你何必认真？”
原来李太妃曾是文兴年间数一数二的美女，纳选之日被先帝惊为天人，一入宫便被封为妃子。加上其家境显赫，不久又被晋为贵妃，一时风光无两。然而这李曼娟是个绣花枕头，行为浮夸，只懂得一味讨好，文兴王迅速失去了兴趣，梁禧嫔入宫之后，更几乎没有再踏足过美娟宫。所幸李曼娟与朴太后交好，同时有着贵妃的名号，富足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失宠而终断。
秦英笑道：“早进过了，陛下，时候不早，老奴传膳罢？”张仲坚点点头，站起来向永安宫赶去。
永安宫烛火通明，朴太后喝着安神茶，静静地听薄京翻读帐目，另有两个宫中管事在一旁答话，见张仲坚进来都忙着叩安。
张仲坚笑道：“都免礼罢。”随后向母亲请了安， 笑道：“母后别太为后宫事务劳神，平常的事，交给他们办就是了。”
朴太后拉他坐下，命人拿来手炉，又叫人把姜汤红枣热了端来，这才道：“你从哪儿过来？”张仲坚道：“儿臣刚在千秋殿见张世忠他们，为先帝编写生平。初稿有了，儿臣看了两次都不甚满意，要他们再改呢。”
朴太后点点头，笑道：“先帝功盖天下，一生历事无数，岂是三言两语道得尽？这传记流于后世，原是要慎重些，可也不急在这一时，瞧你这两天忙的，这会儿定是连膳都没进，巴巴跑来做什么？”
张仲坚轻轻咳嗽一声，笑道：“儿臣再忙，也要来看看母后。” 朴太后看他一眼， 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张仲坚温声道：“有什么事？”
张仲坚踌躇片刻，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母后身体安好？”
朴太后望着张仲坚，叹口气道：“你从小是个直肠子，半点假做不得，事事摆在面儿上。这会子闷着不难受么？有话就说罢。”
张仲坚见此，也不兜圈子，说道：“儿子想问，母后为什么不准儿子立杨梅为妃？”
朴太后早知道他为此事而来， 不慌不忙地道：“杨梅进宫为才人不过四个月，资历尚浅。”张仲坚忙道：“纵是时间短些，功劳却不小，她终日为儿臣操心，母后跟前也服侍妥帖，后宫诸事同样安排得井井有条。”
朴太后缓缓道：“哀家就是知道她好，才晋她做美人。 那日国宴之上，哀家许她以才人之身陪驾左右，已是无限荣宠，还有什么不满足？”
张仲坚只是摇头，索性脱口道：“母后是不是嫌弃她出身青楼？”
他话一出口，四周的宫人立刻慌得低下了头，一个个噤若寒蝉。朴太后顿了顿，向宫人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宋妈妈留下侍候就得了。”宫人们暗地吁一口气，匆匆鱼贯而出。诺大的永安宫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朴太后站起来道：“哀家知道这话你一早想问，今日所幸明白告诉你。哀家不是那胸襟狭隘之人，也从不自居名门绣户高人一等。善恶两字，自古难分，大家闺秀多有心术不正者，青楼女子也有一心向善的。杨梅流落红尘，身世自然堪怜。只要她人品不坏，一心待你，也就足够，便算她出身不好，又怎么样？”
张仲坚听母亲这么说，一颗心落了地，却更加疑惑道：“既是这样，母后为什么----。”
朴太后抬手止住他，说道：“你莫问我，我倒要先问问你。这么些年，你身边的好女子还少了？你一个也瞧不上眼，为什么偏偏喜欢杨梅？”
张仲坚不防母亲有此一问， 登时无言应对。 朴太后笑道：“因为她美貌？”
张仲坚脑海中忽然窜出另一个人的影子，心中乱作一团，搪塞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朴太后点一点头，忽然问道：“那么，你觉得李太妃美貌如何？”张仲坚更是一愣，贵太妃李曼娟乃先帝的主妃，母亲这样知书达理的人，怎么问出这么不妥的问题？他见母后直直望着自己，有些尴尬地道：“当年先帝亲题‘美娟宫’，足见李太妃样貌出众。”
朴太后笑道：“如此说来，不过一时之兴。要知道，云鬓花颜，转眼会老，玉骨冰肌，转眼会皱。那杨梅也不过如她一般，你何必认真？”
原来李太妃曾是文兴年间数一数二的美女，纳选之日被先帝惊为天人，一入宫便被封为妃子。加上其家境显赫，不久又被晋为贵妃，一时风光无两。然而这李曼娟是个绣花枕头，行为浮夸，只懂得一味讨好，文兴王迅速失去了兴趣，梁禧嫔入宫之后，更几乎没有再踏足过美娟宫。所幸李曼娟与朴太后交好，同时有着贵妃的名号，富足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失宠而终断。
这一夜，凌冰怎么也睡不着，起身走出房间，想看看父亲睡下了没有。她穿过后花园，忽然止住脚步，惊道：“谁！”
高大的围墙上浮起一个人的身影，轻轻一纵，无声无息地来到她面前。
凌冰一把抽出宝剑，喝道：”你来干什么！”武士镇定而直接地看着她，柔声道：”我来看看你，你可好？”凌冰望着他，他确实不是来偷袭的，否则以刚才的距离，他不可能被她发现。
凌冰缓缓放下剑，低声道： “我没事。”武士松了一口气，见她仍是剑拔弩张的模样， 道：“你不相信我是来看你的，对不对？”
凌冰看着他关切的双眼，无奈之余更觉得难过，仍是警惕地道：”我信，你现在看过我了，可以走了罢．”
武士道：“我有一句话，说完就走。”凌冰道：“什么话？”
武士道：“我来对你说，离开那个人，你留在他身边会很危险。”
凌冰怒火中烧，骇然道：“这不可能。”武士说道：“我要杀的是他，我不能让上次的事情发生，我不能让你受伤。”
凌冰冷笑道：“你当真关心我，可以为了我不报仇么？”武士的眉心痛苦地抽动一下， 咬牙道：“不可能，他一定要死。”
凌冰‘哼’一声道：”你既然做不到，便什么也不必说了，你现在就动手杀我罢！”
武士愤怒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凶光，愤怒的嘴唇掀动，却又忍着，瞪视她半晌，终是恨恨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开他！”说罢转身离去。
凌冰无奈地看着他跃下围墙，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空。这个情景多么相似，凌冰心想，一样的心情，一样的境地，不一样的是人变了。
她又一次被夹在了中间，无力去保护自己关爱的人．如果上一次，是用师兄的一条断臂结束了那场恩怨，这次要牺牲的又是什么？
高大的围墙上浮起一个人的身影，轻轻一纵，无声无息地来到她面前。
凌冰一把抽出宝剑，喝道：”你来干什么！”武士镇定而直接地看着她，柔声道：”我来看看你，你可好？”凌冰望着他，他确实不是来偷袭的，否则以刚才的距离，他不可能被她发现。
凌冰缓缓放下剑，低声道： “我没事。”武士松了一口气，见她仍是剑拔弩张的模样， 道：“你不相信我是来看你的，对不对？”
凌冰看着他关切的双眼，无奈之余更觉得难过，仍是警惕地道：”我信，你现在看过我了，可以走了罢．”
武士道：“我有一句话，说完就走。”凌冰道：“什么话？”
武士道：“我来对你说，离开那个人，你留在他身边会很危险。”
凌冰怒火中烧，骇然道：“这不可能。”武士说道：“我要杀的是他，我不能让上次的事情发生，我不能让你受伤。”
凌冰冷笑道：“你当真关心我，可以为了我不报仇么？”武士的眉心痛苦地抽动一下， 咬牙道：“不可能，他一定要死。”
凌冰‘哼’一声道：”你既然做不到，便什么也不必说了，你现在就动手杀我罢！”
武士愤怒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凶光，愤怒的嘴唇掀动，却又忍着，瞪视她半晌，终是恨恨道：“我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开他！”说罢转身离去。
凌冰无奈地看着他跃下围墙，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空。这个情景多么相似，凌冰心想，一样的心情，一样的境地，不一样的是人变了。
她又一次被夹在了中间，无力去保护自己关爱的人．如果上一次，是用师兄的一条断臂结束了那场恩怨，这次要牺牲的又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