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Radicla chenges]
宝石到手,举过头顶,对着月亮仔细审视,随后扬手,价值连城的硕大钻石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由落体……无视下面涌动的人群,他绅士地欠了欠身,手指放在唇间一个调皮的飞吻,伴着雌性生物的高分贝尖叫,一挥斗篷,伴着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展开白色的羽翼,丢下烟幕弹……一切都发生得如此流畅自然,当人们回过神时,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幕的尽头。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一个敏捷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快斗少爷,我已经降落了……”
“好的,寺井爷爷,看一下有无跟踪……我马上就到预定地点与你会合……”
此时的黑羽快斗正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奔跑。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着——黑羽快斗将烟幕弹丢下后立刻躲了起来,同时让寺井扮成怪盗KID飞走,而自己乘机溜回宝石展览厅迅速做善后工作……由于距离“最后的期限”越来越近,行动也一次比一次危险,他和寺井行动结束后不敢直接回家,总是在偏僻的地方集(忽略)合然后在外面多兜几个圈子确定是否被跟踪……
而今天他一直感觉心里很慌,总感觉身边有危险的气息……也许是自己太多虑了吧?和寺井合作这么久了,自己又不是信不过他的能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冬夜冰冷的空气吸到胸腔里并不怎么舒服,但明显让头脑清醒了不少。已经可以看到和寺井会合的那幢三层废弃写字楼了,以及楼顶上寺井扮成怪盗KID的斗篷,那一抹白在夜色中有些扎眼。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快斗少爷!对面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耳机里传来寺井惊慌的声音,“少爷……”
“寺井!快解除怪盗的装束!快!”他加快了脚步,在奔跑中逃出扑克牌手(忽略)枪。
“少爷!那个黑衣人有枪!”
“没关系,我能对付……你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砰。
装了消音器的狙(忽略)击枪发出闷响,在安静的夜里并不响亮,但像死神的召唤般无情,绝望。
他看到寺井躲闪了一下,子弹从肩膀掠过,带出一道狭长的伤口,血色一点点渗了出来。
“寺井……”快斗攥紧了手中小小的对讲机。
“快斗少爷……没有关系……”寺井身子一晃,单膝跪在地上,裤角瞬间变得鲜红,“这样……你就安全了。”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寺井倒下去,却无力挽救。手中握着扑克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却看不到狙击者的所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恐惧感,涌上他的心头。
“快斗少爷,”寺井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苍老的声音中带着难以遮掩的虚弱,“我跟老爷这么多年……最让我内疚的,就是老爷的死……我没能阻止……如果……啊!”
快斗猛地抬头,看到寺井的手捂着小腹,同时痛苦地俯下身。
“寺井……你不要说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眶在发热。
耳机里又传来了寺井艰难的喘息,随后那个他熟悉的声音有一次响起:“少爷,我一直都是服从你和老爷的,就让我违背一次你的命令吧……让我说完吧……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荣幸就是做盗一老爷的助手……我没有妻儿,这个世界上我本是无牵无挂的……但在服侍少爷你时,我又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尽可能为你做些什么……”
快斗这时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奋力向前奔去,因为他看到寺井的身体向前倾倒,从三层楼的楼顶跌了下去……翻飞的白色披风被血浸了一半,被风鼓起来,像一面飘落的旗帜……
高礼帽被风卷走,寺井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扬……
快斗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冲过去,扑向那个躺在地上的老人——“寺井爷爷!”他哽咽着,跪在老人身边,“让我看看您伤在哪儿了……”
“少爷……别管我……快走……那人很快会来的……我没事……”
“胡说!!”
“少爷……别哭……我印象中,少爷是个很坚强的……男子汉。别管我了……管我……也没用……子弹卡在肺里了……活不成了……”
快斗没有作声,他可以听见寂静的夜里回荡着清晰的脚步声,一下下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寺井用残存的力气推着他的胳膊,而他只是伸出手,用力搀扶起寺井,在从袖口里掉出的闪光弹发出的强烈光芒的掩护下,抱着和他差不多一般高的寺井向相对安全的地方跑去。
毫无预兆的疼痛像一条巨蟒紧紧箍住了他,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右肩头是一种被贯穿的痛,冰凉的触感深深地扎入身体里,右臂剧痛,他不得不用左臂死死地抱住寺井的身体,脚步不敢停滞,机械地向前狂奔……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听见了自己和寺井的血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的声音,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以及寺井艰难的喘息声。
他又听见寺井轻轻地唤了一声“快斗少爷”,便开始了窒息般的咳嗽,大概是咳出了血。开始还可以听见寺井杂乱的吸气呼气声,后来就渐渐地没了声息。
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涌出,快斗感觉寺井的身体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冷,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一点点变冷。体力慢慢地流失,他终于没了力气,和寺井一起狼狈地跌倒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四周很黑,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右肩一阵阵撕裂般的疼,他的左手摸索过去,伤得不轻,子弹贯穿了右肩,整条右臂几乎不能动,也不知道伤没伤到筋骨。
他又用左手向旁边摸索着,摸到了寺井的衣襟。
“寺井爷爷……”
“寺井爷爷……别吓我了……”
“寺井爷爷……从我老爸死那天我就再没哭过了……您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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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趴在地上,左手抓着寺井的衣角,任凭自己的眼泪如雨而下。他咬紧嘴唇,神态一点点模糊……
最后一丝意识从他的大脑中抽离。
黑暗完全地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