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辗转的,情感;汲取呼吸的,窒息。
我坐在窗边将一阵阵的白雾吐出,然后又从那白色条状里的菸吸取著些什麼。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灰蒙蒙的天空滴下了透明,湿气吸进鼻腔的感觉并不好受。我看著巷子里的小孩们躲著水珠的袭击,雨声敌不过的嬉闹声清楚的回响在我耳旁。
所以是爱呢?还是不爱呢?
这种问题是很麻烦的、很深奥的,通常人们只凭一个劲的奔放於这种情感中,但我不行。
这是种无形的障碍,无法横越的障碍。
雨还在淅沥沥的下,顺著窗子上的玻璃滑落形成一道道水痕,玻璃上倒映著我的脸,里头的自己好像哭了一样。
突然想起了她,淌著红花的她,我眨眼,那画面又反覆重播。酸了眼眶想哭出声,明明没牵著谁的手却紧紧握成拳的右手骨节分明。眼泪就快流出来了,她那歉疚懊悔的眼神却又让我压抑了想哭的冲动。
这样的矛盾、犹豫。
「砰!」那声响多麼耳熟。
我重复了几个月前的动作,慌张的跑下楼。早已冷却为民除害的热血,却实在浇不息燃烧在我身上的正义。天雨路滑,开枪的人似乎来不及逃走,我也追得摇摇晃晃,被雨水打湿的牛仔裤显得十分笨重。
我得再加把劲,我对自己如是说。
后头也一阵踏水声,但我实在无法分心回头看是谁,只能不停的追著眼前这很有可能是之前那起枪击案的凶手。
「唦——」我瞪大眼睛的视野往下快速移动,手肘和膝盖感到一阵钝痛。怎麼办?会让那家伙给逃的……我慌忙的赶紧爬起,雨水随著浏海滑进我的眼眶里扎得我的眼睛一阵刺痛。
我眯著眼一拐一拐的跑著,原本跟在我身后一起追著的人早已跑在我面前,背影是无尽的熟悉,怎麼又是你呢?马雪阳……
雨越下越大,视线已经被透明线条纷扰不清。我只知道我们把那家伙追到了一栋老旧的公寓,机会来了……
「别动!我还有五发子弹!你们最好不要逼我!」我揉了揉眼,刺痛已经减少了不少。我缓缓走到菜鸟身旁,他用著很细小的声量说:「学长,他手上拿的好像是P99,估计是从国外执法部门走私来的。」我心里有些赞叹,原来会受欢迎也不全是靠脸蛋……
对方的手似乎有些颤抖,我和菜鸟都不敢冒然行动,只能站在楼梯发出警告:「你先别激动,把枪放下!」眼前的家伙渐渐变得坚定,但也不敢认定他是否虚张声势。没想到对方一转头出乎意料的跑上楼,怎麼一股脑的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站在对方的立场怎麼想都不合理。
我对著菜鸟大吼:「快通知警局!」然后也跟著跑上楼。气喘吁吁的看著终於停下脚步的对方,他站在顶楼中央又一次的淋著雨,我也不管危不危险就冲上前打落他的手枪并踢到顶楼边缘。
有些诧异的看著眼前的人,是个很年轻的少年。「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据实回答!十月初发生在刚刚那个巷子里的枪击案是不是你做的?」我盯著他失神的双眼大声的问著,希望这麼年轻的孩子不是凶手……我在心里这麼祈祷著。
在那一刻我不否认我是心疼这少年的,因为还太年轻。
他缓缓的对上我的视线,用著莫名沧桑的声音说著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是。」带著浓浓的忧郁和一丝坚定。黯淡著眼神充斥著我对这答案的失望。
再怎麼黑暗的深渊总是有人为此前仆后继,这是社会上美好的一面所掩盖著丑陋。
「为什麼?」我皱著眉问。他的眼神离开了我的视线,幽幽回道:「因为姊姊是因为他才死的……」少年略略停顿,又开口:「虽然大家都说姐姐是为了工作压力自杀,但是我知道姊姊是因为那人渣才自杀的!要不是那家伙要对姊姊始乱终弃姊姊也不会死!都是那混帐的错!」激动的语气显露了少年心疼姊姊死去的原因而报复的无奈。
这是警方都没有调查到的事情,被掩盖在一堆自以为是的藉口中、我们都寻觅不到的事实。
警车的警示声渐渐行近,通往顶楼的铁门「乓!」的一声被撞开来。我回头看了一眼,菜鸟正喘著气向我们走来。
原以为事情能够就此终结的,但眼前的少年却奔往顶楼的边缘,他迅速爬上矮围墙准备一跃而下。
见状,我冲上前将正要向下掉的少年奋力握住手腕向后一拉,离心力将我抛向前——风不断逆著我坠下的身躯呼呼的叫嚣著,掉下去的感觉有些不真切。
而我忘不了掉落前菜鸟惊愕的眼神,似乎跟当时看著她倒下的我一样。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凝止於这一瞬间,掉落、断裂。
记忆永远都会缱绻著思绪,不管是不是重新爱上了谁,我不甘的明了了。
欸、菜鸟,我可不可以收回那句「Just be friends.」?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