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只是身份，而同伴，有太多的含义。













后来有一次他们出任务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音忍，玄间和雷同与他们交手结果受了重伤奄奄一息。静音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玄间倒在地上不停的咳血，雷同已经差不多失去了意识。静音冲过去为他们作紧急处理，她的手指触到玄间的血，温热的液体，带着三十七度体温。静音第一次觉得玄间是真实的，真真实实存在的同伴，而不是“队长”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的身份。他的命在她手上，他的血带着体温流过她的手指。静音把玄间架起来，由于失血的关系他的体温比正常人稍低，他栗色的头发垂下来擦过静音的脸。平时那么强那么让人难以接近的队长现在却像一个坏掉的布偶一样脆弱。玄间一贯坚硬完美的壳碎掉了，真实的温度一丝一丝透了出来。





玄间也有他的脆弱和温暖，静音第一次这么觉得。





玄间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静音走上前问他你没事吧？玄间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清醒，然而他像一个好奇心得到满足的小孩一样笑了，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笑容，只是为了单纯地表示快乐，像孩子一样简单的笑。他说：这次倒过来了呢。





静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好什么都不说。





玄间前辈？静音等了一会，决定再问一遍，还好吗？





我没事，静音。玄间看着她，孩子气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静音觉得玄间看起来很累，非常非常的累，像承受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玄间躺在病床上突然开始咳嗽。他的背由于剧烈的咳嗽而弓起来。静音在一边看了都觉得疼。玄间背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咳得厉害了，血就一点一点从撕裂的伤口里渗出来。静音轻轻地皱了皱眉。





可是玄间却淡淡地笑了：原来咳嗽这么难过啊。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声音沙哑。





前辈请放心吧，虽然伤到了肺，可是很快就会好的。静音随手拿过一边的毛巾擦了擦玄间额上的汗，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请尽量避免劳累、激动还有刺激的东西，否则就会像刚才一样咳，很难过的。





幸好没和阿斯玛一组。玄间淡淡地说，然后回过头来看着静音，你这几天还出任务吗？





是的。





那么，小心点。





静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前辈请放心吧。





玄间偏过头，又咳了起来。


（中） 
玄间和雷同住院期间静音常常去看他们。有时她会看到雷同的母亲提着自己熬的汤来医院，唠叨着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担心。而雷同总是无奈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不时往玄间这边瞄。玄间总是看着他们母子微微地笑，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妈，我没事的，您别担心了。不用老是来看我的。雷同每次都这么说。而他的母亲则把眼睛一瞪：你这小子说什么呢！这么大的人了，还老师让人担心。怎么，嫌你妈给你丢脸啊。玄间转回来懒懒地说雷同你就别惹你妈生气了，喝你的汤吧哪那么多话。雷同的母亲敲了一下儿子的头说听到没有，什么时候你像人家玄间那么懂事才好呢。玄间你要不要也喝一点？我带的多，这小子喝不了。玄间摇摇头说谢谢伯母不用了。雷同沉默地喝汤，像要把脸一并埋进汤碗里一样。玄间仍转过头看着窗外，静音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略长的栗色头发零零散散地落在脖子上。 
静音从来没有见过玄间的家人来看他，同事倒是来过不少，不过多半是来看雷同的。同事们常常是一来一大帮，有说有笑仿佛木叶医院是居酒屋。而雷同却一反常态地匆匆应付几句就打发他们走。卡卡西有时也来，他总是一个人来，也不像来探病，眼睛几乎不离开他手里的《亲热暴力》，但却呆得最久。有一次卡卡西离开的时候静音正好遇到他，于是随口就问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玄间的家人来看他呢？卡卡西“啪”地一声合上书，笑眯眯地说玄间是孤儿啊，只有他去看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哪里会来看他呢。静音沉默了很久，然后低低地说对不起。卡卡西仍然是笑着说别介意别介意，玄间不是小孩子了。 


静音其实你看起来有点像玄间的一个朋友呢。卡卡西有一次这么说过，眼睛仍然盯着《亲热暴力》。静音常常想卡卡西为什么这样走路还从来不撞到电线杆。 

这样啊。静音微笑，难怪玄间前辈有时候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呢。 

啊，你的头发跟他很像。卡卡西没有多说，静音也没有多问。她的确很好奇玄间的这个朋友，不过她天性就不喜欢问得太多，尤其是可能会让人困扰的问题。 



玄间出院以后仍担任静音这小组的队长。肺部的伤对他似乎影响不大，唯一的改变也许就是玄间常常咳嗽，有时静音听了都不忍心，干脆自己去买了药来塞给玄间。玄间总是淡淡地收下然后咬着秆子说谢谢，可是照咳不误，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医忍出身的静音实在是看不过去，于是问玄间前辈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吃药？身体没恢复就先不要出A级任务，木叶再缺人手也不缺你一个的。你担心纲手大人责怪的话我去和她说，她也是当医生的不会放任伤员出高级任务。前辈你这样是在跟自己过不去！玄间难得地乖乖听完，然后低下头说对不起，不过我没事的，真的。 

玄间是故意不吃药的，静音看得出来。玄间的眼神不坦率。他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呢？静音真是想不通。 

玄间的伤过了两三个月才渐渐好透，然后他被抽去当中忍考试的考官。考试在砂忍村举行，依照惯例应该是由砂忍当考官的，可是由于之前的战争砂忍实力大减，而且为了表明与木叶结盟的诚意，砂忍特地通知木叶派出一名上忍当考官。纲手想来想去还是派了玄间。第一，玄间的伤好了不久，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第二，玄间一直在中忍考试中担任考官，经验丰富性格也合适。于是这个任务理所当然地交给了玄间。 

接下任务从火影办公室出来的玄间看到雷同站在树下，于是走过去，挑了挑眉问：怎么？没任务？ 

玄间。雷同难得地严肃：别干傻事。 

玄间沉默。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派你去砂！雷同忽然激动起来，火影大人什么都不知道！你装得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是玄间我当时也在场，你那时候是真的想杀了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如果你这次去遇见他的话，玄间，就算你杀了他疾…… 

雷同！玄间打断雷同的话，抬起头笔直地盯着他。雷同，我是忍者。去砂忍村当考官，是任务。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雷同不说话。 

于是玄间径自走开。 

雷同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用高速体术离开了。 

静音。玄间回过头，抱歉，刚才和雷同说话，一直没打招呼。 

静音从一边走出来，低下头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玄间前辈，要去风之国吗？ 

是啊。玄间懒懒地咬着秆子，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对话被静音听到。 

去多久呢？ 

不知道。到了那边再抽签决定监考哪一场。最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可能一个多月吧。 

前辈。静音伸出手，手心里是一个药瓶。风之国风沙很厉害，前辈你的伤好了没多久，还是带着药比较好吧。 

玄间静静地笑了，走过去拿了药瓶，轻轻吻了吻静音的额头：谢谢你，静音。他的头发擦过静音的脸，意料之外的柔软。风吹过树叶，树叶一阵簌簌地响，摇晃的枝叶投下班驳的影子。静音抬起头，玄间的侧脸在树影间明明暗暗，模糊了他的微笑。 

玄间把药放进口袋里，转身离开。静音呆呆地立着，甚至忘了说一句保重。玄间的唇温暖而柔软，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像一阵风吹过，没有痕迹。 



玄间在两个星期后回来，他说他抽签抽到的是监考第二场考试，任务完成。又过了半个多月，日向宁次等人也回来了，他们成功地升上了中忍。 

玄间回来的那天夜里在慰灵碑前站了整整一夜。那天晚上下着雨，玄间就在雨里站了整整一夜。雨水浸湿他的头发，沾湿的头发贴着脸往下滴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黑色的慰灵碑，好象雨是不存在的，寒冷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也是不存在的，真正存在的和真实的就只有慰灵碑一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静音听到雷同和卡卡西他们在讨论，说玄间的生日就要到了，该怎么庆祝才好。玄间前辈的生日不是在七月吗？静音忍不住问，现在是十一月啊。 


其实那不是玄间的生日。卡卡西慢悠悠地说，玄间是个孤儿，没有人为他庆祝生日。所以他的一个朋友就在自己的生日那天一起庆祝玄间的生日。 

静音在想象中描绘那个朋友的样子，也许和她有着很相象的黑色短发。那个有着黑色短发的孩子也许曾经对栗色头发的孩子说，我的生日是哪天，这天也算你的生日好了。也许那个栗色头发的孩子曾经露出一个单纯而快乐的笑，温暖而真实。 

生日是同一天，意味着同生。然而“共死”是个太过奢侈的幻想，太少的人拥有这种幸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静音从书上看到过这些句子。她最喜欢的就是其中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第一次看到这些句子的时候，她有想落泪的冲动。 



在这样坚硬而残酷的世界里，至少我们还能一起取暖。 



静音在那一瞬间觉得玄间其实很幸福。 

玄间的生日在居酒屋庆祝，由于主角个性偏好安静的关系，这成了静音参加过的最安静的生日聚会，和平时完成任务后的放松没有多大区别，也只是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罢了。因为参加的人都不是喜欢闹的，反而比平时更安静些。雷同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蛋糕，玄间撇撇嘴说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雷同笑嘻嘻地说没有蛋糕就不叫生日聚会了，又没叫你吹蜡烛许愿，什么小孩子不小孩子啊。这时居酒屋里走进来一名极漂亮的女子，径直往这里走过来。卡卡西笑眯眯地举起手来打招呼说哟这不是汐吗？名叫汐的女子微笑着说卡卡西前辈您好。然后低下头拍了拍玄间的肩膀说对不起玄间，今天我有任务，不能陪你过生日了。玄间点点头：不要紧的，汐。汐像对待弟弟那样宠溺地拍了拍玄间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她是……？静音疑惑地看向雷同。 

月光汐。玄间仿佛看见了静音的疑惑：她是月光汐。 

除此之外，玄间没有多说关于她的一个字。
(下)
又过了几年，静音退出了玄间的小组，带起了学生。 
这次我的学生里有那个日向宗家的小姐呢。静音有一次无意中向玄间提起：那孩子叫日向花火，很倔强的一个女孩子。 
日向花火。玄间念着这个名字，然后抬起头来说：好名字呢。 

是啊，花火。话说回来，玄间前辈很喜欢烟火的样子啊。 

每次木叶有烟火祭，玄间总是一个人在人群外专注地看着天空，看烟火起起落落。而静音也习惯了在一边凝视他被烟火映亮的侧脸。玄间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看，可是在他看烟火的时候他对于身边的一切全不在意，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漫天的烟火。 

恩。静音，你知道吗？有人说，烟火，是天上的人在笑。玄间抬起头来看了看天，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你说，天上的人，能看到我们吗？ 

应该，可以的吧。静音想了想回答。 

玄间笑了，伸手揽过静音的肩膀。他的吻轻轻落在静音的额头。谢谢你，静音。玄间的声音安静而自然。阳光透过云，落进静音的眼睛。玄间的手臂在她肩膀，衣服上有草的清香。他们安静地站着，谁的心跳都没有紊乱，哪怕仅仅是一瞬间。 

静音有些失落地发现，即使她见到过玄间的脆弱、温暖和真实，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玄间的脆弱、温暖和真实，她只能见证、只能守侯，却不能拥有。就像玄间从来就只吻她的额头，而她也只叫玄间“前辈”。 

玄间不是活在过去的人，静音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是真真实实的自己而不是什么人的影子。可是能接受现在不代表能忘记过去，就像玄间的吻从来不代表爱情。玄间能为她做到的，仅此而已。 

静音明白这是玄间的善良。 

于是她微笑了，伸出手抱住玄间。上忍的制服布料略有些粗糙，不像玄间的头发那样柔软。静音把脸埋在玄间的怀里。玄间的心跳平稳，每分钟七十二下，三十七度的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静音感受着玄间真实的温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渐渐死去，或者说，像一阵没来得及升起的烟雾，一点一点被风吹散。很快，就不会有人记得这些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心情。 

静音不爱玄间，从来都不。 


这篇文好像已经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