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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陈维崧社会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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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崧社会词研究
一、前   言
陈维崧字其年,号迦陵,江苏宜兴人。维崧出自《大雅·崧高》:“崧高维岳,骏极于天。”指山势巍峨,直达云天。词人又自题词集《迦陵词》,在蒋景祁《陈检讨词钞序》中说:“迦陵者,西王母所使之鸟名也,其羽毛世不可得而见,其文彩世不可得而知。划然啸空,声若鸾凤。朝游碧落,暮返西池。神仙之与偕,而缥缈之与宅。”(1)可知词人之自负、自我期许与有神之笔。
近代词学家朱疆村先生以《望江南》调评定清数十家词,虽系一家之言,然影响颇大,其评陈维崧词说:“迦陵韵,哀乐过人多。跋扈颇参青兕气,清扬恰称紫云歌。不管秀师诃。”(2)为陈维崧作品称“跋扈”两字是依袭朱彝尊的评语,朱氏在《迈陂塘》题其年填词图云:“飞扬跋扈,前身可是青兕?”(3)
然而陈维崧词不仅是飞扬跋扈,也有含蓄婉约作品。在蒋景祁《陈检讨词钞序》中说:
读先生之词者,以为苏、辛可;以为周、秦可;以为温、韦可;以为左、国、史、汉、唐宋诸家之文亦可。
又秀水高佑釲《湖海楼词集序》云:
予间至京师,偶与友人顾咸三,共读其年之词。……咸三谓宋名家词最盛。体非一格,苏辛之雄放豪宕,秦柳之妩媚风流,判然分途,各极其妙,而姜白石、张叔夏辈,以冲澹秀洁得词之中正,至其年先生纵横变化,无美不臻,铜琶铁板,残月晓风,兼长并擅,其新警处,往往为古人所不经道,是为词学中绝唱。(4)
蒋景祁的序文以陈维崧能写情又能发表议论,也能写清丄真雅正的南宋词,工小令又似温韦之作。高佑釲的序以为陈维崧的词“纵横变化,无美不臻,铜琶铁板,残月晓风,兼长并擅”,也是指陈维崧豪放婉约兼容并蓄。
陈维崧《湖海楼全集》中词有三十卷,一千六百二十九首词,集外散佚之词可辑数十首。钱仲联《论陈维崧的湖海楼词》一文中则统计其词有“一千九百四十四首”,(5)是历代词人词作最丰富的。词中内容无所不包,如怀古、咏物、怀才不遇之词等等,但其中以关心民生疾苦的社会词,是最具特色之一,虽然这类词数量并不多,但在词中是创举,因为大多数的婉约词人,在词中只是咏物、抒情,豪放派词人在词中谈人生观、爱国思想、或怀才不遇的苦闷,很少触及到百姓的疾苦,苏轼在徐州写五首农村词,只表明农村闲适的一面,辛弃疾虽然写二十多首农村词,但词中亦无正面论及百姓的痛苦,只有陈维崧在词中真正触及百姓现实悲苦的一面,这是词史的光辉。
陈维崧的社会词一共使用了《南乡子》、《金明池》、《塞孤》、《金浮图》、《解蹀躞》、《贺新郎》、《八声甘州》、《醉蓬莱》、《水龙吟》《水调歌头》、《念奴娇》、《金菊对芙蓉》、《沁园春》等词调,除了《南乡子》、《解蹀躞》以外全是长调,本论文所要探讨陈维崧社会词的写作时间、内容、原因、主题及价值。



1楼2010-06-16 23:26回复
    (三)个人的性格特质
    陈维崧有著豪放、谦冲、刚猛、柔和、悲悯的混合的个性特质。
    1、悲天悯人
    陈维崧在《王怿民北游草序》就清楚表达他悲悯的特性,他说:
    吾虽不遇矣,譬如象犀珠玉,虽暂困尘壤,而久必为世所贵用。是故于其所至也,见漕艘之络驿,黄河之奔放,凡有关于国计民生也,尤必咨嗟再三叹焉,至于恋所生、恤同气,蔼然有陟岵陟屺之思,此则仁人君子之用心也。(《文集》卷一)
    他所到的地方,无论船艘、黄河,凡是有关于国计民生,他必咨嗟再三叹息,“恋所生、恤同气”,黄河水患,或税收不公,都引起他的不平,发挥民饥己饥,民溺己溺的心思,是“仁人君子之用心”。他又在《和松庵稿序》云:
    尝与友人说诗,作诗有性情,有境遇。境遇者,人所不能意计也,性情者,天之莫可限量也。人为之也,宋子之性情深也。……,恻恻焉不自得,故悲天而悯人穷也,宋子之志也,吾故曰性情为之也。(《文集》卷二)
    虽是写宋子的性情,正是说明自己写诗写词的胸襟性情,“恻恻焉不自得,故悲天而悯人穷也”,正因悲天悯人之性,才要抒发民生疾苦。
    2、友爱兄弟、持己以正
    陈维崧虽然少年是贵公子,过著与名士射箭、骑马、呼倡浪漫的生活,亡国丧父以后,颠沛流离,依附父执辈过生活。但他一生关心手足。蒋永修《陈检讨先生迦陵传》云:
    髯为人内行修,视诸弟甚友爱,笃亲戚朋友,遇人温温若讷,生平无疾词遽色,其游诸公闲,谨慎不泄,持己以正,时有所匡,诸公以故乐近之,而莫敢狎也。(25)
    这里说明他是一个重情感,友爱兄弟,待人和善,“游诸公闲,谨慎不泄,持己以正”的人。虽然他的词气魄绝大,雄浑雅健,但他为人“生平无疾辞遽色”,又表现出他性格中平和敦厚的一面。徐乾学云:
    (陈维崧)君门阀清素,为人恂恂谦抑,襟怀坦率,不知人世有险巇事,口蹇讷不善持论。(《陈检讨维崧墓志铭》)(26)
    陈维崧个性“恂恂谦抑”坦率谦虚,“不知人世险巇”,不虚假待客。蒋景祁云:“其性情萧淡,不耐拘检。”(《迦陵先生外传》)
    3、个性勇猛
    陈维崧自称:“猛性何曾改”,敢于骂出不平,“叹朱门酒肉,谁容卿傲,梨园子弟,总妒君才。牢落关河,聊萧身世,进入空亭小忽雷。癫狂甚,骂人间食客,大半驽疑。”(《沁园春》秋夜听梁溪陈四丈弹琵琶)大骂人间食客,或不合理之事。
    陈维崧对自己错综复杂的心态,必也十分了解。他在《昼锦堂》述怀:
    我所思兮,旁无人者,长啸离墨之阳。时复读书万卷,纵博千场。悲来直携横槊舞,兴来还取数琴张。谁相识,只有当年,郭翁伯郅君章。 石梁。瀑布下,神仙窟,中饶雁鹜余粮。我愿结庐注《易》,梯几焚香。身骑白鹤朝蓬苑,手斟丹液炼飞光。沈吟久,最后却此意茫然未遂,斜日徒黄。
    他能“长啸离墨之阳”,又能“纵博千场”,最后在“沈吟久,最后却此意茫然未遂,斜日徒黄。”,这是他性格中特质,能飞扬跋扈,也有“诸君未识吾悲耳,……到得伤于哀乐后,几阵临家笛子;心不许英雄不死。”(《贺新郎》九日感怀)心灵深处隐藏著激愤与痛楚。
    他自己在《董文友集序》又说:
    夫言者心之声也,其心慷慨者其言必磊落而英多。其窾心爱者,其言必和平而忠厚。偏狭之人其言狷,佚荡之人其言靡,诞逸之人其言乐,沈郁之人其言哀,要而论之,性情之际微也。(《文集》卷二)
    因为言者心之声,而“性情之际微也”,指性格差异,必风格不同,因为他的个性写出变化不同之词,能豪放能婉约,能自叹怀才不遇也能关怀民生疾苦。
    姜宸英《湖海楼诗集序》云:
    所谓湖海楼者,思之知其意不在诗,将无大拯横流,宏济时艰者,其人耶,既而又思前代之人,其遭时不幸,至于颠隮失所,及天下始平,干戈不用,而文士出,而斯人者,已穷困以老,或死不见矣。其人之生平悲愉可喜,饮食格斗,嬉笑怒骂不平,有概于中,一切于歌焉。(《孙豹人诗集序》卷一)
    他又在《孙豹人诗集序》说:
    其人之生平悲愉可喜,饮食格斗,嬉笑怒骂不平,有概于中,一切于歌焉。(卷一)
    诗可表达“生平悲愉可喜”,“嬉笑怒骂不平”,词亦是如此。因为陈维崧的个人遭遇,他仍留在贵公子生活,他不可能亲身体验贫苦,如果不是个性悲天悯人,他仍不能人饥己饥、人溺己溺,如果他仍存有词是艳科,没有词能存经存史观念,他不可能在词中关心民生疾苦,如果他个性非豪放不拘,他没有勇气在异族统治下,能藉词表达自己对百姓的同情,对苛政的不满。
    所以陈维崧在王西樵《十笏草堂辛甲集序》云:
    夫人之年境不同时,而遭遇亦不一辙,论世者考其年境,以悉其遭遇,而因以见其人之生平则百不失一,卫叔宝正始名士,渡江以后辄复百端交集。谢太傅云:中年伤于哀乐,正赖丝竹陶写。杜少陵迁徙白盐赤甲间,而瀼西东屯之作,亦复沉郁顿挫。子瞻动遭口语,黄州儋耳诗歌笔势冠绝。平生俯仰年境,正复关人笔墨事。(《文集》卷一)
    此言极是,“平生俯仰年境,正复关人笔墨事。”诗词均为心声之发,情志之形,时代之治乱,他如个人之遭遇,生活之经历,离合之哀乐,皆可感于情意者,抒发成为心声。
    姜宸英《湖海楼诗集》序云:
    诗所以吟咏性情,然可以考其邑居氏族与其家世之盛衰、君臣交际之离合。而人之一身有先荣后悴、有始困终亨,历时不同则性情之可见亦各异焉。
    姜宸英认为诗表达心声,可以从中了解作者的生平、遭遇、情感,甚至家国兴衰。诗词集中因作者家国之变,所以作品会因作者遭遇、个性、观念的不同,来传递心声。


    9楼2010-06-16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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