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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它曾寂寞】岁月是去往蓦然的遗忘与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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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尹仲在门剑秋死后,出外游历,不顾众人挽留,毅然离去。
豆豆和童博成亲后,也过起游山玩水的日子,虽然长老们都不赞同,却还是阻止不了二人的不告而别。
离别总是哀伤的吧,所以大家都习惯了来去无踪,自在逍遥。
过往流年碎无言。
秋尽,叶落。
月牙想起泪痕在地狱岩里,曾说过的那句话,“如果,路的尽头,看不见最重要的人等在那里,生命将了无生趣,索然无味。”
窗外的雨稀稀沥沥,绵长如一个时空的轮回。
沧海桑田,岁月是去往蓦然的遗忘与怀念。


IP属地:四川1楼2022-06-15 08:51回复

    【一】
    秋叶飘飘,无声无息静静的停留在石碑上,枯槁的身躯泛着清冷的寒凉默然坠落。
    这是秋天里最后一片落叶,冬天的气息已经弥漫整个山谷,处处是凄冷残败的场景,可是那些深谷里的幽兰却开得静谧,白色点缀的花瓣夹了缕淡漠的色彩,悄然开放,花心以张扬的姿态感受着瑟瑟秋雨,身姿婀娜,独成一片风景,雨滴凝聚成珠,在花叶间来回滚动,晶莹剔透,风越谷翻山穿岩而过,抖落了一叶风雨。
    三年,弹指一瞬间。
    过往流年醉无言。
    他撑着把素白纸伞站在墓前看那些幽兰,还记得当初天奇想迁走尹庄主和天雪的墓,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站了半天后,就一声不响的离开,第二天却带来了几株兰草,亲自种在坟墓周围。
    如今,连玄长老的墓葬旁,也繁盛的开着好几株。
    看着这些兰花,童战淡淡的眸里泛起暖色,她的灵魂一定附在那些静雅的兰里,守护着过去的秘密。
    她总是习惯那样沉默的咀嚼自己的哀伤,把美好又倔强的一面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眼泪,也只有在最痛的时刻才隐忍着滑落。
    他的天雪,为什么是那样的呢,完美得举世无双,静默得无声无息,却又美好得让人痛彻心扉。
    天行长老说,一个人不断回忆过去,就会迷失现实,变得不再勇敢。
    对此,他,一直很不赞同。
    比如,豆豆就总回忆起第一次来到水月洞天的场景,说起荒诞的年岁,迷迷糊糊闯进这里,去了最可怕的地狱岩,看了一场如梦般的神圣仪式,还失误的打碎了血如意,造成族人的冰封。
    但她的回忆,更多的只是感慨和叹息,绝不会在现实中迷失自我。
    比如,大哥,不断想起往事,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学习成长。
    比如,天雪,.........地狱岩五年,用回忆麻痹病痛,也只是为了有勇气活下去。
    有勇气面对已知的无言结局。
    他微扬伞柄,抬头,看漫天的绵薄细雨从天而降,修长的指节轻捂胸口,轻轻地呵出一口气,水流在空气中萦绕,盘旋,透过纱幔似的雨水,翻腾着消失。
    他半眯双眼,对着无尽的天空,轻声细语:”你过得好吗?”
    当然,不会人回答他,他知道。
    岁月烙印的深痕,再也无法打磨平整。
    雨,渐渐下得大,远方朦胧一片,枝叶被打得凌乱不堪,泥泞的尘土积存下秋雨,变得坑坑洼洼,幽兰也摇曳在风雨中,残落凋零。
    风吹斜了雨,打湿他的素白衣炮,他的发,飞散在伞下,纠结飘扬。
    远远望去,挺拔的身姿略显消瘦。
    他现在很不喜欢回头,因为他再也看不见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同时, 他也习惯了不回头。
    因为他,永远都猜得到背后躲藏的人是谁,却永远都假装着不知道,习惯着那个人的默然存在,他的心,自私的永远学不会遗忘,也装不下更多的情愫。
    他欺骗着自己的心,强迫着忘记过去,却待在这里,迟迟不愿离开,他告诉自己,等雨停,就回去。
    可是长久的停留,并没有迎来天晴心阔,只是越发让自己觉得难受,小半辈子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疯狂祈求幸福,也再没有那样子一个人,让他失了心,断了魂,即使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也还叫人念念不忘,心生疼痛。
    是的,他在等雨停,雨停了,思念也就停了,痛就不那样明显,心,也会安静。


    IP属地:四川2楼2022-06-15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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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冬日的寒气也因喜庆的婚礼有了几分暖意,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在墙上,照出斑驳剪影,飘扬的锦绸在通亮的灯火中,飞舞。
      热闹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山庄,来往送礼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重新安整的铁卫队有序的驻守在山庄各处,新任铁卫统领宏礼,着银白盔甲,手执利刃,谨慎的四处察看 。
      不过,再喧闹的声音也盖不住隐修的唠叨声。
      “你们看看人家,多看得开,哪像你们,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别别扭扭不肯圆房。不说别的,就说你大哥,孩子都两岁了,豆豆又怀上一个,你们是不是也该着急一下。”
      隐修回头喋喋不休的对着童战和月牙念叨。
      “都过去三年了,该看开的都看开了吧,童心又是长老,童家传宗接代的事可全靠你了,就算你不急,也该考虑下我这个老人家的心情,你爹临死前把你们三兄弟托付给我..我....这么多年来,我容易嘛.....”说到动情处,隐修忍不住开始拭泪。
      童战,淡淡的眸子落在月牙低垂的脸上 ,他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在红光的照应下轻轻的颤动,他站在她身侧,嗅到一股兰花的幽香。
      彷如多年前的那天,他从天雪手中夺走那株花时,所嗅到的味道,也许,那花并不香,只是在记忆中慢慢发酵,变得芳香。
      他明明很平静的心,无端泛起波澜,一层又一层。“今天是天奇大婚,你老提我们的事干嘛”
      月牙若有似无的笑着,神情却稍显落寞。
      童战伸手握住月牙,说道,:“这么大年纪了,还哭鼻子,你有点老人家的样子行吗。被客人看见多不好,我们的事,我们会看着办的,你放心。”
      月牙迎合道:”对啊,我们会看着办的。”
      一旁的天行长老也忍不住插嘴,“罗嗦了一辈子,还没说够。”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
      隐修闻言,涨红了脸,赌气地转向一边, “总是这样说,但哪一次不是让我操碎了心,族长他爹临终托孤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操心了。”
      童战向童心示意,童心会心一笑,拽着隐修就往宴客厅走,边走边说“去给新郎官敬杯酒,咱也讨讨喜气。把不痛快,都忘了。”
      天行长老跟了过去。
      人海中,只有他和她深切的对望,紧紧地抓住彼此。
      她的脸微红,放心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低语:
      “不管你是怎样想我的,我都要告诉你,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是因为天雪,我才会这样对你留恋,其实不是,未见你之前,或许是这样 ,但见你之后,我的一颗心,就深深的被你吸引,再也无法放下,我们有共同的思念,我很确信某一天,就算无法拥有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你也会记得,有我这样一个傻瓜,陪伴在你身边,爱着你的一切。”
      “月牙..谢谢你。”童战抱住她,感动的搂紧她的腰,沉毅的眸,泛着点点星光,闪闪烁烁。
      月牙问他:“未来的路还很长,给我一个机会与你相伴?路尽时,你再去找她好不好?”
      童战不语,轻轻点头,心却隐隐作痛。
      老天爷,终究是如此待他,他以为美好的未来,他一直坚信的未来,还是无法简单的存在一个尹天雪。
      可月牙是他无法辜负的情感................
      一身红袍的尹天奇,透过人群的间隙,观望着相拥的两个人,眼底那么容易就湿了。
      早已落席的豆豆,走到他身侧,看看不远处的他们,感慨万千“命运是公平的,天雪虽然不在了,但月牙还在,童战,至少不那么孤单。”
      “可她终究不是她”尹天奇望着月牙与天雪相似的侧脸,眼睛越发的红润,“今天是我新婚,不知为何,一点也不开心,我.....突然很想爹和妹妹。甚至小云...”
      “你还没有看开,还放不下从前对不对?你还忘不了云姐”
      豆豆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胸口,闷闷的很疼。
      他,垂下头 ,看身上精致的衣袍,俊朗的面容冷峻,严肃的开口,“小云的一生,因放不下自己而仇视所有人,她坏得让我心疼,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有多完美,而是她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你都可以用包容的心态,去接受,去容纳,哪怕她伤害的是你,你也可以原谅。她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哪怕死去,也还无法偿还,但,这样的她,是我用灵魂去爱过的人,我放不下。”
      “那,碧云山庄的云天小姐怎么办,?今夜过后她可就是你的妻子了。”豆豆担忧的问。
      尹天奇笑笑,面色缓和了几分,眉宇间却萦绕着淡淡哀愁”江湖既是如此,何必苦苦在意,我想,她也是明白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天奇.......”豆豆欲言又止,想劝说的话全都无从开口,她将手轻扣在身后,将未说的话,化作无声叹息,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这一群人,是不是都老了,所以才看淡了俗尘之事,把人生都忘却掉。
      婚礼仪式放在夜间举行,尹天奇特地将尹浩的牌位放在高堂的位置,也请了尹仲坐在另一边接受他的跪拜。天雪和铁风的牌位也被几个下属恭敬的端在手里,童战瞧见后,踏出步子,又硬生生退了回来,他想拿到天雪的牌位,把它藏起来,庄严的宣告,她还在,还在他的身边,这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木牌,怎么能够代替她出现在这里。
      但他犹豫了, 他看到满堂的人都那样高兴, 所有人都很高兴,连一直以来都冷漠的新任铁卫统领宏礼,都笑得如此温暖,他恍然察觉,她死了,很久了,他们的故事,也很旧了,再也不会有人刻意的去回忆,去怀念,去伤心。
      他的手,能够握住的人,再也不是尹天雪,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过往流年,和无法预测的轮回。
      抬头时,尹天奇对着他和月牙微笑,所有人都只看到他幸福的笑容,高声祝贺,他却只注意到,天奇跪拜下去的身子,始终僵直冰冷,没有外表中表现的快乐。
      就连新娘也是木纳的行礼,哪怕被红盖掩去表情,也可以感觉到她失神的心绪。
      礼毕后,竟会忘记起身,继续机械化的跪拜,在满堂惊愕的目光中,被红娘急急忙忙搀扶起身。
      “送入洞房”主婚人赶紧完成这最后一步,缓解去方才凝结的氛围。
      尹天奇,笑着送走妻子,招呼江湖人士坐下喝酒,一副老成的姿态,用华丽的言辞,在人群中周旋,笑得开怀,饮得畅快。
      天奇空腹烈饮,身体无法适应,不停地喘咳,却喝得越发凶猛。
      宏礼几次劝阻,都被推走。
      童心提着一坛酒去敬他,一句话不说,也开始猛灌自己,赵云是尹天奇的伤,小刀是他的伤,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致死都没有兑现承诺予她一个简单的婚礼。
      他和童战一样,都报不了仇,面对爱人的离开,他们都只能默然的承受与隐忍着接受。
      身为水月洞天的长老,他是不该再对过去念念不忘的,三年过去,他只是想最后的怀念一次,一次就好。
      童博照顾着两岁的儿子龙鄞,看顾着他别到处乱跑,单纯的心性又仿佛回到了三年以前,现在的他再也不是那个深沉复杂的童博,他的快乐很简单,只要豆豆和孩子,以及身边的人开心,他就开心,他还是无法思考很复杂的事,习惯了用善良的心去接纳任何人。
      他还是喜欢叫尹仲,傻大个,还是喜欢去帮人打铁,赚钱。
      他比从前的那个童博更快乐。
      尽管他遗忘了很多..................
      童战默默地饮酒,看着大哥手忙脚乱的照顾鄞儿,看着隐修和天行长老无声的对饮,看着月牙和尹仲低声唏嘘,看着满堂酒醉的来客。
      轻闭双眼,包裹住汹涌的泪腺,不让清凉的泪水滑落,唇角虚弱的弯起弧,淡淡地笑着,这些人都还在,真好。
      天仇,珠儿,婆婆,尹庄主,铁风,韩大叔,剑秋,爹,天雪,你们安息吧。


      IP属地:四川3楼2022-06-15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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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新娘被劫。
        那厢饮得欢快,这厢新娘子便被人劫走。
        陪同的丫头,哭嚷着来报,宏礼赶忙整队去追,满堂宾客唏嘘不已,连尹仲也无暇看顾庄内,跟着追去。
        只有天奇默默地饮酒,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依旧笑如春风。
        童战实在看不过,走过去夺走他手中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瓷杯经不住重砸,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一地,有些瓷渣反弹到他的脸上,划出一小道伤口。
        “尹天奇你够了。”童战发狠地看着他。
        月牙和天行长老连忙驱散走满堂宾客,嘱咐下人关上大门,收拾庄内的残局。
        豆豆带着两岁的孩子和隐修一起出来,隐隐不安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她知道,他们都没能放下过去,所以能做的只有自苦。
        今日,发泄出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童博不放心怀孕的豆豆,也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下,童心,童战,天奇三人。
        尹天奇看看满屋鲜丽的红绸,以及案桌上两根寓意长久的红烛,颓然坐下,手无力的放在桌上,深邃的眸,渗出清澈的泪水,很快便流淌如泉,他哭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哽咽颤抖:“我,想爹和天雪,真的很想 ,我没有你们的阔气,能够装作不记得从前,我做不到,我是个软弱的人,三年的时间,虽然让我释怀了很多,看透了很多,却也让我深刻的感觉到孤独的滋味,我所有的亲人,都死了,我怕再不抓紧一切,终有一天,爹生前留下的基业,会如流逝的沙砾,消亡在我手里,我怕”
        “所以,我答应娶云天,促成碧云山庄与御剑山庄的联合,我知道你们都不赞同,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厌倦杀怒,讨厌这样虚无的活着,我想解脱。”
        “你又在为你的懦弱找一个完美的借口,尹天奇,我看不起你。”
        童战背对着他,冷冷开口“你用了最错误的方式解决问题,难道你还要一错再错吗,忘记吧,一切重新开始。”
        “你能做到重新开始吗,如果你能,我也可以”尹天奇抬头望着他的背影,问。
        “因为不能,所以才要重新开始,开始学习放下,学会不去想念,尹天奇,这么多年过去,你难道还没明白吗,........御剑山庄是以前天雪一心维护的东西,我,不想看着它落败,你最好守护好它。”
        童战把背挺得直直的,丰逸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分明,他的墨染条纹绿色衣袍,随着窗柩吹来的风,扬飞,身影被光亮斜斜的拉长,拉细,在地板上投下孤独的黑影,他,推开虚掩的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学会不去想念...”尹天奇重复他的话,双眼盯着暗自垂泪的红烛,若有所思。
        “天奇,二哥心里的苦,你是知道的,大家风雨至今,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我们无法回不到从前。”
        童心的话刚落。
        月牙便走了进来,她望着尹天奇开口“难道你要一辈子这样下去吗?你对得起尹老庄主和天雪吗,?赵云,那么邪恶的一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你是懦夫,永远都只知道依靠别人,你活着是为了什么?怎么不去死呢?尹天奇”
        “二嫂,”童心拉住月牙。
        “为什么不说,我就是要骂醒他,让他明白自己是多么幸运的,还活着。”
        尹天奇抬头望望她,看到她与天雪相似的那张脸,记忆回到少年时代,想起那时还天真的妹妹,以及无忧无虑的自己,还有,天雪拼死为他阻挡危险时的绝然.......
        原来真的过了这么久,久得连过了多久都忘了。
        淡然的笑容挂上他的嘴角,“为什么要学会不去想念呢,我又不是做不到这些。”
        听闻他的话,月牙一片茫然,童心也懵懂不明。
        只见尹天奇提剑走出去,嘱咐了护院的铁卫几句,便消失在夜色里。
        徒留无言的红绸在风中飘荡,红烛烧尽熄灭在暗黑的夜...
        断魂林
        “云天,你真是太儿戏了,怎可糊糊涂涂就嫁人。”
        女子冷峻着脸,愤然地责问。
        云天冷漠以对“那么姐姐认为怎样才不糊涂?他,愿意娶我,给我名分,还大宴江湖人士,怎么就是儿戏了?”
        “你明明知道他不爱你,你明明还爱着火冥。”
        听闻那两个字,云天绝丽的容颜,在竹林里变得惨白,她背对着音碧,开口”姐姐是来伤我的心的吗,如果是,你做到了”
        “天儿,我早就说过我不爱火冥,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音碧拉住云天,说道“我会离开的,只要你不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姐姐答应永远都不出现在你和火冥面前。”
        云天听闻,回头看着一脸请求的音碧,目光由深到浅,冷静的盯着她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云天与音碧对峙着,四周寒风凛凛,随意翻掀着她们的衣角。
        云天身上艳丽的红与音碧一身素雅的白,形成鲜明对比,云天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想起火冥拒绝她时,说的那句话,:
        “ 如果你不是她的妹妹,我会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余。更别妄想我会娶你。”
        然后他在很多人的面前,拂开她,冷漠转身。多狠的一个男人,连半点颜面也不给她,就这样无情的伤害。
        当时,她的身子坠在地上,是尹天奇扶起了她,在那么多人面前给予她一个温暖的笑,她一把就拽住他的手问,“那么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尹天奇一脸茫然,她的唇就这样情急地贴在他的唇上,死死不放。
        用疯狂的行为来掩饰慌乱的心。
        看到的人很多,不乏江湖人士,她就顺理成章的被公认为新的御剑山庄夫人,一直到,前不久尹天奇突然向她提亲,便应了那些江湖流言。
        云天止住笑声,冷冷开口“如此卑微的去爱,姐姐觉得好,是吗,可我不愿意,再也不愿意了”
        “天儿,姐姐是为你好,尹天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知道,就草率的嫁给他,如果以后你过得不幸福,怎么办?”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让我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太久。”云天拂开音碧的手,转身向前走。
        ”你恨我”音碧问道“对不对?因为火冥爱我,不爱你。”
        云天的眼眶泛红,她望着青翠的竹叶,片片飘飞,微翘的睫毛在寒风中轻颤,“姐姐,你不会懂的”
        豆豆,隐修,童博,(已经睡着的龙鄞,)以及随后跟来的童战,躲藏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两个红白人影,无言相望。


        IP属地:四川4楼2022-06-15 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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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龙泽山庄在夕阳的照射下,别致辉煌,广阔的海洋泛着鳞光,平静流淌,水面的波纹一圈又一圈,拍打着细浪远去。
          昨夜,尹仲、宏礼带领铁卫队终是寻回了云天,音碧在劝说无果后,失落离开。
          尹天奇,本该去找寻云天的他,却离奇的不知所踪。
          一切好像开始逐渐偏离原来的轨道。
          童战的眉凝结了深深哀愁,始终不见平展。
          灵镜又自动移位,失了踪迹。
          上一次是五百年,五年,这一次又不知是多久。
          他怕了。 任何不同寻常的情况,都可以刺激他,让他敏感的神经紧绷起来。
          他怕再一次失去身边的人,他怕。 当卦相一次次显示大凶之兆,他的心就开始慌乱,无措。
          就算是如此动人的美景,也无法让他内心平静。
          他还可以失去什么?他谁都不愿意失去。
          童博坐在他身侧,见他久久沉默不语,笑着开口:“我记得,我们刚来这里时,夕阳也是如此美丽”
          “大哥,记得?”童战回头望他。
          “那时候,我还说,这里将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童博接着开口“其实,很早我就知道自己不姓童了,不过是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假装不知道。”
          童战轻笑,“那时的我真傻,辛苦的隐瞒,却还是很早就让大哥知道了真相。”
          童博笑笑“那么你有没有怨过大哥,娶了天雪,带她一起奔赴那样危险的事。”
          “哥,为什么要问这些往事?都过去了不是吗,再说如果不是大哥,童氏一族恐怕还处于冰封状态。”童战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喃喃道“当时的你们无从选择,只能用生命去搏,我知道,”
          “那时的你一定很恨我吧?”
          “没有恨过,因为那个人是大哥,所以不会恨,但有想过再也不理大哥。”
          童博笑笑“那时,尹仲是那样可怕的不死人,你怕吗?”
          “不怕”回答完,童战困惑的问“大哥,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当初那么大的危险都度过了,如今 ,怎么还会怕了?”
          “怕的不是危险,而是失去什么人,这一路走来,死的人太多了。我不想再失去谁,我怕自己承受不住。”童战眼神苍凉的说,深切的担忧在目光中盘旋。
          “你以为大家不怕吗?但就算怕,我们也是想 ,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死亡。”豆豆从他们身后走出来。“童战你知道的,大家不怕死,只怕失去彼此,我们难道就不能争取,再也不失去吗,所以,你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童战思索着她的话,“争取,再也不失去。”
          “大嫂,说得对”童心拽着尹天奇走到他们身边,“这小子,跑到龙泽山庄的屋顶上睡了一夜,害我们担心了这么久,真是讨厌。”
          月牙抱着年幼的龙鄞,笑着从一旁过来“晚饭做好了,你们是不是该结束这些无聊的话题,准备吃饭了。”
          “都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们别再想教育我。”尹天奇突然冒出这么句话,一副风流涕淌的模样站在石地上,衣服是那样鲜丽的红艳。
          他还穿着喜服。
          童战捂头,“尹大庄主是不是该换件衣服再出来。”
          尹天奇讪笑“这不是出来得急,忘带换洗衣服了嘛。”
          说完,大家都笑了,夕阳西下,美丽的光影金灿灿的洒在他们身上,朝着未来的方向,他们执着而又坚定地踏着每一个步子,背影浸沉在无边的海岸,连余辉都不忍离开,在雄阔的海洋里,灿烂了好久。
          龙腾五湖四海,泽披天下九州。
          音碧,望着灵镜里浮现的画面,轻浅的笑着,纯白的衣带,飘飘然,脱尘离俗。
          她如葱般的玉指滑过镜面,灵镜立刻恢复了死寂,冷却如石。
          夕阳的光辉透过一层窗户纸,照射进屋内,古铜色的铜镜在梳妆台上诡异的反光,金灿灿的光辉倾泻在地面,薄薄的覆了一层。
          她脱尘的身影,沉淀在那绚丽的光亮里,仿如仙人逆光行来,光彩夺目。
          碧云山庄在云天和天奇成亲后,响名江湖,一时之间往来的武林人士数不胜数。
          照礼成婚之后,新婚妻子要和丈夫一起回家。
          尹天奇迟迟不归,云天只好一个人回去,尹仲守在庄内,嘱了宏礼前去保护。
          又请了些木匠,把从前的房间进行整改,新添置了许多桌椅,茶具。
          只有天雪的房间以及赵云从前最爱的水榭,没有拆修,并且请回了从前照顾天雪的小光,打理她的屋子。
          他想复原从前看似美好的生活,却忽略了有些人已经离开,就再也回不来。
          三年的日子里,他因思念与内疚,平静的生活下来,从前的执念,忽如过往云烟,消散。
          这一生,对于他来说,真的太累了,他想过随剑秋离去,一切便一了百了,可是,他是神,是再也不会死的人,他只能在无尽的歉疚里,接受良心的谴责。
          他,更名为童尹仲,回归童氏一族,整日待在水月洞天里陪伴剑秋,也时不时来御剑山庄小住,管管庄内琐事,他们的不幸,多多少少是因为他。
          这么多年,他始终无法释怀。
          每次看到门大器,强颜着欢笑,他的胸口就闷得喘不过气,自责不已。


          IP属地:四川5楼2022-06-15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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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尹天奇夜探碧云山庄。
            今夜的饭,很不寻常,冷冻的气氛在庄内蔓延,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音碧,站起来,将手中的瓷杯掷在桌上,冷冰冰的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回来还是继续当尹夫人?”
            云天接口“昨夜,我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我要当尹夫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昨夜,不过是碍于有人偷听,我才没把话说明,今天,你最好说清楚。”
            云天轻笑,“姐姐两年来都在闭关,武功确实有所长进,我竟没发现有人偷听。”
            音碧冷哼,将杯盏摔落在地“说,火冥要你做什么?”
            云天冷下脸“姐姐,不需要知道。”
            一阵风过,空气里的寒气又深了几分。
            音碧快步旋转,自桌前旋到窗口,手起如刀落,将躲在暗处偷听的人拽下来,掌风徐徐。
            火冥轻松躲过那狠毒的一掌,一脸无伤大雅的笑,“你也太狠了点。”
            “别怪我没提醒你,下一次,你就不是站着与我说话”音碧理理衣袖,重新坐到饭桌上,盯着云天的一举一动。
            云天因火冥的出现,脸色缓和了几分,默默的坐在位子上吃东西。
            一声不吭,微微翘起的睫毛,眨了眨,似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火冥注意到她身体一瞬间的僵直,笑笑坐在音碧身侧,手覆上她的手背。
            音碧恼怒,“离我远点”
            火冥陪笑“两年都没见到你,怪想念的,就让我多看你会儿嘛。两年不见,你可是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音碧沉下脸,蓦然起身“两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
            火冥依旧笑着“被讨厌总比被喜欢好,压力会很大的。”
            这话听在云天耳朵里,非常刺,她猛地抬头,与火冥若有似无瞟过来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心深深一颤。
            她的眸,很清丽,含蓄着水,清澈透明。
            浓浓的伤愁在她如水的眼眸里披露。
            他以为她会哭,厌烦的情绪再一次出现。
            “宏礼”她对着紧闭的门外呼喊。
            身穿银白盔甲的宏礼,立刻进门,提着剑,恭谨地过来,银白的亮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天颔首,对着音碧道,“我先回御剑山庄,改日我们再细聊吧。”
            音碧阴沉着脸,“你确定!”
            云天轻点头,“姐姐,别怪我不听话,我已经长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没有真心的去了解过天奇,但我想,一个念念不忘前妻的人,多少也是懂得珍惜的,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
            火冥的心无端抽动,他第一次认真看了一眼云天,沉默的垂下头,或许,他是放弃了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音碧心惊,仔细咀嚼她话中的深意。
            良久才说道“回去吧”
            云天点头,朝着屋外走,沉默的表情,很难看出情绪,宏礼跟随身后,静静的离开。
            音碧叫住云天,“天儿”
            云天,在门槛处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音碧摇头,嘱咐道“路上小心。”
            云天点点头,清浅一笑,消失在黑暗的夜里,她的咽喉泛着苦涩,说不出话,浅浅的眸,望向无尽的夜晚,盛满雾水。
            他,告诉她,只要她可以予他一个江湖的梦,他便答应爱她。
            她一直按照他期待的去做,嫁给尹天奇是最快的方式。
            童战环胸抱臂斜靠在碧云山庄的墙壁外,瞥了一眼非要跟来的尹天奇,“我说,尹庄主,您不走大门,非要跟着我翻墙,这是为什么。”
            尹天奇哂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嘛。”
            童战双手一摊“可我并不这样觉得。”
            尹天奇笑笑,拉住童战,指着墙壁说道“别耽搁了,我们快点进去”
            “好”童战无可奈何的点头,足尖轻点,翻身越过了高耸的墙头。
            尹天奇紧随其后。
            庄内出奇的安静,草丛里几声虫鸣打破宁静,他们的心弦紧绷,掌心一层细汗,周围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尹天奇忍不住疑问“灵镜真的在这里吗?”
            童战的嗓音压低“卦相上显示北方,没猜错的话,就是这里。”
            “我好像真的做错了。”尹天奇若有所思的看着黑漆的天空,俊朗的眉宇凝结成伤,“云天,会是下一个小云吗?”
            童战凝眉,沉默片刻,身形敏捷的落在曲折长廊的廊柱后,“尹天奇如果你是来思索人生的,我劝你还是先回家吧。”
            尹天奇撇嘴,跟上前去,不再言语。
            四周真的是太安静了,诡异的氛围让人心生惧怕,这里竟是一个护庄守卫也没有,零零落落的假山倒是不少,掩映的长廊尽头是一间无窗的独屋,外观建筑皆为上古设计,距今时代久已,微弱的光在屋顶上闪烁,像极了人的双眼,肆意窥探黑暗,门被古铜色的藤绳束缚,毫不透风,一切都鬼魅得不似人间,碧云山庄,为何久不为人知,如今却突然出现在江湖,成为仅次御剑山庄的,天下第二大庄,绝不单单是联姻的关系,这其中一定隐藏着许多秘密。
            童战的心神紧绷,深邃的眼眸聚集在屋顶微暗的光亮,探测着,想看出它的秘密。
            尹天奇此时的心神也乱七八糟,他早就猜到碧云山庄绝不是普通的江湖门派,却不想竟是如此诡异,他担忧的看向童战,示意他不要进去。
            童战安慰的笑笑,“我去看看就下来,你在这里帮我守着。”
            尹天奇摇头,“这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们都不清楚,怎么可以冒然行动,不如,回去和大家商量后再做决定”
            “能告诉他们的话,今天我就不会和你出现在这里。”童战回答后,便再也不顾尹天奇的反对,独自一人,朝屋子走去。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责任,作为童氏一族的族长,不管祸福如何,该站出来保护大家的,只能是他。
            童战抬头测测屋顶的高度,用力一跃,轻轻松松地跳上屋顶,屋顶的光暗了下来,原来那奇异的光只是屋内光芒渗透出来,经过铜镜反射,出现的成像,童战俯身朝屋内察看,只见一面铜镜正对屋顶的缺口,泛着夺目光亮,他回头望望地面等待的尹天奇,做了个手势。
            便身子一滑,从缺口处,落下屋内。
            屋内纯白一片,朦胧的光在空气里流蹿,轻薄细纱垂至地面,阻隔了人的视线,让一切变得不再真实,虚无的风,轻轻拂过,吹得细纱飘来荡去。
            童战伸手掀开遮挡住他面前的细纱,缓步前行,面色严峻没有丝毫松懈。
            暖暖的香自屋内的熏炉散发出来,缥缈的云烟在空气里萦绕,沉迷的感觉一点一点袭来,童战觉得很是犯困,他用力眨眨眼,提高警惕,一步步踏进纱帘深处。
            哗啦的水声隐隐约约传来,童战小心翼翼的靠近,精美的屏风后,忽见一浮动的人影,童战甩甩满脑的困顿,闪身躲进帘后,探头去看。
            盈盈水声像一首华丽的音律在鸣响,背对着他的女子,正享受地泡在水里,乌黑的发丝浸在水中,魔幻似带,绸色的光在发上流泻,一柄翠绿色的珠钗,斜插在女子未卸下的鬓上,泛着光,女子裹露在空气里的肌肤,似雪如玉般诱人。
            童战背过身,不再看那女子,因自己无心的偷窥而感觉懊悔,只想快点离开。
            但刚踏出一步,空气里的香味似乎更浓厚,他只觉全身松软无力,再也迈不动脚步。
            “童大族长,久违了”
            最后,他只听见这一句,便沉沉地睡去,失了知觉。
            尹天奇焦急地等候在屋外,久久不见童战出来,正寻思也进去看看,漆黑的夜里,一道刺目的光亮划过,照明了远方,空鸣,他心下一阵恍惚,这是他与宏礼约定联络的方式,但三年来从未拉响过,如今突然这样。
            莫不是御剑山庄有难。
            尹天奇心惊,随即又否定自己的猜想,嘀咕、“二叔在,山庄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松下口气,继续机械化的等待童战出来。
            屋顶的光一直亮着,安静的氛围里,充斥着危险因子。
            冬日的夜晚,温度会下降很多,阴冷的风像刀片一样割在人的身上,刺骨钻心。
            尹天奇不停地往手掌喝气,摩擦,企图让自己的手温暖起来,却还是抵不住寒冷,不停打颤。
            他抬头望向屋顶,不再顾虑许多,纵身一跳,跃了上去。
            缺口处,有人影一闪而过,带起疾风,吹起尹天奇身上厚厚的衣袄,连同他墨色的发,纠缠 缠 绕。
            他本能的退后一步,马上又急切地追去。
            那转瞬即逝的绿袍裹身,不是童战还能是谁。
            他步步紧跟,一双眼睛敏锐的盯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跟上前去。
            他就知道,会有危险。


            IP属地:四川6楼2022-06-15 0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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