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终于说到了我的心坎上，一番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赈灾之事若是办得好，他少不得有些封赏，届时连我也能跟着沾光，实在是妙不可言。至于其中的花费，跟他沟通总比跟户部的同僚沟通方便一些。云南地处偏僻，诸事都要靠端王来决断，哪怕是多花些钱，也不至于引人注目。】这个自然，我和您一同去。

【试彧剧本·第六幕】
“山东为舅父所辖，若将此地供铜弊病奏呈，一则牵涉舅父仕途，二则累及阖族。”
（八旗门楣簪缨奕世，多鞴鹰绁犬、馔玉炊珠的纨绔相，纵有管乐之才，沉湎逍遥，业已枉费，幼时志气亦不过如此，如今我所求所向却皆不甘滞壅，而是骧首云衢。眼下打出一张外氏懿亲之牌，无非为自己运筹，但若说无半分为母族思虑的情面，也不尽然。）
“想来——”（一盏茶往孝珝手边推，求人，必先作足纡尊伏低的殷勤姿态。）
“哥哥大抵同我一辙，断不敢只顾前不顾后。”

【他所讲亦是我所忧，此事上报虽说会得到嘉奖，但这类嘉奖，与我而言算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若是上报影响阿玛仕途不说，说不定还会影响杭津一族，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掰扯清楚】话是这么说，只是以你我二人的关系，如此这般恐多招口舌啊

“哥哥只管点你的卯，查你的账。”
（舅父教化的好宠子，深藏若虚，糊涂账在手，倒不是个糊涂人。子为父隐，想护阖族周全，又欲折槁振落地摘干净，全尽这宗砥厉廉隅的忠孝之道。只是，举世混浊焉能有这般堪可两全其美之事？）
（诚然，我虽匪惟听天由命的脾性，但汲汲然者为愚者，此刻亦不屑于强人所难，予他一帖定心的药。）
“余下无须担心，不论出于母族懿亲，或是哥哥历练资历，能得提点一二便足矣，再者你我二人奉诏同领职于户部，亦不过恭恪于朝，为皇上分忧，为廊庙效忠，绝无他意。”

【虽说因着贵妃之故，杭津一族天然就是跟贵妃一系皇子站在一块儿，此事处理干净倒也罢了，若是处理不当，日后东窗事发就不好了，加之如今圣人皇子众多，又正值壮年，朝中局势复杂，而我本身又是个谨慎的性子，也不愿趟这浑水。其实哪怕没有他我也能将阿玛从此事中摘干净，但他愿意站在母族这边自然是好的，也不用我去多费心】也不是忧心什么，只是性格使然，常年在户部谨慎惯了，罢了，这账册就交给你了

（此处不必讳言赘述、揣摩捭阖便定音，应了古人那句“诚道合志同”。将掌中盖碗搁置案头，喉下悦悆濆涌，澹笑一声轻。）
“实则，哥哥韬略周密，思剖肝胆，所言所虑皆将我启牖，乃我殊荣。”
（账簿卷宗擎在手，一一阅过。虽孝珝行事历来慎之又慎，我亦然，是而仍不尽全信地再问上一句。）
“山东的账簿都齐全了？”

【他拿着账簿翻阅一番，想必是心中有数了，毕竟山东虽也问题，但他的问题远远不及河南大，你不提，我不提，便也就沉没了，再者说，便是日后旧事重提，多年以后的不算太大的问题，又有谁会废那个心思劳心劳力去查探究竟，听他又问，答道】
自然全在此处了，我那处留的副本已经尽数销毁，如今山东的账本，只余这一本

“既是哥哥所经账簿，便由哥哥将它封存。”
（物归原主，擎铜臭账的手去捏一盏清雅茶，似能潜移默化，于此瞬息好生做一回“廉王”。眉山微扬，话里皆匿着深意暗喻，孝珝虽非共盟，暂为彪昺门楣的同类，我且等他孤芳自赏，终有吴越同舟一日，何况账簿在他处，责无旁贷。）
“待我寻个法子，将山东这尊泥菩萨从风口浪尖里摘出来。”
（孔圣人崇中庸之道，我却剑走偏锋，移祸江东也好，暗渡陈仓也罢，试川威名在外，拥趸门路广，凭那白刃也可蹈，假造一本账簿不在话下。）

【他翻阅过后却又把账簿递了过来，旋即了然，果然随后所讲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只是有一点不同，他想的是封存，而我想着既然要防止后顾之忧，那么最为稳妥的方法还是销毁，毕竟‘斩草除根’，左右有那本修订过的了。加上如今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便问道】是封存还是销毁
【随后又轻笑一声看着他打趣】都交给我，你放心？

（指腹摩挲右手玉扳指，目光远探，再远不过孝珝泰然眉峰，底下掘着两汪深不可测的渊。我在赌，赌这深渊里头蛰伏着将跃龙门的鱼，若垂竿罟擭，诱之以芳饵，或许不外乎良策？皆是后话罢了。）
（闻言摆手笑一句。）
“何须这般言语，一家人休说两家话，弟弟往后还得仰仗哥哥提点。”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旁的暂且不提，在这紫禁城长大的人，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真正夸你的时候，你不留点神，怕是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不过我二人现在算是利益共同体，情谊要说也有点儿，但是不多，如今不过是互相吹捧罢了，此事也算是了了，听他说着，冲他摆摆手】行了行了，少拍马屁，正事要紧

【手上的公务暂时告一段落，正在忙里偷闲放空脑子，端着桌边刚换的茶，浅啜了口，忽有仆役来报，说是骁骑营的杭津大人来了，孝齐？他来户部做甚】
【旋即猛得想起来，是骁骑营添置东西那件事，上回去找他时打了个岔，约了下回说来着，一边吩咐人去泡杯茶来，一面又吩咐小吏请人进来】

【昨日训完和阳已是不早，本欲归府寻孝珝说营中添置东西的事，却被另一件事绊了手脚，翌日于营中忙完，径直往户部来。】
【被人请进，见着孝珝，见他已端坐几前烹茶相候，笑道】
难得见你有空的时候，昨日晚了些便没有找你。【入座】今日来还是那事，营中耗损积了一些时日，近日才有空一块归整了，这不，先来同主事大人通个气。

【其实也不是我不能批，只是这些部门，今天你来批个这，明天他来批个那，虽说都不值当什么，只是这一件件琐事日渐累计，却是极大的增加了户部的工作量】
【看来改日该跟上头的大人们说说了，让他们除了加急的事物，多久送一次，该定个章程了，天天这么弄，也不是个事儿】
【当下便道】
你说说你们，今日送这，明日送那，三日同一个地方，送了三条账目来，都是三头五百银子，我是批也批不着，你们还等着用

【闻言不免一哂，自是知道他忙，因着户部的原因，多少事情递上来，又不可马虎了。自己也并非不知道其中难处，只是下头天天嚷着，上头也时时催着，不得不前来晃一次，若是可以那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行自然也有说头，免得他人见了说光领俸禄不干事。】
【见他如此说，自然明白，再道】
骁骑营还有哪里递了条子来，你同我说，我去训他。
【不过玩笑，端茶浅酌，叹气一声道】
你是知道的，我们骁骑营往日操练总有耗损，又不时更换下旧的用具，这是少不了的，前些年我还同你说过怎么骁骑营换朴刀这么快，如今才知道，若是可以不换，我也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