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办好回去交差，回去还有不少卷宗要整理，这下倒好，当真是我急他不急，早知道这指定不是什么寻常简单跑腿的活儿，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谁让自己是新人。】
茶自然是要喝。
【端起茶盏，自己何尝不想悠哉地坐着品茶闲聊呢，偏不是此时呐，见其如此，自己也不能太过心急，若不然该是赶客了，自也是好好喝茶。】
嘉瞻大人这是好茶呢，若是闲暇里慢慢细品，可也能品上一天，只不过——

【自打他入户部的那一刻起，我便是知晓一切皆不是那么好应对的了。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屯田、水利等政令，我又岂敢轻易怠慢，左不过藉“上等龙井”之口，试图搪塞过去，装傻充愣的功夫我是最在行不过的】
怎么了杭津大人，现下难道不值当再细细品上一天了吗？

【户部并非当真闲得只有品茶，不过是他敷衍的借口，他这般炉火纯青的搪塞想必也是“炼”过的。】
这也不是不想品，只不过现下正当值的时辰，我一个工部的员外郎在户部的地界儿品茶，只怕有偷懒懈怠之嫌吧？
【谁也没与我讲过来户部该来多久，如何讨得批文放银，教我只管来便是，如今倒好，在这儿品上茶来了。】

【我不是户部管事的主儿，但我想工部的这笔款项换做是其他人，处理方式也一定与我是并无二异的——忙里偷闲不恰恰是为官做人之根本吗。我浑然一副十分老练的模样，竟有些熟能生巧地往其杯盏里添了茶】
这不还有我吗，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了，杭津大人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待品完了再慢慢谈，慢慢谈…

【他此番言语倒真像是杭津庭川为了躲懒特意来户部喝茶了，分明是他非要我喝茶，这话语说来说去却也说不清道不明了，手里端着茶盏，也不知现下到底该不该放下，我怎么就上了这贼船呢。】
这道理是没错，但这事儿，总得是办了，若不然我回去如何交差呀。
【杭津庭川自幼也不算什么勤奋好学的，偷懒之类的事儿从前也没少做，只这会儿，我并不想偷懒却偏偏被其带着“偷懒”，实在无奈。】
【至于事情办得如何，且听下回。】

【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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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簌簌，将天幕间不规则的云翳洗净，而留存下来的便是无尽的澄蓝。即便是这样难得的好天气，也无瑕出游嬉玩，困在这庭院中，伏案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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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殿下于我无疑算得上稀客，至于茗茶点心一样也不曾落。那他眉间的愁绪自然便不是因沈宜中而起的，微微将心揣入肚中，再探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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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不加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必正为此事而来】殿下因何事而发愁？

【九月秋意浓，愁绪也正浓。先不论近来太不太平，单就户部的事，我同直隶的扬佳总督就够头疼一阵的了。不是，他远在直隶逍遥，困扰的就只是我。但是换一种思路，我同他又何尝不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好在，户部有才能的大人并不少，我并不需要当那焊死在位置上的思考者】
沈大人，【十分地有礼貌，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近来有一些经济上的事，实在苦恼。

【寿王殿下今日询问之事关乎户部，如今虽身处都察院，调任前也在户科待过，听起来并不陌生。只是各地情况复杂与京中大不相同，仅凭只言片语也难有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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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寿王急于求救的神色，即便不太拿得定主意也需回应】此事下官确实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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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亦知晓，宜中从前在户科任职，彼时便知地方贪虫私粜公米者不在少数。

【诶你别说，什么叫心想事成，人往往想什么来什么，可不是说的眼下】
【沈大人来得十分是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再听他说那么一句话，一听就是底气十足，大有一种疑难杂症遇上云游神医的感觉】就等沈大人这句话。
【拍拍他的肩，简直是任重而道远】你听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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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年地动，在这宦海中便不得一刻的空闲，即便从户科到了都察院，从京中到了京畿道上。只觉时局摇摆，危危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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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殿下与他的兄长们十分相肖，只在处事时格外稚嫩了些，让人轻易便可窥探情绪。沈宜中循循善诱，赶着为殿下排忧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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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题这么难，竟叫殿下为难，不如同臣说一说？

【这样的事并不多见，所以在卷宗上记载的信息少之又少，可并不代表他就是第一件，总觉得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倒不如问问这位曾在户科的沈大人】
正是，想来应在沈大人的掌控之中。【术业有专攻，还需找专业的人才是】沈大人再仔细想想，可曾见过他们用些什么技俩。

【沈宜中所知，不过也是从卷宗中习得，不曾亲眼所见，亦没有十足的底气。只是不知寿王从何处得知这一层，此事不小，若真有其事恐怕要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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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长官多是趁着粮价高是售卖，逢价低时再购入，卖出比购入多上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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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赓续道】在换任交接时再压低粮价，继续低买高卖，长期如此存粮如何不会亏空。

【朝廷每年拨的囤粮，在历任手中传下去，不多反而少，而且是越来越少。但细数下来，也没有什么大力开仓赈灾时，这囤粮去了何处，起先只是心有疑虑，如今在沈大人的剖析下，倒是清晰明了了】
【这样循环往复，口袋中自然盆满钵满，但库存减少，造成的损失不计其数。摇头道】我原先只是猜测，果然这个办法是可以行得通的。

【卷宗所载虽是往日之事，却也是后辈有迹可循的模板，那些蛰伏于地方的蛇蝎何尝不是借着为民清政的帽子，牟求私利，干着腌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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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沈宜中尚不到为这些事操劳的时候，眼下顾好自己，独善其身才是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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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稍稍提点，寿王便对情形了然于胸，既如此我尽了心便不消再为此忧心了】时辰不早了，殿下稍后若无事，不如一道去打马球？

【要不说天高皇帝远，什么鞭长莫及呢，到头来是这么个理】
【但这都是前言与后话，此刻，困扰了多日的愁绪被沈大人一扫而空，连带着秋日也不再是愁意浓的象征，反倒是天高气爽，极其适合踏秋】
【爽快应下沈大人的邀约】好，正好久未活动筋骨了。【卷宗分明，想休息的心似乎也急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