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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中除了曲声剑声,忽然多了一个击掌的声音。随着沉稳的掌声,宾客们看见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走进内堂中央,那一路曼妙的神采竟让满堂的公卿都自惭形秽,简直不像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叶雍容大惊,手上的剑却不能停,此时已经到了“破阵”一节,剑舞的压力达到了顶点。那个白衣青年忽然对她微笑,而后他宽袍长袖洒洒展开,在内堂中配合叶雍容的剑势洋洋起舞。
青年的举动看上去根本没有武士的力道,可奇怪的是,他的舞蹈竟如大海深不可测,一举一动都配合上风临晚阳刚的曲子。他飘飘的长袖拂起,如同带起大山转动。叶雍容在他的舞姿下,再也不能维持武士雄壮的风格,而是轻盈飞动,贴在这个青年身边旋转,仿佛大山上盘旋的红色飞燕。
“若依……”叶雍容心里叹息。
云中叶氏家传的剑舞刚阳雄劲,所以自来号称真正的破阵之舞只在云中叶氏还有流传。不过叶雍容自己也知道这段舞蹈并非全本。白胤在白河大战中创制舞曲的时候,本来是两个人共舞,一人是他自己,另一人则是伴随他十六年的蔷薇公主。只是蔷薇公主最终死在白胤称帝前,这个令蔷薇皇帝至死不忘的女人最终也不能成为皇后。所以等到太清阁建成白胤登基称帝的时候,世界上已经无人和他共舞。白胤最终修改了舞谱,把原本属于女子的“若依”一节删去。传说后来白胤还在禁宫中的百尺太清阁上星夜起舞,眼力好的人就可以远远看见皇帝朦胧的身影在入云的高阁上寂寞持剑。
此刻,这个白衣青年一旦加入了舞蹈,就成为舞蹈中的蔷薇皇帝,而她的剑舞被引动,扮演的恐怕就是那个害怕黑夜和鲜血的蔷薇公主吧?
“难道女子终究还是女子么?”在项空月绝世之舞的压力下,叶雍容只有无奈。云中叶氏的名将之女从来不甘居于男子之下,龙旗军幕府中运筹帷幄的将才不下二十,她却以兵法的造诣而超然于众人之上。可是这个文静的白衣青年,终究还是在阳刚之舞中占据了上风。
“《破阵》的全本竟然还有人知道?”风临晚神色古井不波,心底却是长叹。她以琴技闻名于汴梁的公卿世家,也曾用心在各家藏书中寻找当年《破阵》的残谱。可惜无数的印版都是后来经过删减的谱子,风临晚也只好认定全本的《破阵》已经埋没在历史之中。
项空月放声而歌: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土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街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哈哈哈哈……”众目睽睽下,白衣公子在堂中仰天长笑。红衣的女子剑光收敛,默默依在他背后,而风临晚曲终拍掌在弦上,止住全部余音。操琴者也垂头沉思。
堂中只剩下天地初开般的寂静。一千三百年前的大战前夜,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帝是否也这样依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看浩瀚的草原。
掌声忽然响起在熏风堂里,宾客们顺着掌声的方向看去,竟然是谢奇微身边看似木讷的建王。建王已经起身走出了银帘,凝视项空月和叶雍容。年仅十三岁的建王此时忽然没有了孩子气,身上俨然流露出一股帝王家的威严。
“好啊!好啊!”谢奇微不愧是“有理太傅”,当然不会放过讨好皇室的机会,急忙拍案而起,和建王并肩鼓掌。
顷刻间四十多个宾客一齐起身,熏风堂中掌声震耳,一直惊动了最外面的卫兵。人群中只有风临晚凝视那个白衣公子片刻,起身离开了。
——2003.12《科幻世界》画刊增刊 江南:《歌行者》


IP属地:广西51楼2023-02-17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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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走廊里,风临晚才抚摸着胸口,把一口鲜血吐在衣袖上。《破阵》到了最后一段,她其实是被那个白衣的公子所带动,心神都在他舞姿的控制下,轮指拨弦不由自主。风临晚绝世琴家,可是身体极为虚弱,只有凭借琴声剑舞中的阳刚之气,才奋力冲到曲终。此时一股血气滚动在喉咙里,再也支持不住了。
    “唉,天下竟然有如此人物?”风临晚摇头叹息。
    这段故事结束的一个月后,有人把一封信和一盒参茸送到了汴梁城外风临晚的住所。信中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破阵》的全本曲谱,只有在信的末尾,有人以飘逸的字迹写道:“冬夜萧瑟,宜多安养,愚者项空月谨奉。”
    当夜满是白雪的花园里,跟随风临晚学琴的少女们看见老师身披单薄的白袍,独立园中,久久凝望着空中的冷月。
    ——2003.12《科幻世界》画刊增刊 江南:《歌行者》


    IP属地:广西52楼2023-02-17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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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19:3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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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12《科幻世界》画刊增刊 江南:《七个夜晚•七个黎明•第一天•第五个故事》


      IP属地:广西53楼2023-02-17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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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12《科幻世界》画刊增刊 江南:《七个夜晚•七个黎明•第一天•第五个故事》


        IP属地:广西54楼2023-02-17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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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在天启城的禁军里当差。他家是原先羽烈王的部署,所以才谋到了那个差事。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所以我每次路过汴梁,他都请我去吃桂花糕,还给我讲宫里的事情。
          他守卫的是初阳殿,初阳殿就在铜瓦殿的旁边,是禁宫里面最荒凉的地方。以前羽烈王在世的时候,那里是见大臣的地方,后来敬德王即位了,他不喜欢初阳殿,就在旁边新盖了静安殿处理公务,初阳殿慢慢就没人去了。再后来的新帝们一个一个都在禁宫旁边新盖了宫殿,初阳殿总是不修,就显得更破旧了。有人说直到现在,它里面的格局还是像羽烈王在世的时候一样。
          初阳殿里也没有什么剩下,只是当初羽烈王的武器虎牙枪还供在那里。
          我的朋友说那柄枪的样子很奇怪,枪锋快有一尺长,枪刺是黑色的,磨出来的枪锋却是乌金色的。
          “那也是一种失传很久的冶炼方法,”康奈插嘴说,“叫做星焚术,据说只有云州那边来的矿石才能用这种方法冶炼兵器。可是后来闽中岛渐渐荒芜了,去梁州的船没有地方补给,我们也就再也没有从云州来的矿石了。”
          我那个朋友刚进宫的时候,想去摸摸那柄枪。可是禁军的老兵警告他说绝对不能触动,否则会惊动里面的灵魂。那个朋友胆子很大,就是不信,觉得老兵一定是欺负他新来,吓唬他的。可是老兵的样子看起来又很认真。
          后来他跑去问其他的禁军,禁军们都说那柄枪比较奇怪,一到阴雨的天气就不断的鸣响,让他小心一点,夜里连初阳殿也不要进去。我的朋友觉得禁军的胆子都太小了,或者是联合起来骗他。
          所以晚上当值的时候,他就偷偷跑了进去,想在枪锋上搓一下,留一条痕迹,然后让其他禁军看看,让他们知道枪里是不可能有灵魂的,顺带也在禁军里立一立威风。反正初阳殿守卫的人很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溜进去了。
          他说那天晚上天气很好,外面星光也明亮,所以虽然初阳殿里不点灯火,他也并不害怕。摸黑找到那柄枪以后,他就拿准备好的搓刀在枪锋上搓了一下。他估摸着再好的武器也经不起搓刀狠狠搓一下,多少也留一点划痕。所以他没仔细查看,就悄悄往外面跑,准备等到天明的时候领大家进去看。
          可是他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本来殿门转个弯就到,可是他摸黑转过那个弯的时候,根本看不见门。他以为是外面的人恶作剧把门关上了,就左摸右摸的找门缝,可是这下他才发现真的不对,他摸到的地方根本不是宫墙,而是像城墙那样粗糙的东西。他使劲的捶墙壁,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好像他真的是在一个城墙的角落里。
          那个朋友这下子才被吓住了,不小心回头一看,就看见有一个浑身冒着白烟的人,提着一柄剑一样的东西正慢慢向他走来。而那柄枪居然就在我的朋友背后。可是按照他的记忆,那柄枪分明是在转过一个弯的帷幕后面。
          那个影子一步一步对着他走,可是距离他始终是那么远,一尺也没有走近那样。可是我那朋友很害怕,使劲的抵着后面的墙壁,偏偏一步也退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柄枪上忽然有一道乌金色的光穿过那个冒白烟的影子,一下子射穿了影子和墙壁。我的朋友只听见一声很低沉的吼声,不像人,也不像野兽,那声音是他从来没想到的,一下子就把他震晕过去了。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正坐在初阳殿的门口,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
          后来他问其他老兵那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一声可怕的吼叫,其他人都说没有。而且他又查看了初阳殿的墙壁,里面涂着白漆,非常光滑,摸起来根本不像城墙。
          “是他做梦么?”马都觉得这个故事很诡异,他就喜欢诡异的故事。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是做梦,”华绵说,“可是他第二天早晨进初阳殿的时候,看见昨夜他以为自己搓了一下的枪锋上,有一道很细的红色痕迹。他很惊讶的拿布去擦,原来那痕迹竟然是一条血迹,枪本身却没有一点损伤。”
          “难道是……枪里的灵魂做乱么?”古拜看着雷渡,羽人都有秘道的天赋,即使是个水手,雷渡也该听过一些的。
          “也许吧,”雷渡说,“人死了以后,如果精神特别强大的,总能留下一些精神的痕迹。虽然这些残余的精神没有记忆,也没有普通人那样的思想,不过有的确实能留存很长时间。不过……能够让一个正常的人产生幻觉的话,那个灵魂也太强大了吧?我觉得他是骗你的。”
          华绵点了点头:“我那个朋友从小就喜欢说大话骗我。”
          雷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把嘴闭上了。古拜知道他是猜想华绵和那个禁军士兵很亲密,所以有些妒忌了,也只好笑了笑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还和那小子来往?”华敦却有些不满了。
          华绵噘嘴:“朋友嘛!”
          “好了,你倒先讲了个鬼故事来吓我们,”雷渡赶紧扯开话题,华绵对他做了个鬼脸,“那么下面,我们美丽的占星师姑娘还请讲个动人浪漫一些的才好,比如星座和女神的爱情……”
          一群年轻人都喊好,古拜华敦也微微的笑起来。
          韩绛川微微一笑,开始讲她的故事:
          ——2003.12《科幻世界》画刊增刊 江南:《七个夜晚•七个黎明•第一天•第五个故事》


          IP属地:广西55楼2023-02-20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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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56楼2023-02-20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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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IP属地:广西57楼2023-02-20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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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江南:《最后的姬武神》
                龙渊阁
                回音谷


                IP属地:广西58楼2023-02-20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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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19:3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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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缥缈录•星野变》


                  IP属地:广西59楼2023-02-20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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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IP属地:广西60楼2023-02-20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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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IP属地:广西61楼2023-02-20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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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IP属地:广西62楼2023-02-20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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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西门,你在看哪一颗星?”
                          “北辰,它比我的计算偏了九厘。”
                          “是因为谷玄吧,我想经过谷玄的时候,它被拉离了原先的轨道。”
                          “是的,除了永远在黑影中的谷玄,星空中再也没有可以悄悄引动亘白的力量。计算的时候,我假设谷玄不存在.……”
                          “那么如果出现了偏差,那些偏差就必然是由谷玄造成的,是么?”
                          “是的,天空中除了死亡的星辰,没有任何一颗星可以逃过我的海镜,也没有任何轨道可以在皇极经天仪的计算下遁形。”
                          “可是你还是想计算谷玄,是么?计算那颗永远看不见,却又代表死亡的星辰。无法违逆的死的星命。”
                          沉默,漫长的沉默。
                          星光从铜铸屋顶的巨大缺口洒落,周围静得如鸿蒙初开的一刻 。
                          星盘的中央,白发的少女裹在宽大的黑袍中,周围一片黑暗。蚀刻了星辰和日月的巨大铜盘就在少女的身下,带她一起随着时辰缓缓地运转。星盘一侧,同样由黄铜制造的皇极经天仪被水滴的力量推动,无数雕刻着尺度和符号的铜轮围绕轴心旋转。常人无法领会的复杂讯息一丝不漏地映入了少女的眼睛,配合着依照星空变化旋转的星盘,漫天星辰的运行都在她的掌握中。
                          除了谷玄,除了永远不会出现在观天海镜中的谷玄。
                          那颗代表死亡的星辰在夜空悄悄经过,剥夺了世间的生命,却不留下一点痕迹。唯有通过它对其它星辰的影响,星相者们才能觉察它隐秘的存在。
                          “西门,你来这里很多年了吧?”藏在黑暗一角的白袍老者低声问。
                          沉思了片刻,少女点头:“一百二十年,一百二十年七个月零九天。”
                          “皇极经天派的星相术传承五百七十年来,你是天分最高的继承者。放眼九州,我也可以断言不会有第二个你这样的星辰算家,连我这个主持者也在七十年前落后于你,”老者轻声叹息,“可是观星一百二十年后,你还是不满足,非要知道谷玄的奥秘么?”
                          “很早我就听你说,世界的变化都在繁星的图画中。无论英雄豪杰还是普通的人,甚至包括你我这样的星辰算家,也无法逃脱星空诸神的掌握,是么?”
                          “是。”
                          “那么我要知道谷玄的奥秘,我要在精神溃散前洞彻这个世界的变化。只要我有了那本书,我就可以在皇极经天仪上添加最后一个经维的十子圆。那时候,我可以算二百年后的天空,甚至你我的生死。”
                          “……好……”老者把一只残破的木匣推到了西门的面前,“这里就是你想要的。”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呢?”西门白皙的手指轻轻扫过木匣的表面,“害怕神以外的人掌握世间的变化么?”
                          “不,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犹豫着,犹豫着,西门的手终于掀开了木匣。
                          硝红的木匣中是一本纯银包角的古书,挺拔的古文字书写在它的皮面上。浓重的灰尘气息呛入了西门小巧的鼻子,可是这个瞬间她已经停止了呼吸。等待了整整一百二十年,她终于握住了古星相至高成就的密典——《天野分皇卷》。
                          “不要犹豫,”老者说,“看吧,从今天开始,这本书是你的了。同时,你将成为皇极经天派的第七个继承者。”
                          西门在星光下翻开了古书,掠过了所有星图和公式,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竟然只有一列公式,和一行注释的小字——“谷玄七式联算”。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西门起身走下了星盘。她手持弧尺和薄纸般的利刃,在皇极经天仪上唯一的两个空白圆周上刻下了标尺。水滴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回荡,那些水滴精确的刻画了一个又一个完全相同的时间单位,也同时默默地推动着高一仞六尺七寸,重五千七百二十斤的皇极经天仪。代表星辰的诸圆在水滴的力量下分而复合,每一次在不同的刻度上相遇,又在新的刻度上分离。九州诸族生灵千余年来的星辰智慧被容纳在这惊世的系统中。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IP属地:广西63楼2023-03-1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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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到了最后一颗星辰的秘密,现在你的星天系统已经完成了,”老者说,“那么我的孩子,计算我的生命吧,计算老师衰老的生命还能维持多少年。”
                            西门抬起了眼帘,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比北辰的光辉更灿烂。她凝视着微笑的老者。
                            “我的命星是南斗深处的那颗黄色暗星,我的生平你也已经熟悉。来吧,让我看一看自己学生的成就。”老者对她点头。
                            西门终于点了点头,她纤细的手指夹起了算筹。那双翠绿色眸子中的光华凝聚起来,依照皇极经天仪的转动,她随着时间准确的分布算筹,常人无法记忆的变化在她手掌下被展现了又拆散,南斗附近所有的星野都被她的智慧所掌握。这时候依然显得稚嫩的少女脸上竟然有一种神一样的威严。
                            “十三年,”西门叹息,“只有十三年了,如果我的计算没有错误,十三年后谷玄将带走您的生命。”
                            “错了,”黑暗中的老者微笑,“我的孩子,你已经错了。”
                            “错了?”西门猛的回头。
                            一柄银色的匕首插在老者的胸膛上,汩汩的鲜血浸红了他苍白的袍子。就在她凝神计算的时候,老者已经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老……师!”西门终于跪倒在老者的身前,“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孩子,放弃星相吧,”老者轻轻抚摩着西门幼嫩的脸蛋,“不要像老师这样执迷。”
                            “我不明白。”西门的眸子里只有迷茫。
                            “我的老师跳下了山崖,老师的老师抱起巨石跳下了大海,再上一任的继承者投入了火炉,”老者勉强的笑着,“皇极经天派的每一任继承者都死在自己的绝望下。”
                            “绝望?”
                            “当你真正看穿了星相的奥秘,你会发现你永远不可能看穿自己的命运。我的孩子,你的计算没有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指责你计算的错误。可是你算不清我的死期,那是因为我是你所关心的人。”
                            “我……不明白,”西门摇着头。
                            “星相的计算,只有在计算和你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时才能趋近于准确。可是当你计算和自己相关的事情的时候,你计算的结果就在影响着世界的未来。如果你不去计算,我是不是根本没有机会用这把匕首?”老者淡淡的笑,“你会允许自己的老师把匕首刺进胸口么?”
                            “孩子,”老者爱怜的看着西门,“羽人的悲哀和快乐你都已经学会了,你不再是一百二十年前那个只想探求星辰奥秘而无所牵挂的西门也静。你最终算错了我的生命,是因为你在关心我啊。”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我的老师跳下山崖前对我说,放弃星相吧,作一个不管星命而自由漂泊的人。直到一百四十年后,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老者使劲的抓住西门纤细的臂膀,“孩子,看见老师的血么?不要执迷了,星相永远不能告诉你天地的一切奥秘。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要管诸神的意愿,在你的精神溃散前,你要自由自在!”
                            “老师!”
                            “孩子,星相不是生命的一切,在你像老师这样绝望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老者的声音低落在西门的耳边, “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其实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呢……”
                            胤成王一年二月,星相者中最负盛名的皇极经天派,经过五百七十年的流传后,进入了它最后的辉煌。
                            燮王朝历史上第一的星相家,被称为“天演者”的西门也静在埋葬老师后离开了宁州森林中神秘的古殿。带着老师的遗愿和九州大陆星相术的最高智慧,少女走进了乱世的烟尘中。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IP属地:广西64楼2023-03-1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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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19: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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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在弦上。
                              姬野扣弦的手依然稳定。铁指套帮助他拉开了四百斤的硬弓,一枝雪花钢锻打的倒勾狼牙箭就在他的钢弦上。可是姬野迟迟不敢发箭。身边的羽然焦虑的看着他,握枪的手上也沁出了冷汗。
                              三百尺外,吕归尘和龙襄背靠着背,站在飞扬的尘埃中。超过三十骑铁马在他们身边往复奔驰挑衅。淳国大军的风虎骑兵是东陆骑兵中最强的劲旅。对阵中,吕归尘和龙襄带领的一百名骑兵虽然勇敢,却无法抵挡淳国三百铁马组成的铁连环。仅仅是三次结队冲锋,姬野他们一方就只剩下了领军的吕归尘和龙襄,而他们的马也被一丈零八寸的长铁枪刺穿了腹部。
                              原本准备用龙襄和吕归尘的精锐骑兵冲击对方的气势,可是即使受过严格的训练,缺乏铁甲的武士们还是无法组成蛮族威震天下的铁浮屠。
                              看着危在旦夕的朋友和死难战士的鲜血,姬野不是不想去救援,可是淳国背后躁动的三千铁甲骑兵让他不敢将所有武士的生命赌上。
                              开弓的手臂越来越酸痛,可是姬野不敢射。淳国阵前的三十骑已经开始了最后的试探,一旦他们蓄足了勇气就会开始冲锋。姬野的箭能射死个人,但是也可能引发淳国大军潮水般的怒马。
                              “喝啊!”吕归尘古朴的月刀还在震慑敌人,随着他的暴吼,接近的几骑又擦着他们闪过。
                              龙襄的铜剑一动不动的横在胸前,淳国骑兵一样畏惧面色青冷的龙襄,谁也不会忘记,刚才出阵的三百骑中就有七人被他诡异的剑术刺下快马。
                              烟尘渐渐迷乱了视线,敌人并不是单纯的不敢进攻,他们在等待一次必杀的机会。乌黑的长枪不时荡开烟尘,在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扫过,敌人冲锋的信号已经越来越明显。
                              “怎么办?”龙襄问自己背后的吕归尘。
                              “我也许能封住两三个人,可是如果他们用枪列一起突刺,没有人能闪得过,”吕归尘的声音依旧平静,这让龙襄也稍微安心。
                              “姬野怎么不过来?”
                              “淳国的骑兵就在等他过来,你认为他们只是等待杀我们的时机么?”
                              龙襄奋力荡开几乎蹭到他喉咙的黑枪:“他们就要结队过来了!”
                              “还需要再统一 一次马步,”吕归尘的眼睛闪闪发亮,“然后他们会冲锋,我们在枪列下没有机会!”
                              “好吧,”龙襄深深吸了口气,“我来抢一匹马。”
                              “我封住你的背后和侧面。”
                              “他们接近了,最后一次统一马步,”吕归尘的月刀闪过苍然的冷光,“一……二……”
                              “三!”在淳国骑兵进攻前最后一次杀近的刹那,龙襄喊出了进攻的命令。
                              吕归尘毡靴中的铁芒全部一手掷出,随着他奋身而起,最接近他的那个长枪骑士被扫下了战马。吕归尘的月刀在他闪身的时候落鞘,他放弃自己武器的代价是抓住了丈余的铁枪。在他沛莫能御的力量下,铁枪被舞成了一个铁色的大圈。
                              吕归尘的全部力量都凝聚在这一次挥舞中,胸口气闷的感觉几乎让他虚脱过去。淳国的铁骑纷纷拉马后退,一片惊慌的马嘶声,互为攻守的枪队完全被吕归尘逼退。比铁马带起的烟尘更浓,吕归尘挥抢卷起的风沙遮蔽了周围的一切。
                              在风沙中,一个淡青色的影子闪了出去。随着短短的哀嚎,一匹骏马人立而起,而后长嘶着冲向了姬野的阵营。风沙落下,淳国的骑兵才发现一个本国的骑士已经被割断喉管落在地上,而逃离的铁马上,却是拉着吕归尘的龙襄。
                              龙襄诡异的剑术,吕归尘的力量和敏捷,两者完美地制造了脱离围困的机会。
                              淳国监军的是文臣,见到这一幕急忙挥旗,下了追袭的命令。
                              背后的三千铁骑倾巢而出,马潮压着风声扫荡而来。同时飞蝗般的箭雨从吕归尘和龙襄身边擦过,刚刚逃离的两人又陷入了新的危险。
                              ——2004.2《科幻世界•奇幻版》 江南:《星野变》


                              IP属地:广西65楼2023-03-25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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