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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ky☆啊哈哈哈哈 本人又盗来个小说、、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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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 我有记性啦 一楼 忽忽~~


1楼2010-06-21 00:04回复

    (CP:理查德x凯诺娜)
    1
    初次的见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归入好的那一类。
    凯诺娜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一袭白衣的身影。笔挺的身形和锐利的双眸,腰间利刃稳如磐石。
    ——又是一个执迷于所谓剑之道的家伙……
    她微微皱眉。因为某个人的缘故,她对所有拿剑的人都没有好感。这种印象的罪魁祸首就在旁边的擂台上斗得正激烈,长剑四段刺接着镜花水月上下纷飞。
    “准备——”
    喇叭中传出的声音混着些许电子的杂乱质感。
    她取出导力枪,装上子弹,伏低身子随时准备给这个栗子头的讨厌家伙一点教训。
    “开始!”
    话音刚落,下一刻那个身影轻轻一闪,已经欺身到她的面前,她立刻举起枪,试图瞄准。面对枪口,翠绿色的瞳孔中眼波流转,刀刃出鞘,如光般迅速,似鬼之狠辣。
    “啊……”
    在扳机被扣动之前,一连串的拔刀斩就从对方的手下喷薄而出,瞬间击溃她所有的防御。低吟声中刀光一闪,锐利得足以掏空所有的意识。恍惚间,她好像看到有樱花在眼前飞舞,凄美迷人又冷酷危险。
    风声在耳边呼啸了一瞬,身体和地板亲密接触,传来的痛感沉重异常,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
    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发出。
    “混蛋……”
    “锵”的一声,利刃入鞘。那个身影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转过身。
    “等等!!”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简单,输了?!
    人影回头,越过肩膀望向她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冷傲锐利如同手上太刀。
    对方真的停下了,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鼓起勇气,不顾擂台下的窃窃私语:“……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
    “亚兰·理查德。”
    嗓音和面容一样淡然。
    ——这是我一生都会铭记的,仇敌的名字。
    咬着牙,凯诺娜这样告诉自己。
    2
    自信满满地去参加士官学校的格斗擂台赛,顺利闯过第一局,却在第二局被决赛级选手以压倒性的实力击溃——足以成为自己的墓志铭了。
    凯诺娜咬这牙,想到那个用拔刀斩疾速将自己击溃的家伙。
    决赛上她有幸看到了希德学长大名鼎鼎的导力魔法被光轮斩逐一打断的光辉景象。他下次一定会记得要带驱动2了吧。
    亚兰·理查德……
    这个名字听着就让她很不舒服。比赛结束后她向室友旁敲侧击了很久,才从无限的花痴中搜索到了如下关键词:
    学生会主()席,剑术魔法样样精通的优等生,前来视察的军官口中“王国军未来的中流砥柱”。
    完毕。
    听着就让人不爽。看来真的是个比尤莉亚讨厌十倍以上的家伙。
    战略与战争概论课程,下课后。
    “凯诺娜同学,我看了你上次交给我的论文,关于‘导力革命对未来军事上情报战重要性的影响’……”教授坐在办公桌后。“写的很好。说实话,我很惊讶。”
    “能被您夸奖,我不胜荣幸。”
    她努力将自己的表情和声音放到百分百的恭敬和平缓,以避免被教授发现自己的心灵在跳华尔兹。这可是她冥思苦想一个月的杰作,翻阅了无数资料,提出了很多见解和假设又一一否定最后得到的。
    这种文章绝对是那个天天只知道练剑的尤莉亚写不出来的——只是这个念头就足以支撑着她不断地完善整理自己的思路,直到论文完成得她找不出一丝纰漏了。
    “但是……”教授摇摇头,若有所思,“嗯,我这里还有一份论文,是高年级的学生写的,你不妨去看一看,或许会有所启发。”
    啊?
    接过那张一丝皱褶都没有的纸,她扫了眼上面的题目。和自己的几乎完全一样。
    不是吧?
    “不,等等,教授先生……”他该不会认为……
    “哈哈……不要摆出那副表情嘛,我知道那篇是你自己写的,凯诺娜同学。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而已。”
    “……- -|||||”
    走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她一行行往下看着。每看一行脚步都放缓一点。
    不错啊……
    虽然大体的论点都差不多,但这个人总是能比自己多想到一步,多推理出一个结果。只是细小的地方,却能为文章增添意想不到的说服力。如果她真的之前“参考”了这篇论文,这些决定性的论据她不可能不加上去。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指出自己此前一直都没有在意到的盲点。只有几句,却给她很多启示。
    相较之下,自己的文章真的是有点……稚嫩。内心有点嫉妒,但更多的是佩服。
    真是不可小视啊……谁的呢?
    看完最后一行,急不可待地寻找下方的署名。
    ……亚兰·理查德。
    “我靠!”
    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凯诺娜在没有检查过周围是否有人的情况下爆粗口。幸好走廊上只有一个学弟,双眼大睁,嘴唇微张,一脸纯真不知世事的样子,正处于石化状态,手捧的书本唰啦啦自由落体。给了学弟一个附赠完美微笑的招牌瞪视,将其HP值秒杀归零,凯诺娜翩然离去,手中那张教授辛辛苦苦保存很久的论文被怒火搓揉得皱皱巴巴。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学校休假期间啊。学姐你真的需要这么努力么?”路过的学妹。
    “嗯。没事。”点头,脑中继续思考。
    ——怎么样才能整到那种人呢?
    屋外,冬日阳光普照,获得难得悠闲时间的学生们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
    实在是不爽。
    ……看来还是在拿手的地方赢过他们吧。
    这样想着,决定继续自己一开始打算研究的课题。随手揽过放得乱七八糟的几个记事本,指尖突然一僵。
    ……等等,我这么认真干嘛啊?这样岂不是变成尤莉亚那样只会一个劲冲的白痴了?!
    带着苦恼的心情,凯诺娜无意识地弄乱自己的头发,一串串地纠结,如同她的心境。
    1191年的寒假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了。


    2楼2010-06-21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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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1192年的初春,余寒犹厉。
      黑色的信息乘着导力通讯从哈肯大门发出,像暴雨迅速淋湿没有带伞的路人一样,渗透利贝尔的每一个角落。
      帝国军来了!
      利贝尔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紧张。
      寒假刚结束,士官学校就笼罩着极为凝重紧绷的气氛。食堂里,走廊上,处处都弥漫着窃窃私语,打量的眼神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背后。就连授课的教官也心不在焉,一下课就跑出教室,和其他教官开会去了。
      半个月后,开始慢慢有人从学校里消失。有时候正在上课,雷斯顿派来的士兵就会敲开教室的门,将一位教官带出教室,乘上开往前线的战车。教官抽去大部分后,就开始是高年级的优等生。
      ……大概,不远了哪。
      这些被压低的声音在哪里都能听见。
      有一次,就在猜疑的气氛在食堂里飘来飘去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够了没有!”
      凯诺娜带着“谁啊这么有胆”的猎奇眼神转头,撇了撇嘴,又转回来。
      ……那家伙性格总是那么直。
      “我说啊,你们,这样真的算是利贝尔的军人吗?连自己的国家和同僚都不敢相信,都要猜来猜去,以后真要上了战场,怎么能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为国效力?你们啊,真的没有感到羞耻么?”
      淡青色短发的女子挺直了胸膛,几乎是用瞪的,环顾一瞬间沉默的众人。
      以没有人听到的声音,凯诺娜叹了口气,压制住自己看到她就下意识想唱反调的冲动。
      ……算了。这次,暂时同意她吧。
      接近战争开始两个月后。
      “凯诺娜·亚玛尔蒂亚上士,接摩尔根将军的调令,特赴雷斯顿要塞报到!”
      “尤莉亚·舒华兹上士,接摩尔根将军的调令,特赴雷斯顿要塞报到!”
      “哦哦……这就是士官学校来的新人吗。”座位尽头,转过来一张椅子,军官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闪着狡黠的光芒。
      办公室背后的门被打开。“卡西乌斯,都结婚多少年的人了,别对着还没毕业的女学生露出那么猥琐的眼神。”摩尔根刚刚进来,看了一眼屋内凯诺娜和尤莉亚的窘态,翻了个白眼,坐在沙发上。
      “啊啦,将军息怒。”卡西乌斯嬉皮笑脸,“嗯,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就被抽调去和帝国军打仗了哦。不要太紧张,放轻松就好。先回去待命吧,我和将军还有话要谈。”
      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新晋军人一起走出门外。
      走廊上一个金发军人路过。“啊,卡西乌斯上校现在有空么?”
      瞬间,凯诺娜僵了一下。
      “他现在正在和摩尔根将军谈话。”尤莉亚礼貌回答,“不过,学长,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的确。”对方点点头,“欢迎来到雷斯顿。”
      说完,他就立在门前等待着,连门也不敲,背部挺得笔直,连士官学校最严酷的教官可能也没有见过这么一丝不苟的学生。
      转过一个拐角。凯诺娜和尤莉亚分开,走回自己的宿舍。走进门内的一刻,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
      “那家伙……”
      坐在床上,眼前还晃着金发的男子的身影。笔挺的军服,还有那个难忘的诡异发型。
      更可气的是,竟然还别着少尉的军章!那个栗子头调过来多久了?
      刚刚为自己被提升成为上士,并且能正式参加作战的喜悦就像肥皂泡一样无影无踪。
      空之女神作证,那家伙不得好死!
      4
      格鲁纳门。
      “轰!”
      炮火狠狠地炸在城墙上,世界紊乱而嘈杂,奏出疯狂而深灰的交响曲。
      凯诺娜抱着枪,将背部最大限度地贴近墙垛,颤抖的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硝烟的刺鼻气味钻进鼻孔,混杂着战栗的血脉在脑中敲敲打打。她看到两个墙垛外,尤莉亚正保持着和自己一样的动作,脸色苍白,不见一丝当初叱责同僚的勇猛。
      不用镜子,凯诺娜也知道自己不会比她好多少。
      炮火的密度稍稍有些放松,大概是在装填。要反击,这是最好的时机。
      ——出去啊!
      她攥紧枪把,本来十分熟悉的触感现在极为陌生。
      ——就是现在,搭上枪!
      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狂暴的血冲击着大脑,叫嚣着发出嘶喊般的命令。
      ——快点,完成这件事——趁你还有勇气!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睁大,显现出精神垂死的挣扎。理智的边缘在一点点被蚕食溶解。不能回头,她告诉自己。只要再看一眼城墙下的景象,自己就不会再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了。
      闸门前的洪水越涨越高。到达临界点。
      突然,她看见尤莉亚的身体猛力抽搐了一下。
      ——那,那我也……
      开关,开启。闸门,粉碎。
      连交换眼神的时间都不敢给予,凯诺娜发挥出自己至今为止学到的所有技术,以最快的速度,选定目标,然后——
      ——别停啊!
      “砰!”
      她闭上眼睛,知道自己已经命中了。
      闭上眼睛,耳边还响着自己刚才的尖叫。模糊间,远处传来导力引擎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破空声。
      “新式的……战车?”
      “不,”尤莉亚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是飞艇。”
      想了想,同样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杀戮的女子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
      


      3楼2010-06-21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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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娜似乎很想问她怎么个威名远扬法,但最后还是收回了轻松的表情。目光微移,望向她身后的门板。
        “他……在外面吗?”
        一声炮火隐隐从城外炸响。不能说假话,她告诉自己。
        “是的。”
        “是吗。”恬淡依然。凯诺娜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诶……?……妈妈妈妈!”兴奋点亮了女孩的瞳孔,“刚才这位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爸爸在外面和帝国军打仗吗?”沉默被打破,凯诺娜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啊,艾丝蒂尔,你的爸爸在外面指挥着王国军,正在努力解放洛连特哦!”莱娜摸摸她的头,话语里尽是淡淡的宠溺。凯诺娜眨了眨眼睛。“所以啊,艾丝蒂尔也要乖一点呢。”
        “是吗……那个不良中年啊……会很帅气的吧~!”明显无视了后一句,艾丝蒂尔点点头。
        “当然啊,那可是你爸爸哦……等等,”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教女无方了,“‘不良中年’这个词是谁教你的?”
        “雪拉姐啊!她还叫我一定不要和你们说这……哦,不对。……我什么都没说!”
        “艾丝蒂尔……?^_^++”紫瞳恶魔模式全开ING。
        “呃……”
        凯诺娜微微出神,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莱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变化。
        “呵呵……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不,没事。”在理智阻止之前,脱口而出,“……只是,莱娜夫人您,和我的母亲有点相像。”
        真的,连侧着脸困惑的样子,都和童年记忆中的母亲一样。会带着女儿上教堂、温柔地管教女儿、言语中透漏出些许宠爱的母亲。直到7岁时母亲病逝之前,那都是凯诺娜的整个世界。如果不是生活那样失去了依靠,她可能会乖巧地在主日学校学习,然后进入格兰赛尔的某个地方工作,就此成为一介平民也不一定。
        现在,那个永远面带笑容的身影早就在她充斥着战术理论和射击技巧的脑海里模糊了。
        “您的母亲?”
        “……”
        凯诺娜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多嘴。
        (早就决定了再也不提的不是吗?)
        ……算了,可能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吧。初次上战场、初次杀人、被分配到这么重要的任务中……
        “呵呵……怎么说起这个了。”她摇摇头,力图让那幅画面重新趋于模糊。这里是被帝国军占领的洛连特。
        “……话说回来,外面的炮声好像多了点?”
        话音刚落,从城南传来尖锐的破空声。三长。三短。再三长。最后是两次极短的尖啸。
        所有的利贝尔士兵在同一时刻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凯诺娜从长椅上站起来。
        “上士!”
        “到!”
        “……这是,你们的信号?”
        “嗯。”凯诺娜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导力枪,在腰间,子弹全满,有一把替换。军用小刀,三把。催泪弹、麻醉弹、冷冻弹准备完成。最佳状态。
        检查完毕,她抬起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不,完全没有。”莱娜回答,沉吟一下,“对了,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来我家做客,喝喝茶,怎样?”
        握紧门把的手顿了顿。
        “嗯,我期待着。”
        凯诺娜回答,放在腰间的手指尖微微扣在扳机上,另一只手推开门。门缝开启的一瞬间,她看见洛连特的夜晚,城外的爆炸在空中一霎那闪亮。无法控制地,面前闪过格兰赛尔的清晨下,将年幼的自己从睡梦中轻声唤醒的那张脸庞,虽然模糊,却有着柔和的轮廓和明朗的笑容。和眼前的女性一样的明亮。
        ——让我们胜利吧。
        她如此祈祷着。
        


        5楼2010-06-2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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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凯诺娜趴在东柏斯街道的树枝上,手中端着一把狙击枪。这里是个显眼的拐角,正对着钢壁之路。
          “亚玛尔蒂亚上士,准备。”耳中的导力通讯器传来队长的声音,“你的任务是支援和掩护。”
          “收到。”
          对方的军()队来得比想象中的快。接触,开战,不过在一瞬间。
          导力机()枪喷吐着火舌。凯诺娜移动着自己的瞄准镜,想在混战中找到一个目标。
          某种巨大的机械移动的钢铁声响传来。
          “导力战车!”他们用那种东西运送补给吗?“……看来我们的情报被泄露了。”
          帝国的战车的到来完全改变了他们的主场优势。瞄准镜中可以清楚地看见绿色军服的人被冷硬的钢铁巨人碾过,变成肉酱,机()枪被扔掉,刺耳的惨叫硬生生钻进耳膜,在脑海里跳着血腥的舞蹈。战争的狂潮挤压着脑部。头痛欲裂。
          ——不行,这样下去会……
          “狙击手!新来的上士!”耳机里传来半吼叫的声音,“打死那开战车的!”
          凯诺娜忙乱中将枪口直接架准战车。驾驶员绘有帝国军徽的头盔映入瞄准镜。
          ——好年轻的脸……
          明知道不该这么想的。但是手指突然扣不下去了。直到数日前,还能对敌人轻易扣下的扳机,突然有千斤之重。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记忆中吹来夏日的威风,童年的味道,欢乐纯真无忧无虑。那时的母亲,如果看到现在的自己,会说些……什么?
          眼前闪过洛连特的废墟。炮火烧焦的城墙,被炸掉一半的钟楼。布满煤灰的担架,少女失神的瞳孔。
          还有,母亲脸上亘古不变的淡淡笑容。
          ——他有没有亲友?有没有同样在战火中丧生的熟人,那些你原本怀有好感,打算永远珍惜的人?
          “狙击手?狙击手?回答!”
          扳机扣不下去。无论怎样。这些问题突然似乎变得十分的重要。不行。在回答完这些问题之前,不能杀他。
          我不能杀他。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我做不到。
          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
          “狙击手?亚玛尔蒂亚上士?你听到我的命令了吗?杀了他!”
          ——我不能!我做不到!
          风在破碎成两半的心中嘶喊。
          “不!”
          凯诺娜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发出这么凄惨的声音。
          “砰!”
          子弹随着喊叫声一起迸出。打偏了。径直弹到了战车驾驶室旁边厚重的机甲上。
          “啊……”
          驾驶员抬起头,虹膜里映出凯诺娜茫然无措的眼。狙击手的位置暴露了。
          他拉动操纵杆,掉转了一个机()枪的枪口。
          “樱花,残月。”
          混乱的战场,喧嚣而残酷。本应是听不见这句低喃的。
          下一刻,刀光闪过帝国军驾驶员的躯体,鲜血四溢。八叶一刀流的收手之势优雅而剽悍,长剑入鞘。
          她抬头,看见那个挺拔的身影已经冲入敌阵,刀光四溢,所向披靡,一道斩击摧毁一个生命,干净利落,寻不见一丝犹豫和迷茫。
          导力战车正对着她的枪口漆黑一片,无奈地哑火。身后威尔特桥的方向,一队王国军和一架飞艇飞速开来。
          援军到了。
          失控一般,整个世界上下颠倒。
          茂密的枝桠中,凯诺娜笑了,嘴角尝到咸涩的液体。
          她终于知道,昨夜钟楼下的人影真实的心境了。
          ——混蛋。
          8
          在卡西乌斯上校的英明指导下,帝国军在利贝尔的最后一个阵地柏斯也被收回。
          很快,帝国军撤出了哈肯大门,停战声明发布。
          接下来的一周在凯诺娜的记忆中和那场战斗的后续一起模糊了,无数的事务压得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从防备反扑到安抚市民,再到处理治安混乱,调查上报战损情况,事无巨细都要安排妥当,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凯诺娜显示出了她超人的事务处理能力。她的睡眠时间只有同事的三分之一,处理的工作量却差不多是他们的三倍。她疯狂奔袭在文件和现场调查之间,停笔的刹那就趴在桌上陷入沉睡,醒来第一件事还是抓起下一张纸开始写报告,不给自己任何的闲暇和思考空间。
          


          7楼2010-06-2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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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在逃避着什么。
            堆积如山的事务终于少了点,凯诺娜决定今天放自己回军舍早点补眠。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为什么!”
            路过司令室,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音很熟悉。
            “上校您也知道,这次的战争之所以我们被打得措手不及,就是因为情报掌握不及时,连帝国军在哈肯大门前集结的事情都不知道,”从门缝,可以看见理查德的背影,几乎要趴到卡西乌斯的办公桌上了,“即使这样,您还没有要加强军()队的情报收集的意图吗?!”
            “理查德……我并没有说要对这听之任之啊。”
            “那,为什么不接受这个提案?就算这次的战争,我们勉强胜利了,往后怎么办?这样的事情难道没有可能会一再上演吗?那么,为了避免这些,不是应该更加深入地强化军备体制,增强情报掌握处理能力,乃至设立专门的部门吗?”
            理查德的脊背微微拱起,几欲拍桌。
            “理查德,你并不明白,”卡西乌斯的声线全无起伏,像在压抑。“你说的这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你会发现,并不是这些。是……”
            “——是什么啊?”理查德猛地打断,头没有往其他地方偏一点,“上校,除了强大,还有什么能保护我们免受他们的欺凌?如果我们有力量,怎么还会被蹂躏至此?
            “卡西乌斯上校,我从军校被抽调出来之后,参与了好几场战役。我也看到了很多。我看到了盛极一时的城市变成废墟,和谐美满的家庭妻离子散,我听见了那些哀鸣,那些控诉和诅咒。我发现那么多的人和我一样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要我怎么置之不理,看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这样被破坏?
            “当初,如果我们再强大一点,说不定就会少陷落一片国土,少焚毁一座城市,少湮灭一个家庭……”他深吸一口气,“说不定,莱娜夫人也不会……”
            “……”
            “如果真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存在,为什么上校您,连自己最珍视的亲人也保护不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青年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身躯因为情感的激流而颤抖。
            房内陷入一片沉寂。
            就当他以为他会暴跳如雷的时候,卡西乌斯开口了,面色古井无波。
            “我又何曾不想……不,理查德,你不明白。”
            “嗯?”
            “……去休息吧。监督了一整天的军务,你应该也已经累了。过了这个星期,你就可以回到士官学校继续你的课程,修足你的学分。”
            “……好吧。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上校您……”顿了顿。“听说,您打算退役,是真的吗?”
            “……”
            “请回答我。”
            “……是真的。”
            “您,害怕了吗?”
            “不,我是……”
            “——您就是在害怕!因为莱娜夫人的死,因为您觉得自己无法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因为您觉得这样的您不能承担这重任!——说到底,您,还是在恐惧。因为恐惧,所以选择放弃守护,选择逃避责任,选择告诉您自己是您累了。是不是这样,上校?”
            理查德的声音因为某种比之前更剧烈的感情而显得尖厉异常。
            “并非如此,理查德。你不明白。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守护。”
            “……”金发的青年眼神通透,静静地凝视着很快将不再是上司的上司。“卡西乌斯上校……您知道吗,我对您,很失望。”
            “嗯?”
            “您一直说着‘你不明白’……其实,您又何曾明白呢?您心里也清楚,那些不过是托辞而已,是吧?”
            “……”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理查德站直身体,“上司的懦弱,理应由下属来弥补。您可以走……但既然如此,我就将取代您的位置。——别怪我无情,不听从您的教诲;我要用我的方式,来改革这个破绽百出、腐败不堪的军()队,代替不敢前进不敢面对的您,来完成这些工作。我将取代您,然后超越您,我将践行我的目标……”
            “……”
            “上校,您听见了吗?我要这么做!我一定会这么做的!我会以我的方式让您看看,什么才是对这个国家最有效的,最彻底完全的守护!”
            被汹涌的感情冲击的声带发出低沉的、野兽般的低吼。碧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瞪视着恩师。
            良久。
            一声叹息。
            “……这又何苦呢,理查德。你还有希望,你的未来会很光明。何必呢?”
            理查德没有回答,脸上毫无波动,昂起头,利落地转身。
            “对了,还有一件事……上校,我的学分已经足够我直接毕业了。”
            “……”
            “告辞。”
            怒气尚未平息,理查德的声音明显是从牙缝里出来的。
            看到房门开启,凯诺娜立刻伪装成路过的样子,礼节性地与他对视。
            惊鸿一瞥中,碧绿色的瞳孔里,装满了毫不扭曲的耿直,怒火伴着信念喧嚣地点燃。毫不在意旁人投来的诧异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凯诺娜怔了怔,害怕被发现,赶紧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8楼2010-06-2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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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那个混蛋……”
              边走,内心边翻腾着思绪。
              她不是不同意理查德的见解。事实上,这个想法简直和她内心最真实的期望不谋而合。而就是这一点,才是最让人生气的。
              为什么!
              被压抑了一周的感情如同脱笼的猛虎,疯狂啃噬着内心。
              为什么,同样是受到战争残酷的打击,他能那么快从悲伤的深渊里爬出?
              为什么,同样是面对挫折,他有勇气拔出自己的剑,斩碎那些乱麻般的过往思绪,从而能够贯彻自己的责任?
              为什么,这样的构思,这样的想法,他有,他能想得到,他敢于对上校提起?
              为什么,这样的责难,自己一直都不敢说出来,他却能毫不犹豫地摔在卡西乌斯的面前?
              混蛋!本来,这种事情,其实我也可以……
              怒火悄然在内心喷涌而出。
              ——为什么总是他!
              ——为什么我做不到!
              踏着重重的脚步,行走在雷斯顿的走廊上。
              回到宿舍,房间里空无一人。
              洗把脸,下意识地看向镜中的自己,自己的眼睛。
              吊眼角,凶狠而妖异。里面满满地盛着愤怒和嫉妒,还有不甘和懊悔。整张脸孔都因为它们而被点燃,升腾起黑色的火焰,同时也暗淡下去,被歪曲得毫无理智。
              完完全全的情感暴露,最真实彻底的心灵写照。
              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这种脸庞和眼睛。讨厌一切的一切的一切。
              ——都怪他!那个混蛋!
              眨眨眼睛,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失控的情感,虽然好像多了点疑惑。心底的怒火还在不知疲倦的燃烧。
              ——夺走了我的一切,连仅剩的自尊都一点不剩!
              愤怒和憎恨的巨浪再一次升起。对眼前的这一切感到出奇的厌恶。
              这一切,这些嫉恨,这些烦恼,这些自卑,这些污辱,这些污七八糟群魔乱舞的东西。烦死了,恨死了,消失吧,消失!
              ——让他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脑中闪过刚才看到的他的眼神。灼烧着烈焰,光明正大。脊背永远挺直,和手中无往不屈的利刃一样。不愤懑,不欺骗,不遮掩。
              那个身影,实在是让人妒忌,妒忌得发疯。
              ——为什么他拥有的我不能拥有?!
              那个眼神,和自己的完全不同。是有着燃烧着的最强有力的希望,虽千万人而吾往,一有目标就绝不退缩绝不止步的澄澈。
              和只会躲在角落里假惺惺地舔着自己的伤口垂影自怜,对着世界露出嫉恨和扭曲的表情,却不敢前进不敢追求的自己不同。完全不同。就像无底深渊和九重天堂那样,令人绝望的差距。
              像他那样的人,就算曾经有过迷茫有过痛苦有过挫折有过歧途,也会将它们化作自己的另一份力量,向着那个目标,继续前进。
              至死,不停。
              ——我也想要那样!
              情感随着耳语喷涌而出。
              “我也想要……!”
              彻底失控。视线模糊不清。身体失去力量。不知不觉双腿已经跪在地上,陶瓷地板冰凉刺骨。
              空无一人的军舍中,耳边传来走廊上庆祝胜利的谈笑和自己嘴里的呜咽。
              就在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到底缺少了什么,知道了自己永远不可能赢。
              


              9楼2010-06-2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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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诶?!”
                “学长你的脸色好像很苍白啊。身体不好的话,要多休息哦。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啊?哦,嗯……可以了。”
                “不好意思,最近学业比较紧张。还请原谅。那么,再会啦。”
                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性露出洗月弯刀般完美锐利的微笑,挥手,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默克今天的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想法:
                ——母狐狸。
                11
                清晨,阳光明媚。
                打开窗,凯诺娜打了个极大的哈欠。
                ——最近因为要去图书馆,睡得都特别晚。
                她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那种一个月修满所有课程的强人。五个学年的差距,太大了。
                ——但起码,缩小一点也好。
                这样想着,凯诺娜穿上制服,眯起眼睛看着朝阳射进眼底。
                ……嗯,今天要用什么理由威胁那个外强中干的默克同学呢?
                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天天过去。
                凯诺娜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像现在这么充实。好像突然间发现自己有了力量,能去做一些事情。
                这一个月,发狂地追赶进度,如饥似渴地努力,居然顺利修满了本来要半个学期才能上完的内容。回过头来,她几乎不敢想象。
                看到教授盯着自己的成果发愣足有半分钟,然后告诉自己可以直接跳级,那种感觉真是无以言喻。
                真正投入努力,重视起来后才发现,教室里,走廊上,处处弥漫着有点急促的气氛;闲碎的言语,紧张的课程,无时无刻不微微冲击着神经。士官学校就像一个庞大的生物,在自己崭新的眼光中慢慢苏醒,充盈着活力。
                一种整个世界都在慢慢向自己敞开怀抱的感觉。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身处在这样一个地方。
                一动念,一阵努力,一个成果。只是这些。
                而现在,她发现原来一成不变的世界正整个颠倒过来,焕然一新。
                偶尔,在走廊上会与他擦肩而过。他手上总是拿着几本书或者一把刀,神色匆匆,眉宇间显露出一丝疲倦,但随即就被抹去,偶尔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是战术概论。他为自己定下来的一个月时限,真要完成起来,也不是一般的困难。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以不被旁人所察觉的角度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宽阔的肩膀还是那么直,似乎再多的负担都无法压垮它分毫。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必须感谢你,亚兰·理查德。她想着,知道自己又咬紧了牙关,瞳中射出犀利的精芒。
                ——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11楼2010-06-21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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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下课铃柔和地响起。
                  “停!”
                  撇撇嘴,露出一个微笑,凯诺娜收起手中的导力枪。
                  “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都干得不错。解散。”
                  “是!”
                  向教官行礼后,视线扫向自己面前刚刚站起身收剑的尤莉亚。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惊奇。凯诺娜半得意地将视线回敬过去。
                  ……哈,在白刃战中打赢你就这么令人惊讶么?
                  刚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不错呢……”尤莉亚眨眨眼睛,“……看来我以后也要多加锻炼了。”
                  “……-_-+++”
                  ——这么直白?!
                  扫兴……果然还是让人不爽的家伙!
                  一转念,想到自己的胜利,她感到笑容又回到了自己的脸上。
                  ……哪,今天天气不错呢。
                  走回军舍的路上。
                  “嘿,知道吗?”身旁传来谈话的声音,“理查德学长打算离开学校了哦……”
                  一道惊雷闪过。
                  “啊?为什么?学长他……离毕业还有几个月啊!”
                  “听说是想早一步投入军()队,这个月把剩下全部的课程都修完了……”
                  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目送着谈话声渐渐远离。刚刚下课的操场一片嘈杂,喧嚣的热浪四处飞溅。
                  凯诺娜一动不动,站在操场的中央。
                  空白。世界天旋地转。
                  ——不对!
                  几乎是用跑的,在走廊上疾速穿梭。完全服从于身体的冲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可能这么快!
                  无意中撞倒一个路人,下意识说了声“抱歉我有事”,继续漫无目的地飞奔。
                  ——混蛋!我还要超过他!不可能这么快的!
                  几乎能听到牙齿的摩擦声在耳畔尖叫。景物在身侧飞速向后掠去。一切的一切,化作空白。胸口被撕裂、被燃烧、被击毁、被湮灭,沸腾的血液穿透四肢百骸,几近逆流。
                  深深的挫败和打击,撞上意识,溅出火花。
                  ——不可能!
                  只有一个念头,伴随着扭曲的思绪,在脑海深处爆出狂吼,驱动着双腿和大脑。
                  ——我不允许!不行!
                  终于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跑到了学校后山。
                  环顾四周,无人的林荫道。脚步声完全停下之后,最喧腾的,就只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外界只剩无边的寂静,从森林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婉转而茫远。
                  无数的参天古树环绕着自己,视野中尽是一片片初春的新绿,细枝上抽出小小的萌芽,染得世界一片绿光。生命最初、最纯、最无法抹杀的颜色。
                  天空,在茂密的绿荫之上闪耀。没有任何杂质,只有一点的蓝,无比渺远,无比灿烂。
                  凯诺娜将背靠上一棵树,隔着军服,背后传来树干粗糙而苍老的触感。闭上眼睛,世界如同走马灯般旋转着,浮光掠影,一幕幕飞速地切换,历历在目,撞击着脑海。
                  不知不觉,意识到泪水已经流满面庞。一切,都简明真实得触手可及。
                  下一瞬,灵魂一片空明,如同冬日的暖阳静静洒下心间,照出一片光亮。
                  ——啊啊。
                  树叶打着旋飘落着,在视野中割出一条隙缝。
                  ——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么。
                  树叶慢悠悠地落在腿上,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跌坐了下来。但这没关系,都没关系。她还是定定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和他的瞳孔一样碧青色的苍穹,感觉就像一扇通向道路尽头的大门。
                  胸口狂乱的脉动渐渐平息,视线模糊,晕开一片湛蓝。
                  ——居然现在,才意识到啊。
                  她笑了。
                  13
                  回到宿舍。
                  和以往一样,对室友淡淡地笑着打招呼,然后躺回到床上,侧身面朝墙壁,等待熄灯。
                  “嘿,听说了吗?理查德学长要走了哦~”
                  “嗯嗯,今天大家都在传着这个消息呢,据说他已经向校长提出了申请,后天就离开呢。”
                  “真是的,理查德学长走了的话,高年级就只剩希德学长一个帅哥了呢,真可惜~”
                  “嘛,嘛,别这么说啦……不过哦,据说希德学长再过半个月也要走了……”
                  窃窃私语,各种各样的议论,如同虫豸爬得皮肤发痒,吱吱作响,钻进耳膜,直达脑髓。
                  凯诺娜突然很感谢自己一直以来给别人留下的那种冷傲而不近人情的印象。不然,她们会转头,询问她是怎么想的,然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两天后,注定是一个被全士官学校铭记的日子。当然,仅限女性。
                  凯诺娜带着难得的马脸走进下一间寝室。身为女舍卫生评比检查员,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各寝室在常规要求之外的地方特别的整齐——日历上的某一天全部用红笔画了一个心碎的图案。校草兼学生会主()席兼各科第一兼利贝尔军新星兼栗子头的亚兰·理查德同学即将离开的消息就像长了几百条腿的某种奇异生物一样,在一个傍晚间传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抬头望向窗外,校园今天意外地嘈杂,兴奋的激流如同张牙舞爪的群魔,妖气四溢,即使是在楼上的寝室也能清楚地感觉到。
                  “……”
                  凯诺娜一动不动,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听着微风吹得日历哗啦啦作响,愣愣地瞪着被擦得发亮的窗棂。
                  


                  12楼2010-06-2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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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呼……总算出来了。”
                    林荫道上,栗子头的青年脸上泛出少有的极度仓促,回头张望,士官学校的大门几乎已经到了他的视线之外。
                    他用一只手整了整被拉下了两个扣子的衬衫,而另一只手上捧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从最普通的鲜花到最畸形的蛋糕巧克力,再到某些不方便为男性所知的物品,不一而足。
                    “实在是没想到,离开母校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啊……”
                    想起数分钟前疯狂的场面,理查德打了个寒噤。如果不是自己长期在战斗中积累下来的反应速度,恐怕还脱不了身。何况那帮教官居然一点没有整顿军纪或者帮助这位得意弟子的意思,反倒借这个机会大疯一把,在他面前围追堵截。
                    及至奋斗到门外,刺眼的夕阳已经高悬在西方天空。
                    理查德开始将这些离开的附赠物塞进背包,严谨如他也不想再去折叠并摆放整齐了。
                    手指摸到口袋里的军徽,感到钢制的兵牌深浅分明的纹路和冰冷异常的触感。
                    “不过,这样一来,总算可以开始了……”
                    想到这里,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夕阳也不如原来那般刺眼。
                    “学长。”
                    他停下脚步,转头,视线从肩膀上掠过。还好,只是一个女生而已,而且看上去也不是会为自己不惜一切的那种疯狂类型。
                    凯诺娜定定注视着他的背影,感到喉咙轻微地发紧,下垂着半隐藏在袖口里的双手在颤抖。她才意识到其实除了擂台上的那一次之外,自己根本就没有跟这个男人交谈过。而现在,他正用和当初一样的角度和淡漠视线看着她,侧脸一如既往地棱角分明,碧绿色的虹膜底是绝不动摇的坚定。
                    准确地望进那双眼睛的中心,她提醒自己,在那波澜不兴的眼底燃烧的是何等炙热的灵魂。
                    她开口,心底的思绪随即溢出。
                    “到军()队之后,请努力前进。”
                    ——而我,也会努力追逐着你的背影。即使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超越。
                    她感到望向她的视线中带着一缕惊讶,于是又将头扬起了一点。
                    她并不指望对方记住自己,在意自己,了解自己,或者其他的什么;她甚至并不祈求一个回应。
                    只是,有话想说,有话必须说。仅此而已。
                    青年眨了眨眼睛,然后点点头。一瞬间,他的目光刺穿了她的瞳孔,在内心引出通透的共鸣。
                    “嗯。你也要努力。”
                    只是一句话,却如同电流直接射穿心脏。简单直接,比往昔的一切激励和鞭策都更强劲百倍,回应着她心底最深切最本质的期望,直接将她的全部注满。身体和心灵,像是被注入了最长久的支持,能挑战一切克服一切战胜一切的力量。
                    唯一的力量。
                    ——嗯,够了。有这句就够了。
                    凯诺娜双眼一眨不眨,抬起手,一个标准的军礼。
                    理查德笑了笑,举手回礼,转身。干净利落,毫不留恋。
                    初春,清澈明亮的夕阳下,两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
                    15
                    七曜历1201年。
                    “凯诺娜·亚马尔利亚中尉,受命前来情报部报到,并担任理查德上校的副官!”
                    她抬起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看着那个逆光的身影慢慢转过来,晨辉穿过半透明的纱窗,明晃晃地照在他的军服上,映出一片金黄。
                    “呵呵……凯诺娜中尉,是吧。这个新建的情报部缺个人手,所以我让摩尔根将军把你调过来了。哪,我听说你的绩效和能力在这一代的军人中,可称是佼佼者了,尤其是处理分析情报的能力。”
                    “不敢当。”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答着,旋即意识到对方看她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常而淡漠。和自己不一样,他似乎已经忘了九年前的那天。
                    心底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才能证明,我不是靠回忆和言语,而是靠自己的双脚走过的这条漫长的道路,最后到达了这里。
                    她淡淡笑了笑。
                    我终于,追上你了。
                    


                    13楼2010-06-2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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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卢安,南街区。
                      “理查德所长,这些情报嘛,都很及时,真是谢谢你了。下次的委托……”
                      “请放心,阁下,敝事务所会一如既往准时准点地将您的资料送到贵邸。”理查德点点头,露出完美的微笑,“天色不早了,请慢走。”
                      关上门,青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露出一丝倦色。
                      “凯诺娜?”
                      询问声将她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凯诺娜抬头,暗暗责怪自己的失误,迅速扫去脸上一闪而逝的疲惫,捡起刚才无意识从手里掉出来的钢笔。“所长?”
                      理查德没有立刻回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最近很忙吧?这段时间的委托,给的完成时间都特别紧。”
                      “不,没事……比起当初在情报部的工作量,这只是小菜一碟。”凯诺娜立刻挺直身子。
                      “呵呵……是么。”理查德淡淡笑道,望向窗外。卢安的天空已经暮色四合,天空中泛起了点点星光。一时间,他陷入深思。凯诺娜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刚健的眉在思考中稍显平缓,显得分外匀称。
                      “喂,凯诺娜。”
                      “什么事?”
                      “当初……”双眼流转,映出西方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为什么要帮助我呢?一直,都是这样……我好像,并没有给予过你什么,”他自嘲地一笑,“那么,为什么呢?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做呢?”
                      凯诺娜微微一怔。
                      她张开嘴。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有很多情感渴望表达。
                      但是……
                      “还用说吗,阁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从理查德的表情中,她无从得知这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是吗……”青年闭上眼睛,嘴角划出一个平常的弧度,“不管怎样,一直以来谢谢你。”
                      说完,他站起身,在书架上翻阅委托的资料。
                      和无数次一样,凯诺娜注视着那个背影。
                      ——没错。
                      你说你没有给予过我什么,是吗?但其实,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你给我的道路,你给我的目标,你给我的动力,你给我的支持。
                      选择走在这条你走过的道路上,选择一直看着你的背影前进,选择冲向你剑尖所指的地方,选择遵从你为之献身的信念。就算这一切你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知道我选择这样生活的原因,我知道我一直在这样生活着,今后也将继续这样生活。
                      我将继续这样在我的道路上前进,这样靠近我心目中的终点。
                      这样想着,凯诺娜对着那依然背对自己的身影开了口。第一次,抛开一切的头衔和身份,直呼他的名讳。
                      “喂,亚兰,我其实……”
                      ——既然如此,让我再靠近一点,可以吧?
                      -Fin-
                      


                      14楼2010-06-2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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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呢!!顶自己一下哈


                        15楼2010-06-21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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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 偷来的~~哈哈


                          17楼2010-06-21 0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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