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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斯小雨强荐小说之一——【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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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八十八
     世上的变故,常常突如其来。
     就在顺治他说了进膳的话,再命人去传那个已经不再供职的胡太医之后,所有人的精神大概都松了
一下,已经紧张了一上午,一松下来个个都觉得疲倦。我也是如此,刚才还觉得精神奕奕的听着,想着
,现在却觉得人懒的不行,眼皮很沉重很想就这么倒头睡一觉。皇后站起身,让人去搀一下贞贵人,然
后孙长圆吩咐把那些待审的奴才先带下去看管起来。喜月正俯下身来问我:“娘娘要不要回屋里躺一下?
有什么想吃的么?我出去吩咐小厨房做了来。”
     我问:“你先去看看小格格怎么样?吃了没有,睡了吗?”
     她说:“奴婢……”
     她的话没说完,变故就出了。
     因为喜月挡了半边的关系,我其实没有看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喜月的直觉反应是马上回过
身挡在我身前,我就更没办法看见什么。
     但是,喜月没挡住声音。
     我听见惊叫,不是一个人发出来声音,很慌乱,然后是长长的一声惨叫,叫得那样,一定非常非常
的痛楚。
     惊叫的人有好几个,而惨叫的是乌云珠。
     我听得出来。
     “哎呀,快拉住她!”
     “云妃娘娘!”
     “这,快快!”
     “云妃娘娘怎么了?把她拉开拉开!”
     人乱走,椅子翻倒,茶杯打碎,炭盆似乎也被踢翻了,殿里的动静彻底大乱,我用手推了两下喜月
:“喜月!怎么了?”!
     喜月僵着,没动。
     我用力推了两下,乌云珠长长的惨叫声就没有停,我听到喜福的笑声,很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
云妃娘娘!你的花容月貌可是很美丽啊!太妃娘娘以前就总夸口她的儿媳是美人!可是美人却不安份,
亲王府太小了盛不下你!你当我没看见是你推太妃下去的么!衣裳是贞贵人的,可是你的脸我也瞧见了
!你总琢磨着怎么害人,长着这样一张脸,人却害了一个又一个!那回静妃娘娘去景福宫探你,你就想
害她,后来做那只猫,又想害三阿哥。这会儿还想着害谁呢?”
     皇后惊惶的力持镇定的声音在喊:“快叉出去!叉出去!”又喊:“快传太医!快把云妃娘娘扶起来!
快传太医啊!”
     喜月终于撤开身子的时候,我看到喜福已经被堵上嘴拖到殿门口了,衣裳的一角还在门坎上沾带了
一下,地下掉了一只鞋子。
     而对面椅翻几歪,云妃在地下滚来滚去的挣扎,宫女吓得不轻想上去扶她,却根本近不了身。
     一只手被握住,我回头看到顺治贴着我的躺椅站着,目光有些茫然,似乎刚才看到的情景太震惊,
所以回不过神来。
     我晃晃他的手,他俯下身来,忽然紧紧的抱住我。
     我又茫然,又有种空落的感觉。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只是摇头,头埋在我肩膀上。喜月站在一边,好象变了化石。
     然后宫女和太监一起动手,终于把乌云珠给扶起来,准确的说是给架了起来,然后七手八脚的乱收
拾。而太医则很快就到了——本来就是,李成蹊现在就成天的扎在永寿宫,成了常驻大夫。
     “怎么了?”
     我又问了一次,还是没人理我。顺治稍微松了一下手,转头吩咐了一句,有两个太监过来,直接把



177楼2010-07-2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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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马上说:“是了,怕是后面哪宫里的猫儿乱跑来着,风凉,咱们走快着些。”
         花盆底鞋敲在石板路上,喀喀的轻响。小术子穿着软鞋没什么声音,明明是两个人在走路,却只能听见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明明是件没什么的事,却记得特别清楚。
         就在人总觉得夏天永远过不完的时候,八月里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没有放过晴天,等到雨终于停了,天也凉了下来。
         太后的玉体也终于康复。这场病来的凶,去的慢,拖拖拉拉的差不多有两个月才好利索。
         夏天里我忘了担心的那个秋猎问题,也提上了议程。宫里头人人兴奋,话前话里都忘不了提这个,连小澄儿都拿着枝竹马兴奋的在屋子里转个不停。
         我就算想说不去,也找不出理由来。玄烨也去,小澄儿因为太小,留在了宫里头。我不是太放心,太后笑着说:“只管去,小丫头放我这里,正好我解闷。”
         “皇额娘不去么?”
         “我去做什么,马也骑不上,弓也拉不开,去了白看吗?再说,我这病也才好,你们都出去了,我也清静的养一养。”
         我马上顺势说:“那我也不去了,在宫里陪着太后解闷。”
         她说:“那可不成啦。你孝顺我知道,不过你从进宫时起就再没出过宫门儿,这次错过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再有机会呢。去吧去吧,都好好散散去。”
         秋猎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离开紫禁城,我和玄烨在一辆车里,他兴奋的扒着车窗子向外头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虽然上次出宫避痘也算是出宫,但是他太小不记得事,又整天关在屋子里也没有见到什么。
         “额娘,那是什么?”!
         我笑着给他解释。不有好多东西我也觉得新鲜,暂时倒可以把骑射问题抛到一边不去想。
         车子摇摇的总会走到地头,到时候说什么呢?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装病。反正李成蹊太医也随行,和他这么熟,叫他写出个偶感风寒又或是肠胃不适的医案来肯定不难,只要推托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新路程的新鲜劲儿只维持了一天,第二天玄烨就开始吵吵无聊,然后就开始在车上昏昏的要睡。这家伙白天要睡了晚上肯定又要闹到很晚。我教他背几句诗,喂他吃点水果,跟他讲几个小笑话,打发路上的时光。
         到了地方扎下营来,皇后的帐子离皇帝是最近的,我的稍微偏后一点点,也算是很宽敞。地上铺了毡毯,支起木桌。地方换了了,点心茶果也都和宫里多少显得不一样。
         我把头发拆下来,喜月拿了梳子替我梳顺,问:“娘娘一路劳累,是不是先睡一会儿?”
         我一边摘耳环,回头看看:“不了,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玄烨睡了吗?”
         “嗯,睡的很沉呢,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三阿哥也累了。”
         真是个娇气包哦,别人没有车坐一路走到这里来,还不得扎营忙活伺候人。我坐在床边,看他胖胖的小脸儿,忍不住伸手去想捏一下,喜月在后面,压着声音不赞同的说了声:“娘娘。”
         “是是是。”我缩回手来。喜月比教养嬷嬷现在还会讲规矩,弄得我好多时候都不自在。
         “不知道澄儿这会儿在做什么。”
         “找不见娘娘,格格肯定是要闹一会儿的,不过孙嬷嬷还在,应该不会闹多久……”
         帐帘一掀,顺治进来了。
         他换了一身猎装,倒显得非常英气,和在宫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哟,都换过了。”我站起来打量他:“不错不错,还没见你这么穿过。”
         他显然兴高采烈:“你备的行头儿呢?也换上,咱们出去遛遛!”
         呃?遛什么?马?
         我还来不及装病呢!这位仁兄真是急脾气!
         “刚到,你也不歇一下?”我坐下来:“我可没劲儿出去乱逛,这会儿就想好好歇歇。”
         他也不失望:“好,我陪你歇会儿。”
         我一边应付他,一边想着——真得赶紧着把李太医叫来商量一下。


    185楼2010-07-21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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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停了一下,又问:“那些被审的人呢?”
           她声音更小了,有些迟疑的说:“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除了皇后娘娘,淑妃和其他几个随行的妃嫔也都……织造监好象上上下下都用过刑了……”
           这些事,都会发生。
           虽然不是我cao纵的,但是我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而且,这些,都只是开始。 


      193楼2010-07-22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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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俯着身的,他僵立在那里,两个人一时都没动。
             我觉得肩上和手上都火辣辣的疼起来,所有的力气都从伤口流失出去。用力往回抽手,一把剪刀已经血糊糊的,从那个人腹中拔出来。
             他脸上也沾了血,看不清面孔,手里的刀子再扎下来,力道已经不如第一下,只在背上划了一道口子,没扎进,然后旁边抢出来两只手,把他拉向后仰倒,牢牢扑住。我才看见,他应该不是被我一把小小的剪刀刺伤的,他肩膀上不知道什么受了伤,血都流了半条臂膀。然后腰间也有一把侍卫砍上去,嵌在伤口里的长刀。
             我慢慢的靠着桌子软坐下来,其实我的伤应该不重,但是血流的特别多,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血管里的血汩汩的从伤口流出去的声音,那么真实清晰,让人觉得象是被一场恶梦淹没。
             “娘娘!”
             喜月扑过来,用手和帕子捂着我的伤口,血迅速渍湿了她的手和巾帕。
             我想,可能是割破了大血管。
             那个人被捆了起来,我提高声音说:“别让他自尽了。”
             我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可是说出来听着才知道是气若游丝。说话的时候伤口疼的更厉害,胸口震动,伤口象是锯子一样来回的互相挫磨,让人痛不欲生。
             喜月忙说:“不会!娘娘你别再说话!”
             然后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全爆开来,各种纷杂的声响,乱成一团。帐篷里全是血的咸腥味,很刺鼻。
             喜月不敢移动我,我看到有人向我走过来,伸出手,然后我的身体被抬起来放回床上。痛楚反而没有刚才明显,只是觉得很沉重的麻钝感,伤口渐渐象已经疼木了,身体如灌满了铅。我最后听见,有人冲进帐里来,急的都没了章法的通报:“……皇后娘娘——被刺客杀了!”
             我只听见这一句,其他的都没钻进耳朵。
             皇后也遇到刺客了?
             不知道是谁人在给我处理伤口,伤在肩膀上,太医不便动手,大概是喜月在弄,太医在旁指点——
             外面的风声还在呼啸,象虎吼又象群马乱奔,不知道玄烨怎么样了。那个人是假报讯,报的消息当然八成是假的。但是,玄烨他无恙吧?
             这个人是谁呢?谁差来的?皇后那里是不是……
             啊,她的死活和我无关,我自己也刚刚死里逃生。
             这样一个生死关头,回想起刚刚的事情来觉得象一场漫长的噩梦一样,其实才不过短短几照面的事情就分的清楚,这个胜负就决定了生死。
             伤口木了一阵,又开始疼起来,一跳一跳的,象火烧,也象有刀尖在那里不停的剜动。
             大概是失血过多,半清醒半昏沉的时候我在想,人一生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磨难呢?想找个可以倚靠的人,也很困难。你需要拉一把的时候,那个人永远都不能及时赶来。


        198楼2010-07-22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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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一零一
               睁开眼睛之前,我闻到一股味道,说不上来,很熟悉,又觉得久违的陌生。
               是……消毒水的气味儿。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天花板是雪白平净的,上面还有日光灯管。
               我试着抬了一下身体,觉得头疼的厉害,甚至连去想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原因,都觉得很费力。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好象是公司旁边的社区小诊所吧?我到这里来买过止咳糖浆和止疼片,对这间屋子有印象。
               “你醒啦?”
               穿着粉红色护士大褂的女孩子从小屏风后面探出头来:“你都睡了一下午了,死沉死沉的,给你扎针输液都不醒。”
               我有点茫然的问:“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公司的人把你送过来的,睡眠不足又低血糖——是不是又熬夜上网了?早饭吃了吗?”
               我用力的回想,昨晚……似乎是上了很久的,早饭当然没来及吃,紧赶慢赶的差点迟到——
               真奇怪,明明是昨晚的事,怎么现在想起来觉得印象这么模糊呢?
               “多注意身体,减肥也得顾及健康啊,而且晚上也别熬太晚了。”
               我跟她说谢谢,从床上爬下来,她说药费同事已经代垫了。
               我出了诊所,街上已经亮起了路灯,车水马龙,十字路口人们来去匆匆,红绿灯交替闪烁……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只是……
               大概是昏睡又身体虚弱的关系,总觉得很陌生。
               我先回公司去拿了皮包和钥匙。同事当然都已经下班,已经熄灯落锁的办公室有种和白天全然不一样的空旷和寂寥。走廊里的顶灯坏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显得非常脆弱,光芒黯淡而且很不稳定。
               看着黑暗的走廊的那一头,我模糊的想起,似乎就是中午,我去杂物室取东西,然后绊倒了,醒过来就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分。
               凉鞋的跟有点细,走在水泥地砖上有喀喀的声响,走廊那头传来远远的回音,听起来仿佛现在走廊里还有着其他人存在。我停下脚来又回头看一眼走廊的那一端,那边的灯全坏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跟保安道了谢,出了大楼。
               租的房子不在市中区,有点靠郊区了,坐地铁的话要二十分钟。在地铁站入口的台阶那儿,有年老的乞丐坐在地上乞讨。我翻翻皮包,找了一个硬币投到他面前的碗里。
               地铁的出入口总有这种强烈的气流翻涌,既不凉爽也不好闻,一种混沌感,让我本来就很烦闷的心情,变的更抑郁。
               总觉得,好象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好象远远沉睡了比一个下午要长久得多的时间。好象,还有梦。
               昏睡的时候大概做了梦,我有这种感觉。
               只是完全想不起梦境里的所见所闻。
               回到租住的地方,一起租房同住的室友还没回来。冰箱里找不着别的吃的,我拿了一包方便面,然后又想起刚才护士的说法,把面又放了回去,拿起钥匙和钱包,下楼去买点别的食物。
               烤好的蛋饼里卷着杂菜和肉丝,抹上甜酱和辣酱,还洒着孜然粉末儿。这种说不上来是哪个地方特色口味的东西很方便填饱肚子,而且营养怎么说也比方便面要好一点。
               不过不方便的地方就是酱汁总会从下方漏出来,常会弄的一手都是,黏黏的让人觉得讨厌。
          


          199楼2010-07-22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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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站在路边吃完东西,掏出纸巾擦手。
                 认真的考虑是不是换一份工作。这个地方虽然待遇还可以,但是工作却不开心。
                 而且,我想起那条黑暗的走廊里,似乎有什么不可知的伤害在伺服着,莫名其妙的在这个闷热的街角打了个冷战。
                 回到租住的地方冲了个澡,然后爬上网去,一个一个论坛点开来看,发水贴,也水别人的贴。上的人也都懒懒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明明每天都过着同样的生活,可是今天却觉得特别陌生和不适应。
                 比平时早了好几个小时就上床了,很疲倦,全身都酸疼没力气,可是又睡不着。听到室友开门回来的动静,脱鞋子都用扔的,皮包钥匙一起砸在桌上的声音,换衣服,开冰箱,浴室的门开开关关……
                 这些动静好象都离我很远,象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
                 门敲了两下,我提起声音说:“进来。”
                 她推开门,按亮灯,有点奇怪的说:“你今天睡这么早?”
                 “嗯,今天有点儿累。”
                 她说:“我买了大盒的冰砖,你吃不吃?”
                 我摇摇头。
                 她坐到我旁边来,点个头说:“你脸色是不大好,也是空调病是不是?我们公司今天也有好几个同事都病怏怏的没精神。你吃药了吗?”
                 我摇摇头。
                 “楼下药店应该有卖藿香正气水的,我去买两盒上来吧。”
                 我赶紧说:“不用了。”
                 “没事儿,我也得预防一下,这天气是热的不正常,在屋里凉的透心,一出去又热的发闷,不病才奇怪呢。”
                 她不由分说就蹬蹬蹬下楼去了,过了十分钟上来,果然提着药店的袋子。
                 藿香正气水的味道实在不太好,当然,要求良药既利于病又不苦口是不大容易的,只是这个药水的怪味儿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我又灌了半瓶矿泉水,还是觉得嘴里的味道很重。
                 “你早点睡吧。”她替我关灯。!
                 虽然关系没有多好,但是同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也总比一般的同事什么的来的亲近一点。
                 我说:“麻烦你了。”
                 “别客气。”
                 还是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


            200楼2010-07-22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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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在水泥地砖上,脚步声被雨声湮没。
                    转了一圈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觉得有点酸溜溜的。不是舍不得放开手,只是觉得空落落的感觉不好受。
                    林红说的也没错啊,有爱没爱的,找个男人一起过日子才是正经打算。但是——想是一 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雨突然变大了。
                    我紧跑了几步,想快进屋。
                    豆大的雨点打在伞面上,动静让人有点心惊,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担心伞面会不会被这么大的雨打穿。
                    手忽然一滑,起不了照明作用的手机掉在地上。我肚子里骂,懊恼的弯腰去捡。
                    手指摸到手机,可能因为雨水打滑,一下子没捏住,手机反而朝一边又滑开了一些,已经全湿了,不知道捡回来还能不能用。
                    落在地上的雨水溅起老高的水花,打伞在这种时候也没有多大用处,全身湿了一大半。
                    手机上都是水,屏幕黑掉了,我按了两下电源键,没有动静。
                    刮过一阵凉风,我打个哆嗦。
                    不知道为什么就抬起头来。
                    巷子两头都是黑沉沉的,看不到前面楼里是不是有亮灯,也看不到后面马路上的动静。
                    我的脚步慢慢向前,总觉得前面的黑暗似乎与平时不一样,也不单是下雨的关系。
                    一步。
                    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娘娘——”
                    再一步。
                    不是幻觉,的确是有人在呼唤我。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阿蕾——”
                    可是我不叫阿蕾。
                    但又本能的觉得这人是在喊我,并不是弄错。
                    好些事好多声音纷纷嘈嘈的掠过眼前耳侧。我心里发紧,停了下来没有再向前走。
                     我手一软,雨伞掉在了地下的泥水里。
                    那孩子的声音很固执,又喊了几声,一直没有停,还有另一个小孩子哭泣的声音。
                    “额娘,你回来啊——我们很想你啊——”
                    我的脚象是扎了根一样牢牢钉在在上,一步也不向前迈。
                    不能过去!
                    别过去!


              207楼2010-07-22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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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108
                      和以前,每一次倒过霉之后的情况不大一样
                       那时候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人,如无意外都是喜月,或是其他宫人,婢女。
                       但是这一次,睡睡醒醒,都可以看到一个锃亮的光头——,我对光头绝对没能歧视的意思,人家陈佩斯,葛优大叔啊,不都是光头么?但是,这个家伙的光头,我实在是看不惯……
                       我睡的都没了时间概念,只是再一次睁开的时候,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不是皇帝应该穿的正服,常服,甚至,不是一件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衣裳。有点象和尚们穿的罩衣,只是样式稍稍不一样。
                       还有,我躺的地方,也绝不象是永寿宫,甚至不象是宫里的屋子。
                       宫里的殿室屋顶都很高,躺在那样的地方,总有种寂寞的,无法保暖的感觉。可是现在这间屋子,很干净,陈设简单,可是绝不是宫中的建筑应该有的格局。
                       我眼珠滴溜乱转,光头把我扶着轻轻坐起来,拿东西给我垫在身后让我靠着床头。我的声音比前几天好多了,虽然哑一点,但是能发出声音来,就是一大进步!
                       我想问的问题很多,儿子和女儿为什么只那天露了那一次面?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子?其他人都哪里去了?我们现在在何处?到底这三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串串的疑问,可等到光头一副体贴状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张口居然冒出一句完全不是刚才想的问句:“你的头……谁给你剃的啊?”
                他愣了一下,然后一笑:“我自己。”
                       我猜也是,敢给皇帝剃光头,不光是有很大的胆子,还得有那个命等着孝庄太后来收拾他。
                       我瞅啊瞅的,他居然明白我心里在琢磨什么,轻轻拉过我的手,在他的光头上摩挲了一下,笑着说:“喏,就是变样的。”
                       我也忍不住想笑,可是胸口一动,就剧烈的咳嗽进来。
                       他的表情立刻变了,过来替我拍背抚摸顺气,又倒了水端过来。
                       我咳的两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胸口憋闷,浑身象是散了架,充分印证了乐极生悲这句话是多么的有道理。
                       他坐在床边,低声问:“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还是半死不活。
                       转过头向外看,窗户敞着半扇,阳光显得特别灿亮。
                       “这是……哪里?”
                       “在西山。”
                       我也猜着不是宫里。但是,我不记得西山有行宫。
                       仔细去闻闻,分辨出空气中除了药香,茶的味道,一些我熟悉的气息……还有一点,别的什么香气。
                       有点象……庙里点的香。是在西山附近还是西山上的庙宇里吗?
                       难道他不用做皇帝了?就这样天天待在庙里面……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这话我是明白的。
                       忽然想起——历史上的康熙,似乎也是六岁登基的。
                       现在在宫里面,肯定得有个皇帝吧?那,那么……
                       我忽然抓住了他的手,他立刻惊慌起来:“你是不是不舒服……”
                


                210楼2010-07-22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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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断他:“玄烨呢?”
                         他愣了下:“在宫里。”
                         “我问你,玄烨呢?”
                         他慢慢转过来,看着另一边。他知道我问什么,等了一会儿,他终于给了我答案:“他现在是皇帝了。”
                         我脑子里有好一会儿都是空白的,他这句话声音很轻,可是威力却很大。
                         这个人啊……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
                         我推想一下,大概应该是,我在那次秋猎中受伤,一直昏迷不醒。然后他一副情圣表现,对我不离不弃,甚至削了头发,踢了龙椅,把我带到这和尚庙里来养病。然后,玄烨这可怜的孩子,这变成了比光头本人年纪还小的皇帝。我记得顺治当皇帝似乎是在八岁。玄烨倒好,五六岁就当上了。
                         这个人,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我早就知道,也早就了解。
                         他就算再怎么改,骨子里率性妄为,不顾责任的本性,是绝对改不掉的。
                         他对我的用心,我不能说不感动。
                         可是,他把自己老妈,自己的工作,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全都一甩手抛开,转而由小玄烨来承担这一切……
                         我瞪着他,不知道是该先夸他“痴情”,还是先揍他一拳比较好。
                         我起先有点闪躲,后来就跟我对视上了,眼睛显得很清澈坦然。
                         我的怒火还没烧起来,就先让他与以前判若两人的形貌给灭了一半下去。他瘦的厉害,所以我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他,根本不敢相信就是他。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在慈宁宫里,他根本就是个带着嘟嘟婴儿肥的小胖。
                         现在他瘦的两颊都有些凹陷,眉骨也显得很高,嘴唇,鼻子,眉毛跟眼睛,和过去相比,完全成了两个样子。
                         想说的话,堵着一句也说不出口。
                         最后我轻声问:“那,你现在就是先帝了?”
                         “是啊”他很平静的回答:“顺治皇帝,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从我们离开紫禁城,皇宫里就永远不再有你和我这两号人物。”
                         我是列所谓,一个被废的皇后,现在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妃子。
                         以前,有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可以离开那牢笼似的皇宫,去外面的天地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却没想到,躺了这么久之后,一觉醒来,这个梦想竟然变成了现实。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他这个人一句话概括不来,一半是痴情,一半是暴烈。
                         “要是我醒不过来,你……就真的要出家吗?”
                         他看着人,点头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
                         一瞬间我真想大笑三声以抒胸臆,可是这笑里面未免有太多其他的,说不清的情绪。
                         历史上的顺治不爱江山爱美人,现在到了我这里,果然还就是这个情形。可是这个美人却换了人选,不再是董鄂氏乌云珠,却变成了科尔沁的废后——我。
                         “太后……怎么会愿意呢?”我问
                  


                  211楼2010-07-22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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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拍我的手背,说:“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多了,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吃药吧?”
                           我不满他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嘀咕:“是药三分毒,我都好了,没什么事情,还吃什么药。”
                           但是没体力的病人,也没有什么发言权。药端到嘴边上了,他虽然笑容温柔,但是眼光却是不容抗拒的。
                           我没办法,只好张开嘴,一口口的由他舀着药汤喂给我。
                           喝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其实不是我反应慢,而是这会儿的冲击一个接一个,到现在能想起来,我觉得已经是我反应迅速了。
                           玄烨成了……皇帝?我的儿子,当了皇帝?我的女儿,也还留在宫中?可是,我以后,还能再见他们吗?
                           能象以前一样抱他们,哄他们,喂他们吃饭,陪他们玩耍吗?
                           我现在甚至不在宫里,而他们却已经成了那个金色鸟笼中的重要囚徒,这一生,再也没有可能活着离开那里。还有小澄儿,她,她会怎么样?没有母亲在身边,她如何成长?谁来抚育她?照顾她?我……
                           而我和光头,却象他说的,已经成为了在那里不复存在的人。先帝,还有不复存在的妃子。
                           我的儿子,我的女儿……
                           我眼睁睁看着光头,如果这会儿我手上还有力气,我想我一定会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直掐到他翻白眼吐舌头断气蹬脚为止!
                           这个任性的,有偏执性格的,不负责任的家伙!你可以不当皇帝,我不在乎。你也可以刮了光头搞什么落发不出家的把戏,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可是我的孩子!我就算再想海阔天空,也不能把孩子丢下不管啊!
                           他看着我,似乎有点不明白我在气什么,试探着问:“怎么了?”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不能还没报仇先把本钱弄垮了。
                           “孩子们呢?我的孩子,我以后……再也不能看见他们了是不是?嗯?你,你离开的时候,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他低下头,把调羹和药碗放在一边,轻声说:“玄烨是爱新觉罗家的男儿,他留在那个位置上,必有一番作为。澄儿她……以后会跟着我们的。你……”
                           “澄儿跟着我们?”
                           他点头:“喜月带着她住在后面客舍,我怕她再不知轻重压着你伤着你,所以没有让她过来。而且。寺中都是僧人,喜月带着她,住客舍也更方便。”


                    212楼2010-07-22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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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109
                            他说完这话,后知后觉的来一句:“你要见她吗?”
                             屁话,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眼里肯定在喷火!我女儿我当然想见了!你以为你这个光头我那么想看么?一睁眼就是你,再睁眼还是你,这个光头亮的起码有五百瓦的光,照得人眼晕的!
                             他还没有傻到家,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知趣的说:“我去把她带来,你靠一会儿。”
                             我不靠一会儿反正我不能起来边做俯卧撑边等你们吧?就是我想,我也得有那力气爬起来啊!
                             这人当皇帝的时候还算脑筋灵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剃了光头住在庙里,天天吃斋念经把人念傻了,怎么反应这么不灵敏——按说吃素不会妨碍智商啊。
                             老实说,我很是怀疑自己这昏迷的三年,是怎么过的,饭啊肯定都是吃流质的,因为我现在吃的也是这种糊糊似的东西。那个,排呢?我醒来之后,喜月帮我去蹲了一次恭桶。她力气挺大,我还想自己起来呢,她一把就给我揪起来了,那动作又熟练又稳当,可见这三年一定没少拿我当哑铃练举重——挺艰难的一次嗯嗯过程。那我以前昏迷不醒的时候这个生理问题都怎么解决的都……恶,不能再想,我的胃开始抽抽儿了!喜月呀,你真是劳苦功高啊!人家久病床前无孝子,你可比孝子还孝子啊。至于那个光头,好吧,大概他也有点小功劳,勉为其难,我也在肚子里感谢他一声好了。
                      等了一会儿,我听见了小胖妞绝对招牌式的跑步声。她腿又短人又重,步子迈得又小又快频率特高,这个和尚庙地下铺的石砖大概有空心不实的,所以听着她一路跑来的声音特别响亮鲜明。
                             “额娘!”胖胖的圆墩儿身影出现在门口,我条件反射,先缩了一下脖子。
                      不胖妹澄儿倒是很想再学一回人间大炮发射弹跳的场面,但是后领子被光头及时揪住了,抱着她走到床前,轻轻放在我旁边,还细声细气的说:“你额娘病还没全好,你别压坏了她。”
                             嗯,学会体贴了,有进步,这经没白念。
                             小胖妹没能用人肉沙袋扑杀我,改用口水鼻涕加眼泪替我洗脸,这种小狗似的热情攻势弄得我是又感动又狼狈。
                             光头这次就没有站在我这一边,不过他再接再厉的发扬温柔热情风格,拿了布给我擦脸。
                             我摸摸小澄儿的头发,问她:“你跟着喜月姑姑一块儿住的?”
                             “嗯。”
                             “晚上睡得惯吗?”
                             “嗯。”
                             “吃东西香不香?”
                             “嗯。”
                             这孩子,怎么说话改这么简练了?
                             “你和喜月姑姑一起,都干什么了?有人陪你玩儿吗?”
                             她这才算多给了几个字:“喜月姑姑没空陪我玩儿,我跟小和尚一起玩儿来着。”
                             我的天。我看着光头。
                             他摸着头,冲我笑笑:“不是什么小和尚,大约是后面佃户的孩子。”
                             我怀疑的看着他:“你知道?”
                             他点点头:“是个癞痢头……叫小六子,是吧澄儿?”
                             小澄儿开始吃手指,肯定性的点了一下头。
                      


                      213楼2010-07-22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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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她的手从嘴里拉出来:“澄儿,不要吃手指,脏。”
                               她抗辩:“不脏。”
                               “很脏的,小心肚子疼。”
                               她还是坚持:“不脏!”
                               好吧……现在我没体力,等我能爬起床来,非把你这个毛病给扳过来不可。你哥当年也有这爱吃手的毛病,那回估计是太后给教育扳正的。至于你嘛,你比你哥幸福,你娘我亲自给你纠正坏习惯。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转移了兴趣,不吃自己的手了,改拉过我的袖子啃。
                               她长得和玄烨不是特别象,嘴唇小小的肉嘟嘟的象个小樱桃。但是兄妹俩个人的眼睛长得很神似,都是清澈明亮,一望无邪。
                               我轻轻抱着她。小家伙儿软软的,身上带着奶香味儿和桂花糖味儿。
                               其实我不是想不通。
                               光头说的也对,对玄烨来说,他的血统,出身……他所受的教育,应该留在那里。虽然那里不一定会给他快乐,但是会给他成就。
                               小澄儿跟着我们也好。做皇帝的女儿谈不上幸福,她们成亲之前的生活是重重规矩束缚捆绑的生活,等到成年后,婚姻多半都是一种政治手段。没听说过哪位公主嫁的舒心幸福过。
                               虽然道理都明白,可是想到从此和玄烨,被那道高高的宫墙阻挡,母子也不再是母子……
                               我把脸埋在小澄儿肩膀上,有水珠从眼里冒出来,被她柔软的衣服迅速吸干。
                               光头不知道什么坐到了床边,一手伸过来环抱我,另一手握着我的手。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身上却有一种安定的,安慰的力量。我们现在拥有的一样多了。他不是皇帝了,我也不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了。我们,一样,都和儿子分别,然后,有一个女儿在怀中。
                               这样有点温馨,有点伤感的气氛大概有传染性,小澄儿也安静下来,头在我身上蹭蹭,又到光头怀里拱拱。
                               突然间我想到一个至为关键问题,猛的抬起头来,用力太大差点扭了脖子筋!
                               光头吓了一跳,忙问:“你怎么了?没事么?哪里不舒服?”
                               我一边呲牙咧嘴的揉着脖子,一边赶紧追问:“我们以后靠什么生活?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带钱出来?啊?金银珠宝,古董玉器,怎么都得带一点吧?啊?”我一手抓住光头的领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摇晃他:“我的家当呢?我的钱呢?我的古董首饰呢?你不会一样没带吧?我我我,难道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喝西北风过日子啊!”


                        214楼2010-07-22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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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111
                                喜月捂着嘴笑:“我还当娘娘把这事儿忘了呢。”
                                 我瞪着她:“你爱就不说,反正我也就是想起来问一句……都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
                                 在喜月他们来说是已经过了三年的事了,在我来说,还只是不久之前呢。不过醒来之后让人意外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一时顾不上理会这件事。应该是挺重要的问题,反而拖延到现在才想起来来部。
                                 “唔,这个说起来,还真是复杂的尹。”喜月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我去把这些洗了收了,回来慢慢的细细的跟您说。”
                                 小澄儿吃饱喝足,在院子里陪光头玩了一会儿,脸红扑扑的又跑了回来,把鞋子一踢,从我脚边爬到床里,抱着我一条腿说:“额娘,我和你一块儿睡。”
                                 我拍拍她:“好,你睡吧。”
                                 她闭上眼,没多会儿又睁开,天真的,却也认真的问我:“额娘,你不会再睡很久很久都不醒了吧?”
                                 我笑:“不会。”
                                 她郑重的伸出小拇指来:“拉勾。”
                                 我也伸出小拇指来,手指头勾在一起,她煞有其事的哼哼:“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赖。”
                                 “好啦,这下可放心了吧?”
                                 她重重的点点头:“嗯!那我睡了。”
                                 她的包包头在外面已经跑的差不多全散了,头发乱乱的披散着。
                                 我摸摸她的头……
                                 一百年,不话赖……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干嘛回到这个落后的时代来?
                                 喜月收拾停当,悄悄的走了进来,小声说:“小姐睡啦?”
                                 我点点头:“没关系,我们轻些说。”又想起件事:“你喊他……嗯,老爷,喊澄儿小姐,怎么喊我还是娘娘?改口吧。”
                                 她笑嘻嘻的说:“是,改叫您夫人,您看成不成?”
                                 我瞅她:“你是越来越伶俐了,就是只见舌头长本事,没见手脚有巧到哪里去。”
                                 她搬了张小凳子来坐在床边,顺手端过一盘苹果,还捧了一壶茶。我说:“我不渴。”她说:“我没说给您喝,我是怕自己说的口干,给自己预备的。”
                                 我看看她。
                                 嗯,不在宫里,喜月的性格也渐渐不一样了,挺活泼的。可能她本性就是如此,在宫里的沉静只是环境所迫,不得不安静沉默的生活。在外面却不一样了,没有规矩,也没有压力,哄哄小澄儿,做些简单的菜,穿的也是普通的衣服,但是人却显得精神焕发,比在宫里的时候脸色好看得多,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
                                 “行啦,也坐下了,茶果也备了,那就请开讲吧。”
                                 她点点头:“这可得从头说起。”
                                 我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静静的听她说。
                                 “娘娘你……”她开了个头,自己先笑了:“我习惯了,还是总想称娘娘。好吧,慢慢改。”她继续说:“夫人当年进宫后不久,其实那时候也有一次选秀的。八旗秀女参加遴选者不在少数。那会儿夫人脾气可不太好,那次选秀其实也没有留下多少人,进宫者寥寥,落选的倒是很多,其中秀美姣好者,就配了宗室。董鄂氏乌云珠……也是那个时候被刷落的,然后不久就指给了和硕裹亲王,成了裹亲王福晋。”
                          


                          217楼2010-07-22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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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思112
                                  “可是再聪明的人也有失算想不到的时候。和硕襄亲王福晋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她相信自己的才貌身段,相信自己的妩媚风情,肯定可以打动任何男人的心肠——可是她没想到,这会儿太后也会来永寿宫。虽然她已经仔细的盘算过,估量过,她已经挑了一个适当的时候,只不过,意外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的。”
                                   是啊,我也觉得那一天,那一幕,真的非常巧。
                                   若是我那会儿没有回去,太后也没有正好撞破那一幕。那会儿从药性上渐渐醒来的皇帝,单独面对着人比花娇,梨花带雨似的美女乌云珠,他……会怎么样?他会想什么?说什么?她又会如何砌词,如何委婉,如何奉迎?
                                   我想了想那个场面……没什么感觉,就不再钻这个牛角尖。现在想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那时候的事情不会再按假发生一次。乌云珠什么都有,美貌,才华,心机手腕和胆量她样样不缺,唯独少了运气。
                                   第一次选秀失败,然后嫁人,再接着她为自己确立了一个新目标并努力要将其变成现实……每一步,她都欠缺了运气。
                                   只是,我却没有想过她多那么早就开始筹划设想这一切。思绪飞快的回转——第一次,在慈宁宫遇见她,她的神态,举止,说话……那时候我觉得她温婉和气,楚楚动人。可是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呢?她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儿?是曾经的那个蛮横的皇后,还是重新成为她的阻碍的恨不得拨之而后快的存在?
                                   那时候的我还很小白心态,想着拉拢她和皇帝互相亲近,还觉得和她搞好关系以方便以后混日子……
                                   真是笨哪我,要不是阴差阳错,她的运气超差,而我要没有太后罩着——八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看来我就属于运气超强的那一种人了。起码和她比起来,我的运气可是不错啊不错。
                                   喜月正要接着说,外面轻轻一声咳嗽,她马上闭了嘴站起来:“爷回来了。”
                                   光头迈进来,脸上带着微笑:“别这么拘束,你坐你的。”
                                   虽然他这么说,喜月可没有真的一屁股再坐下。她站到一边,光头过来坐在我床边:“中午吃的饱吗?觉得胃口好不好?”
                                   我点个头:“挺好的啊。老喝稀的喝得我都快闷死了,今天好不容易来点饭团儿,我也就多吃了两个,没什么不舒服。”
                                   他的目光落在喜月准备的茶果上,笑着说:“你们在这里唠什么呢?怎么你不困吗?”
                                   我咧嘴一笑:“随便聊聊呗,倒没觉得困。老睡睡的人都笨了,说会儿话解闷呗。”
                                   喜月另拿了一个杯子,给光头也倒上茶,然后退到一边儿去。象她以前常干的一样,拿起针线活儿开始做手工。
                                   唔,光头一来我们就不能再继续聊刚才的话题了。正说到一半,还没解开我心里的迷团呢,光头来的真不是时候。当然,喜月也是的,我问她刺客是谁,她倒一扯三千里,从Long Long ago开始讲起,讲了半天,喝了半壶茶,还没有讲到重点。
                                   小澄儿踢踢腿,挥挥手,翻了个身继续睡。我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午后和尚们不知道在念什么经,梵唱浅吟,让人觉得心里安定。尘世的一切在这时候似乎都离得很远,身边只剩下这么近的两个人,只剩下这么亲密的,安定的气息。
                                   小澄儿咂咂嘴,眼皮动了几下,睁开眼说:“喜月姑姑,我要尿尿——”
                            


                            220楼2010-07-22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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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月忙起来,过来把她抱起来:“好好好,这就去,你可忍住了哟,别撒在身上。”
                                     我看着喜月匆匆抱着她走开,觉得心里很温馨,又有点心急。
                                     我的身体虽然在慢慢恢复,但是起床走几步已经觉得很吃力,更不要说生活自理外加带孩子了。象小澄儿现在的分量,要把她一把抱起来跑去找马桶,我还不知道要养多久的力气才能办到呢。象电视里看的,那些躺了好久的植物人,一睁开眼就可以下床说话不算,活蹦乱跑的想干嘛干嘛……
                                     当时看不觉得假,现在觉得真是太不现实了!
                                     光头替我捋顺耳边的头发,忽然说:“我替你把头发梳一梳。”
                                     我有点狐疑的看着他:“你会吗?”
                                     他笑笑,然后真的找出柄木梳来。
                                     我慢慢的靠着床头,半转过身。
                                     他一手轻按着我的发根,一手拿着梳子替我慢慢梳理,动作很轻柔,完全没有我担心的那种硬拼死扯的可怕情形出现。
                                     “疼吗?”
                                     “不疼。”我想了想又觉得好笑:“你倒是省了事了,也不用梳头发扎辫子,洗头也方便,直接拿湿布一擦完事儿。”
                                     他呵呵笑:“你要是也觉得好,那我以后就不留头发了。”
                                     我侧过脸看他:“唔,这样也不错啊,一开始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看习惯了,觉得你光头其实也满好看的——对了,咱们总不能一直住庙里。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轻声说:“我心安处是故乡……其实我在哪里都觉得一样。你呢?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想了想说:“我没想过。以前那会儿在宫里的时候,倒还想着,要是有一天出了宫,到哪里去生活,过什么样的日子?但是那会儿觉得不可能,所以没有认真当回事儿去琢磨这个。”
                                     他说:“这个倒不要紧,你的身体还得养养,我们可以慢慢想,慢慢商量。我们一家三口……以后总归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得仔细想好了才行。”
                                     一家人过日子……
                                     我闭上眼,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221楼2010-07-22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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