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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斯小雨强荐小说之一——【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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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良辅颠颠儿的又过来了,端着一个盖碗儿,我直觉他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


42楼2010-07-21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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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次从马桶上起来,我整理衣服的手都打起颤儿了,指指戏台那边儿,有气无力的说:“去,跟太后说一声儿,我,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哦,”那个宫女看我一眼,答应着去了。
         “喜福,走!”
         “娘娘,走哪儿啊?”
         我眉毛一竖:“回侧宫!”
         我是肚子坏了又不是脑子坏了!难道我还回乾清宫那个大坑大狼窝里去不成!
         叫来步辇,回去的路上,喜福一溜小碎步跟着:“娘娘,您还好吧?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我气若游丝。这种状况下的拉肚子我有经验,拉空拉净就好了,到下半天应该就没事儿,和食物中毒导致的腹泄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叫太医?太夸张了吧,还嫌我身上话题不多关注不够怎么着?
         死顺治小胖子!我可是很记仇的!咱旧怨未解新仇又加……姑娘我有生之年要是报不了这一箭之仇,我跟你的姓我!
         “娘娘——”喜月显然已经接到信儿了,急慌慌从屋里迎出来接我。得,这皇宫里什么都不快,就是流言最快!在这信息落后闭塞的封建社会,流言是一样多么有效率多么奇妙的东东啊……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们把我架进屋里去,忙前忙后嘘寒问暖,多少让我冰封的小心肝儿得到了点温度……
         呜,这该死的皇宫!这该死的皇帝!这该死的旧社会!
         呜呜,我想回去,我想回那个车水马龙喧嚣不断的世纪去!我想念灰蒙蒙的天空注了水的猪肉上了化肥的豆芽菜,我想念汽车尾气噪音污染摇滚音乐垃圾快餐……
         喜月端出养身茶的时候,就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床头,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
         “呜呜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啊啊——”
         “娘娘!娘娘!快别大声,让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谁还把我吃了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啊……我要回家啊啊啊……”
         “娘娘,您别哭……别哭啊……您这本来身子就不好哇,再哭伤了怎么办?再说,眼睛肿了怎么见人啊,娘娘,来,喝口茶擦擦泪……别哭了……”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就要就要回家!呜呜呜……”
         明知道自己是撒泼,也知道这样任性对事情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可是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去趟杂物间就一跤摔到清朝来?还莫名其妙变成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废皇后!一天到晚坐冷板凳苦闷的要死,可是不坐冷板凳,就换上了热火坑……他还不如坐冷板凳呢……
         虽然一直往好处想,一直在宽慰自己,这辈子吃穿是不愁了,养老也有保障了,大荣华没有,可小富贵还是稳稳笃笃的……
         可是,可是我心里也明白,最好的待遇也就是守个活寡过这辈子了!太后是姑姑不是亲妈,将来还有新皇后,顺治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害我就不错了!赶明儿康熙当皇帝,那小孩儿对我咋地还不知道呢……反正佟妃是不会给我好脸色……
         一块手绢递到跟前,我接过来胡乱擦脸,还响亮的擤了一把鼻涕。然后又一杯茶递过来。
         我抽抽噎噎的坐起来想补充水份……
         呃!
         我睁大眼……
         对面那个小圆脸儿小眼儿……
         顺治好脾气的对我露出个笑容:“那个……不哭了啊。”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45楼2010-07-21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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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呵呵笑了,她告辞的时候我让她把风筝带上,她不肯。推辞来推辞去,还是带上了。
           她走了以后喜月过来收拾:“娘娘……这点心……”
           我打个呵欠,冬天总是睡不醒似的:“你喜欢?那你尝尝吧,大家都吃点儿。”
           “娘娘,我是说,您不该吃外头的东西。”
           我想了想,好象她说的对,宫里面乱吃东西的人总是死的最快——
           “可这是太后送来的啊。再说,我现在有什么可怕的。”
           我又不是皇后了,我只是个废后而已。
           “可是小心无大错啊。太后娘娘那里当然是信得过,可是您在别的地方的时候也没见有多留心啊?我看您就是……今天在畅音阁,那个nai子您喝一口也就得了,干嘛全喝了?要不,也不致于……”
           呃,说的对。
           我是有点粗枝大叶。!
           回想以前看的清宫戏,书,好象这个祸从口出的不少,祸从口入的就更不少了。
           “好啦,”我放软姿态扮乖:“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
           “一定要注意。”她着重强调:“茶水沾沾唇就好了,不用喝下去。点心这种东西,旁人吃过了没事,你再尝一点也未尝不可,但是不可以吃多。”
           “嗯知道啦。”
           我坐在那儿,看一个内房的小宫女扎绒花儿。宫女是不能调脂抹粉的的,但是那也要看主子管的严不严,我最近就看她们描眉毛,涂宫粉。
           我只觉得有意思,倒也不想管。反正顺治皇帝不常来,她们有没有出头机会……这个可不好说。不过少女没有不爱美,不想往美妆华服的,这是人之常情,人的体性是无论如何扼杀不了的。
           “这扎的是……菊花吧?”我问。
           “是娘娘。”她欠身,我挥挥手叫她坐她的不用起来:“奴婢老家的后山上,一到秋天就开满这种花。”
           “想家了?”
           “奴婢……奴婢……”
           “好啦,想家有什么错,我也想家呢。”
           不过你或许还有回去的机会,我就不好说了。
           干坐着也无聊,我说:“你也教教我好了。这个难不难?”
           小宫女一笑:“很容易的,您看,先把线理好,底下扎紧……”
           看起来是容易,不过我的手不是做惯这种活儿的手,那个线理的长短不齐,要扎的时候总是扎不紧,不是散了就是歪了。那个小宫女在一边想笑又强忍下来,看起来也真难为她了。
           “好啦,我不弄了,你自己扎吧。”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阴了下来,好象起了风。喜福张罗着让人把熏笼盖好,帐幔都放下来。我说:“天还没黑呢,这么早就拢炉子啊?”
           她说:“眼看要下雪,还是先拢上。”
           下雪?
           我一拐一拐的挪到门口往外看,果然地下风裹着一旋一旋的,晚上估计是会下雪。
           “娘娘快进来,风凉。”
           我说:“好……”
           可是伸手去扶门框想转身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就黑了下来。
           我只记得最后听见的声音,就是自己身体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的嘭一声响。


      49楼2010-07-21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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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二十五
             在经历了崴脚,泄肚,中毒,搬家等等一系列的打击变故之后,我终于过上了一段舒心日子——因为身体不了,太后玉口发言,说我可以在身体养好之前不用去慈宁宫晨昏定省。整个宫里有个待遇的,除了怀孕的小康妈佟妃以外就是我了,每天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没事儿再把自己的家当数来数去数到手抽筋……真是猪也比不了的幸福生活啊。
             其实不是我财迷,而是太后大说说搬就是一声,也不等我身体好了再慢慢盘算别的念头,跟抢着赶着不搬就逮不着一样,大正月里就把腿脚不便身体还很虚弱的我给塞到永寿宫去了。原来这宫里住的是谁也无从考证,反正我去的时候宫里上下一溜齐儿搬的空空的,我就带着自己的大包袱小行李宫女太监加杂役搬了进去,接着当然就是搬家后的整理工作。把箱子里的东西再拿出来对一次账——账本是我上次核查自己财产清单的时候就誊写清楚的,哪个编号的箱子里装着哪几样东西,再看看东西是不是原来那件——鉴定古董的本事我没有,但是我有别的办法。嘿,用沾了一点水的薄棉纸写上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编号,紧紧的粘在那样东西上或是画轴上,即使有什么人想给我偷龙转凤一下,这棉纸标签也没法儿掉转,想伪造……也要他们写的象才行。
             收拾屋子,整顿人手……一套忙下来,正月十五都过了,后宫又暂时恢复了原有秩序,皇帝要上朝办公干活儿,宫灯红绸彩烛什么的也都该收的收该扔的扔。我还是老老实实窝在永寿宫里养我的身体……外面夜黑风大水深,太危险了,我这等小白不宜出行。
             震动后宫的“静妃点心事件”雷声大雨点儿小的落下了帷幕,其实我想太后也清楚毒不大可能是佟妃下的,到底是谁在作怪,大概她也心里有数,不然这个皇太后不是白当了么?但是后宫的事往往就这样,眼睛眯起来可以夹死蚊子,有的事就得忍气吞声,就算是皇太后,也有不得不顾忌的事。既然她顾忌,我就有了猜想的方向——
             呃,还只是个模糊的方向,但是多少让自己提高点警惕总没坏处。
             虽然我过着相对来说比较孤僻和自闭的生活——后宫几乎没人来沾我的边儿,这一串事件发生之前,我是个倒霉人物,一连串事件发生之后,我更是加倍倒霉的人物,永寿宫门可罗雀,但即使如此,一个震动全宫上下的大消息,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后宫又要添新丁了!
             皇太后下了懿旨,开了春要在京城八旗官宦家的范围内磷选秀女。当然,太后娘家——蒙古科尔沁蒙旗的蒙旗也算,而且“恰巧”就有两名适龄女子在京“小住”,理所当然的也归入了秀女的范围。
             瞎子都知道那两名秀女只要不是歪嘴斜眼大破相,肯定是要入选的。哪握有点腋臭体毛的小瑕疵也无关紧要。
             太后啊太后,您老人家何其太厚也!
             要是我没记错,这两位蒙古格格中有一位后来被册为皇后,两个人应该都是静妃的侄女儿……好么,真是姑侄一家亲。我是太后的侄女儿,顺治的表妹,新皇后又是我这个废后的侄女儿,顺治的表侄女儿……伦理血缘关系乱的一塌胡涂,但这时候的人居然还都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了,我对选秀一点意见也没有,简直是想举双手双脚的赞同!太后真是好人。本来大家的目光差不多都集中在我和佟妃身上,这么呼啦啦的注入一针新血,顿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上头去了。新人来了当然会有新气象,旧人肯定是人人自危,那我这个废后,她们肯定是更加顾不上了。
             唉,太后啊,您老人家这记杀手锏应该早些抛出来才是,要不然我过年那会儿何至于被人当靶子受这么多罪!
        


        54楼2010-07-21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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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舒服……
               我的头在枕头上蹭蹭,再蹭蹭。
               太舒服了,回去就把永寿宫里所有的枕头都换上荞麦芯……荞麦?当然是找内务府要了……
               反正内务府的人对我是不敢不有求必应的,我怎么说也是太后罩的人,永寿宫的主位吖!
               有权不用过期做废……
               如果我能知道那天我瞌睡,居然瞌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绝对在自己规划外的后半生,我想,就是
          头悬梁锥刺骨的挺着我也不会睡。
               但是人生往往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象是……
               江水始终是往东流向大海的,你就算筑一百道三峡工程,也不能改变这个大趋势。
               那天我感觉到自己睡的很暖和,很惬意,然后好象是……身体被搬动了。但是周公的召唤太有吸引力
          ,我的眼睛怎么也不想睁开。
               后来……
               再后来……
               等到我终于发觉不对劲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发生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仓促。对方好象和我一样不知所措,我们就这么光光的,象初生婴儿一
          样在被子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后来回想,当时我竟然没有尖叫,没有大哭,没有扑上去对那个胖子拳打脚踢拧掐咬踹,一定不
          是因为我想到了他的皇帝身份,也不是我善于克制自己的情绪和冲动。
               而是我完全没弄懂,为什么会发生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呃……”他终于发出声音,问的风马牛不相及:“你饿不饿?”
               我象梦游一样摇摇头,我觉得我肯定还没醒,这是个大噩梦。是周公他老人家看我这阵子都光抱枕
          头不烧香,所以……给我塞了一个如此噩梦……
               “喝茶吧……”他说。
               我还是摇摇头。
               目光游移开了,黄色的帐子,黄色的被子,黄色的枕头……
               这是乾清宫西暖阁的标准配置,连屋里点的龙涎香都是很标准的。
               “几点啦?”我问。
               他茫然的看看我,我然后想起来,改口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一刻了……”
               我继续茫然,然后想起问:“我衣服呢?”
               然后两个人都坐起来穿衣,象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午睡是大通铺,现在睡醒了,大家排排坐在床上
          穿衣服。


          60楼2010-07-21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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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二十九
                 坐着步辇摇摇晃晃的一路回到永寿宫,宫里上上下下的气氛好象与平时不同,我也麻木木的没什么
            大感觉。喜福破天荒的话变的特别少,喜月更显得沉静殷勤,不早不晚的备了洗澡水,我泡了澡出来了
            才想起来,她们很可能——都知道了。
                 晚点没吃,茶没喝,我从桶里上来直接爬摸寻床沿儿去了。
                 躺在那里一点睡意也没有,两眼直色色盯着帐子顶,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那只蚱蜢为什么就趴那儿不动?那个蝴蝶为什么要停在草叶子上而不是停在一朵大红花上?
                 这屋里为什么这闷?这么静?简直象个土馒头,我就是那个被埋在底下脱不了身的馒头馅!
                 脑子里象开了牲口圈,一会儿一群马哗啦啦的跑过去了,过了一会儿一群牛又轰隆隆的跑过来了。
                 等到一切动静都消停了,我才恢复一点正常思维能力。
                 他个顺治老流氓,我居然……我居然没打他没踹他没咬他没撕了他就这样悄然没声的回来了!
                 我我我……我居然失身了!而且是这么窝囊的失身了!
                 虽然失身对象是理论上的前夫!可是不代表他他他就不该死!
                 我开始撕被角,撕完被角撕枕头角。里面的荞麦芯子都流出来了,轻微的簌簌的声响,好象,很低
            沉的,流水的声音。
                 早起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里全是血丝,口角还冲起了一个泡,没梳没洗往镜子前一坐,仿若女
            鬼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样子!
                 喜福吓了一跳,小心的问:“娘娘,是不是不舒服?”
                 不舒服?我不舒服的很!前思后想左右盘算,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我只能血泪往肚里吞。我能怎么着

                 我能冲到乾清宫去把皇帝一刀了吗?
                 我不能。
                 我能揪着他的猪头狠狠掼到地上再踢到墙上再塞进马桶再扔去喂狗……我能吗?
                 我不能。
                 我能对他破口大骂冷嘲热讽指桑骂槐钉小草人写咒条子……我能吗?
                 我都不能。
                 我之所以如此气愤沮丧,是因为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我终于充份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我只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在皇宫夹缝里求生存的,皇帝看不上又没扔掉的众多小老婆之一!
                 不过是一个附庸物,一个附属品,一个没自由没思想没人权没尊严的……一个,一个……
                 大颗的眼泪从眼里冒出来,然后纷纷的争先恐后的跌到身上。
                 呜……
                 我趴在桌上哭。
                 我害怕。
                 我以为自己可以维持的,保有的,一点一点都破碎了,都不见了。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可以独立,但是发现除了依靠太后我没有别的路走。
                 我以为自己可以保有自尊,但是在权威面前你只能低头,为了过的好只能去谄媚讨好。
                 最后我以为我还是自己的,但是一觉醒来,发现最后的底线……
                 也不再是底线了……
                 为什么不管在哪里,人总是没办法按自己想的那样活着呢?在现代的时候我想好好的工作,可是后
            来我发现,工作做的好,并不一定就能得到回报。
            


            61楼2010-07-21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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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我只想不惹是非老老实实的活下去,可是我不惹是非,是非却总会来惹我。
                   “娘娘……”喜月小声的喊。
                   我闷声说:“什么事儿?”
                   “娘娘不舒服的话,是不是传个太医来请脉……还有,慈宁宫请安,今早就先不去了?”
                   我猛的拔起头来,瞪着她。
                   喜月被吓的退了一步,手里的梳子啪一声掉在了地下,幸好没摔断。
                   “去!干嘛不去!”我硬梆梆的说:“给我抹上粉,上胭脂,眉毛也画上,挑件最亮眼儿衣服去!”
                   后来我今天这一举动,被没有秘密的后宫传为——高兴傻了。
                   因为重新又爬上了皇帝的床,所以乐的一下子又抖起来了。
                   懒得理了,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反正我是再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爱说说随她们去。
                   后宫的风浪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后浪们已经气势汹汹的进了宫,我这波前浪也该晒死在沙滩
              上了。
                   后宫的女人们注意力一向转移的快。
                   太后娘家的两位蒙古格格进宫,可不同于一般秀女要从答应,常在,贵人开始熬起。十五岁的那个
              进来就封了嫔,号淑。淑嫔做了没有几天,皇帝翻过牌子,又升一级成了淑妃。另一个则是直接封了妃
              ,名号倒先空着。
                   后宫的风向立刻一转,新贵是谁,大家眼睛亮的很。我这头老咸菜立刻没人嚼了,大家前仆后继的
              盯上了几位新妃子贵人。我猜着,八成她就是要当皇后的那一位了吧,只是不知道太后打算何日下诏行
              册封仪式。
                   最巧的是,那位董鄂妃的常妹,封了一个贞贵人,安在我的永寿宫里住了。
                   过来的第一天她给我请安,我看着她只觉得可惜。明明是堂姐妹,可是她和乌云珠怎么长的一点也
              不象,不光长的不象,气质也不大象。乌云珠的沉静温柔是流动的,象江南的水波一样,可是她却是木
              头做的一样,安静也很安静,温顺也很温顺,只是……很刻板。
                   纷纷扰扰的选秀终于落下帷幕。
                   有时候我可以平心静气的想起那天发生的意外。
                   应该只是个意外。
                   证据就是顺治从那天起再没和我照过面儿,按说在慈宁宫还是可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这么多
              天过来,一面也没见着,他也没再翻牌子传我找麻烦。
                   生活似乎又平静了下来,但是这平静能维持多久呢?


              62楼2010-07-21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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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三十
                     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到要人命的问题!
                     意外发生的那会儿光顾着受打击长吁短叹,我我我……
                     我没想起来另一个比意外还重要的可能发生的意外。
                     和那位贞贵人,一位答应在坐一起打扑克……好吧,这样消遣活动也传遍了后宫,同样发明者不详……
                     大家说起最近的一些小新闻,然后突然贞贵人说:“佟妃娘娘是该生产了吧?看景仁宫这些天太医进
                进出出,嬷嬷们还有稳婆好象都已经住进去了。”
                     “啊,算日子差不多了。”我丢下一张小牌:“这时节生产好,天气不热也不冷,大人孩子都不受罪。

                     小康要出世了……
                     这会儿有种先知的满足感。除了我,谁还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一个那么有作为的皇帝吖?这个
                预知可能会帮我很大的忙啊。
                     “是啊。”一边那个答应附合一声,也出了张牌。
                     贞贵人的脾性和长相一样老实,这位也住在永寿宫的答应更是小心谨慎,大家相处的不算难过,亲
                热是亲热不起来的,好在也没有坏到哪儿去。
                     嗯……
                     想起好象……
                     有件事,一直忘了没上心的……
                     我那啥!
                     我忽然想了起来,拿着牌的手劲立刻一岔,“滋”的一声,我的指甲把牌划了个口子。
                     我身上每月该来的,怎么没来啊?
                     的,不是吧!难道真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我,我……要真那啥了,真是死的心都有啊!
                     不会那么衰吧不会那么巧吧我那天应该是安全期安全期……
                     不知道这里可以买到早孕验棒不?
                     我完全没打牌的心思,牌场赶紧的就散了,自己象困兽一样在屋里来回乱走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这种事能找谁帮忙呢?找太医?别开玩笑了!
                     身边又能冲谁打听呢?喜福喜月人家是黄花大闺女,其他……其他人哪是可以打听的人啊?
                     惴惴不安的又等了几天,该来的还是没来……
                     但是失眠焦虑心悸的毛病倒是来了一堆==~~~
                     大概是心火太盛,嘴角又冲起一个大泡,足足五天才消下去。
                     但是那个还是没动静。
                     不要慌不要怕,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内分泌失调,我让喜福去太医院给我弄点调理的药来吃吃
                应该就行了……
                     我没有等来我想要的,但是佟妃却终于到了瓜熟蒂落的日子。值得庆贺啊,小康兄终于光荣的诞生
                了。一想到这个有名的历史人物竟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呃,好吧,是在我身旁不远被生出来的,我就
                觉得很激动,连这些天一直困扰的问题也可以暂时抛到一边。
                     后宫里真的没有秘密。
                     佟妃是从下午就开始阵痛了,后宫里大小角落只怕墙缝里的老鼠都得到了这一消息。顺治孩子不多
                ,现在活着的儿子就一个福全,妈还没什么地位,不大上台面儿的可怜孩子。小康一出场,就更没他什
                么戏份了。
                     我激动的坐立不安,好几次差人到景仁宫那里去打探。
                     “生了么?”
                


                63楼2010-07-2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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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呢娘娘。”
                       “还没生下来吗?”
                       “还没有呢娘娘,稍安勿躁。”
                       “怎么这么慢呀!”
                       喜月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头一胎都要时候长些。不过我听里面说,佟妃娘娘哭喊的厉害,力气都
                  耗光了,太医正预备上参片儿呢。”
                       “应该应该。”现代孕妇不还带着牛奶巧克力进产房么,瞅着不大疼的时候赶紧吃两口补充体力。
                       “娘娘,您耐心些,不要急……”
                       喜月估计也被我一趟趟转悠的烦了,嘀咕:“不知道还以为您生呢……”
                       我猛回头:“你说啥?”
                       “呃,娘娘,”她见风转舵的速度飞速,喜月你以前是不是船家女儿?她说:“我知道您急,六宫里谁
                  不急啊……不过以前我听说,”她压底嗓门儿:“看佟妃娘娘的身形,走路,还有腰身,都象是怀的格格。”
                       “放……”后面那个字我缩回去了,但是我的态度是坚决的:“绝对是阿哥!”
                       喜月愕然。
                       后宫里大概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巴望着别的女人生儿子的吧?
                       没见过吧?没见过吧?哼哼。
                       我嘿嘿偷笑:“你不信哪,不信我们来打赌。”我很豪气的拿了一枝珠花放在桌上:“喏,要是生格格
                  ,这个归你。”
                       归不了你的,尽管这是我最常戴的珠花,应该还值几个钱吧。
                       她嘻嘻笑:“哟,娘娘你这么……”
                       “生了阿哥呢?”
                       她头一扬:“我两个月月银不要了!”
                       喜福在一边儿坐着抽绣线,我说:“喜福做个见证。”
                       她傻乎乎的点头。
                       从下午等到掌灯,从掌灯等到夜深……
                       佟妃娘娘咧,我知道这个好东西得酝酿……但是您都酝酿了这么久了,还是快点开封吧,不然小心好
                  酒都捂成醋了。
                       等到我也悃的不行的时候,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如天降奇兵一样的回来了。
                       “咦生了?”我嗖一声窜起来,得意的叉腰大笑:“哈哈,喜月,你两个月的月银归我了哈哈哈哈……”
                       喜月很平静的问:“生了?”
                       “是啊,”小太监跑的一头是汗:“我可没敢挨边儿,怕让上夜的逮着,一有消息我立马儿就跑回来了
                  ……”
                       我安慰他:“不怕不怕,回来我赢的钱分你一半儿给你压惊。”
                       喜月直指重点:“是阿哥,还是格格?”
                       小太监打个千儿:“回主子和喜月姑姑的话,佟妃娘娘生了……”
                       我嚣张的说:“阿哥!”
                       “是个格格。”
                       咕咚一声,我栽倒在地。


                  64楼2010-07-21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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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三十三
                         是福是祸反正都躲不过。
                         我站在原地装树根,苏嘛充当伐树工人……
                         拉锯了一会儿,我可悲的放弃了。
                         反正,反正……
                         反正我也就这样了,再差点儿也不会更差到哪里去。
                         然后果然我的预感是正确的,那位太医非但不是庸医,而且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给我把脉,就一脸压
                    抑着的激动,要去禀告太后。
                         我一脸垂死挣扎的表情,一时间脑子里轰轰烈烈的研究起了太医毁尸灭迹的种方案,但是这不过是
                    鸵鸟把脑袋扎进沙堆前的最后一点英雄幻想,我一边没用的想,一边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医的背影…

                         太后一开心,给这太医开了一大笔赏钱,怪不得人人都爱当喜鹊呢,这报消息得的待遇哪是乌鸦能
                    比得上的?
                         然后接下来的一切可以用“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八个字来形容。各种各样的女人的笑容——全是笑里
                    藏刀的。各种各样的问候的关心的话——就是没有哪句是真心实意的。
                         太后拉着我手,让我坐在她身边儿。她倒是笑的非常和蔼,但也没法儿抵消我后背上嗖嗖的各种眼
                    刀的怨毒。
                         “阿蕾啊,你可要好生注意着身子啊。”
                         我闭着嘴耷着头,您老人家愿意当我是害羞也行,害怕也行,反正我现在是哀莫大于心死……
                         怎么会就一次中奖了呢?我以前买彩票,月月买月月对,可是连最末等的那种元安慰奖也没有中过
                    一次。
                         现在可倒好……
                         我抬起头看看太后,她老人家终于逮着了机会,和我纯真的,深情的,绵绵不绝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一阵寒战,赶紧把头又低下了。
                         这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我和顺治那天杀的胖子是亲表兄妹啊!血缘关系这么近,指不定将来生出的孩子傻啊呆啊缺根筋啊
                    什么的。好吧,就算咱中国古代近亲结婚的人多,没有个个都生傻子,但是在这宫里面,怀了孕等于揣
                    了定时炸弹在身上。记得当时听其他嫔妃说佟妃那时都如何如何如何的防范小心草木皆兵,当时只当笑
                    话听,事不关己啊。得,估计从现在开始我也要好好珍重自己的小命儿,吃喝拉撒坐卧走都得加十二万
                    分的小心。!
                         呜呼,前途无亮,我几乎已经能预见自己的悲惨下场了。
                         我象大熊猫一样被护送回了永寿宫,然后呼啦啦一群人跟着拥了进来,太后光各种功用不同的嬷嬷
                    就发来了一打……我这会儿正坐着,前面有个很象容嬷嬷的老女人在一本正经的对我讲授胎训。屋里面尖
                    的带角的带刺的东西全被收了起来,贴上了好几张什么送福多子的图,屋外头喜月她们则被另外一个嬷
                    嬷调教训话……永寿宫里的小厨房人手增了一倍,各种各样的东西呼拉拉的跟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抬进来
                    ……
                         好不容易逮到喘气的空,我问喜福:“当初佟妃怀孕的时候,也这么折腾吗?”
                         喜福想了想:“奴婢记得也是很扰动了一阵子,但是没有这么多呀。”小丫头脸上不知道是累的还是
                    兴奋的,直放红光。!
                         我以为折腾到顶没什么可再折腾的时候才知道,我这里连扫地干粗活的都换了好几个,理由是长的
                    不够端正,怕我看了有什么不良影响……
                         午觉睡的很沉,我平时都只睡半个时辰左右。也许是今天上午太劳心劳力了,也可能是受的刺激太
                    


                    68楼2010-07-2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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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了,吃完午饭就摸床沿,沾枕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感觉很怪,不大舒服。
                           我揉揉眼,翻个身,寻思着是不是没睡够,再找点零补。
                           然后看到有个人坐在床前,很诡异的,安静的看着我。
                           我第一反应是毛骨悚然,接着想起来,他又吃不了我,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靠着床头和他对望。
                           “醒啦?”
                           你不废话吗?
                           我点点头。
                           说老实话,自从乾清宫那个意外发生之后,我们这还是头一次对话。
                           我想那件事对我来说是个意外,对这个该杀千刀的胖子来说,应该也是意外。
                           那个情况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天他挑美女挑花了眼,而且又被美色刺激了……所以,呃,后来因为
                      我就近便利又没抵抗力,意外随之发生……
                           不然的话,一般人很难对讨厌的前妻做出什么事情来吧
                           而且之后他躲躲闪闪的态度,也充份说明了他的心态。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后续意外冒出来,我想我们可能这辈子也就在相看两不见的情景下过完了。
                           ——无论怎么总结,他还是个大!烂!人!
                           “身子……还好吗?”
                           我点点头。
                           “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很多以前的事。其实……有许多的误会,不是我们的过失,也不是我们能决
                      定的……”
                           皇帝没白当,说话还很会绕圈子。
                           敌不动我不动,我要以静制动。
                           我继续沉默的瞅着他。
                           “你放心,我以后……”
                           这话听着耳熟,好象他第一次翻牌子把我叫到乾清宫去的时候,也保证过,以后好好照顾我。
                           但是他把我照顾的怎么样了呢?
                           不过,他说话怎么没用皇帝的自称?我来我去的,好象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也不看我了,头快勾到胸口,话越说越快:“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有怨气,我也知道我以前莽撞…
                      …”
                           最后他噌一声站起来:“我以后绝不会再负你。”
                           啥?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顺治已经站到床跟前,伸开手把我一揽,不象拥抱倒象摔跤的架式,没等我回
                      过神,他撒开手,蹬蹬蹬跑走了。
                           大哥,你这唱的哪出啊?


                      69楼2010-07-21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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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更叫人想不到的是后面发生的……
                             “贵人董鄂氏给太后请安。”
                             “常在古氏给太后请安。”
                             太后猛的转过头去,发上的流苏剧烈的打着晃。
                             贞贵人和古常在都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那贞贵人房里的人是谁?贞贵人身边的宫女?
                             太后的表情显然是可以容忍妃嫔在这个时候被宠幸,却不能接受宫女大白天的勾引他儿子。
                             贞贵人畏缩的,有些恐惧的表情……
                             我缓缓的说:“先进屋里去再说吧,这里太阳太大了。”
                             太后的脸色一点也没有松缓下来,甩下一句话说:“都进来。”
                             进屋之后太后先指着椅子让我坐下,可她自己却没有要入座的意思,目光在贞贵人和古常在脸上扫来扫去,然后又去看站在墙边的宫女们。
                             我先有点紧张,等看到喜福喜月都进来了,她们还甚至没来及放下手里的衣裳包——太好了,我松了口气,她们显然是刚从浣衣局回来。浣衣局的一个姑姑和喜月很交好,大概是借着中午的闲暇去说话。
                             不是她们就好。
                             看起来太后是想立规矩。我知道……一半应该是为了我。或者说是为了我肚里怀的小孩。要是喜福喜月撞到枪口上,先不说我的心情会如何,太后是绝对……
                             太后看看我,我嗓子有点涩,没出声,太后指着喜月问:“谁不在?”
                             喜月福了一下身,回说:“回太后娘娘,永寿宫上下四十二名宫婢,三十六名太监,都候着呢,太后请吩咐。”
                             不是永寿宫的人?
                             太后显然也意外了。
                             是哪个妃子趁空溜来了吗?那怎么会在贞贵人的房里呢?
                             “静妃,你身子沉,先回去歇着。”
                             我看看她,她也看着我。
                             多荒唐,她儿子,我前夫……在离的不远的一间屋子里做那种事,但是我们在这里……
                             这种荒谬的感觉真是说都说不出来。
                             我也正不想再理会这件事,站起来低下头:“是,那我先告退了。”
                             喜福过来扶着我,慢慢的转进内室。
                             坐在床沿上的时候,我缓缓的长出一口气。
                             闷,闷的难受。
                             喜福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粗神经的她也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实在太糟糕了。
                             “娘娘,要不要开窗子?”
                             “不要。”我说。
                             窗外面有什么?绝对没有我想要的轻松。
                             “给您端碗莲子汤来吧?”
                             我僵坐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太后一心想着让我和他儿子之间重修旧好,弥补裂痕,巴巴的跟着我一起过来想做和事老,没想到碰到这件事,脸上挂不住。等回来……回来知道是哪个妃嫔,也不能怎么样,毕竟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儿子也不是清纯小绵羊啊。
                             我只是觉得胸口太闷。
                             外面好象没有什么动静,也可能是屋子隔音太好的关系。
                             喜福去了好久,莲子汤也没有端回来。


                        72楼2010-07-21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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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三十六
                               只有一个人让我觉得不安。
                               喜福性子很直——有时候甚至有点缺根弦。今天的情形又这么特殊,她要是说错什么话或是走错一步路,说不定马上被填到哪口井里去栽荷花。
                               我踏着绣花的软底拖鞋,扶着墙慢慢朝外走。
                               软底的鞋子就是这点好。我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了,但是外面的人没发觉我。
                               透过珠帘,我的目光先看到跪在殿心的人。
                               穿着月白的夏纱旗装,不是喜福或喜月她们中任何一个。
                               很长的头发披在背上,黑亮,柔顺……有种凌乱的光泽。
                               太后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手里反覆的把玩一只荷包。藕色的绸缎布,看起来做工很精致,是装丸香散香用的那种如意荷包。
                               殿里没别人了,除了太后和跪着的女人。
                               “做工挺精细的。”太后把那个荷包扔下:“东西也装的不错。”
                               地下那个女子一语不发。
                               我想我不该在这儿看着。
                               永寿宫的正殿里静悄悄的,那个女子没说话,太后也没有说话。
                               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进来,没说话,行个礼就站在一旁。
                               太后站起身来,那太监过来架起臂,太后扶着他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有两个面生的宫女进来,半扶半架着那个女子站起身来,向外走。
                               “你们带我去哪儿!我什么地方也不去!”
                               她忽然挣脱,黑发披在身上脸上,我看清楚她的脸。
                               真奇怪,我竟然不觉得意外。
                               好象这一幕早就在某处发生过,埋藏在意识深处。
                               此时,不过是重现。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冷冰冰的说:“我们送福晋回去。”
                               乌云珠昂起下巴,我没见过她如此尖锐凛然的态度:“我自己会走。”
                               忽然有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我猛的转过头,喜福站在我身后,一手似乎是想把我扶住,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变的很憔悴,而且眼睛显得更沉默。
                               殿中的人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象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喜福终于捧着一只汤碗进来了。
                               “娘娘,您睡一会儿吧?”喜福的口气里带着诱哄的意味:“您看上去精神不大好,歇个午觉吧。”
                               我点点头,的确觉得很累。
                               虽然我想问她,刚才她们都看见什么了,太后又是不是对她们说了什么。皇帝哪儿去了……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一句也不想说。
                               喜福过来替我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取下簪子和耳环,头发散披下来,感觉好象脖子的负担也轻了许多。
                               玉竹簟上铺着一层软绸,身上盖着薄薄的两层夹被。
                               我原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很奇怪,刚躺上,我就觉得疲倦的象打完一次世界大战一样,眼皮沉重的,一下子就落下来。
                               外面模糊的,有人在说话。
                               “……她怎么样了?”
                               “……睡了……”
                               是谁在说话?
                               我不想去管了。
                               好象有人走进来,坐在身边。
                               我睁不开眼,也不想睁眼。
                          


                          73楼2010-07-21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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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手被握住,我反复听到有人在耳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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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终于安静了。
                                 第二天,太后就下了谕,取消了贵族眷属命妇入宫轮侍的规矩。并且外眷命妇们不奉诏不得入后宫,即使进来了,也只能待规定的很短时间。
                                 贞贵人被迁到别的宫里去住了,这种事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理由。
                                 顺治依旧每天会过来,我仍然对他不加理睬。
                                 他也比以前话少了许多,但是那种明显讨好的笑容却更多了。
                                 谁也没再提过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但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吴良辅不见了,没动静,没声息,就这么不见了。
                                 我的肚腹更加庞大……吃的多多,活动的却不大够。想要出去走走,总是一群人诚惶诚恐的跟前跟后,生怕我滑了跌了碰了摔了。他们恨不得我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坐着躺着,不给他们添乱最好。
                                 所有人都会在这深宫中慢慢改变,谁也不会例外。
                                 包括曾经冲动易怒的皇帝。
                                 或许因为这样看上去平和的冷漠,也可能因为前朝纷繁的杂务,他的脸庞消瘦很多,眼窝也凹了进去。只穿单衣在屋里的时候,已经不能称他胖子了。
                                 中秋的大宴我没有去参加,也不知道都有谁去了,我的消息很闭塞,没有人来跟我提外面的什么事。
                                 立冬,下第一场小雪。
                                 那天夜里我开始阵痛。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怕也没用。这里没有一切现代化的医疗设备和条件,只有接生的女人候在一边,太医也不可能进来。
                                 不用怕,不用怕……
                                 我安慰自己,别人行,我也行的。
                                 佟妃不也很顺利的生了孩子吗?!
                                 我的身体很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娘娘,疼的厉害吗?”
                                 喜福跪在一边,拿布巾替我擦脸上的冷汗。
                                 我深呼吸,仰起头看着帐子顶。
                                 我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
                                 一阵接一阵的痛楚,越来越剧烈。!
                                 生命的降临原来要经历这么长久的孕育,这么痛苦的分娩。
                                 每个人的生存都那么的艰难,欲望太多,而得到的总是不够。
                                 “娘娘,您别哭,您一定会好的,一定会母子平安。”
                                 不,我不想哭,只是那些液体流出身体不受我的控制,汗水,泪水,还有……
                                 血……
                                 象是什么东西正在撕裂,巨大的痛楚,我眼前瞬间看不见任何东西。


                            74楼2010-07-21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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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四十一
                                   我耳朵上戴着一颗大珍珠的耳环,珍珠周围是一圈白茸茸的狐毛,远远看起来好象耳朵上戴了一团
                              雪。
                                   要有人想问另一只的下落……
                                   另一只在我儿子手里,正玩的不亦乐乎。
                                   “玄烨,给我。”
                                   我招手。
                                   他看看我,不理。
                                   “来,给你老虎玩,耳环还给额娘吧。”
                                   ……
                              


                              83楼2010-07-21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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