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棵枯乾的树木伫立在人行道旁,随风飘落的落叶们发出沙哑的低嘶声,似是极致的伤悲后才离开树的挽留。
秋末的黯然神伤令人的心也蒙上一层淡淡的忧郁。
「砰!」
我的今日是从这声令人惊心动魄的声响开始的。
慌乱的步伐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刷——」的一声我打开那扇窗。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令我心有余悸。
警铃声在这小巷里咆啸的有些嚣张,不论路人或是附近住户都忍不住探头而望。黄色的封锁线散发出严肃的氛围,我与一旁的重案组人员面色凝重的看著地上那还留有一丝余温的尸体。
头部被穿了一枪,尸体一旁的是白红交错的浆液,死者的身上似乎还有许多利刃划出的伤口,每一刀都能见红色血肉里的森森白骨。围绕在尸体旁的是两名法医,同样严谨的神态令在场的警官都屏凝了呼吸。
约莫十五分后,一名法医拧著眉头走向我们,略略低沉的声音开口道:「死者身上能见的伤口满多的,详细数目可能要等验尸时才能算清,但这还不是致命点。致命的要点在於脑部的那一枪,似乎是脑干重枪,但是不是还要等进一步的检验。」
一旁的组长听完沉重的点了点头,因年纪而沧桑的眼角蔓延出几条纹路,
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组长的神情显的更加严肃而庄重。
等到救护车闪著红灯来时,初步的调查也停歇了一会儿。组长走向我这里来,有些缓和的表情依然令我的紧张不得懈怠。他微微勾起嘴角说:「小刘,要不要加入这次的调查行列?」我诧异的看向组长的脸庞,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刘……八年前的事……」组长笑得有些窘迫,我张开嘴想打断,但喉咙却是乾燥的发不出声响。
惊惶的回忆开始盘根错节,那一声尖叫后的万籁俱寂在我的心里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死结。
枕上那逐渐空洞的眼神和滑落的纤手虽是安静了,却又像嘶吼般的吵杂,一次又一次的呐喊著那无尽的悔意。
「对不起阿、洲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断的回响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闪烁的、哭泣的、痛心的——过去。
那些过往随著人们一次次的提示就一次次地更加尖锐刺人,像是长了尖刺的枷锁,越加挣扎它们就将你束缚的越紧。
永远逃不掉了。
看著组长的乾涩眼框开始浮上一层雾,倏地,有双手捂住了面部。那永远带著倔强的语气在我耳畔响起:「您好,我是小刘的同事。小刘似乎是从昨天开始有些不舒服,能让我带他回宿舍休息吗?」是菜鸟?
「马雪……」正当我有些愠怒地开口要他别罗唆时,菜鸟拐住我的脖子像是抢劫犯抓人质一样将我拖往宿舍。
等到进了房门后我奋力甩开菜鸟的手低吼:「你做什麼多管闲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跟我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眼前又蒙胧了一层,我低著头不想让菜鸟看见我这狼狈的表情。只听见菜鸟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学长,别哭。」然而我只是更加的鼻酸,大声的号哭了起来。
在太过迷蒙的视线里看见菜鸟无奈却又带著几分松口气的表情,我哭得更加大声、更加激动。只是想宣泄从没真正释放过的泪水、只是想用哭嚎声表达我很无助、很痛苦。
那些过分压抑的感觉似乎是随著泪水流逝了,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暂时。它们依旧束缚著我的心,不过被我用最原始的方法冲淡了些罢了。
当时只想放声大哭的我是怎麼紧紧揪住菜鸟的衣服不放?
也许只是一时想抓住那在滔滔海浪里的最后一根树枝吧,心想以为能够得到安心,却也不过昙花一现。
死心吧,它们是挥之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