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德拉科慌乱地回答,一面挣脱开拉住他的看守,“你放开我,你没看见我妈妈在叫我吗——”
可是病房的铁门吱呀一声关上了,面无表情的看守放开他,纳西沙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他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母亲的呼喊声还回荡在耳边;他恍惚中感到有一双更小更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他开始呜咽着哭出声音,一面想为什么格兰杰总是看到他痛哭流涕的样子?
赫敏伸出手拍着他消瘦的脊背,透过衬衫的脊梁骨硌得她手心生疼。下一秒她的身子僵硬起来,被笼罩在一个破碎的怀抱里,那个男人正抱着她肆无忌惮地流泪。
她感到尴尬,试着挣脱了一下。
“别动。”他说,“拜托你。”
这样的请求她无法招架。
面对眼泪赫敏向来手足无措,以前朋友里有人伤心流泪的,她只能笨拙地拍拍对方的背,然后让更有经验的人来接手,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大男人。
“你……还好吗。”真是糟糕透了的台词。
“不好。”他的声音像换了重感冒,赫敏听到这句话心脏缩了一下。
“我想……你应该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继续尝试着,“别太担心,你妈妈在圣芒戈会受到精心的治疗和……”
“该死,”德拉科咒骂道,“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赫敏委屈地闭了嘴,德拉科却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她越抱越紧。在赫敏险些要窒息之前她又被缓缓地放开,突如其来的分开让人感到空虚。
德拉科躲避着她的眼睛,“格兰杰,”他沙哑着嗓子,“大恩不言谢。”
这是赫敏听到过最让人心疼的话。
转眼便又到了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德拉科希望温暖的春天能让妈妈的病有所改观,但往往天不随人愿。别会错意,纳西沙正如赫敏?格兰杰所说接受了精心的治疗和照顾,(德拉科想她肯定帮了不少忙)但每当他去探望的时候,一种不安的感觉便离他越来越近,他觉得母亲一次比一次苍白,仿佛有一天会变成透明的天使,永远离他而去。
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嘿,你过来,”德拉科在又一次例行探望结束后拉住了明显在躲他的布雷斯,“你老实告诉我,我妈妈的状况到底怎样?我已经受够了那个主治医师的废话了。”
年轻的实习医师踌躇起来,“德拉科,”他斟酌着语句,“我们和你一样希望你妈妈能够好起来,但你知道,”布雷斯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梅林决定的事是不能逆转的……”
“你胡说——”德拉科拽起布雷斯的领口,咆哮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拥有全英国最优秀的医术吗,连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都治不好?!你给我听好了,赞比尼,”他伸出食指,“如果你和你那群蠢货医师不能治好我妈妈,那我俩也玩完了!”
布雷斯挣脱开德拉科的手,他也动了脾气,“我也告诉你,德拉科,”他理了理领口,“成熟一点吧!圣芒戈每天不止一个儿子没了母亲,而且……我们尽力了。”
“但是我不相信——”他一把推开布雷斯,跌跌撞撞地走回纳西沙的病房,他不相信,他永远都不会相信——他要亲眼看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东西,上天为什么还要不断剥夺?
纳西沙看起来沉沉地睡去了,轻微的呼吸此起彼伏。德拉科放轻脚步,走上前去,他颤抖着手抚摸她的头发,有几丝灰色的头发顺着他的手滑落下来。他仰起头,努力不让泪水喷涌而出,他内心有种强烈的感觉,尽管他无法相信,但他知道母亲不久于人世了。
德拉科调整好呼吸,轻轻掩上了房门,却看见一个棕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和布雷斯交谈着。布雷斯抬头看到他,脸上的尴尬不言而喻,低头说了什么便匆匆离开了。
赫敏应声转过来,“嘿,是你,”她将几缕头发别到耳后,笑了,“下班过后顺便来看看,你知道,最近工作并不是很忙……”她的声音小下去,看起来是为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而暗暗懊恼。
德拉科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更嘴拙。他发现赫敏?格兰杰笑起来非常好看,是他忘不了的好看。有一种熟悉的情绪卷土重来,在几个月、几个星期之前就频繁地出现在他见到赫敏的时候。他感到非常地,迫切地需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